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少。懷絮在心裡附和。可惜不乾正事的居多。
“殿下言之有理,民女受教。”
“彆喚我殿下了。你和我年齡相仿、又有同鄉之誼,作平輩稱呼即可。”
“這不合禮數。”懷絮為難道,“民女身份低微,不配與殿下來往。”
“不要緊,有我在,沒人會說三道四。來,吃塊梅花糕,甜一甜。”
李令望眉目舒展,一雙漂亮的眸子裡閃過粼粼波光,一瞬間竟驚豔了懷絮。
他的眉眼實在是生得好看,不笑時凜若冰霜,笑起來霜雪初融,一派融融的暖意。
懷絮不敢再看,忙低下頭喝了幾口茶,含含糊糊地應了。
聽風軒的梅花糕是全京城最出名的,一個個小巧玲瓏,精心捏成了五瓣梅花的形狀,外頭裹了一層糖粉,含在嘴裡甜滋滋的。
懷絮一塊接著一塊,吃得眼睛都發亮。
他們隨意地聊了會天,李令望舉止謙和,談吐得體,比李寒欽的喜怒無常要好上許多,懷絮鬆了口氣,一邊和他閒談,一邊拿起盤底的最後一塊梅花糕,送入口中。
風跡堂有一項本事是閣中人必學的——察言觀色、揣度心意。謝以寧不學是因為他懶得學,在他看來,武力可以解決任何麻煩。懷絮諳熟此道,是因為她在等,等某一刻派得上用場。
比如現在。
李令望非常謹慎,不會對隻有一麵之緣的人敞開心扉,哪怕是一個看上去單純善良的美貌姑娘。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了頭腦思考的找不出任何差池的從容辭令。
這就更可怕了。懷絮想,對一個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他都要如此防備嗎?
甚至連自己喜歡甜食都要遮遮掩掩。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李令望偷偷看梅花糕的眼神,那麼糾結,和懷絮以前差不多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為了不給潛在的敵人留下可趁之機,甘願舍棄所有喜好。
他不信任我,一點也不。懷絮飲儘杯中茶,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就像我不相信他一樣。
天色漸晚,沒一會就該全黑了。懷絮起身告彆,李令望堅持要送她。
“不麻煩了,我認得路。”懷絮委婉地推拒道:“我家裡人見識短,若是看見殿下送我回來,定會忐忑不安、提心吊膽。”
“我很嚇人嗎?”李令望忍俊不禁,“那我不和你家裡人打照麵便是了。”
“可民女實在不敢勞煩殿下。”懷絮堅決不許他送,天知道她上哪去變一個懷氏府邸出來,總不能指著彆人家的宅子硬說是自己家的。
天已經黑了,兩人在聽風軒門口僵持了半天,眼看還要磨上半個時辰,李令望耐心到懷絮忍無可忍,恨不得掏出暗器,當街刺殺大皇子。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謝以寧的做法是對的,把不識數的人全殺了,一切就清淨了。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一陣寒風刮過,模糊了李令望如泉水般緩緩流淌的聲音。懷絮放鬆了片刻,突然在這蕭蕭的風裡,聽到了一些不該有的極其細微的聲響。
像是屋頂瓦片吱嘎吱嘎鬆動的奇怪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