饒是陳掌櫃脾氣再好,聽到這句話也有些忍不住脾氣了。陳瑤泄露菜譜給百味居的人?這丫頭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做出這種糊塗事的!楊軒是誰,陳掌櫃再清楚不過。雖說他之前想過這件事,但陳瑤不過是個姑娘家,在人家眼裡也就是個小姑娘家家的,能翻起什麼風浪?
可再一想,陳瑤每次提起楊軒都是一臉甜蜜的笑容,陳掌櫃又不確定了。
難道,真的是陳瑤告訴了嗎?這風浪難不成真的是陳瑤惹出來的?
“原掌櫃這麼誇讚小女我可受不起,”陳掌櫃啪地一聲合上賬本,氣怒未消。但他畢竟也做了這麼多年掌櫃了,遇到的事也不少,雖然涉及到了自家女兒,但也不能當場跟人家發火,降低自己的身份,隻是剛剛的語氣還是普普通通的冷淡,現在的語氣,幾乎是顯而易見地降到了冰點,“二位回吧!改日我親自去百味居做客。喜順,送客!”
喜順是陳掌櫃的貼身小廝,一聽自家掌櫃的這個語氣就知道心情應該是不太好了,當下也不含糊,不留著這兩個礙眼的人繼續留在香滿園呆著,也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請吧。”
原掌櫃達成目的,自然也不會在香滿園多做停留,笑著跟楊軒一道走了。楊軒回頭看了一眼陳掌櫃,他的身影在熹微的日光裡顯得有些蒼老佝僂。
或許前麵的都沒什麼,隻要有最後這句話,就能達到原掌櫃想要的效果——以陳掌櫃最疼愛的女兒,來刺激他。任你現在把香滿園又重新做起來了,任你又研究出來了新菜,可你的女兒還是喜歡我們的二掌櫃,而你的新菜也不過是給我們做了嫁衣。
他們兩個一走,陳掌櫃立刻把江瑜叫來了,又叫喜順回家去把陳瑤也叫來。這件事發生在大堂,恰是人少的時候,他們聊天也壓低了聲音,沒讓其他人聽見,夥計們也自然都還不知道,陳掌櫃也不想驚動太多的人。
他冷靜下來想了想,女兒雖然有時候有點任性,但是對於酒樓的事情從來都是拎得清的。可她總和江瑜待在一起,後者要是無意中透露出什麼做菜的法子也在所難免——至於陳瑤有沒有告訴楊軒,還得叫她本人來問一問。
江瑜看陳掌櫃麵色不虞,想說點什麼又住了口。她隻一心在後廚做菜忙活,前麵出了什麼事她一概不知。但看陳掌櫃派人去叫陳瑤了,按照直覺的話,盲猜這件事和楊軒有關。
前後腳的事,前腳你楊軒就走了,後麵陳掌櫃就找人去把陳瑤帶來,有這麼巧合的事兒嗎?
陳瑤跟著麵色匆匆的喜順來了香滿園。陳掌櫃不想驚動人就帶著兩個姑娘上了二樓的僻靜包間坐著,喜順帶到陳瑤之後就替他們關上了門,還同情地看了陳瑤一眼。
今天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陳掌櫃都不可能讓陳瑤和楊軒在一起了。
“瑤瑤,你有沒有給百味居的人透露我們的菜譜?”
陳掌櫃這句話一出,陳瑤嚇得臉都有點白了。透露菜譜可是大忌,不管是放在哪家酒樓,犯了這事的夥計都是要被打出去的。況且她還是從小在酒樓長大,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還敢往外說?
江瑜則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她之前就覺得百味居的烹調手法很熟悉,彆說是仿作,就算是仿作還能做出來跟她的手藝差不多的感覺嗎?她就是做菜的,這味道像了幾分她最清楚。但是她相信陳瑤不會因為糊塗就做這種事,當下也就是坐在原地聽著陳掌櫃說話。
“爹,我怎麼可能告訴他們菜譜呢……這是誰說的?”陳瑤緊緊皺著眉,不可思議道。
“今天原掌櫃上門了,這話是他親口說的,雖然我看不起他的做派,但他也不至於拿這點事來騙我。”陳掌櫃沉聲道,他也不太願意認為是陳瑤把菜譜泄露的,但這事總歸應該是有個說法的。
雖然原掌櫃這人做事總有那麼幾分——尤其是挖人一事——與陳掌櫃的想法格格不入的感覺,但是他實在是沒必要拿這件事來哄陳掌櫃。要騙他,還不如說是準備把江瑜挖走了,江瑜交了個投名狀,這句話還有點可信度,說不定自己還真的得多思量考慮一番。非要說是陳瑤,要麼就是她真的說了,要麼……這第二種可能陳掌櫃也想不出來。
陳瑤求救似的看著江瑜,後者也搖了搖頭,隻是在桌子底下握住陳瑤的手捏一捏叫她彆慌。
對麵的是她爹,陳瑤也沒什麼好怕的。
“我沒有,真沒有!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做菜的,就算是薑魚做給我看了我都不一定能學會。”陳瑤看著陳掌櫃的臉色有些慌張道。
這倒是真的,陳瑤在後廚裡不過就是個小白,僅僅是一個貪吃的。上次江瑜教她做個點心,她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又練習了一會,才勉強做出了個像樣的成品。
再說江瑜,平日裡已經很忙了,還要照顧江安,幾乎不可能有時間給陳瑤一步一步解釋這些菜是怎麼做的。她能教陳瑤的手藝實在不多,後者也就隻學了點點心,更遑論透露給百味居。
不過看著陳掌櫃一臉隱忍的怒意,“掌櫃的,是不是彆的地方出了岔子?”江瑜小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