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陳說著說著就要動手,景月衫和蒼越自然也是渾身繃緊,立馬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景月衫朗聲道:“閣下這是何意?”
扈陳語氣陰冷,“這話我要問你,你既然得我族君上傳承,自然要為我族做打算,如今我已將如何打通結界得方法儘數告知,閣下卻支支吾吾不肯應答,莫不是要背信棄義?”
景月衫給氣樂了,“縱使我得了風曦魔君的傳承,我也隻欠風曦一個人的人情,可不是是個魔族就能對我指手畫腳的。”
“更何況,我還沒打算背信棄義,隻不過要回宗門與長輩們從長計議而已,魔主這般惱怒,莫非要讓我們現在就將結界打通?”
“且不說我們如今身處魔界,自己都不知如何回到修仙界,該如何完成魔主所托?”
景月衫字字句句皆在理,扈陳卻覺得他們明顯在推脫,他目光陰狠,“我自有將兩位送出魔界的辦法,然而閣下一天不答應,我便一日無法放心,在閣下沒有想通之前,還是跟我走吧。”
說著他周身的黑色魔息幻化成爪,氣勢洶洶的朝兩人抓去。
景月衫一驚,正要運轉魔功抵抗,身旁的蒼越卻突然開大,揮袖的力度將扈陳的襲擊擊散後依舊力道不減,直直的將扈陳打飛在地。
扈陳一時氣血翻湧,嘴賤溢出了絲絲鮮血,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蒼越,“你的修為竟沒受天地法則壓迫?!”
他既然敢出手,當然是評估過景月衫和蒼越的綜合實力的,景月衫雖然擁有上古魔君的魔息,但是畢竟修為太低,無法將風曦魔君的傳承發揮到最大,扈陳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蒼越雖說是已飛升所謂上界的仙人,按理實力比扈陳高一大截,但是隻要下界,修為必定被壓製到此界所能承受的最高修為。而蒼越身為道修,驟然到了隻有魔氣沒有靈氣的魔界,身體必是大大的不適應,這一點從蒼越竟被元嬰期的容穀強行綁走證實了,他確實不適應的魔界的環境。
然而縱是仔細評估過才悍然出手,依舊沒想到蒼越依舊保留這般實力,扈陳在他麵前竟沒有還手的能力。
蒼越表情淡淡:“被壓製了,是你太弱。”
這話一出,扈陳頓時被氣的再吐了一口血,指著蒼越的手指微微顫抖,“你……”
他身為西州魔主,在魔界一直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何曾受過這種氣,掙紮著站起身就想再戰。
景月衫握住蒼越攏在寬大衣袖間隱約在顫抖的手,上前一步,“魔主何必那麼大火氣,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嗎?”
扈陳擦了把嘴角溢出的鮮血,語氣陰沉,“我有心請閣下前往府中小住,兩位可以在府中細細思索我所言之事,然而看倆位的態度像是不願的樣子,迫不得己才行此手段。”
景月衫笑了,“魔主本意是好的,奈何火氣太大了,貿然動手我等還以為魔主要脅迫我倆完成魔主期待之事,因此反抗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激烈了些,魔主勿怪。”
扈陳的目光轉向蒼越,“閣下是何意?”怎麼一直是這個女人在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蒼越咬牙將翻滾的氣血強壓下去,麵上依舊表情淡淡,“我都聽她的。”
扈陳看他的目光中帶了絲鄙夷,看他修成如此高深,估計在修仙界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沒想到是個耙耳朵。
景月衫握緊他藏在寬大衣袖中隱隱顫抖的手,用眼神隱晦的安撫了他一下,然後抬頭對扈陳道:“魔主有此意,早說就是,何苦動手打打殺殺,平白傷了和氣。”
扈陳快被氣樂了,他早就說了讓他們跟他走,沒人聽就是了。
景月衫繼續道:“既然我倆一時半會離不開魔界,也要找個落腳的地方,魔主既然盛情相邀,便叨擾魔主幾日了。”
扈陳緩緩調息片刻,將方才受的傷強壓下去,這才開口道:“鬆綏城太小,怕怠慢了兩位,還請兩位移步,去我府上。”
景月衫點頭,“請魔主帶路。”
蒼越已是強弩之末,現在硬剛是剛不過了,不如在扈陳未發現他們身體狀況的情況下占據主動地位。
扈陳長袖一揮,一隻渾身漆黑的魔鳥啼叫著飛來,在麵前換化成一座魔氣繚繞的飛舟。
“兩位,請。”
蒼越也不跟他客氣,牽著景月衫率先登上飛舟,牢牢占據上座。
他這般囂張的做派,扈陳反而心中越發的鄭重,言談舉止間都變得客氣起來。
三人落座完畢後,又聽到一聲高亢的啼叫,所乘的飛舟動了起來,風馳電掣的向西州魔主府飛去。
蒼越的表情一直淡淡,此時端坐在飛舟中,雙目微合,像是在閉目養神。
方才的交手讓扈陳頗為顧忌他的實力,見他如此也不敢上前打擾,便端坐在一旁的位子上閉目療養方才受的傷。
景月衫與蒼越緊挨著,倆人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中,緊緊握在一起。
蒼越的體溫越來越低,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一旁的景月衫身上,此時的淡定不過是咬牙強撐而已。
他之前雖說恢複了一絲絲實力,然而一旦動用全力出手,必將受到天地法則的嚴厲壓製。魔界的天道對他壓製的更狠,再加上他之前舊傷未愈,對隻有魔氣的魔界環境又不適應,方才悍然出手,到底是攝入了大量魔氣到心脈中。
此時身體對魔氣的排異,天道對他的壓製,壓製不住的舊傷反撲,三件事要命的全部堆積在一起,蒼越此時還能淡定的坐著,當真是靠堅定的意誌死撐。
景月衫心中焦急,然而麵上卻不能顯露分毫,隻得暗暗運轉心法,從兩人相握的手向他傳遞靈氣。
然而僅憑她暗搓搓傳過來的一絲絲靈氣對蒼越此時破敗的身體來說實在太杯水車薪了,蒼越的體溫越來越低,現在更是僅憑一口氣吊著,坐都做坐不安穩了,身形情不自禁的向景月衫傾斜。
扈陳的眼神瞟了過來,景月衫一咬牙直接吻上了蒼越溫涼的嘴唇,蒼越徹底支撐不住身形了,整個人朝景月衫倒去。
景月衫借助寬大的衣裳暗暗將他扶住,加深這個吻,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倆人從身後望去就像情不自禁在親熱的小情侶。
扈陳飄過來的眼神輕輕一觸又趕緊彈開,在一旁正襟危坐離他倆遠遠的,隻是心中對蒼越越發輕視,不僅是個耙耳朵還色急攻心。
這等人太好對付了,扈陳已經在暗暗盤算著回府上如何磨得他們同意打通結界了。
蒼越原本還有些溫度的唇一如他的體溫,變得越來越涼,麵色也逐漸蒼白了起來,他眼睛微闔,睫毛輕顫,瞧著脆弱無比。
景月衫心中焦急,借助他身形的遮擋全力運轉功法,從兩人相觸的唇朝他渡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景月衫隻覺丹田內的靈氣快要被抽乾,蒼越的體溫才稍稍回升了一丟丟,而此時,景月衫渾身的靈氣也已經被抽的沒剩幾滴了。
扈陳在一旁虎視眈眈,景月衫不敢輕舉妄動掏出儲物袋中的靈石補充靈氣,然而蒼越此時的狀態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又不能中斷,正在焦急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扈陳之前說過的,魔氣靈氣本就是想生相隨的兩種能源,在一定條件下可相互轉化。
現在已然是危急時刻,景月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咬牙運行魔功,將周身的魔氣緩緩吸收進經脈之中,
原本靈氣與魔氣各占一半的丹田現在已然被黝黑的魔氣全部占領,景月衫眼中的黑霧幾經翻騰,險些將她的神智淹沒殆儘。
然而這次可沒人再能喝醒她了,她隻能靠自己將沸騰的魔息強行壓製住。懷中的蒼越呼吸漸漸微弱,景月衫幾經周轉,最終將暴躁的魔息強行鎮壓,同時緩緩運轉功法,在丹田內將魔氣緩緩轉變為精純的靈氣渡給蒼越。
前往西州魔主府的路程短暫又漫長,隨著景月衫源源不斷的向蒼越輸送靈氣,他的體溫終於緩緩上升,原本因虛弱而合起的眼睛睫毛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們倆動都不動的趴在那親了好一會了,扈陳心中忍不住懷疑了起來,他神識又要探過來,卻被一道被他強上一大截的神識強行抽了回來。
扈陳嘶一聲,捂住因神魂反噬而刺痛的腦袋,陰沉的臉看向他倆。
蒼越抬起頭,溫潤的嘴唇因為吻的太久而顯得濕漉漉的,他用挑釁的眼神看了扈陳一眼,低頭又朝景月衫吻了過去。
扈陳一臉黑線,隻覺倆人坐他身旁真是太辣眼睛了,他索性轉過頭,收斂神識與氣息,再不看他們一眼。
蒼越輕輕啄她的唇,原本微弱的氣息緩緩變得凝實起來,隻不過景月衫與他貼的極近,還是能感受到他體溫稍低。
她急了,仰頭還要去給他渡靈氣,卻被蒼越製止了。
他黝黑的眼睛裡盛滿了笑意,無聲的說了句“我沒事”。
景月衫瞧他精神還好,心裡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隻是心中的那根弦還是繃得緊緊的,他倆眼看就要進入扈陳的勢力範圍,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脫身法子。
飛舟速度變緩,最終啼叫著下落,西州魔主府到了。
扈陳率先走下飛舟,無語的對著裡麵依舊緊貼在在一起的倆人道:“兩位可否能先暫停一會,我們到了。”
蒼越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倆人手牽著手一同走下飛舟。
魔主府看起來與修仙界一般修士的洞府相差無異,隻不過色調更加陰沉一點,四周縈繞的魔氣比外麵也濃鬱好幾倍。
這在魔界,應該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洞天福地了,景月衫適應良好,隻不過擔心蒼越。
他原本身體就對魔氣非常排斥,眼下不得不來到這等場地,怕是要更難熬了。
扈陳眼睛不眨的盯著蒼越,“勞煩兩位在此多住幾日,不知閣下可還喜歡此處?”
蒼越的氣息重新變得凝實,渾身的氣勢一如既往的強悍,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很好。”
扈陳仔細觀察了很久,絲毫沒發現他氣息有虛浮的痕跡,難道剛剛在飛舟上他短暫的氣息浮動真的隻是情動的原因?
景月衫適時的臉色漲紅,湊到蒼越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蒼越勾唇曖昧一笑,轉頭朝著扈陳道,“我累了,可否先帶我們去休息。”
扈陳:“……”果真是□□熏心的好色之徒!
他眼中的鄙夷快要溢出來了,揮手招來一個美貌侍女,“帶貴客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