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第一個顧客,秋暖其實是滿意的:“可以,要麼十兩銀子,要麼把這裡給我打掃一遍。”
聽到她的話,趙趨遠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哪怕已經餓了兩天兩夜,也把店鋪與院落打掃了一遍再走,走之前又與秋暖說了一遍,他明日還會來的。
他恍恍惚惚離開,秋暖又守了一會,無人過來,便鎖了門回了乾清宮。
上午的時日如往常一般,康熙午歇時,秋暖剛要去膳房,就被一小太監叫住,說十阿哥喚她。
秋暖垂下眼簾道了聲謝,沿著紅牆往前走,離那個背影還有十步之遙時,停住了腳步,心裡有些沉悶。
雖說在她看來這是不可思議之事,但秋暖也並非遲鈍之人,十阿哥對她,好像有了那麼一點想法,希望是她想錯了。
閉上眼做了兩次深呼吸,提高警惕準備戰鬥
睜開眼簾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嚇的連連後退了兩步,捂著胸口怒瞪他,差點沒嚇死她。
隻見眼前的人忍不住的笑出聲,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又忙斂了笑意。
秋暖抿了抿唇,如其他宮女一般規矩,行了一禮輕聲道:“十阿哥吉祥,不知十阿哥喚奴婢來有何事?”
像是沒想到她如此的反應,十阿哥停了片刻:“你怎麼又裝起來了?”
秋暖咬了咬牙,勉強讓自己表情如常,笑的溫良,垂眸道:“奴婢聽不懂十阿哥是何意。”
十阿哥像是無奈至極的樣子:“就是你在爺麵前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爺不會怪罪於你,不用裝作這副順從的模樣。”
一口一個爺,秋暖真想翻他一個白眼,隻是真怕他喜歡上自己,繼續低眉順眼的不說話。
秋暖想的明白,對於這些阿哥們來說,何為喜歡?就如看上了一朵花,一塊玉,覺得不錯,就想收入家中,待過了一段時間,喜歡也便散去了。
他這一生,會有許多花,許多玉,而秋暖,不想當其中之一。
她不再看他,隻道:“十阿哥可還有事?無事奴婢先回去了。”
不知為何,她隱去了耀眼的光芒,十阿哥也不在逗她,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到她麵前,赫然是一串糖葫蘆。
“你的三兩銀子,幫你追回來了,糖葫蘆是十四阿哥買多了,說要扔掉,我想著拿過來也順路,剛好就順手拿了過來。”
仿佛此事不值一提,隻是說完微微轉頭,看向遠處,又像是有些羞赫。
他左手糖葫蘆,右手銀子,秋暖沉默了片刻,都接了過來,抬起頭笑道:“多謝十阿哥了,那奴婢就收下這串糖葫蘆,替十四阿哥解決難題。”
自己的功勞變成了十四的,十阿哥轉回頭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說,畢竟剛才是他自己說十四不要的。
話未出口,臉上卻帶了幾分憋悶。
秋暖抬頭望了下日頭,也不想再耽擱時間,想著早點了結,不再裝溫順,肆意道:“十阿哥,你知道奴婢的人生規劃嗎?”
這個詞倒是新鮮,她眼中的光彩漸盛,十阿哥的憋悶也散了去,他就說吧!剛才就不是她的本性,現在才算是流露出來了兩分。
挑事道:“那你給爺說說,你一個小宮女的人生規劃。”
秋暖破罐子破摔,靠在紅牆上,咬了口裹著糖衣的山楂。
先送給了他一個白眼,才開口說:“小宮女怎麼了?小宮女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的,我又沒有白吃白喝。”
她這話說的平常,十阿哥卻聽出了彆的意味,胡攪蠻纏道:“你這是說我白吃白喝?”
秋暖還在咬著糖葫蘆,聽到這話怔楞住,隨後道:“十阿哥,這點,你隨皇上,都想的挺多。”
“十阿哥你肯定不是白吃白喝的,隻是你現在年歲還小,還未領職,等以後入了朝領了差事,就是頂他年歲小,十阿哥有些不服氣,剛想說話,就被秋暖截去了話頭。
那個比他矮上一頭的宮女,懶散的靠在牆上,吃著糖葫蘆,望著天上的白雲,雙眼發亮。
“我啊!和你這樣的大人物不能比,我是一個小宮女,能給皇上奉茶是奴婢三生有幸的福分,奴婢就想著,認真當值,等到二十五歲出了宮,就去天南海北的玩樂,走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好好領略下風土人情。”
心下卻歎,她應該活不到二十五歲了,兩年的時間,那就是十七歲,好慘,在現代都沒成年呢!
她的話太過與眾不同,不知為何,十阿哥看了她半晌,第一次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是絢麗多彩的,不是因為出生卑微,天天彎腰屈膝,就喪失了那些期冀。
他問:“不嫁人嗎?”
聽出十阿哥沒有強求的意思,秋暖臉上的笑意更加璀璨,重重的點了下頭:“嗯,目前是沒有打算嫁人的,奴婢雖是個不值一提的宮女,但也不願意進了後院,一輩子活在爭風吃醋中。”
“我要嫁的人,一定要人品好,三觀正,而且他這一輩子就隻能有我一個,要尊重我,不能因為是男人就自覺高人一等,嗯,最起碼吧!要天天給我洗腳。”
編到最後一條,在十阿哥的傻眼中,秋暖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熠熠生輝,不可否認,十阿哥心動又多了兩分。
他不是真的傻,無論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都在表明,她不想跟著他。
這一瞬間,他想了許多,在想,若是強求了會如何,是否會鬱鬱而終,還是每日暗自垂淚,像現在一般,站著院中看著高高的天空,隻是眼中沒了光彩。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壓下心中的苦澀,嫌棄的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嘲笑她的天真:“爺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人,有哪一個男人,會願意給你天天洗腳。”
秋暖自己也不相信,此刻麵對十阿哥卻肯定道:“有這樣的人,我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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