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放肆無禮,溫憲和胤俄卻沒發怒或是對她不滿,你覺得是為什麼?”
梁九功笑著回了一句:“十阿哥和五公主良善。”
說是這樣說,主子畢竟是主子,隻看心情好壞,哪裡有良善不良善之說。
康熙自然懂得這個道理,盯著窗幔道:“是因為秋暖善人心,之前朕隻想著她聰慧,今日才知,看著是大意無禮的小宮女,卻心思縝密,一步步試探性溫憲和胤俄他們的容忍程度,在他們的容忍範圍內讓自己舒適起來。”
“聰慧,善人心不是過錯,能急主子所急。”
後麵的話,康熙沒有再說,就如明珠一般,不過她比明珠更合康熙心意。
明珠才華是不俗的,隻是做官毫無底線,一開始還好,還知道收斂,後麵便是猖狂無度,什麼錢都敢收。
所以直至今日,康熙依舊壓著他,沒再重用,之前因為太子,就沒有再抬一個上來,失了平衡之道,造成了現在索額圖越發放肆。
這次收了太子的特權,應該能敲打一下,隻是不是長久之道,還是要再選一個上來。
他最滿意的是秋暖那顆恰到好處的憐憫之心。
如幫助那個婦人的養子,沒有過份的悲憫想著求阿哥公主們把孩子奪過來,而是用不給自己添麻煩的方式儘量的幫助。
聰明機智有良善,若是這樣的人為官,也是一方之福,隻是可惜,沒有女子為官的道理。
想到她之前說三後,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外出謀生,繼承家業,不由的生了幾分好奇。
“你說,三年後,是否有女子當官?”
“皇上,哪有女子為官的道理。”
話落,梁九功就心生後悔,皇上這樣問莫不是起了讓秋暖當官的心思?若是這樣,那他這句回答真是萬萬不該。
康熙不過是可惜一句,讓秋暖為官,這個他可沒想過,不是因為看不上女子。
隻是有史以來都是男主為官,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家務,哪怕身為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一個弄不好便會攪得天翻地覆。
康熙躺在龍床,不由的再次問自己,若秋暖真的是男子,自己還會這麼放任她嗎?
想了半晌,康熙覺得應當不會,若這個後世人真的是男子,彆說讓他出宮,隻怕現在在某一個地方關著呢!
剛才的那句感慨,全成了一句戲言,此時反而慶幸秋暖不是男子了,若不然,還真是難辦。
次日,月英幾人上值後,秋暖也起了身,昨日因要和五公主他們出宮,所以沒去店裡,今日要去看看了。
係統選了鄰近的巷子,把她移送過去,秋暖走至店門前,皺起了眉頭,門未上鎖,是趙趨遠還未走,還是忘記給她鎖門了?
推門而入,店裡無聲響,秋暖抬腳往後院走。
院中,石凳上坐著的人,衣衫被清晨的露水打濕,但他卻無所覺,像是癡傻一般。
秋暖走過去坐下,才看到他懷裡抱著一本厚厚的書籍-《這就是物理》
在他麵前揮了揮:“回神了。”
趙趨遠轉頭看她,眼中帶著混沌:“掌櫃的。”
看到他下巴的胡茬,秋暖詫異道:“你從前天早上就沒出去嗎?不會餓到現在吧?”
趙趨遠點頭:“嗯,我不餓,就是腦中有些亂,還理不太清楚。”
也能理解,填鴨式的教育了,特彆是思維固定的成年人來說,猶如天塌地陷了。
秋暖:“說說看?”
她開口問,趙趨遠激動的想把心中的感想全都說出來,但他自己腦中都一片漿糊,說起來便顛三倒四,不知如何去表達了。
一手抱著書,一手語無倫次的比劃道:“這些我不是完全懂,但是我覺得書上的所說所講,猶如天方夜譚,但所有的一切又是那麼合理,隻是,這樣是不對的,就是我不知如何去說,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秋暖打斷他:“那你覺得,這個世界應當是什麼樣的呢?”
趙趨遠書生模樣,臉色卻漲的通紅:“就是”
說了半天說不出來,秋暖替他答:“就是天上打雷是雷公,地上地震是地龍,江河發了洪水是龍王,覺得這才是真理是嗎?”
秋暖的話輕飄飄,卻像是有千斤重砸到趙趨遠的心上,嗓子口的辯解說不出口,仿佛說了他就是愚蠢至極之人。
他的臉色明顯,秋暖直接把他懷裡的書奪了過來,趕客道:“書還我,去相信雷公電母去。”
懷裡一空,趙趨遠不自覺的想要伸手跟,看到秋暖冷下來的臉色,躊躇的收回手。
哎,秋暖也不是生氣,這就相當於世界觀重塑,趙趨遠反應已經算是穩重的了,這就相當於彆人告訴她,天上的白雲都是仙女織的,月亮上不是坑坑窪窪的,而是一座漂亮的廣寒宮一樣,想要打破她從小到大的認知,太難了。
要是在現代有人這樣告訴她,她非罵這人有病不可,隻是道路艱難,物理化學,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太上老君啊!
趙趨遠腦中現在還是恍惚的,猶如周遭一切都在破滅,變成了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天地,這雲不再是雲,這風不再是風,這雪也不再是雪。
他忐忑這樣的天地,又想探索這樣的天地。
“我還可以繼續來看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