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雙更二)(2 / 2)

白硯垂下眼皮,滿心無奈隻在唇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仙人下凡,確實是。

隻是後麵應該再加一句,直接摔殘。

裴摯眺向前方的眼光犀利而篤定,“沒人比我哥心善,沒人比我哥心裡乾淨,我哥特彆爺們,眼裡容不下沙子。我哥還是影帝爸爸,照顧草台班子一幫人。”

白硯:“……”你說的這個人,在娛樂圈能活過兩天?

裴摯還在繼續表白,“我哥做什麼不對,要是突然有差池,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錯不在你。”

這真是,好大的誤會。

白硯很想說,你嘴裡的這個人,根本不是我。

更想說,裴摯揍了賀玉軒,他挺痛快。但回頭,他又由著自己的經紀人去跟賀玉軒講和了。這行為用biao來形容都不過分。

瘋狗王子也好,小魔星也罷,他的混蛋前男友在他麵前,把真假難辨的忠犬皮披到了底。

有這麼張忠犬的皮在,白硯相信,他現在就算道破全部,裴摯也能說:就算全天下人都說你是biao子,你還是我的那杯綠茶。

很忠犬的裴摯突然瞟過來,燦然一笑,“我哥,是我的白月光。”

你夢裡的白月光!?

白硯將臉轉向窗外,抬手撐著頭,用手指輕輕拭了下眼角。

得把裴摯送回去,趕快送回去,這個念頭更加堅定了。

白硯已經六年沒來過裴家。

從外邊看,黑鐵柵欄裡圍著密植的龍柏,依稀還是他們小時候的模樣。

裴明遠親自到門口迎接他們,並沒有說其他,隻有簡單的一句,“來了,裡麵坐吧。”

看望長輩,當然少不了禮物,裴摯下車就拎著東西先往屋裡去,留下白硯跟裴明遠兩個人。

白硯上次見到裴摯爸爸還是裴摯在醫院的時候,因為當年發生的事,他本來就對裴明遠心懷芥蒂,所以,一時沒找到話題的開頭。

裴明遠話也不算多,兩人一路走了片刻,白硯才聽見他說:“裴摯在你那兒,跟你添麻煩了。”

接著,裴明遠又說:“他現在在家有些待不住,沒想到,到最後還是麻煩你。也幸虧你在,他這陣子才安生些。”

半個月裡搞了三件大事,換成彆家少爺就該被老子打斷腿了,換在裴摯身上算安生。白硯清楚地記得,當年裴摯母親去世前後,父子倆勢同水火,看來,裴摯那一場重傷,當爹的嚇得不輕,妥協得足夠徹底。

不對,裴明遠這意思,好像是挺希望裴摯一直跟他住一起?

很快,白硯知道了裴明遠不急著把兒子弄回家的理由。他們在花園的涼亭裡坐下,有個中年女人出來跟他們上茶,裴明遠說:“這是你祝阿姨。”

女人模樣僅稱得上乾淨,看起來很和氣,把茶跟點心都放下,微微笑地對他說:“聽說你要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先將就著墊墊肚子,開飯還有一個鐘頭。”是女主人才有的樣子。

白硯好半天沒回過神,雖然之前,他放裴摯住進自己家,是因為聽說裴明遠要再婚,可他一直將信將疑,而且耳聞遠不如眼見有衝擊感。

就是他所在的這個花園,有太多他童年的記憶。他小時候經常跟著他媽來看裴摯的母親,陽光下的下午茶,裴摯媽每次總是準備好他跟裴摯喜歡的糕點,偶爾會在蛋糕裡夾點彆的什麼,比如一小點芥末,然後笑嗬嗬地看著他跟裴摯小臉皺成包子的樣子,裴摯媽的突發奇想總是這麼感人。那時候花園裡總是溢滿他們的笑聲。

如今,這個承載他們諸多回憶的院子,女主人變成了彆人?

怔愣間,裴摯出來了,跟準繼母點了下頭,禮貌但疏離,裴摯真心接受一個人絕不是這個樣子。

白硯這才發現他們身下的椅子也換成了白色。很多年前,裴摯媽配的是一套赭色的桌椅,說這樣才壓得住一院子緋紅翠綠。當時,一直謙和寡言的裴明遠就坐在她對麵,寵溺地說:“你選的都好。”

裴摯的名字,意思是,摯愛。

如今,這摯愛也換成了彆人?

於是,這一晚上,白硯本來想說的話一直都說不出來。晚餐時,從餐廳望出去,可以看到客廳的一扇牆,以前那兒掛著有裴太太明豔眉目的油畫,裴明遠親手畫的,現在換成了一幅風景。

白硯一時沒想通,裴摯這護娘護得不要命的小魔星怎麼會容忍這種事發生。

更令人意外的還在後麵,他渾渾噩噩地吃完飯,出門時,裴明遠對他說:“我把裴摯交給你了。”

把裴摯推給我,你好安心續弦是吧?白硯差點就問出了這句話。他真是說不明白,為什麼對裴明遠再娶這件事,他在意得這麼厲害。

可他做不到把裴摯像球一樣地踢出去。

跟沒法對裴摯說,你的家已經不在了,你心裡的那個哥也已經不在了。

所以,回程的路,還是裴摯開車,載著他一起,這一路,兩個人都很沉默。

回家,他坐在沙發上,腦子理不出個頭緒,沒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又把裴摯帶回來了。

裴摯在他麵前站了一會兒,俯身,手撐著沙發扶手,把他圈在寬大的沙發裡,說:“我爸會續弦,以後還會有個自己的孩子,這是他應該有的生活。”

這真是不合情理的通達。白硯注視著裴摯的眼睛,妄圖從裡麵發現些他從來沒看到過的東西。

可是,裴摯漆黑的眼睛像是湧著兩團巨大的旋渦,深得像是能把他卷進去。

裴摯抬起他的手,“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後隻有你了。”

接著就這樣死死鎖住他的目光,嘴唇落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很輕,但足夠篤定,且不容拒絕。

就像是一次充滿儀式感的結契。

次日,郝總的辦公室。

郝總揉了下眉心,“賀玉軒那幾個後台倒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不是,你這事兒辦得太粗暴,白硯就沒點彆的想法?我好像聽說,這兩天,他經紀人還在跟賀玉軒套近乎。”

裴摯冷笑一聲,“那就不是我哥的主意,那經紀人自己傻逼。”

郝總說:“你確定?你確定代言那事兒後,白硯的經紀人還敢不經過他的意思,自作主張?”

裴摯斜靠沙發,手裡拿著張紙卷著玩兒,沒說話。

郝總說:“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白硯早就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白硯了。要是這樣,你應該收手,人不能跟著執念走。”

裴摯皺起了眉,一下把紙卷扔地上,“哪來的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任他是什麼樣,我喜不喜歡他,自己不知道?”

他喜歡,這才是重點。

白硯對他發小見一次罵一次,他真不知道?他清楚得很。

包括這次的事,白硯有沒有讓經紀人去跟賀玉軒說合根本不重要,他喜歡白硯,那白硯做什麼都是對的。

不過,這事要真是白硯的主意,裴摯隻能說,他哥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他整治過孟姝,又揍了賀玉軒,讓他哥也跟人結了梁子,他承認。可是,就算今後他倆的事兒不成,他就能看著這些雜碎回頭報複他哥?

算了,不怪白硯,是他自己以前表現太不好。

裴摯轉頭望著窗外的天色,有白硯的城市,天陰著都陰得那麼美好。

他倆的事不成?怎麼可能。

他哥明明就是喜歡他的,所以昨兒才著了他的道兒,既然互相喜歡,那他們就該在一起,喜歡還錯過什麼的,他就不會允許這種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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