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恂笑道:“楊大人注意你的用詞,是陛下的鐵浮屠,不是我燕恂的。本世子想說的是,王老大人衝撞了龍顏,理應處死,但聽說尚書大人與太子殿下卻揪著王老全家不放,誓要斬儘殺絕,卻不知為何如此?難成王老手上有太子和尚書大人的什麼把柄不成?”
“燕恂!你休要在這裡的血口噴人!”
李明恪怒急,他豈會不知巡城司、禁軍和禁獄司是皇帝的大忌,若不是三皇子李道乾如今在朝中勢頭隱約蓋過自己,又恰逢燕北王出事,自己斷不會出此下策去拉攏巡城司。
更何況是那個不識好歹的老泥鰍!
為了不留下把柄,被三皇子一黨詬病,所以隻能除之而後快!
果然此話一出,龍椅上的那位第一次在這場宴席上表示了不滿,但也隻是將手中筷子重重的擲在了案上,卻不言語。
柳若遺黛眉微蹙,想要示意楊增堂到此為止,可那燕恂反而有些不依不饒。
“小臣鬥膽,今日冒死覲言一句,如果有人區區八千兵馬都要大做文章的話,那萬一有心之人掌控了巡城司,那天下城豈不成了孤城?萬一此人有謀逆之心,那誰還會冒著被詬病大逆不道之名,前來馳援京都呢?”
“放肆!燕恂!你在影射誰呢!”
此話一出,眾臣瞬間匍匐在地,就連李明恪也轟然跪倒在地,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把事鬨得如此之大!
“父皇,萬不要聽信這廝的胡言亂語!”
燕恂此話說的雖然大逆不道,但落在疑心極重的皇帝陛下耳裡,於誰最不利,李明恪還是聽得出來。
畢竟自己的確暗中殺了王公輔全家,一查便知,這無疑是坐實了自己籠絡巡城司的事實。
在朝廷結黨不可怕,可怕的是觸犯了皇帝的逆鱗,當年大皇子不就是暗中拉攏禁衛,被自己揭發,最終死於一杯毒酒之下的?
此刻,非但沒有潑對方一身臟水,反被對方尿了一身!
燕恂也不理會李明恪和楊增堂漲如豬血的臉色,繼續道:“既然楊大人,想要知道這八千鐵浮屠意欲何為,那本世子便告訴你。燕崇早已傳信於我,北離大軍壓境三線並進,雲州鎮北關、儒州瑤平關、梁子州的鄴城,如果一旦三線齊破,則讓本世子輕率鐵浮屠在燕山堵住蠻子南下的最後隘口,好給像楊大人這般忠心耿耿之士,爭取一個喘息拒敵的時間!”
此話一出,剛才隨著附和的朝臣頓時羞愧難當。
當然,此時燕恂本就因灌多了酒而變得臉頰緋紅,因此什麼蹩腳謊話張口就來,可即便李明恪及一幫老泥鰍,便是皇帝陛下才不信這鬼話又如何?天下人信了就成。
太子一臉鄙夷的看向那一派胡言的世子殿下,可對方卻語氣突轉,沉聲道:
“今日不妨和你們這幫老臣說說往事,當年春秋一統,中原百廢待興,號稱十五萬的北離鐵騎趁機南下,大破瑤平關,一路所向披靡,最後卻為何被燕崇僅勝的五萬老卒屠殺了乾淨?都說是被燕崇悍不畏死的打法打怕了,聽到那聲首戰既決戰,嚇得連刀都提不起來,純屬扯淡!北離蠻子雖然殘忍凶悍,但是比起兵種搭配,排兵布陣,北離比北境軍差的遠呢!當年兩軍對壘呼沱河,北境軍利用河水保證側翼和後方的安全,以防北離鐵騎的合圍,並在距離呼沱河百米的地方,用戰車擺開弧月形的卻月陣,車轅上豎圓形盾牌,每輛戰車共十四持杖甲士,五名鐵錘甲士,陣內八千強弩手,並砍伐燕山之木,臨時搭建水師,最後以呼沱河上水師為陣腳,再設一萬五千長弓手,此陣攻防兼並,最終大破北離馬戰第一人耶律克的先頭鐵騎,可你們還有誰記得這《卻月陣》是何人所創?又是誰解了中原之危?”
世子殿下環顧眾位老臣,目光所及之處皆低下了頭,唯有場間始終沒有開口的三皇子李道乾緩緩起身開口:“是先登老卒王公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