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太爺叫她過去。
原來林家的祭田舍了一大塊出來,聚了一些逃荒的人家,慢慢地成了一個村莊。這姑娘就是這個村莊的人,小時候從炕上掉下來碰翻了水壺,燙壞了臉,摔壞了背,居然活下來了。爹娘都歿後,跟著哥嫂過活。因為長得醜,彩禮又要得重,一直嫁不出去,眼看過了年就二十了,嫂子便把她許給一個私屠做小,收了十六兩銀子。她不肯,便尋了死。屠戶的老婆因不能生養,才要買個小的,見此情形便要退親,嫂子不肯,要打發她出門,姑娘沒了活路,一心尋死,看墳的看不過去,把她帶了出來。
“少奶奶,這姑娘很是能乾,幾個侄子侄女都是她帶大的,話也不多,人品沒得挑,也乾淨,針線做得好。哪不是行善呢,少奶奶伸出手拉一把,她起了誓,願意一輩子不嫁男人,自梳!”流連見老太爺麵有不忍,知道老頭兒動了善念,便點點頭應了下來。看墳的大喜,將姑娘叫進來,“蟬兒,你算是碰上好人了,快謝謝少奶奶。”
“謝謝少奶奶!”姑娘聲音嘶啞,低著頭,耳後一道暗紅的勒痕尚未消退。流連心下不忍,柔聲對這個姑娘說道“好了,在咱們家隻要老老實實乾活,彆的都好說,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珍貴,切不可再乾糊塗事了!”
“是,少奶奶!”那姑娘並不多言,態度依舊冷硬。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老太爺問道。
“我叫蟬兒,屬鼠的,今年二十,八月初五生的。”那姑娘依然不肯抬頭,話回得恭恭敬敬。
老太爺並沒有計較她話中的冷意,笑道“八月的老鼠得吃得喝,好命數!隻是這個名字不好,我給你另取一個可好?”
“我就跟秋天的蟬兒一樣命薄,改了也好!”那姑娘道,態度軟下來一點點。
“叫玉嬋怎麼樣?跟你的蟬兒不一樣,是月亮的意思,秋天的月色最好,從初五往後,一天比一天亮,你也會越過越好!”
“謝老爺,給我取這麼好聽的名字!”姑娘微微一笑,扯動了臉上的傷疤,麵容更加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