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丟了神格?和清微天被毀有關?”江沅不住驚訝,東華曾是玉清境清微天的少君,後來成為帝君,掌管聖境四天之一,身份比一般的上神更為尊貴。
一位自出生起便擁有神位的神明,一朝失了身份,想做的必然是找回曾經的排麵。而江沅,曾經也是玉清境的神仙,東華找他,大概是要幫忙。江沅自認想通了,感慨片刻,然後說:
“那不如直接約個時間地點見麵,把事情問清楚。”
朔北沉眉反駁:“你和炎火打過照麵,東華的手下——包括他自己,都是瘋子,講不清道理。”
這話一出,江沅便知是自己天真了,玉清境清微天被毀,主人丟失神格,而前世的自己好歹是個神仙,竟也輪回轉世了,其中必有隱情。
如此,他點了下頭。
朔北趁江沅琢磨事情,直接將人帶回家。他卸下江沅背後的寵物包,把貓放出來。
花甲貓到了新環境,有些不安,繞著江沅走了兩圈,才開始慢慢摸索客廳。江沅摘掉太陽鏡,目光追著它,隔了一會兒,過去把陽台門關上。
“難道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嗎?如果他們一輩子找我,我豈不是要一輩子躲在你的保護下?”
江沅回身望定朔北,話直接回到正題。
“方法有二。”朔北從隔斷架旁緩慢走向江沅,站到他身前時,斂眸低聲說:“一,從根源上解決,殺了東華和他的手下;二,你恢複到曾經的實力,恢複到獨自麵對東華,也能與之一戰的狀態。”
“那我當然是選後者了,殺為非作歹的妖怪還可以,叫我殺人,我做不到。”江沅垂眼嘀咕,轉念一想,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又泡湯了。
他忍不住想嚎哭。江沅當了十多年的麵癱,表情管理能力一流,這點情緒明麵上不曾顯露半分,但偏偏,被朔北瞧穿了。
朔北沒忍住笑:“不用像以前那樣訓練。你的記憶在慢慢回來,力量也會隨之歸來。”
江沅慢條斯理“哦”了聲,“那你說的,這段時間我最好跟你在一起,是指什麼?”
“當然是,我來當你的貼身保鏢。”朔北回答,神情自然無比,看起來像是私底下排練過無數次。
“這個不必。”江沅麵無表情拒絕。
朔北以一種試探的語氣問:“那給你換個職位,換成執行組三組組長的貼身秘書?”
老弟你這是在假公濟私,借職務之便搞事情啊。江沅瞪向朔北,但他發現這人目光特彆深,不自在的感覺立刻蔓延周身,江沅頭一扭,轉身走去彆的地方,“我一直待在事務局好了,我看隔壁裝備部有人這樣乾,我可以跟那個老哥做個伴。”
“你們會給清潔阿姨帶來困擾。”朔北說得認真。
江沅:“……”
“怎麼困擾了?我還能幫著她一起做清潔!”江沅振聲反駁。
江沅一直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朔北跟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後,忽然的,這人歎了一聲:
“不和你在一起,我不放心。”說完猝然伸手,從後環住江沅的腰,將額頭抵在他肩上。
江沅從落地窗的倒影上看見了朔北的姿勢,像是苦苦哀求讓主人不要拋棄它的大型犬,看上去極度缺乏安全感。這有點兒犯規,讓人按捺不住,想抬手揉一揉腦袋。
在火鍋店裡,憑著死腦筋和鑽牛角尖的勁兒堅定起來的拒絕意誌,竟就這樣軟了下去。
不行不行,我明明是個貓黨。
江沅在心底對自己說,說完瞪著倒影裡的人,硬邦邦道:“我這裡雖然是兩室一廳,但我隻有一張床。”
朔北立刻接話:“我可以睡沙發。”
江沅沒想到這人這麼容易將就,正琢磨著再找理由,又聽得他說:“那張懶人沙發就夠了。”
“喂。”江沅壓低聲音警告。
“那我在你臥室裡打地鋪?”朔北語氣弱下去。
江沅揚高語調:“彆想。”
“那隻有你搬去我那兒一個選項了。”朔北拿額頭蹭了蹭江沅,話語故作無奈,“我最近住的地方是三室兩廳,有三個臥室供你選擇。當然如果你想住彆墅,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得讓人過去打掃,立刻住過去不太現實,要隔兩三個小時才行。或者你想住大平層?但大平層在市中心,我一直嫌吵。”
搬去你家我還能好嗎?你有那麼多房子你了不起啊!要是我活你這麼多年指不定產業比你更多呢!再說我都拒絕你了你怎麼還使勁往我身上粘!臉皮未免太厚了吧?
江沅在心底一頓咆哮,轉身把朔北從自己身上撕掉,凶狠地瞪他一眼,大步走向臥室。朔北跟在他身後,但在即將跨過臥室門的時候,被啪的一聲拍在門外。
“我思考一下,一個人思考,你不許進來。”江沅隔著門對朔北大喊。
說完為表明心誌,還捏了個結界。
一門之隔,臥室仍是江沅離開時的模樣。他沒有收拾被子的習慣,床鋪很亂,有個抱枕還被踢到了地上。江沅把抱枕撿回床上,取出先前藏起來的充電寶,一屁股坐上去,邊充電邊思考人生。
“來了,老弟!”阿充的聲音飄出來。
江沅盤著腿,含混應了一聲。
“貓已經接到了,你為什麼一臉憂愁?”阿充問,“還有,剛才你和朔北在說搬家的事情?”
“我沒打算搬家。”江沅低聲道。
“所以為什麼朔北要讓你住他那?”阿充是真的不知道前因後果,早上起床後,朔北就將他無情地塞回了充電寶裡,剛才聽見兩個人在外麵談話,急得抓心撓肺,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等在臥室,安靜地當個啞巴。
江沅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到臥室陽台的盆栽上,他精心打理的月季在陽光底下開得正豔。他盯著月季,過了好一會兒,將火鍋店裡的事情告訴了阿充,包括朔北說他就是他一直要找的師父。
這縷分魂的反應卻比想象中淡定:“這有什麼,不就是喜歡你嗎?我也喜歡你!”
“這不一樣。”江沅抬手,啪的一聲拍在充電寶上。
“哪裡不一樣了?”阿充大聲問。
“哪裡都不一樣。”江沅癱著臉回答。
阿充哼哼唧唧一陣,小聲說:“你這是差彆對待。”
江沅:“人就是這樣,雙標是人的本質。”
這句話之後,江沅和阿充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充電寶這個靈氣轉換裝置加快江沅體內靈力回複的速度,沒過多久,之前消耗的那些被補了全。江沅換了個姿勢,俯下身去檢查充電寶的剩餘電量,就在按下按鍵的時候,聽見阿充說:
“你說朔北要找的人就是你。”
江沅“嗯”了聲。
“你是他師父。”阿充又道。
江沅:“記憶是這樣告訴我的,朔北也沒有說謊的理由。”
“那麼問題來了,江小沅,你能接受那些記憶,接受自己前世是個神仙,接受和朔北的師徒關係,但為什麼,獨獨不能接受朔北對你的喜歡呢?”阿充語氣故作深沉。
江沅被阿充搞得一愣。
“為什麼為什麼,江小沅你快回答。”阿充追問,語調稍微揚高了些,聽上去像是藏了點笑和戲謔。
“雙標是人類的本質。”江沅重複了剛才的話,繼而惡狠狠地在充電寶上敲了一下,“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接受!他這樣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替身!”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江沅會糾結這些哲學問題,我的大綱明明沒有寫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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