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重新回歸陌生人,是他們不用明說的一種默契。
林肆咬著煙翹了下唇角,走出酒吧,風鈴聲輕響,重新隔絕開兩個世界。
——
淩晨,酒吧結束營業。
溫宿安的酒吧營業時間短,也不像彆的地方一營業就是一個通宵,她這地方與其說是個酒吧,倒不是說隻是個喝酒聽歌的小店罷了。
送走客人後,溫宿安檢查了下店內的電源,然後套上風衣,和一個順路的女員工一起往外走去。
霧城的治安一向很好,煙巷這邊即便是到淩晨街道上也有不少人,所以這個點回家也不會感覺到害怕。
溫宿安看了眼手機消息,發現顧政給她回了短信,說是公司有點事,他還得加會兒班,等會兒回來。
回完消息,溫宿安把手機握在手心,和同事慢慢走回家去,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麵上,發出清脆回響。
“溫老板。”
走出幾十米,溫宿安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她。
她回過頭,看見兩個醉醺醺的男人。
溫宿安打量了他們一會兒,猜測應該是酒吧的客人。
兩人朝她走近,溫宿安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並把那個員工擋在自己身後,聲音冷厲:“乾什麼?”
兩人愣了愣,隨即又笑起來,和她說:“溫老板,彆害怕,就是看你們兩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們送送你們?”
溫宿安臉色陰沉,回絕:“不用了,謝謝。”
說完,她拉著員工轉身就走。
不過幾步,身後的男人追上來攔住了她,溫宿安反應敏捷地躲開他們伸過來的手,聲色嚴厲:“讓開!”
男人因她的態度有些惱怒,語氣也不如前麵那般好,“你他媽的叫什麼叫!老子是你客人,客人是上帝明白嗎,現在上帝讓你陪我們吃個宵夜聽懂了嗎!”
沒見過這種場麵的女員工早就嚇得不行了,溫宿安緊抿著唇,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慢慢移到身後,去按緊急聯係人通話按鈕。
一下,
兩下,
三……
“喲,上帝還吃宵夜呢。”
一聲沉啞的男聲忽然響起,兩個流氓嚇了一跳,循著聲音回頭望去。
巷口的一片黑暗中,隱隱約約坐著一個人,忽然一陣火苗跳躍,照亮了男人的下半張臉,顯現出線條流暢的下頜,咬著煙的淡紅薄唇,煙頭猩紅一閃,唇瓣閉合再張開,吐出一團白色煙霧。
那兩人沒想到會有其他人出現,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揚聲問:“你誰啊你,要你管啊,哪涼快哪呆著去!”
一聲火機的輕響,火光亮起又滅下。
地麵上散落的石子被踢開,從黑暗中滾落出來,停在那人麵前。
黑暗中的身影站起,踱步而出。
林肆一身黑衣,輕抬著下巴,微眯著眼,隔著煙霧笑了笑,頗有些不正經的意味。
他說:“巧了,我也是她上帝。”
——
嘭的一聲重響,另一個男人也被撂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
林肆拍了拍沾灰的褲腿,然後摘下煙瞧了瞧,剛好燃儘。
他低垂著眼,兩指彎曲,像似隨意地那麼一彈,煙頭正正巧巧地飛落在那個說自己是上帝的男人的手背上。
“啊!”
男人被燙的直甩手,不服氣地從地上爬起來,可看到兩人的身高差距之後又不敢再次上前。
林肆歪了下頭,“繼續?”
“你!”男人指了指林肆,又回頭瞪了眼溫宿安,“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他罵罵咧咧地扶上自己的同伴,快速離開了小巷。
巷子裡重新恢複安靜,溫宿安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林肆也同一時間轉過頭,兩人再次對上視線。
“……”
“謝謝。”溫宿安先說。
林肆閉了下酸澀的眼睛,聲音懶懶,“客氣。”
林肆提出護送她們回家的時候溫宿安沒有拒絕,經曆了剛才的事情,她確實有些害怕,雖然她和眼前這個男人也是今天才認識,但她覺得他應該不是壞人。
女員工的家更近一些,他們倆將她送回家後,才往溫宿安家走。
路燈下,一前一後兩個影子被拉得很長,溫宿安走在前麵,林肆隔著五米跟在她身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到了溫宿安小區門口的馬路上。
她還是有些提防,在這裡停下,回過頭和林肆說:“到這裡就可以了,今天謝謝你,非常感謝。”
林肆看了眼這個老式居民樓,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這麼晚回家你男朋友都不來接?”
溫宿安握著手包,沒說話。
行。
林肆無所謂地笑了笑。
一路相安無事,他也確實幫了她,溫宿安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於是在林肆即將轉身的時候她問住他:“先生,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不過下次如果來愁然,我可以給你和朋友免單,方便告訴我您的姓名嗎?”
夜風吹拂著她的衣角,也吹亂他鬆軟的發,站在路燈下隔著這樣近的距離,林肆才發現溫宿安的鼻梁右側有一顆淡淡的小痣,不算嫵媚,倒給她增添了點可愛。
“先生?”
視線從那顆小痣上移開,林肆望向她,勾了下唇。
“林肆。”
溫宿安側了下頭,不確定道:“四?”
他笑,語氣頗顯張揚,“肆無忌憚的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