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衫胸口的疼痛一日比一日嚴重,她隻得強行運功使丹田內的魔息時刻處於暴躁的狀態。
然而魔息運動的越活躍,景月衫的修為就增長的越快,天道對她的壓製便越嚴厲,由此惡性循環。
她半夜被疼醒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終於有一次她回來時,看見蒼越睜著眼睛在等她。
“你怎麼了?”蒼越抬頭看她。
景月衫深吸一口氣,露出淡淡的笑容,“風曦魔君的魔息太霸道,隨著修為的提升越發難以控製,不過不要緊等我修為大成便好了。”
蒼越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久久不言。
景月衫表情不變,自顧自的躺下,閉上眼睛,“快睡吧。”
蒼越還是沒有動,看了她好一會才低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然後躺在一旁,眼睛睜著看向上方的床幔,一夜無眠。
景月衫知道他心中懷疑了,卻不想解釋什麼。
她體內的魔息極難控製這件事蒼越是知道,拿這個理由應該能搪塞一段時間。
景月衫現在的修為提升的越來越快,她有預感,很快就能到達大乘期。
隻不過原本以為還能與蒼越再過十年快活的日子,卻沒想到那一日會加速到來。
也罷,高質量的短暫人生勝過孤獨的千年萬年,隻要她跟蒼越過好接下來的每一天,日後也不會覺得遺憾。
更何況,她還不一定會死!
景月衫內心琢磨著獻祭修為後的存活率,雖說九死一生,但畢竟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若她有幸過了這個坎,日後自能安安穩穩的與蒼越過日子,修仙界也能迎來新局麵。
做人還是樂觀點好,景月衫這樣想著,心裡也沒往日那般憤懣了,整日都沉溺在修煉中去了。
還是早點修煉早點把這事解決了比較好,否則頭頂懸著一把利刃不知何時才能落下,這日子過的也著實快活不起來。
時間就是那麼多,投入到修煉的時間多了,與蒼越相處的時間就變少了。
蒼越竟沒有任何異議,反而跟她一起每日拚命修煉。
景月衫心裡有些怪異,但是也沒說什麼,倆人宛如比賽一般每日努力的修煉起來。
大婚時說好的要出門多走走看看修仙界的大好時光,如今也因擠不出時間而作罷。
景月衫在心裡暗道,先抓緊把這件了結,日後還愁沒時間旅遊嗎?
沉浸在修行中,便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轉眼間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姬池在清懷峰也休養了那麼久了,好歹恢複了一些精氣,隻不過還需要日日躺在法陣中靜靜修養,想徹底好全估計還要好長一段時間。
蒼越在這一日忽然踏進了姬池的住處,與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卻一句話都沒說。
最終還是姬池繃不住了,“你到底有什麼事?”不會現在就來催債讓他還錢吧?
蒼越的表情越發冷厲,他過了好一會才輕輕的道,“如果一個人明明修為沒有到這個世界所能承載的極限,卻不停的受天道排斥,這是為何?”
姬池搖搖頭,“那就是天道不容之人,必將死於天道碾壓之下。”
蒼越嘴唇緊抿,語氣有些失控:“為何不容?”
姬池奇怪的看他一眼,“天道不容的人或物可多了,大概是有可能威脅到天道吧。”
蒼越麵上的表情複雜難言,又問:“如何擺脫必死的結局?”
姬池笑著搖搖頭,“天要使人滅亡,如何擺脫?除非跳脫此間天道……”
“修為尚未到極限便被如此排斥,估計活不到修為大成的那一天……”
蒼越眼神的溫度瞬間降低,渾身的低氣壓叫人想忽略都難。
姬池狐疑的看他,“你認識的誰被天道不容了?”
“沒有誰!”
蒼越猛地站起身,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去,徒留姬池一臉懵逼的坐在原地。
“這小子吃炸藥了吧?”姬池搖著頭道。
蒼越速度極快的衝了回去,卻在要進門時猛地停住了腳步。
景月衫正安靜的盤腿坐在樹下打坐,清風吹過,將她的發絲吹了起來,輕輕觸碰她的眼睛。
大概是覺得癢,她睫毛顫了顫,眼看就要睜開眼睛。
蒼越心中一驚,不知怎麼的,竟不想麵對她。
他在景月衫睜開眼睛前轉身走了,一鼓作氣的衝到山崖邊,仰頭看著天遍飛過的鳥群,麵上一片迷茫。
心中的無力緩緩席卷了全身,那場劫到底是景月衫的還是他的,如今竟怎麼也分不清了。
他扯著唇苦笑了一聲,父親果真算無遺策,他最終還是要麵對這般難以選擇的局麵。
陣靈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大聲道:“你已經發現了?”
蒼越站在原地,半晌沒說話。
陣靈輕噓一口氣,攤手:“你倆可真是對苦命鴛鴦。”
蒼越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吭聲。
“此間天道被修改過,隻有跳脫出去才有一線生機。”陣靈搖頭晃腦的道。
蒼越站在山巔很久很久,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哎哎哎,跑哪去了!”陣靈跺腳大喊大叫,“行吧,隻要景月衫還在,不怕你不回來。”
景月衫從入定中醒來,四周尋了一圈卻沒看到蒼越的身影。
她一開始沒想太多,以為他過會就回來了,誰料直到天色轉黑,依舊不見他的身影。
景月衫眉頭微皺,彈訊給蒼越問他去哪了。
他從未不跟她說聲便出門這般久,這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然而彈出的訊息宛如石沉大海,直至月上中天,蒼越人沒回來,消息也沒回。
景月衫有些急了,正要起身出門找一下,抬頭卻見蒼越正好踏進了屋內。
“你回來了。”景月衫驚喜的上前,“去哪裡了?”
蒼越的眼神奇怪極了,一直看著她卻一言不發。
景月衫奇怪的問:“你怎麼了?”
蒼越笑了,猛地抱住了她,“師伯找我有事,就回來的晚了點。”
他放在景月衫身後的手輕動,將在魔界沾染上的魔息驅散殆儘。
原來如此,景月衫鬆了口氣,正要說些什麼,眼前卻忽然一花,她整個人已經倒在了榻上,蒼越跟著壓了下來。
“欸?”景月衫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為何突然開車?
然而她的意識很快就模糊了起來,渾身都止不住的戰栗,心中的疑問自然而言的就拋之腦後了。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初,蒼越整日黏在她身邊,片刻也不離左右。
景月衫隱約有些疑惑,然而她最近心臟的抽痛越發的明顯,極有可能這幾日就要迎接大乘天雷的到來,到時還不知天道對她的排斥會嚴厲到何種地步,於是便也接受了與蒼越這樣晝夜耳鬢廝磨。
彼此情濃的時光過的飛快,景月衫險些溺斃在這般柔情的歲月裡。她心中極為不舍,卻直到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遲早要麵對那場未知結果的劫難。
這一日的陽光比以往都更燦爛,倆人坐在山巔的花樹下,麵前擺著一壺清茶。
微風徐徐吹來,陣陣馨香緩緩在鼻尖縈繞,片片花瓣落在他倆的衣袖上,時光在這一刻格外的靜謐。
蒼越舉起茶盞,輕啜一口,微笑的看她,“這段時間你過得可開心?”
景月衫深吸一口氣,抬眸看他,“開心,我恨不得就這樣千年萬年。”
兩人四目相對,萬千情緒在其中流轉,景月衫忽然喉頭哽住了。
世間之事哪能事事如人所願,饒是事前拚儘全力,也難免會得到不儘人意的結果。
然而她已經儘力了,結局隻能交給天意。
烏雲驟然出現,將原本燦爛的陽光悉數擋住,雷聲在耳旁隱隱炸響。
景月衫露出一抹笑意,儘量保持語氣平淡的道:“我的天雷劫來了。”
蒼越神色不變,點點頭,“我就在你身邊。”
景月衫笑意不減,“你就沒有其他話?”
體內的魔息翻滾著咆哮著要將她撕碎,景月衫有預感天雷一旦落下,她必將直接晉升渡劫。
屆時天道對她的排斥將達到頂峰,若不能儘快打通通天之路,她必將死在天道的碾壓之下。
烏雲在頭頂翻滾著咆哮著,煌煌天威將二人緊緊籠罩住,天雷仿若在下一秒就要落下。
蒼越定定的看著她,驀然笑了,開口道:“可還記得新婚之夜你與我的賭約?”
景月衫心中湧出一股不安:“?”
蒼越的笑容越來越大,語氣甚至帶著絲愉悅,“你輸了。”
是我率先得成了大道,你原本的死劫,隻能由我去麵對了。
景月衫瞳孔微縮,正要撲上前去,水桶粗的天雷驟然劈了下來,將蒼越團團在其中,她眼睜睜看著蒼越的身影淹沒在一團雷光之中。
她心中驚疑未定,怎麼會是蒼越的天雷劫?她明明心有感應,這是她的天雷啊!
然而蒼越已經被劈了,她隻能緊張的守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若是成功度過天雷,蒼越便能再此晉升渡劫,隨時可以飛升上界。
這次的晉升與他上次不同,他修仙的同時還兼修了魔道,此次晉升便是已經得成了真正的大道,正好符合黎昕魔君所說的獻祭要求。
景月衫的心突突地跳,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不,他不知道那件事,她在心裡強行安慰自己。
然而蒼越這段時間的反常令她不安,他到底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六道天雷一道接著一道的劈過來,蒼越坐在石凳上巋然不動,唯有蒼白的臉色顯示他現在並不好受。
然而天雷來的快走得也快,蒼越就這樣在她麵前晉升了渡劫後又度過了飛升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