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偏了偏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種繭子若拿來化蛾,多隻能活一個,或兩個都活不成。便僥幸都能出來,也比尋常蠶蛾要瘦弱許多。”
嬌嬌輕輕蹙了蹙眉頭,若有所思。
何姑母開口:“也不好就覺得這種繭子沒用,世間事哪能都有個定法兒?
這種繭子雖取不得絲,可有天然的經緯在裡頭。直接扯了絲布,疊在一塊兒做絲被是極好的。
隻如今沒幾家做,趕著運氣好,會有客商來收一回。因賣不上價,咱們這邊蠶農大都忌諱這個。”③
采菱點點頭:“是呢,便是咱們這兒養蠶出綢,也不過家家有幾件像樣的綢衫,等逢年過節或趕著誰家喜宴才穿。
綢衫又不耐磨,上回媽給我做了一件,我穿著去鎮頭摘果子,教劃花了好些地方。”
說完仍微有些懊惱。
何姑母笑了笑:“就是劃花了,也不過說了你兩句。哪值得這麼著,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采菱見母親誤會了,便過去攬著母親胳膊笑:“娘,我哪是為這個惱?隻是想,若這綢布又好看,又跟土布似的耐穿就好了。”
何姑母笑著推了推她:“哪能輕易有這麼好的事呢?”
嬌嬌也笑。
一家人聊著天,其樂融融地摘繭子倒也不枯燥。
繭子多,摘了三天才摘完。
摘完便要煮繭,何姑母將繭子裝在幾個細布口袋裡。用麻繩係了袋口,拿去庖屋。放在盛滿水的鍋裡,生火慢煮。
嬌嬌不懂並不敢插手,采菱拉她:“姐姐不是說讓我教你織綢嗎?媽煮繭還得好一會,這邊怪熱的,咱們去屋裡學織綢。”
嬌嬌猶豫:“要不要幫姑母添柴?”
何姑母笑著擺了擺手:“煮繭子有火候,就是采菱也沒插過手。”
嬌嬌這才辭彆姑母,去堂屋和采菱學織綢。
綾羅綢緞,綾為斜紋,羅為經絞,經緯規則為綢,經緯交錯為緞。④
何姑母家織機樣式複雜,專有一個小幾子,擺著各式可拆卸構件。
采菱取了最簡單的梭子,教嬌嬌先織平紋綢。
她自小兒在織機旁陪伴母親,雖隻十二,技藝已頗嫻熟。
教起嬌嬌來毫不費力,嬌嬌不多時便已能獨立上手。
二人輪換著織了半天,何姑母那邊才煮好繭子,做了梅乾菜餅端到正屋。
極薄的餡餅,尚冒著熱氣。焦香酥脆的麵皮裡裹著醃漬的梅菜,鹹淡適中。
嬌嬌食欲頗好地吃了三個,齒頰生香,卻有些不好意思。何姑母笑意吟吟:“這算不得什麼,菱兒餓了都能吃上三四個。”
采菱見說到自己,嬌嗔地喊了一聲“娘”。
也笑著看向嬌嬌:“庖房邊上那幾個大缸子裡都是娘醃的梅乾菜,除了咱們自家吃,也有人來買。”
嬌嬌並不知姑母家兼做這門生意,微有驚訝。何姑母微笑:“這是小買賣,之前便沒和你提。”
吃完飯,待煮繭的水涼透,才開始繅絲,先拿細棍將水中絲頭輕輕扯在一塊兒,邊轉邊絞。待抽得長了些後,繞到紡車上。
比起紡綢,繅絲算不得難,嬌嬌本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