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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呆呆地看著她,感覺到自己眼睛下麵在發燙。
有種酸酸的感覺。
如果機械生命也有眼淚的話,自己此刻已經淚流滿麵了吧?
它大聲說:【好!!】然後圍著程薇時轉起了圈圈來。
程薇時:“我喜歡春天,春天是象征著''''開始''''和''''新生''''的季節。”
她左思右想:“要不,你就叫小春吧?”
她有點心虛地瞧了係統一眼,覺得自己實在是胸無點墨,起的什麼大白話名字。
但係統有了名字,已經很開心了,它手舞足蹈:【小春!我喜歡這個名字!】
【我有名字啦!】
程薇時摸摸它,也為它高興起來。
“對呀,小春,你有名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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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周到來。
程薇時這學期比上學期多兩門專業課,最近每天晚上在自習室啃書本,問學長學姐要往年卷子做。
考試安排的整體比較緊湊。但倒數兩門之間隔了整整一個半周,而且最後一門考試是考察理解和背誦的類型,相對而言比較水。
孟琢文於是在程薇時考完倒數第二門課後,帶著她飛去海邊玩。
夏日炎炎,海風卻涼爽。正是下海衝浪的好時節。
隻是,剛下飛機,程薇時就感到小腹處一陣揪痛,緊接著是洶湧的熱意和虛疼。
孟琢文著急地抱住她,打車去往最近的醫院。接診的是位嚴謹的女中醫,年紀和孟母差不多,她皺著眉頭,一眼就看出程薇時最近熬了不少夜,氣血不足,月經失調。
程薇時疼的眼淚汪汪,平時瘋玩的大學生期末周,誰經曆誰懂哇。
不過這次確實嚇人,提前了一個周呢。
遊泳肯定是遊不成了,孟琢文用手機備忘錄仔細記下醫生的囑咐,去取了她開的藥,摟著程薇時直接回到酒店休息。
程薇時喝了他買來的紅棗雞湯和紅糖桃膠,又吃了藥,就昏昏沉沉地被抱到床上睡了。
虛弱的半夢半醒期間,她隱約感到肚子上覆上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按揉著,疼痛隨之一點點褪去。
又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敲響,去而複返的腳步聲在身邊停下,小腹隔著睡衣被貼上了一個逐漸發燙的東西。
應該是暖寶寶。
她沉沉地睡去。這一覺本應很折磨,但她睡得很安穩,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發現房裡房外都是暗的。
她裹著被子,探身到床頭開燈。
燈一亮,要不了多久,門就被推開。
孟琢文站在門口,端著一個杯子,關切問她:“醒了?好點了嗎?”
程薇時點點頭。
她想起他們的來意:“你今天去看海了嗎?”
不會因為自己,也在房裡待了一天吧。
他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內陸,之前出去旅遊的時候,經常會選擇海邊。他們都很喜歡海。
孟琢文走到她身邊,把杯子遞給她。
她兩隻手伸出,接過來捧在手裡,杯子裡是用紅棗、枸杞、桂圓和紅糖煮的水。
也不知道他上哪裡去搞來的這些東西。
“沒去。”孟琢文說,“還難受嗎?”
程薇時搖頭,大眼睛裡寫滿了自責:“要是我沒有......”
孟琢文打斷她:“剛好我也可以處理點工作,這樣回去後就少處理點。”
“而且,本來就是陪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海麼,什麼時候都能看。”
騙子。
明明上次一起去海邊,玩得那麼開心,臨時有事被叫走的時候十分戀戀不舍的。程薇時心裡嘀咕。
雖然她並不知道,孟琢文這話也沒說錯,他確實對海興趣平平。
隻是因為她喜歡,他也跟著抱有一絲好感。
如果她在,那他一定不願意先離開;如果她不在,那麼他一個人去,也失去了意義。
他總是以她為先的。這是習慣,也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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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次旅行沒有下水,但去了海邊的一些餐廳和商業區。臨走的時候,給家人朋友買了不少伴手禮。
孟琢文在洗澡,程薇時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和孟母聊天。
她發了個包裝好的禮盒給孟母,耍寶的請她猜猜裡麵是什麼。
孟母的電話很快打過來:“你們禮物都買好了?這是要走了?再多玩幾天唄,放鬆放鬆。”
程薇時不想說因為自己身體原因被孟琢文催著回去,覺得丟臉,又怕她擔心,就隨便扯了個理由,和她聊起了彆的。
她們聊著,聊到孟琢文。程薇時感慨:“姨姨,我覺得我真的好幸運呀,能遇到你和叔叔,遇到琢文。”
孟母在那邊笑了一會兒,才說:“小時,我倒是覺得,能遇到你,才是琢文的幸運。”
她的口中,講述著一個不一樣的孟琢文。
他從小就鶴立雞群,成績優異,容貌清雋,身高修長,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在各個環境裡都表現得很優異。
他溫和、沉穩、可靠、有禮貌,會照顧人,是從不讓父母和老師操一分心的好孩子。
他做什麼都很順暢,可孟母漸漸發現,他和彆的孩子不一樣。
彆的小孩,哪怕笨一點,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或活動,也是會懵懵懂懂上去爭取,上去參與的。
他做什麼都波瀾不驚。
讓他學鋼琴,他就學鋼琴,學的特彆好;
讓他參加英語比賽,他就參加,得了第一名;
做活動的時候,家裡來彆的小朋友的時候,想要他讓出自己的玩具,他們當家長的都不同意,他自己卻還是一副溫溫和和、毫不生氣的樣子。
孟母驚訝地看見他的眼神。那不像是一個小孩子的眼神。
還稱不上是像大人一樣的成熟深沉,但那雙眼裡,沒有興奮,也沒有溫度。
在課程和每天的規定時間之外,從來不會碰鋼琴;更彆說去找感興趣但在課業之外的曲譜。
就像一塊冷玉。琢玉琢玉,玉是美好的,可是那樣冰涼。
她驕傲於兒子的優秀,又有些恐慌,甚至不敢和孟父說這個發現。
直到孟琢文十六歲那年,遇到了程薇時。
程薇時第一次聽他彈鋼琴,露出亮亮的眼神。一曲完畢後圍著他誇個不停,恨不得從哪變出一束花來獻給他。
第二天,孟母路過琴房,發現他在裡麵練習著一首鋼琴曲。那是程薇時昨天隨口一說的曲目,並不在課程範圍內。
孟母敏銳地覺得,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
果然不出她所料,孟琢文開始有了唯一真正放在心上的“愛好”。
他會為了她喜歡大海,為了她對賺錢和投資理財感興趣,為了她去了解一些品牌,一些有關女生的生理知識......
那雙眼睛不再是冰冷的玉,玉質生溫,是真正的溫暖柔和。
甚至有一次,孟母和孟父在外麵逛公園,接到老師的來電。電話裡說,孟琢文在學校打架,打得很凶。
他們急匆匆趕到學校,了解始末後,孟父去老師麵前維護孟琢文和程薇時,順便禮貌性承擔一下醫療費;孟母則抱住正在哭的程薇時,心裡替她憤怒之餘,是無比欣慰。
她的兒子,在這個時候,終於是一個活生生的、能發泄情緒的人。
而程薇時,就是他的逆鱗,他眼裡的光。
孟母擦了擦眼淚,對她感激地說:“小時,我不想和你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場麵話,可是說真的。
是你,才讓他有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