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奴執拗地推開了他,埋在他的胸前,小腳一晃一晃。
李遠山想起在城南關的小白馬,那匹馬溫順乖巧,他怎麼給它刷毛洗澡都不反抗,但有脾氣的時候就會甩起馬尾,表達自己煩悶的心情。
傻奴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他那匹連脾氣都不敢發的小白馬,鼓著臉在案上寫寫畫畫。
李遠山握住她的小手,帶她寫下一橫,又添上一豎,蒼勁有力的“李遠山”三字躍然紙上。
傻奴吃驚地張開了嘴,扭頭水盈盈地看著他,求道:“教我。”
李遠山放下筆,睜眼說瞎話,“一天隻能寫三個字。”
傻奴失望,他又道:“彆人家也是這樣的。”
她的腳還在動,李遠山抓住那兩隻小得過分的藕足,目色一深,啞聲哄她:“若是親親我,傻奴就可以再寫兩個字。”
傻奴不情不願地在他下巴上印了一下,蜻蜓點水般點到為止,腳上一痛,她看向李遠山。
李遠山氣息沉重,包住她的手又寫了“將軍”兩字,“李遠山,我的名字;將軍,彆人都這樣叫我。學會了嗎?”
傻奴的手指點在那些字上,沒理會埋在她頸下的男人,自己握著筆描著寫。
她寫的字歪歪扭扭,一眼看上去也有點模樣,她滿意地點點頭,回神時自己的衣襟已經散開了。
她推開麵色漲紅的李遠山,慢慢拉好了自己的衣服。
手指頭濕濕的,她皺眉,李遠山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給你擦乾淨。”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自己的手臟了,沾上了墨汁。
她把臉貼過去,指指自己的小鼻子,“臟……”
這一夜傻奴睡得不太好。
說是不太好,也不是那麼不好,她幾次被弄醒,卻什麼也看不見,陌生的感覺席卷著她,讓她猶如在浪裡翻滾的小船,無依無靠,隻能無助地伸長了手臂,抱住床中段的李遠山的腦袋。
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臉上還帶著淺淺的淚痕。
李遠山不在,她叫來了百合,抱著百合委屈地哭。
她昨天,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李遠山一早就吩咐過百合,等傻奴醒來後一定要叫他回來,他就在書房裡議事。
他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傻奴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張臉,他眼神沉下,想到了傻奴昨夜小貓似的哭叫和不斷踢騰的兩條腿。
“去準備熱水,給夫人沐浴。”
他給傻奴擦著眼淚,輪廓分明的臉上俱是疲憊,“我書房裡還有客人,馬上就要走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腰疼……”傻奴指指自己的腰,“酸……”
實不相瞞,他也是。
他幾乎一夜未眠,就在那裡折騰傻奴,早晨起來時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打了套拳才清醒過來。
他才知道那些在軍營裡成親的戰士為何要請三天假。
情到濃時,長夜會變得短暫,視聽會被蒙蔽,而感官,會被放大到極致。
一天根本不夠用。
他捧著傻奴的臉親了親,“馬上回來陪你吃飯,彆去娘那兒了。”
他又匆匆回了書房,付全在沙盤上插了一處軍旗,“嫂子醒了?”
李遠山視線一冷,射向付統領。
付全聳聳肩,“你身上更香了。”
李遠山沉著臉,一本正經,“我問你,你和你夫人是第幾天洞房成功的?”
付全噴出一口茶水,“哈?”
他做夢也想不到李遠山能問出這種問題來。
但他轉一琢磨,這話從李遠山嘴裡說出來就很正常。
李遠山是他見過唯一一個從不去青樓,也從不正眼看舞女表演的人。
他又喝了幾口茶,“你中午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
李遠山沒好氣地回了句:“我中午要陪夫人吃。”
“那便一起。”付全收起沙盤,“不見見夫人,怎麼給你出謀劃策?話說回來,難道你一直沒有……?”
李遠山的臉更黑了,他不願意承認,但他必須承認,“迄今為止,隻有昨天親了親。”
他看著一旁桌上的油桃,這種桃子甜而多汁,也不會像彆的桃子般紮到人的嘴。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想起了傻奴,嗓子發乾。
付全迷惑,遠山成親已經快三個月了,怎麼進度這麼慢,“你是不是不忍心讓她疼?”
李遠山回過神,“不是,不是疼的事。”
他成親前也有人和他說洞房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一項便是女子會疼痛。
他隱約猜到傻奴尿床的原因,卻不知道要如何教導她。
傻奴害怕男人,尤其是會在她麵前寬衣解帶的男人。
她會憋尿,等到危險之時再尿床,她認為這樣眼前的男人就會對她失去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