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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隊友存儲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身體康健的他是外出搜索小隊的成員, 所以他還可以保證每天能夠得到正常的飲食。
但他也得正視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那些因受傷而不得不留在基地的隊友們,很多人已經在水糧短缺的境況下強撐著過了將近一周了。
他們小隊隻是民間群體組成的眾多傭兵隊之一, 在一眾傭兵隊中算得上是實力強勁的那波。
他們背後沒有大型勢力做依靠, 沒有充足、穩定的後勤物資供給。他們靠著老天賞飯吃——運氣好能找到物資日子就好過一些,運氣差了找不到物資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
洪水到來前幾天, 他們極其不幸地在基地外遇上了數量遠超他們承受能力範圍的喪屍潮, 並且深陷包圍圈。
它們有幾千還是上萬?在場的人沒人數的過來, 隻知道四周八方有無窮無儘的喪屍源源不斷地向他們撲過來。
——為什麼這裡的喪屍基地沒有派人來清理?但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急,他們已經沒有功夫去埋怨不作為的基地領導了。
他們最終真的是殺回了基地。
回基地的那條路上, 灑滿了他們戰友的鮮血、埋下了他們戰友的生命。回到基地的人也僅有極少數人是在喪屍潮中得以全身而退的。
趕回基地的人基本有被喪屍撕咬的傷勢,但回來的人中無人身負重傷。
——因為受了重傷的人都沒能回到基地。
一次喪屍潮讓他們整個傭兵隊受到重創,可謂是元氣大傷。
他們急需大量藥物, 治愈傷口的、防止感染的、消滅喪屍病毒的等等。他們還需要繃帶、紗布、碘酒這些外用藥品。
他們以往有存留下一些物資以備不時之需,然而這些存貨對於傭兵隊突然激增的受傷人數來說已是杯水車薪。
昨日, 洪水圍城。他們以後外出尋找物資的路被徹底堵死,而基建所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幾乎關閉了全部的任務模塊。剩下的在基地內的任務,他們又怎麼搶得過那些背靠大勢力的傭兵隊呢。
昨日氣溫驟降。隊內身體情況最差的小滑頭劉健差一點沒能挨過昨夜。小滑頭用完了隊內僅剩的治療喪屍病毒的藥, 但他體內肆虐的喪屍病毒也隻是暫時被抑製了擴散, 卻沒有被完全根治。
因為根治喪屍病毒的藥太貴了, 如今壟斷了藥物來源的人更是大肆提價。因為他們知道,這藥再貴也是有人要的, 所以坐地漫天要價, 恨不得幾個小時就讓藥的價格翻一番。
傷口感染同樣是重大的問題。他們已經有一個戰友因為傷口感染卻沒有足夠的抗生素, 害了急症去世了。
他們忍不住想,如果他們的藥物能再多一點的話,這個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他們一個傭兵隊都是出生入死的鐵兄弟。你幫我躲過喪屍的尖牙,我為你擋過變異獸的利爪。他們之間互相救過彼此無數次,早已分不出來誰欠過誰的命了。因為每個人的生命都背負著他人無數個救命之恩。
他們沒有人能坐視自己的戰友白白死去。
被逼無奈之下,他們第一次將槍口對向了基地的同胞們……
救了人卻被對方拿槍指著搶劫,這樣現實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讓鄭唯唯心情複雜。
如果她是那種仗技欺人、漫天要價、剝削貧困百姓物資的混蛋也就算了,可她明明已經儘量少要病人的診費了,她都能說沒人會比她的要價更良心了。結果,偏偏是她被人拿槍指著威脅交出物資。
——難道真的是人善就要被人欺嗎?
當然,她也知道不是這樣的。她會被人欺負不過是因為她不是什麼勢力的成員。人人都愛挑軟柿子捏,欺負她至少不用擔心被彆的勢力報複。
不過關於柿子挑軟的捏這一點,他大概是打錯算盤了。
——他以為為什麼追他的人都不敢進這棟房子?
單姍這個名字應該已經在基地內威名遠播了吧……單槍匹馬將基地的整個武裝係統從上到下懟了一遍的猛士,那是他能招惹的起的嗎……
趙鶴琴還真的不清楚他今天在樓下見到的人就有單姍這件事。他以為那些人沒有追進來是因為鄭唯唯治愈係異能者的名頭擺在這兒。
要知道,在醫療器械的輔助下,一個治愈係異能甚至堪稱全能的神醫。
沒有人會在被洪水圍城的時候冒犯一個治愈係異能者,除非是像他這樣被現實逼不得已的人。
治愈係異能者在哪裡都不會多。
各個勢力拚儘手段爭搶治愈係異能者都來不及,哪有人會特意上趕著得罪對方。
再說,今天的事情,不過是他想要靠武力強製販藥人把藥物以提價之前的價格賣給他,結果錯估了對方背後站著的勢力,反被對方追打罷了。
他又沒有成功,那些勢力也沒有實際的利益損失。他們遠不會為一時之氣而去得罪一個治愈係異能者。
說實話,若非萬不得已,趙鶴琴也絕不想搶劫鄭唯唯。
不僅因為她有珍貴的治愈係異能,更因為她是個好姑娘。
雖然前麵和她說話目的是為了不突兀地留在這房間裡以便觀察她把收集的物資放在何處,但他稱讚她的話並不是虛假的恭維。
——她善良的像是個天使。
若非被逼無奈、若是現實的條件允許,他更希望手上獻給她的是一朵盛開的嬌豔紅玫瑰花,而不是拿一個黑黝黝的槍口對著她。
鄭唯唯即使被人用槍指著也生不起一點恐懼。不過畢竟第一次被人用槍威脅,緊張感還是有一點的。
為了營造一個安靜治療環境,她每次幫人治療都是和病人獨自呆在這間屋子裡。
趙鶴琴是第一個在接受治療之後反過來搶劫她的人。
當然,這也不能說明彆人的思想就有多麼高尚。現在這時候一般人有個小病小痛都自己挨過去了,來找異能者治療的都是身體狀況極糟糕的。那些人受完治療後,走著出去都費力,哪有人有那能力來搶劫她的。
不過,她也不想因為趙鶴琴一個人就把所有人都往壞裡想。她更希望那些人臨走時是真心向她道謝,並且是心懷感激的。
鄭唯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孤立無援。
她們小隊裡兩個有感知異能的人就在樓下。這裡發生的事情,彆說隻隔了一層天花板,就算隔了一棟房子也能被她們一清二楚地感應到!
再說,她們小隊有大腿隊長和女主單姍兩個武力值非人的存在在這裡。兩人聯起手來懟天懟地都不怕,一個小小的手.槍怎麼可能真的傷害到她。
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外來者傷了隊中一個沒有武力值的人,這種屈辱的事情怎麼可能在大腿隊長和單姍同時都在家的情況下發生。
但說實話,鄭唯唯有點尷尬。
說真的,他之前說這麼多話來誇她,她以為他是在撩她。
——我以為他想撩我,結果他隻是想搶我。
這特麼就真的很尷尬了……
鄭唯唯毫無畏懼地回視趙鶴琴。她微微皺眉,食指輕搔臉頰,既憤怒又困惑還夾雜著一點惱怒地質問:“我幫你治傷,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趙鶴琴抬起槍口——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抬起手——槍口對上了鄭唯唯的要害:“我既然已經這麼做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他的聲音毫無情緒波動,聽不出被人指責的羞惱,也沒有要致人死地的殺意,他就這麼語氣平靜地對她說。
他很清楚,當他拔出槍的那一刻就沒有了後悔的餘地。鄭唯唯以及她的小隊會把他列上黑名單,永不再幫他治療。
但他也知道,她們小隊本就不打算在這座基地定居。而且洪水來了之後,她們就算想留下也不能再留下——洪水退去,這個基地也許都不會再存在了。
他打算的很好,隻要他躲好這一段時間,以後天南地北,各奔東西,她們應當也不會為了一點被搶走的物資就在茫茫天地間找他另尋報複。
他得承認,他的打算、他的做法確實都很卑鄙。
他甚至不能保證自己的想法是臨時起意而不是早有預謀的,因為他發現他從一開始就下意識地沒有告訴過她們他的姓名。
在不知何時確定決心之後,他走到了窗前。站在窗口前的時候,他可當然不是在看窗外的陽光多麼燦爛、多麼美好。
——他目測了窗口距離地麵的高度。
這裡雖是二樓,但這棟房子一樓建的比一般建築高,打破窗戶跳下去有一點危險。
不過窗戶下麵是土質柔軟的的草坪,可以減少落地時的衝擊力。而且他還可以跳到窗外的樹乾上,借它滑到地麵,然後再用速度異能從這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