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麼富貴公子,簪纓門庭,色字頭上一把刀。
裘三衝謝亭笑了笑,意味很有些不明,告辭出去了。
夜裡起了微風,不涼不熱,裘三沐著微風走了一路,困意消散了好些。
回房並不急著睡覺,慢悠悠從櫃裡取了本豔情話本來看。
這美人都是得不著才天天想著,謝公子待那女子大約也不過是露水之情。過陣子,他淡了,那女子還不是得巴巴趕著來求我?
到時候叫我也生受生受美人香肌玉骨。
裘三一邊想,一邊綻出個極猥瑣的笑來。隻恨自己沒生在富貴人家,能蓄上個十房八房的姬妾。
富貴溫柔鄉,早晚都會有,隻是竟要繞上這麼大一個彎子。想著想著,話本也不看了,隻抱著那話本入了夢。
夢裡珠翠環繞,無數鶯鶯燕燕衝他招手,由他左擁右抱。裘三漸漸流出些口涎來,將枕頭儘沾得濕了。
裘三走後,謝亭仍枯坐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何,心裡發煩,看著桌上的杯子便想摔下去。
明明計劃已成了大半,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嬌嬌她真會哭得梨花帶雨地來求自己麼?
“令尊最是憐貧惜弱”,耿衙差的話忽而竄出來,謝亭忙著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想坑害那女子,隻是見了她就覺得親近。她沒有父母,我也沒有,我們湊做一處,便都有了親眷。
謝亭悄悄開解著自己,我沒有想做壞事。
嬌嬌也正在房裡枯坐著。沒有月亮也就罷了,怎麼今晚連星星也沒有呢。
“總為浮雲能蔽日”②,什麼遮蔽了星月呢。
二百兩銀子,其實不算為難。她匣裡放著的銀子還一動沒動。隻是,這個二百兩去了,明日會不會再來個名目,再要二百兩呢。
今日,姑父姑母大約也看出來了,謝家之意並不在銀子。
更夫“梆梆”打過了三更,嬌嬌仍未睡著。索性批衣起來,趿了鞋。挑明了燭火,將自己的箱籠一一打開。
金釵環,玉簪花、一匣官銀。嬌嬌想了想,將箱底一件裳衣上的銀紐扣也剪了下來。
將所有值錢東西歸在一處,取個空匣裝了,又將打開的箱籠一一合好,放回原處。
這才吹熄燭火,回帳中躺下。睡吧,睡吧,睡不著也得睡。若不睡覺,哪有精神應對這世間風雨呢。
她這般想著,含糊睡去。
夢裡,一頭豺狼趕著她。她四處閃躲騰挪,那豺狼卻開了口:“你跑得慢些,跑得慢些。”
嬌嬌在夢裡也氣壞了,哪有這般追著旁人,還叫旁人跑得慢些的。眼看著那豺狼就要追上她,她一偏頭,忽而醒了。
外頭天光大亮,院子裡卻靜悄悄的。東廂房南邊的庖屋也沒有一絲聲響。
按理說,這個時辰,姑父姑母應該早已起了。
嬌嬌換了衣裳,推開房門。
采菱正在正屋門首坐著,見她出來,便和她打招呼:“姐姐,爹和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