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實(2 / 2)

裴摯瞧見他哥朝淩肖走過去,“哎?”怎麼說來著他哥就是敬業,就是愛電影,要不乾嘛連塊同劇組的朽木都想撿起來雕一雕呢?

果然,白硯對淩小花道明來意,淩小花一臉欣然地說:“找角色狀態?當然有空,謝謝白硯老師。”話挺漂亮,可還附送著甩給自己經紀人一個眼神。

經紀人會意,掏出手機打開視頻對準自家藝人。

裴摯一瞧,怒得橫眉倒豎。

白硯哪能覺察不到,轉頭給裴摯一個眼神,彆管他,讓他拍。小花想艸敬業人設,那就錄著,至少這妹子在炒作鏡頭前還知道要臉。

白硯用半個鐘頭啟發淩小花,收效未必那麼好,總之對這一位的要求也不用太高,但求她演得不那麼辣眼睛就行。

這天的第一場戲是白硯對佘晶。

剛好是他們排演過的一場:久彆重逢當晚,宮宴,太後離席更衣,將軍冒險私見太後。

開拍前監製和導演還是跟他們來了場例行談話。

導演說:“當年她家跟你家發生嫌隙,你一時接受不了自己愛仇人的女兒,才親自帶兵到塞外好幾個月,其實從那個時候起,你對她的感情就已經變質,這麼多年不見,支持你冒險私下見她的,你覺得是什麼?”

白硯很快回答:“執念,將軍隻是出走兩個月,少女太後就毅然入宮,他對她有多少感情暫且不提,將軍是個有狼性的人,不接受自己先被背叛。”

監製說:“所以這場戲並沒有那麼多感情因素在,純粹是將軍不服輸。就算以前愛過,七年都過了,還談什麼愛。更何況,將軍進京路上還遭到太後黨羽的襲擊。”

白硯說:“放心,我能把握住。”

他真能把握住,將軍這個人實在跟裴摯有太多的重合處,就連兩段關係也存在很多重合處。一個足夠精彩的演員,必須不懼怕攫取現實和角色的共同點。

即使這些現實是常人通常會回避直麵的。

他這邊準備妥當,導演跟監製繼續跟佘晶說戲。

白硯下去喝了口水,見裴摯一直站在旁邊觀望,突然問:“我簽《國色》演出合同的那天,你在樓下等我,說要去我家吃飯,我沒肯,你當時說什麼來著?”

裴摯正津津有味地看佘晶妹子挨訓,聽見這話,唇角細微的弧度瞬間凝滯,眼色倏地轉沉。

片刻後,才轉頭看向白硯,很勉強地一笑,“哦,我說了什麼?”

白硯說:“我也記不太清了。”

裴摯當時說:“哥,停車場就算沒有狗仔還有監控,咱們要一直杵在這兒說話?”

恐嚇,找準這種狀態就夠了。

一切設備就位,群演就位。

“a!”

幽暗的宮室,舊情人的背影就在身前幾步。

白硯的步子穩而輕緩,一步,再一步,近了,又近了,白硯渾身血液翻湧,遊戲就要開始了,他很興奮。

他順手緊緊捂住最後一個宮女的嘴,宮女中了藥,來不及掙紮就軟倒在地上。

那金絲鳳繡的儀服也隨之曳地,他的舊情人,先是側過臉,而後大驚失色地轉過頭。白硯很快反剪住女人的手臂,把女人拉進懷裡。

女人的香味早已不是當年的,但沒關係,玩鬨一場,誰在意這個。

聽見女人問:“你……怎麼來了?”

是,我來了,你怕嗎?

白硯臉貼著女人的臉頰,無限迷戀地問,“月兒……你高興嗎?”

而後一瞬不瞬地注視女人優美的側顏,用目光捕捉獵物每一個掙紮的細節。

“你的傷?要是被我知道是誰下手,我一定……”女人脊背依然挺直,可長長眼睫不停抖動。

果然,恐懼是掩飾不了的。

白硯有些滿意,滿意之外又覺得無趣。早知道今日會怕成這樣,你當年又何必那樣決絕?

他深深嗅著女人發間的氣味,笑了,接著信口開河:“有人說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兒是塞上最皎潔的月光,豈容人肆意玷汙。”

就像最深情最執著的情人。

這場戲又是一次過,導演激動得無法自持。

但裴摯隻看了一半就悄然離場,到了隔壁院子。

被郝鄔差給他的男人跟過去時,見裴摯上半身靠著牆,神色陰鷙地朝天望著。

男人剛開口叫了聲裴少,裴摯問:“有煙嗎?”

男人摸了根煙遞過去,而後聽見裴摯說,“一邊兒去,讓我自己待會兒。”

裴摯把煙叼在嘴裡,卻也沒點,默默看了會兒天空散亂的流雲,果斷把煙扔地上,站直身子,晃蕩回布景地。

而此時,白硯像虧了一口氣似的,身子挨著椅背就不想動,望見裴摯一臉索然地進來,白硯非常想問一個問題:他們現在是真的隻剩下彼此了,這位少爺舊情人卷土重來的玩鬨興致到底過去了沒有。如果已經過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這一晚,破天荒的,裴少爺吃完飯就乖乖回房了,沒去騷擾白硯。

白硯得空看了下譚清泉的劇本,不得不承認,故事很有意思,他媽的,裴少爺自己看上的第一個項目,還真認準他不想讓這片子虧了。

而隔著一堵牆,裴摯在九點後接到郝鄔的電話。

郝鄔是來彙報情況的,“你哥確實跟去世視帝有衝突,那家夥特彆愛欺負劇組一替身,你哥跟那替身演員關係挺好,所以難免幫人打抱不平。具體情況,你讓我再查查。”

裴摯突然想起什麼,“那替身是不是名叫東曉,後來走失了?”

郝總問:“你認識?”

裴摯沒精打采地回答:“見過幾次。”

細想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75生當時就是視帝,那是2009年,白硯還隻是個沒畢業的新人,跟視帝杠?恐怕沒少受委屈。

裴摯說:“你再仔細查查,我哥替人出頭遭了哪些罪。最主要的是,都有哪些人幫著視帝欺負過他。”

看似平靜的一個夜晚終究沒能平靜下去,十點後,白硯拿手機刷微博,嚇得差點心梗,佘晶幾乎被全網黑。這次貼在佘晶身上的標簽:附和猥瑣男艸貞潔chu女人設,又蠢有毒。

起因是佘晶不久前錄的一個談話節目,剛好是今晚播出的。

白硯點開視頻一瞧,立刻頭大如鬥。

節目的話題涉及娛樂圈潛規則。

佘晶最初的談話非常貼合她本人:“我個人不接受潛規則,我希望能憑真材實料競爭,獲取我應該得到的。”

而後,接她話頭的是個有名的文痞男。文痞說:“不管大家承認不承認,事實上就男人的本性來說,伴侶的貞操,是男人能得到的最好的禮物。佘晶做得對。”

接下去就不那麼對了。

佘晶的回答是:“貞cao能作為評價人的標準。”

話說到這個地步自然要遭到抨擊。

抨擊他們的是一位中年女主持人,“咱們的話題已經走偏了,拒潛不是貞操問題,而是道德問題。拒絕用身體換取利益應該取決於對自我的堅持,目的不該是討好男人處nv情節。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應該在公眾麵前褒揚處nv情結。”

白硯趕緊打電話把佘晶叫到自己的房間,將手機往她身前的桌麵一拍,“你給我個解釋?”

佘晶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應該是經紀人在找她。

可她也沒顧上接,隻是翻出個音頻文件點開,把手機遞給白硯,“錄節目時,我留了個心眼,自己錄了一份音,您聽聽。”

白硯果然聽了,前麵跟已播出的節目沒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原版,在文痞發表處nv情結言論後,佘晶的回答是這樣:

“您誤會了,拒潛是因為我堅持保留人格完整,跟貞操無關。貞cao能作為評價人的標準,那些強jian案的受害者怎麼辦?您在做危害社會的傳播,就是這種所謂的貞cao觀言論太多,致使許多□□案的受害者不敢為自己發聲,被強jian和被搶劫同樣是受害,被搶劫會坦然告知親友,可被強jian的,至少有一部分會選擇不聲張,為什麼?她們的恐懼不是無源之水,因為她們時刻都在被您這種所謂的貞操觀迫害。”

佘晶說:“您做傳媒,應該知道嘴能殺人。”比女主持人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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