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5
◎最好的朋友◎
*
影視城門口。
於佳時收工後, 忽略葉羽琅欲言又止的擔憂目光,簡單作彆就打著陽傘往這邊走,此刻正在一棵樹下等待柳蘇彤。
對方在短信中特地強調, 會開著自己新買的車來接她,不用麻煩於佳時打車或者找洛姐了。
短短數日不見,柳蘇彤已經買車了啊。
小春說:【她這是在炫耀吧?】
不僅發了消息,還拍了車的照片,裡麵特意亮出車標和自己的新款某大牌包。
於佳時點點頭:"或許。"
小春吐槽:【就和那些男人硬要在身高後麵加個(185)強調一下一樣。】
【不過她哪裡來的錢?】
於佳時想起柳蘇彤今天找自己找到一半忽然沒影了的動向,沒有接它的話, 而是問小春:"柳蘇彤這些天除了聯係王旌, 還乾些什麼, 是不是還在接觸淩鄴?"
小春說:【我沒仔細看這倆, 他們不是掰了嗎?
說起來, 柳蘇彤好像是想挽回淩鄴來著,不過他一直愛答不理的。】
這也正常, 淩鄴這種男人,對待女人就像對待玩物,不管相處的時候如何蜜裡調油,玩膩了就隨手丟掉。
但於佳時總有一種男女主緣分未儘的預感。
她對小春說:"還是麻煩你多留意一下她和淩鄴那邊,我總覺得他倆還有聯係。"
小春二話不說就答應,又有些鬱悶。
小時姐姐這個世界,真的好客氣哦, 什麼事第一反應都是自己一個人扛著,不麻煩彆人。
吃飯的時候吃到不喜歡的菜, 下意識就是說沒關係;遇到下藥這種事也不和周圍人講, 自己獨自行動。
獨立是人類讚譽的美德。
但獨立的小孩, 是自己真的想一個人做事, 還是久而久之習慣了一個人獨行呢?
它想不懂了,搖搖腦袋,又問於佳時:【剛才你問我,被王旌囚禁的時候是怎麼逃出去的,和你今天的打算有關?】
剛才在片場裡它就想問了,但沒想到葉羽琅突然表白,搞的它一時宕機,沒好破壞二人間的氣氛。
【那你的意思就是,今天的事,也會牽扯到惠子夕?】
"嗯。"於佳時確信點頭。
惠子夕,是柳蘇彤送給王旌的第二個禮物。
柳蘇彤在將於佳時送出後,享受到了此道的好處,心念大動。
眼看著才過了一個周,於佳時的身體狀況就岌岌可危;王旌又搭上了淩鄴,前途風光無限。
柳蘇彤就決定故技重施,拉個人替於佳時"分憂"。
她於是將目光瞄向了和於佳時相同類型的惠子夕——就是當年於佳時拍《破心》時的女主演。
說來很可笑。
於佳時最信任的好朋友,將自己送上變態的床;
而曾經剪掉自己幾乎所有戲份的惠子夕,在同樣被送進彆墅後,卻冒著被王旌發現後折磨死的危險,一次次主動委身王旌,幫自己逃離。
惠子夕對她說過:"我嫉妒過你,也害怕會因為你,我的地位不保。"
她又說:"我手段不乾淨的,於佳時。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原不原諒的,或許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刪你的戲份,甚至要刪光。"
但她第無數次和於佳時互相為對方身上的傷口上藥之後,抱住她取暖,對她小聲說:"你想去拍完那部戲吧?"
"我幫你。"
於佳時想,即使是為了這個,她今天也必須要穩住柳蘇彤。
【啊!真的!】
小春回溯了柳蘇彤的通話記錄,發現她確實和惠子夕的經紀人商量過今天的計劃。
【她、柳蘇彤和惠子夕的經紀人搭上線了。她說,做好今天的準備,如果你這邊實在弄不過來,就把惠子夕弄暈送過去!】
小春震驚:【她們怎麼敢的呀!】
"比起恐懼失敗的後果,她更垂涎於可能得到的利益。"於佳時說。
前幾天在小春的幫助下查看柳蘇彤微信記錄時,她就隱隱覺得不對。
柳蘇彤在和王旌的對話中暗示,一定會把人送上床。
她不是冒進的人,反而頗有心機,尤其是做這種利益和風險都很大的事情,絕對會做兩手打算。
既然顧及自己和洛姐的態度,不能直接搶人,那麼萬一失敗,就隻有一種辦法:送人,但不是她。
那麼,就極有可能是惠子夕。
小春咋舌。
於佳時說:"你能錄下那段通話麼?我想把這個發給惠子夕。"
小春聞言照辦。
它一邊錄一遍感歎:【我聽錄音的時候才知道,惠子夕現在也不行了。】
"什麼意思?"於佳時不解。
【她背後那個很牛很有錢的金主翹辮子了,這些年又老和彆家明爭暗鬥,得罪了不少人。】
【近一個月都沒一個通告找她。】
於佳時心底裡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
她抬頭看了一眼萬裡無雲的天空和白色的灼眼日光,有些煩躁。
天氣很熱,打著傘也難擋酷暑。
於佳時從包裡取出一顆薄荷糖。
朱緣給的那顆早就被她吃掉了,這是她自己常備的。
清涼的甜味入口,冰冰的觸覺讓她的不耐和燥意緩緩消散。
小春提醒她:【不是前幾天還說女明星要控糖嗎?這都今天第三顆了。】
【平時也沒見你吃什麼甜食哇,就愛含這個糖。】
它嘟嘟囔囔。
"薄荷糖,不一樣。"
於佳時隨口答道,意味不明,勾起了小春的好奇心。
可不管它怎麼看於佳時過去的劇情,也看不出一顆糖的口味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它不得不承認,最精密的數據算法,也算不出人心的幽微與隱秘。
正如它也看不透柳蘇彤。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猜到柳蘇彤會做兩手準備,找到惠子夕的?】
"因為我了解她。"
於佳時含著薄荷糖,含糊不清的說。
她想到了小春轉述中,柳蘇彤信誓旦旦對葉羽琅說的話。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曾經。
柳蘇彤,我的世界狹隘而貧瘠,容不下很多人。
曾經,我真的當你是最好的朋友。
*
於佳時大二升大三的暑假,暫時還沒有對現實和未來的緊迫焦灼,每天都在影視城跑來跑去。
炎熱的暑期,她穿著清涼依然汗流浹背,隻是被汗水沾濕的發絲依然遮擋不住她姣好的麵孔。
她拿著印有自己履曆和聯係方式的傳單,一張一張到處奔波送出。
於佳時知道自己不是人精,也沒有很厲害的人脈,想要什麼隻能自己去得到。
隻要這是為了演戲,她就不會覺得丟人。
也是那個時候,她遇見了同樣派發傳單的柳蘇彤。
柳蘇彤那個時候還是短頭發,沒有現在這麼白這麼瘦,臉上的嬰兒肥肉嘟嘟的,可愛而充滿膠原蛋白。
她模樣清秀,嗓音清甜:"妹妹,你也是來求職的?"
於佳時不是主動的人。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她是一隻小小的、獨行的蝴蝶,等著路過的外向人來把她撿走。
柳蘇彤就是那樣的人。她性格單純,大大咧咧,有什麼就說什麼。
得知於佳時和自己一樣,演藝夢想不被家裡看好,還拍著胸脯說以後自己作為姐姐一定罩著她,有福同享。
柳蘇彤最常說起的,就是她家鄉的男朋友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她一個人在海市尋找機會,最思念的就是他們。
"還好還有你陪著我,我最最最最漂亮的小時。"
於佳時想,在那段暗無天日、屢屢被拒的日子裡,陪伴自己的人,一直都是柳蘇彤啊。
後來,柳蘇彤被男友和閨蜜背叛,於佳時幫她擦拭著眼淚,聽著對方怨毒的指責與詛咒,但心底裡隻覺得那是她氣急了才會說的話語。
柳蘇彤曾經無意中說,她要把渣男變成被男人玩弄的鴨子,讓閨蜜染上花柳方麵的惡疾,於佳時都沒有相信。
再後來,她時不時能聽到一些關於柳蘇彤的傳聞,甚至還隱約聽說柳蘇彤對自己的汙蔑。
可她就是不相信。
怎麼相信呢?
往返於京海二地的火車站,短發少女一次又一次笑眼盈盈地朝車窗裡的她揮手送彆。
轟隆轟隆的列車聲響起,所有往日都被埋沒在巨大的轟鳴裡。
那一次一次的送彆中,少女齊耳的短發漸漸的蓄長;
待到柳蘇彤長發及腰,她把於佳時灌下藥物,親手送上了王旌的床。
後來的後來,柳蘇彤聲名鵲起,來到王旌的彆墅裡道謝,順便推開了於佳時的房門。
她對她說,從一開始就都是假的。
從一開始,她就是聽見路過的導演說,那個發傳單的於佳時潛力非凡,這才跑去印了差不多的傳單接近她。
隻有於佳時傻傻的,一直相信自己。
她說,於佳時,贏的人是我。
"你看到了嗎?你漂亮、有生命力,所有人都看好你,而看不見你旁邊的我,但是我贏了,是我。"
"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拿到星輝杯最佳女主演了。到時候電視台有直播,希望你來看。"
於佳時當時已經意識不清,被王旌折磨得奄奄一息。
不過她最後還是看見了。
舞台上閃耀的柳蘇彤,以及係統向她傳送的劇情。
她是昔日好友主角崛起之路上黑化的標誌,上位的工具。用背叛洗禮背叛,用她的炮灰博得榮光。
*
"佳時~"
柳蘇彤降下車窗,甜甜地喚於佳時的名字。
於佳時也衝她乖巧一笑,坐上副駕。
剛坐好,柳蘇彤就遞給她一瓶水:"讓你久等了吧?來,喝口水去去暑。"
於佳時笑著接過,擰動瓶蓋,發現已經被擰開過。
柳蘇彤時刻瞥向她,見她發現了被擰開過的瓶蓋,便眯起眼睛解釋:"看姐姐對你好吧?知道你細皮嫩肉,還提前幫你擰開呢。"
於佳時低著頭笑了一聲。
"是啊。"她望向柳蘇彤,那視線裡的清澈和信任幾乎能夠灼傷她,"彤彤姐一直都對我最好了。"
"我難過,接不到戲拍的時候,是彤彤姐安慰我,幫我找了一些群演的通告;
我因為學業和演藝事業迷茫掙紮的時候,是彤彤姐去火車站接我回到你當時在影視城旁邊的出租屋,告訴我要堅定夢想;
我不懂人情世故的時候,是你一條一條教給我一些處世之道。"
"你一直很好啊。"
於佳時說。
柳蘇彤視線移開,沒再看她。
她嘴角勾起一個職業化的笑容,目視前方,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是說:"怎麼突然說這麼多?快喝吧。"
說完她也隨即拿出手旁邊放著的另一個礦泉水瓶,率先喝了一口,和她舉瓶碰了一下。
於佳時在柳蘇彤幾乎是迫切的視線中,神色無異地喝了一口水。
然後,看著柳蘇彤從偽裝平靜轉為大驚失色的臉,緩緩垂下。
【是安眠藥。】
小春在一旁探測了一下說道:【我剛才加快了藥效的發揮時間。】
剛剛上車的時候於佳時就注意到那兩瓶水,讓小春做了調換。
不過它把起效的15分鐘催成了15秒。它可不想在路上開著開著,駕駛者突然呼呼大睡。
和柳蘇彤講了那麼多,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要給彼此一個機會。
但是,正如她了解的那樣,柳蘇彤是不會放棄的。
【現在要怎麼辦?】
小春看著於佳時把柳蘇彤放到後座上,自己坐上駕駛座,心裡感歎符嘉與在劇組進行的那些力量訓練果然有用,小時姐姐現在扛起柳蘇彤毫不費力。
"照她的計劃進行,不過把床上的人換成她。"於佳時淡淡道。
她看了一眼路況:"一個小時後聯係他們對家養的狗仔,一小時二十分鐘後報警。"
這樣安排時間的話,柳蘇彤不至於被王旌怎麼樣,記者也拍不了她什麼豔照,卻能拍到那時正尋歡作樂的王旌,並把出現在一處的他們捆綁到一起。
據說今天還是上次慶功宴上那些興風作浪的男人們,而且還多了剛剛撥款電影投資給王旌的淩鄴。
於佳時心下舒坦起來。
*
酒店裡。
"淩總,今天的菜色,您可還滿意嗎?"
王旌堆著笑,對麵前坐著的貴人低眉順眼。
他笑起來很和善,但淩鄴睨了一眼他,想到對方私下那點癖好,心中冷笑。
他看向王旌口中的"菜色"——清一色的美麗女孩,環肥燕瘦,什麼類型的都有。
王旌把這群女孩稱作"滿漢全席",特地讓她們來招待淩鄴。
至於他自己嗎——他嘿嘿一笑,幾乎是迫不及待。
今晚,有大餐。
希望柳蘇彤今天不會再讓自己失望。
那個像天使一樣、如春天般美好的女孩,他很期待她在他身下奄奄一息的樣子。
三三兩兩的男人都左擁右抱環著各色女人,整個房間裡充滿了難以言說的迷亂氣息。
淩鄴說:"電影上映前,王導還是收斂點。"
"知道,知道。"王旌點頭哈腰,"這不是知道您有空來,特意安排的,您要不喜歡"
"嗬。"淩鄴搖了搖頭,打斷他,摟過一個湊上來的性感女人摸了兩把,王旌頓時意會,笑了笑退後。
他準備先去給自己找點前菜開開胃。
淩鄴的電話忽然響了,他看到號碼,劍眉揚起,一把推開懷裡的女人出門接聽。
"什麼?!"
走廊裡,淩鄴含有怒意的聲音震耳。
他四下張望,又很快壓低聲音,向一旁的樓梯間走去:"現在立馬來這個地址接我,不要聲張。"
"狗仔要來的事不告訴他們嗎?"電話那頭連忙稱是,又補充詢問。
"他們"指的自然是王旌等人。
"不。"淩鄴急忙往樓下走,看了一眼表,"他們人太多,你說狗仔馬上就來了,來不及。"
他扶了扶額,心裡來不及想太多,隻知道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如今還需要在輿論上塑造正麵的形象,半點隱患都留不得;至於王旌,被抓到了也是他活該。
隻是不知道他們今晚玩多大,希望自己剛剛撥出去的錢彆受到這個影響。
*
【淩鄴逃了。】小春垂頭喪氣。
"不要緊。"於佳時說,"打印好的照片和證據都放進去了嗎?"
她原本也沒打算今天把男主一網打儘,男主畢竟是男主,財力人脈資源都是頂好的。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對家的狗仔也為了錢倒向淩鄴,但也不難理解。
【放進去了!】小春又振作起來,【這次他們聚眾搞顏色、濫用藥物、非法囚禁、玩弄人致人傷殘什麼證據都全了!】
【人證物證俱在,法網恢恢,看他們怎麼逃!】
【還有柳蘇彤,她乾的那些事,遲早也會遭到報應的!】
【這次雖然不能大白於天下,但她資源沒了,金主也飛了,乾了那麼多壞事,結果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苦呢?】
於佳時笑了一下,默認了它的話。
她站在風暴中心的不遠處,神色晦暗不明。
她看見一擁而上的狗仔,聚光燈和拍照聲接連交錯;她看見酒店管理層匆匆而至的腳步和焦急的神色;她聽見警笛由遠及近的聲音。
法網恢恢,王旌是逃不掉的。
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被淩虐欺辱的痕跡,就讓你四處奔波求賣座的得意之作上映之前被打入牢中來償還。
這就夠了嗎?好像不夠,好像又夠了。
人渣的事,就交給法律吧。
於佳時不想管了。
她忽然很累。
柳蘇彤,你呢?走到這一步,你也會累嗎?
走在人群的逆流,很久很久,終於漸漸遠離了那些紛擾。
於佳時在一個陌生的公交路牌旁停住腳步,坐到等車的座椅上。
一輛黑色的賓利在後麵遠遠跟著她,也一起停下。
於佳時聽見小春提醒的聲音,心中了然。
她看著眼前經過的川流不息的車,從包裡取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另一邊,賓利車駕駛座上的葉羽琅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
是她的電話。
——難道她發現自己了?
葉羽琅按耐住害怕對方反感而生出的不安,連忙按下接聽。
聽筒裡傳來於佳時清淺中帶著疲倦的聲音。
"葉羽琅,我累了。"
"我知道你在後麵,過來吧。"她說。
"過來接我,回家。"
第32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6
◎有可能的夜晚◎
*
葉羽琅本來沒打算出門。
從劇組離開後, 他們一行人直接回到了酒店。
聽說朱緣心情不太好,小孫喊上幾個學生,陪著去喝酒了。
他一向是不參與這些活動的, 可今天心情實在也不平靜,不願意在酒店或者所裡待著,就開了車出去兜風。
委托調查的人傳來消息,說王旌他們今晚在某個酒店有"活動"。
葉羽琅不由自主聯想到今天遇見的奇怪女人,和受她邀約的於佳時。
雖然他相信她說的,她有辦法;但意識回籠的時候, 車已經兜兜轉轉開到了酒店附近。
結果, 真的在路邊看到了一個人慢悠悠前行的於佳時。
葉羽琅不敢大意, 默默在後麵跟著她, 時刻關注著有沒有可疑的人尾隨
"確實有。"於佳時說。
正在解釋自己為何跟著她的葉羽琅立馬警惕起來, 結果聽見麵前的人接著補充道:"一輛黑色賓利。"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葉羽琅的車。
葉羽琅鬆了口氣, 他展顏:"是。"
他又鄭重其色:"抱歉,我不是有意跟著你。"
於佳時心想,有意也沒關係的。
但她現在情緒低落,不想多講話,也講不出口。
葉羽琅走在她前麵,為她拉開車門,看著她上車。
他忽然俯身說:"等我一下。"
於佳時好奇的目光追隨葉羽琅從大變小的背影, 然後看著他腳步匆匆,最終在一家花店門口駐足。
她的心微微一動。
她看著他進去又出來, 手裡捧著一束白色花朵, 一步一步朝車輛走近。
他身上穿著她最喜歡的白色襯衫, 如清風朗月捧白花而來, 在黑夜裡皎潔生光。
"送你。"
葉羽琅上車,把花遞給她。
"怎麼突然送花?"
於佳時接過純白的花束,不禁問他。
"表白需要儀式感。"葉羽琅淡淡道。
於佳時心裡湧上一陣蜜意,又驟然發虛。
她不知道這樣的美好,真的是自己能夠承受的嗎?
但葉羽琅沒有接著說什麼,隻是按於佳時發來的定位導航,發動車子,好像剛才的話不過是隨口一答。
於佳時知道,這是他清楚自己秉性之後的體貼。
他好像,總是很了解她,各方麵都是。
她這麼想著,也說出口。
葉羽琅說:"你是說花嗎?"
"上次通電話,你說你快要走到花店。
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不隻是這個。"於佳時驚訝於他記得這點細枝末節,又說,"還有我的口味。"
"因為我是你的追求者。"葉羽琅認真的說。
於佳時抿了抿嘴。
她突兀地問他:"對了,你不喜歡吃薄荷糖麼?"
葉羽琅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想了想,倒是很誠實:"不反感,也說不上喜歡。"
"怎麼了?"
於佳時搖搖頭,撫摸著花朵上的水珠。
"沒什麼。"
花朵她認得。
剛好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去花店時,自己買給自己的花。
名叫"驕傲"的白色玫瑰。
這是他贈予給她的驕傲。
於佳時,佳時,小時,你看,終於又有人給你送花了。
"現在心情有好點了麼?"
葉羽琅把窗戶打開一點,本想讓她吹吹風,又觀察到她飛揚到臉正中的淩亂發絲,把窗戶關上。
於佳時心頭詫異。
她還以為自己的表情掩飾的很好,沒想到葉羽琅看得清清楚楚。
她握著花束的手緊了緊:"好多了。"
"謝謝你。"
她突然淺淺彎起嘴角:"我好像,總是在和你說謝謝。"
"對我不用客氣。"葉羽琅說,"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於佳時被他的話語噎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不太正經的東西。
她還沒想好說什麼,就聽見他說:"王旌的事情解決了?我剛剛聽到了警笛聲。"
"嗯。"於佳時點頭。
她想要和他傾訴:"不止是他。"
"還有你白天遇見的那個女生。"
"他們是一夥的?"葉羽琅皺起眉,"一起來欺負你?"
於佳時垂下眼:"是吧。"
葉羽琅結合調查到的事,很容易想通了前因後果,這下對柳蘇彤觀感從負數變成了負無窮。
他語氣不屑:"她遇見我的時候還說是你最好的朋友,嗬。"
於佳時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說:"確實是。"
葉羽琅猛地看向她,於佳時又說:"以前是。"
"那你"
葉羽琅見她情緒不佳,沒有多問。
他握方向盤的手收緊,蹙眉嚴肅道:"不必為這種人感到失落,她不配做你的朋友。"
於佳時說:"嗯,我知道。"
她隻是有點累,還有點自己都不理解的遺憾。
"人都是會散的吧。"
就像開遠的列車,和月台上的人。
"能留住什麼呢?"
她自言自語。
長大了就是不斷走散的過程,她的身邊從來沒有留住過什麼。
一開始是爸爸,後來媽媽專心於事業,遠赴異國;再後來是漸行漸遠分道揚鑣的昔日同學,同樣出國的白爽,背叛的柳蘇彤。
還有他。
於佳時看向專心致誌開車的葉羽琅。精致的側顏如藝術大師出品的完美雕塑,又似是渾然天成的無瑕白玉。
車輛行駛在車流中,隨著紅綠燈變換穩穩停下。
"是。"葉羽琅回答。
"有的人,道不同,散了就散了。"
"可是,有的人,吃完散場的宴席,也可以在下一場重聚。"
他篤信的說,意有所指。
於佳時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向右側窗外,微微濕潤的眼睛閃爍了幾下。
她看見車窗外一閃即逝的樹花,還有手中緊攥的純白色玫瑰。
相逢如夏花,短暫又絢爛。
夏花凋零,夏天會結束。但夏天不會永遠結束。
隻要世界還在,隻要人們還在,一個又一個夏天就會如約到來。
夏天永遠都會重新降臨,她對他的心動也是。
仔細算算,她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可以說是很短;
可每一個危難的關頭,難受的時刻,他都在。
就像現在。
很累很累的時候,看到他,好像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聽小春說他在後麵,心裡就很踏實,不自覺地想要依靠。
綠燈亮起。
葉羽琅骨節分明的手轉動方向盤,車輛掉頭,開往他們來時另一側的路。
兩條筆直的馬路並行而立,車流絡繹,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
於佳時感慨道:"其實我還以為,我們也會是兩條平行線。"
原以為他們不會相交的,即使出現拐點僥幸相逢,也會緊接著分往兩邊。
不同的道路,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成績。
"永遠不會相交的。"她迷惘地說。
"不一定。"
葉羽琅說:"歐幾裡得幾何中,平行線不相交;但射影幾何中,平行線相交。
隻要換一種幾何學的視角,平行線也可以相交。"
於佳時笑了:"這是理科生的詭辯,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也行。"葉羽琅挑了挑眉,"那我就改變方向,和你繼續產生交集。"
"人的動線是流動的,不會是一條筆直的線;
隻要還在流動,一切就都有可能。"
一切都有可能。
是啊。
前方傳來小春的捷報,王旌和一起玩的那些壞蛋已經被一網打儘,過不了幾天媒體那邊應該就會壓不住爆出來,接著就是官方的通報;
柳蘇彤被媒體拍下了一起被帶走的照片,還被掌握了她一些邊緣行為的罪證;
這些都過去了。自己的新生活真正開始。
那,於佳時心想,她是不是也可以期待,這一次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不管是她的事業,還是她和葉羽琅。
*
車輛在小區門口停下。
"我送你。"
葉羽琅停車後,不由分說迅速地解開安全帶起身下車,好像生怕她拒絕。
他再一次為她打開車門,伸出的手臂上,紅色頭繩十分醒目。
於佳時的視線在頭繩上停留了幾秒,被燙傷一般移開目光,連忙下車。
他們並排往小區裡走去,一路上小攤小販不少,也不叫賣,就坐在攤邊扇涼閒聊。
所有的藝術作品似乎都在美化夏天。夏夜悠長,風也溫熱,偶爾還能在影視劇裡看到流螢點點。
但走在路上,真實的夏夜隻有大片大片油綠色毫無美感的樹葉,被風卷著熱浪,混合著夜市攤販的煙火氣滾滾襲來;一抬頭,嗡嗡的小黑蟲飛繞盤旋。
葉羽琅伸手,幫於佳時趕走了一個停留在她頭頂的小蟲子,猶豫一下,順手整理了她被風吹亂的一縷頭發。
於佳時看見他手掌起落趕走蟲子的動作,忽然一笑:"我總是覺得,''趕蟲子''這三個字和你就不搭邊。"
"?"
葉羽琅看向她,目露疑惑。
"你看起來"於佳時比劃著,"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蟲子這樣的生物,怎麼能與皎潔月光相提並論呢?它們應該都不會同時出現。
"你對我有誤解。"葉羽琅說。
"不食人間煙火,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於佳時見氣氛融洽起來,眼裡終於染上輕鬆笑意:"誰知道呢,喝什麼神仙露水吧。"
她低頭走路,看著二人步伐一致的腳尖低語:"是因為你離我們太遠了。"
沒看到小孫都叫他"葉神"麼?其實在大學裡,這樣叫的人更多。
"所以我在努力。"
葉羽琅看著她頭頂可愛的發旋說。
"努力向你靠近。"
於佳時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好像,看見了月亮。
她早已習慣了默默追逐那輪明月,可月亮說,他也要努力向她靠近。
小區裡人行道上,月亮和她的影子細細長長,頂部交融在一起。
他把她送到家門口,目送她進門。
於佳時心裡有些不舍。
但她總不能大晚上的對葉羽琅說:"進我家裡來坐坐吧。"孤男寡女的,多奇怪。
那樣的話,葉羽琅估計以為她饞他身子的緊。
雖然確實
於佳時耳朵有些發燙,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思考她和葉羽琅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辦。
她剛要關門,就聽見葉羽琅說:"有什麼垃圾要扔,可以給我,我幫你。"
於佳時猛搖頭。
她懸於高空之上的月亮,剛幫自己趕完蟲子,現在又說要扔垃圾。
"那花呢?"葉羽琅說,"家裡有沒有需要換下的花?我幫你處理。"
於佳時點點頭,這個倒是有。
她不好讓葉羽琅在門口等太久,飛快小跑到客廳,把手裡剛收到的白玫瑰先放下,取出花瓶中原有的、已經微微乾枯的粉色洋桔梗,整理好拿去給葉羽琅。
"樓下右手邊有個垃圾分類站,丟在那裡就好。"
葉羽琅點點頭,和她告彆。
於佳時這次終於關上門。她沒有走進屋,而是靠在門上,仰頭看玄關處的頂燈。
小春今天問她,對於葉羽琅,她是怎麼想的?
她也想問問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斜挎在她身上的隨身小包還沒有取下。於佳時拉開包包夾層的拉鏈,從裡麵取出來一個寶藍色的頭繩,手指摩挲。
她把頭繩戴到手腕上,和葉羽琅同樣的位置。
"Though I''m trying not yht now,I ''t help it I just"
一陣鈴聲忽然打斷她的思緒。
是洛姐的來電。
於佳時一接起來,就聽見那頭洛姐大喜過望還帶著哭腔的聲音。
"佳時!!你火了!!!"
第33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7
◎我也在發光了哦◎
*
"葉神, 嗝,你,你怎麼在這兒?"
小孫打著酒嗝, 打開研究所臨時辦公室靠外側的燈,看清楚裡麵的葉羽琅後驚訝發問。
他出酒吧才想起來有個文件沒拿,叫了代駕回所裡取,卻不想這個點了,居然還有人在。
"做點東西。"
葉羽琅朝他頷首致意,又低下頭專心致誌地動作。
小孫取到文件, 見葉羽琅認真的模樣, 好奇地湊過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花的標本?"
"嗯。"葉羽琅一邊用布擦拭洋桔梗的根部, 一邊回答他。
"標本, 還有永生花。"
原材料正是於佳時剛剛拿給他的粉色洋桔梗。
他原本是打算扔掉的, 走到一半臨時改了主意。
花期短暫,那就用一些彆的辦法把它留住。
他決定取最完好的那兩枝乾燥封膠, 裝在玻璃罩裡,做成永生花;其餘的洗淨晾乾,放在書裡壓平製成標本。
小孫點點頭,暗歎葉神可真有情趣。
不過平時也沒見他買過花呀?
他狐疑的盯著粉顏色的花,靈光一閃而過,被葉羽琅的問題打斷。
"問你個問題。"
"你覺得,我平時高高在上、不近人情麼?"
"哈?"小孫睜大眼睛, "怎麼突然問這個?"
葉羽琅不說話了,隻是看著他。
小孫撓撓腦袋:"那我實話實話了啊, 你彆生氣"
"其實吧, 是有一點兒啦。不是貶義的意思, 就是說你太厲害了, 眾星捧月的,和凡人有壁。"
"你看,我多少歲了都,你才多少歲,成績就比我厲害多了,簡直是讓人望塵莫及。
也彆和我比了,就說所裡這新一代的,哪個不把你當偶像啊?就算學曆和你一樣,但也沒你這水準啊。"
"有的時候,我說實話啊,叫彆人''x神''''x神'',那都是恭維。"小孫喝醉了,說話咬著大舌頭斷斷續續,"但叫你,葉神,我真的,發自內心!"
"而且你平時吧,也不和我們出去玩,也不參加什麼團建。天不聊,私生活也不提,戀愛不"
他住了口。
現在看來,戀愛還是有點苗頭的。
葉羽琅的眉蹙緊。
他確實覺得大部分社交都沒有必要,閒聊也是浪費時間,沒什麼意思。
但讓於佳時感覺有距離感,覺得他高冷、不食人間煙火,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孫看他擰眉思考的模樣,接著說:"我以前一直在想,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嘿嘿,現在看來也不用想了。"
察覺到葉羽琅投來的目光,他壓低聲音眯著眼自得一笑:"我都看出來了,你和那個於小姐"
他對對兩手的大拇指,做了一個親吻的暗示動作。
葉羽琅見他看出來了,也並不否認,隻糾正道:"我喜歡她,正在單方麵追求。
還麻煩你不要聲張,對她不好。"
小孫點頭稱是。
沒想到葉羽琅也有追人的一天,還來拜托自己。
他感覺自己都飄飄欲仙了。
葉羽琅卻在他話語中捕捉到了"配得上"三個字,陷入沉思。
他並不覺得應該用“配得上”去限定感情。
沒有誰是完人,也沒有誰一無是處。
如果用外在的條件衡量一個人是否能與另一個人相配,那麼人類將失去戀愛的自由,最終發展到直接根據身份地位匹配繁衍所謂的優質後代。
說起來,於佳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問他,她值不值得。
她說,他離她太遠。
她明明不抗拒自己,甚至常常流露出歡喜,又退避三舍,猶豫推開。
葉羽琅想起於佳時的傲氣。
她心底裡是個驕傲的人,他能感覺得出來,這點和他是一樣的。
一直以來,他都很想成為於佳時,這樣就能讓共情能力先天不足的他了解她的所思所想,了解她對自己的看法;
但現在,他好像已經懂了。
她是慕強的,所以說過仰慕自己;
她也渴望成為強者,所以對自己不滿、焦慮、感到痛苦,認為強大才能拿到被愛的入場券。
葉羽琅很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在他眼裡,無論如何她都在閃閃發光,這一點從他第一次見她,還不知道她是誰的時候就已經篤定。
他喜歡她,不需要她有多麼高的成就、多麼亮眼的優點,隻是因為她是她。
但葉羽琅現在清楚,她想聽的絕不是他姍姍來遲的誠懇愛意,不是他完全的包容肯定,不是纏綿悱惻的寵溺。
早在他們認識之前,她的所求,就隻有成功。
換言之,如果今天有所成就的是她,還在努力行進中的是自己,又如何呢?
他難道會在這時接受她嗎?應該也不會,但又無法說拒絕。
葉羽琅從未覺得,和她如此心意相通。
*
小孫在旁邊觀摩了一會兒葉羽琅的手工過程,打了個酒氣熏天的哈欠。
葉羽琅麵色不顯,悄無聲息地屏住呼吸。
他一直討厭酒味,酒量極差,也不喝酒。
當年如果不是為了去見於佳時,他也不會喝,結果就是雙雙醉倒在床上。
他說:"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小孫點了點醉後昏昏沉沉的腦袋,覺得他說的很對:"那你先忙啊,我走了,代駕還在外邊兒等我哪。"
他走以後,順帶關掉外側的燈,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葉羽琅身前一盞明燈。
他人站在燈前處理邊緣微微泛黃的花朵,眼前時不時遊蕩著夏天室內避無可避的小飛蟲。
飛蟲趨光,於是一直在他眼前飛來飛去,飛來飛去,也沒有什麼聲音,隻是淩亂無序地橫飛。
用衛生紙清理掉一個,不一會兒就會飛來第二個,第三個,永遠都在他最全神貫注的時候一下子晃出來。
飛蟲是哪裡來的呢?他不得而知;
心裡縈繞不去的那道身影,從哪裡、什麼時候冒出來,從他的視野一路闖進他的心房,他也不知道。
曾經,每當他試著忘記她的時候,她就會如同燈下的小蟲,不可忽視地驟然入夢。
但她又不是飛蟲,他知道,飛蟲不會散發美麗的輝光。
她是夏日暴雨裡翻飛的蝶,須臾瞬間因為她成為他眼中的永恒。
總有一天,這隻蝴蝶一定會飛到她想去的地方。
他相信她。
“嘀。”
葉羽琅手機的屏幕忽然亮起,是某個公眾社交軟件的推送通知。
他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卻在看見推送的主人公後急忙擦乾手,解鎖手機仔細閱讀。
"#t大女神於佳時##於佳時是誰##於佳時#"
"#於佳時探案高能時刻#"
"#於佳時#太厲害了吧!這場推理全程邏輯在線,最後那個密室的設計能稱得上開播以來前幾了吧,她居然完美破解,你圈何時有這種學霸了啊!"
"於佳時演過的角色怎麼全是炮灰,懂事的導演快遞本子呀!這樣的撕漫大美女姐姐不演女主說得過去嗎?啊!?!"
葉羽琅看著看著,勾起一個欣悅的笑容。
他點開自己唯一的關注,也是特彆關注的於佳時的微博。
她還沒有發新的動態。
他很想恭喜她,告訴她"你果然可以";但又怕她已經睡了,會打擾她休息。
葉羽琅糾結良久,最終輕車熟路地點開視頻軟件,搜索她錄的這期綜藝。
*
於佳時這個周末過得很忙。
她沒有想到,自己辛苦耕耘打拚五年,最終居然靠著一期綜藝爆紅。
不僅是在互聯網上漲粉無數,一夜之間,推理綜藝的節目組發來了後續的邀約,其他綜藝、劇作也紛遝而至,甚至還有商務品牌來接觸。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洛姐帶她回公司商討之後的發展規劃,見於佳時神色恍惚,摸了摸她的頭。
於佳時說:"我知道。"
她一開始就是打算通過上綜藝獲得關注,從而曲線救國去拓寬自己演藝道路的,現在的情況完全比預期中還要好上萬倍。
可以這樣的方式突然爆火,總是讓人有些不真實感和失落。
用心琢磨角色,在不被人看見的地方苦練台詞,比不上參加一期綜藝節目。
洛姐教育她:"可綜藝節目上火的,也是通過了努力的你自己。"
"火,是需要運氣;
可是你如果沒有這幾年在圈裡積累下的經驗和人際,沒有之前念書時候培養的思維能力,你能拿到這個綜藝的通告嗎?你能在綜藝上表現亮眼而爆紅麼?"
她重重拍了拍於佳時的背:"佳時,你現在已經是被大家看到的真正的明星了哦!給我把背挺直,自信一點!"
於佳時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露出一個輕鬆的笑。
是啊。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更應該相信自己。
現在得到了關注,那就要好好珍惜大家的關注。
在流量為王的時代,如果不能用默默耕耘對抗它,那就自己成為流量,再將敬業和耕耘的精神發揚出來,讓更多的人看見更好的作品、合格的演員。
於佳時在公司裡待了一整天,又是看劇本又是談合作,加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知名編劇的微信,見到了合同上從未見過的大額數字,還開了個發展規劃會。
出公司門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
落日將這座城市灑滿金黃,明明是夏日,風卻很清爽。
她一邊翻著今天手機聊天軟件中沒來得及查看的消息,一邊朝路邊走去。
短短一夜,許多之前不聯係的人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有一起跑龍套的同事,有昔日的大學同學,還有合作過的工作人員,等等等等,各行各業,形形色色。
都在對她恭賀和道喜。
他們中的某些人,之前還當麵嘲諷過她不切實際,或者陰陽怪氣她一事無成。
於佳時看著眼花繚亂的清一色聲音,倒沒有過多打臉後的爽感,或者自滿的情緒。
人性如此。不好的時候,說什麼的都有,說你肯定不行,說你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等到你變好了,全都是誇你的聲音,就連算麵相的博主都要來湊個熱鬨,說你必有大運。
比起這樣現實的人情,五年冷暖自知,她此刻更想和那些一直陪著自己、相信自己的人擁抱慶祝。
比如媽媽,公司眾人,Y&Y,符嘉與。
還有葉羽琅。
於佳時點開葉羽琅的消息欄,發現他一大早就給自己發了消息,隻是被接二連三的道喜攀附淹沒在消息海裡。
他應當是看了自己參加的那期綜藝,發了肯定她邏輯能力的話,還有一張恭喜的表情包。
表情包不知道是他從哪位老人家那裡存來的,濃濃的退休老乾部風格。
於佳時在輸入欄裡刪刪改改,眼神閃爍不定,但嘴角的笑意卻止不住。
因為被他看見,被他肯定,是一件格外幸福的事情。
我的月亮,你看,我也在發光了哦。
她又點開社交媒體軟件,看著置頂那欄的Y&Y,想要和對方分享喜悅,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猶豫著猶豫著,於佳時緩緩走到了馬路邊的樹下,準備帶上口罩等公交。
這時,她麵前忽然停下了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一個麵露禮貌微笑的西裝男子下車,走到她身前。
"你好,於佳時小姐是嗎?"
"我們淩總,想要見您一麵。"
第34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8
◎我不會讓自己變成討厭的樣子◎
*
這個周末, 娛樂圈發生了兩件轟動的事。
首先是周五晚上。
一晚之間,於佳時的爆紅,不僅讓大眾在以往清一色的男學霸助理中看見了一位智慧女性的身影, 偏偏她還美得這麼驚天動地,讓無數路人光看臉就能入坑。
見過演員演配角上桌的,沒見過演員參加個綜藝節目上桌的,還坐的是主桌:一夜從幾千粉絲一路飆升到百萬;某站把她之前參演的所有角色剪輯成視頻,幾乎都是龍套配角,有的連正臉都沒有, 於是又被網友刷"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話題, 再上熱門。
龍套、學霸、美女炮灰, 這幾個標簽與廣大網民的自發擁護組合在一起, 幾乎成為了大家抒發對某些資本家力捧的、無演技無顏值還狂營銷的明星的反抗。
真正用心的好演員, 不論通過何種形式,總會被大家看見。
然而, 不同於於佳時這邊冉冉升起、一片好評,那邊的王旌被藍底白字通報,還被狗仔流出各種炸裂眼球的照片,則是讓整個社交平台都震顫不已。
其實民間一直有王旌和幾個他"禦用"演員愛玩的傳聞,但一直沒有證據流出,大家也都將信將疑。
沒想到他突然就被抓起來了,還傳出了這樣的照片。
照片裡的人們何止是愛玩?用女性來賭博、取樂、淩辱;桌上擺著吸食違禁藥物的裝置和瓶罐;摟著未成年人, 給她們換裝
以人為畜,驕淫奢靡, 壞事做儘!
一時間, 各大平台紛紛下架王旌相關的作品, 幾乎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也有為他說話的人, 認為不過是玩玩而已。大家順著頭像點進主頁一看,果然也是差不多惡臭的蛆蟲。
而王旌和幾個主演觸犯了法律與道德的底線,他那部已經拉到淩鄴撥款的、即將上映的電影,徹底打了水漂,播出無望。
對此,淩鄴肯定大為肉痛。
換做幾年前可能還隻是小刀割肉,但現在國際經濟形勢都在走低,資金本來就不充裕。
市場不景氣,隻有王旌的商業電影一向賣座,淩鄴可是投了一筆不小的錢,等著大賺一筆,結果賠的血本無歸。
但是,他怎麼會來找自己呢?
於佳時看著眼前的黑衣男人,心中不解。
她這才想到,王旌相關的報導裡,少了柳蘇彤。
她還以為是自己給狗仔的證據太多,對方想要將所有的消息分流報道博取流量,這也是他們常用的伎倆,所以一時沒多在意。
現在看來,莫非是淩鄴花錢,保下了柳蘇彤?
男主抽風了?
於佳時麵色不顯疑慮,對麵前的傳話筒男人微笑點頭。
"可以。但,麻煩您告訴淩先生,地點我來定。"
*
淩鄴到的時候,於佳時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邊喝拿鐵邊拿著手機發消息。
淩鄴眼睛微眯,剛想嘲諷眼前這個戲子架子還挺大,就看見眼前長發飄飄的美麗女子翩然起身,灰粉色長裙隨著動作微微搖曳。
於佳時站起身來,朝他禮貌一笑:"淩總好。"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尤其是淩鄴這樣憐香惜玉的人,對著於佳時那張貌美的笑顏,肯定是什麼嘲諷也講不出口了。
淩鄴不僅沒嘲諷,還擺出一副好脾氣的微笑,向她伸出手。
"於小姐果然貌美如花。"
於佳時看著淩鄴伸過來的手,心裡直犯惡心,虛握上去。
"還好我包裡常備濕紙。"她對小春吐槽,"一會兒好好擦一擦。"
跟在淩鄴身後的柳蘇彤看到他這副垂涎欲滴的德行,默默翻了個白眼。
幾人落座。
於佳時心想是他找自己,又不是自己需要他,於是心安理得,悠閒地享受起這裡的美食來。
這個酒店就是上次王旌開慶功宴的那個,也是葉羽琅他們住的地方。
以往這裡的消費價格是她獨立後想也不敢想的,之前被柳蘇彤帶過來的那天蹭了一點宴會上的吃的,驚為天人,於是今天定地方就想到了這兒。
剛賺了點錢,她正好分一些炫進肚子裡。
口中的拿鐵奶香味十足,讓她回想起了上次葉羽琅拿給自己的那杯。
於佳時現在格外想他。
朝夕相處一周,短短時間沒見,竟然如此的不習慣。
於佳時給葉羽琅拍了一張拿鐵和餐點的照片,剛猶豫要不要發送過去,就聽見淩鄴終於按耐不住的聲音。
"於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我希望你能夠出麵,替蘇彤澄清可能被散播的流言。"
於佳時聽見他這樣說,放下手機抿了一口拿鐵,歪歪腦袋暗示他繼續。
淩鄴說:"我知道,你和蘇彤可能存在一些誤會,但在此之前,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現在她有難,你總不會不管吧?其實也不需要你做什麼,措辭我會準備好,你跟著發就好了。"
"蘇彤呢,因為這幾天出事的王旌,受到了一些牽連,可能很快也會遭到非議。
隻要你幫她說幾句話,發點截圖,你就可以拯救一個女孩的名譽。"
於佳時放下拿鐵,笑著看向一旁一直無言的柳蘇彤。
柳蘇彤注意到她的視線,雙手在桌下攥緊。
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明明那天在床上的人,應該是於佳時才對。
還有那瓶礦泉水,她明明把安眠藥下在於佳時的瓶子裡啊?
結果自己一睜眼,居然就是在警局裡,然後被告知和王旌等人一起被抓起來了。
她當晚是沒做什麼,但被拍到和他們在一起,對她的事業來說已經具有足夠的毀滅性。
更彆說還有於佳時這個好像什麼都知道了的定時炸彈——除了她,還有誰會把自己放到那個床上?
要不是
要不是自己僥幸,用一些手段拿捏住了淩鄴,估計早就被爆了!
現在能壓著,一方麵是淩鄴出錢,另一方麵是運氣,萬一什麼時候哪個眼尖的網友翻出一點蛛絲馬跡,她就玩完了。
所以才狗急跳牆,來找於佳時。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
但她還是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苦笑:"佳時抱歉,之前的事我們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等以後我們好好溝通,再解釋好嗎?
你知道的,這麼多年我們都一起過來了,現在發生很多事情,不管你怎麼想,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迫不得已的。"
於佳時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那你們想讓我怎麼做?"
淩鄴說:"不需要你做多少,就是蘇彤被王旌這群惡徒脅迫,如果有必要的話,一定是要出麵反抗、代替所有受到不公的女孩發聲的。
到時候你幫她做個證,順便也可以樹立一下你同樣反對這樣惡性事件的形象。對你來說,也是百利無一害的嘛。
你現在剛剛有點名氣,後續發展,合作什麼的,這些我們都可以再詳談。"
他露出微笑:"於小姐,這是雙贏,不是嗎?"
"哦,雙贏。"於佳時輕輕點頭。
她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
原來柳蘇彤是怕自己一旦東窗事發後被牽扯進去,擱這兒演被王旌逼迫的受害者呢?
還想代替所有受到不法行徑的女性發聲?明明她自己就是造成這些不法行為的推手。
小春這時在她耳邊說:【我已經查到了,淩鄴和柳蘇彤之間那些交易。】
【但事情有點複雜,牽扯人員有點廣,我一會兒給你說。】
於佳時垂下眼眸。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了解完發生了什麼之前,她還不想和他們撕破臉。
瘦死的男女主比炮灰大,哎,真憋屈。
"於小姐,怎麼樣?"淩鄴問她。
於佳時喝完最後一口拿鐵,勾起嘴角。
"我考慮考慮?"她拿包起身,"最多一個周。"
最多一個周,她一定想個法子把這對男女主老底掀翻。
"我還有點事,就先不奉陪了,二位慢用。"
淩鄴沒起身,但打發柳蘇彤去送於佳時。
於佳時倒是沒有反對。
二人一路沉默。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柳蘇彤送於佳時到電梯口,冷不防開口。
於佳時回頭看她。
這是不演了?
"我發現什麼?"於佳時說,"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解釋所謂的誤會嗎?"
"誤會?你信嗎?"柳蘇彤說。
於佳時搖頭。
柳蘇彤輕笑一聲:"你沒我想象中那麼蠢。"
"可你但凡還有點小聰明就該知道,現在和我、和淩鄴合作,才是最好的。"
於佳時撇撇嘴,心想她還挺自信。
不過按理來說,柳蘇彤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又不知為何重新博得了淩鄴的青眼,應當春風得意才是;
可她看上去形容憔悴,儘管乍一看紅唇翹睫,似乎化著十分精致的妝,但連黑眼圈的遮瑕都沒有做好,竟顯出幾分老態。
於佳時不禁回想起最初的柳蘇彤。
那時她買不起很貴的化妝品,又怕廉價的傷害皮膚,索性略施粉黛,沒有通告的日子裡則素麵朝天,像一朵亭亭玉立的清水芙蓉,不是驚人的美貌,卻清新靈動。
是不是壞事做多了,人的麵相也是會變的呢?
於佳時看了一會兒現在麵前人的臉,上揚鋒利的黑色眼線與寡淡素麗的麵容格格不入。
她收回視線,回答道:"我什麼時候發現你害我,這重要嗎?"
柳蘇彤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低下頭,莫名笑了一聲。
"你彆以為上綜藝出了個圈,網上風評好就能高枕無憂。"
柳蘇彤目光直視著上行的電梯,對於佳時說。
"網民能捧高你,自然也能踩死你。"
她說:"像你這樣天真的人,心不夠狠,在這個圈子裡是混不下去的。"
柳蘇彤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輕蔑還是其他什麼,但如果換做是她,遇到這樣的事,又拿捏住了把柄,絕不會隻是把對方放進事故現場這麼簡單。
"那像你這樣不天真的人呢?"於佳時反問她,"你會怎麼做?"
她轉頭看向柳蘇彤。
"如果你是我,你會把''柳蘇彤''脫光衣服放到他們的床上,還是給她下藥,和那些男人一起被警察抓個正著?"
"還是說,拍下她的照片全網傳播,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柳蘇彤沉默。
——那不然呢?
她當然會這麼做,甚至可能更狠。
於佳時隻是淡淡道:"我不是你,柳蘇彤。"
她沒再叫她彤彤姐,就像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柳蘇彤叫她"佳時"而不是"小時"。
"我永遠不會讓我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用黃色廢料去搞臭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成本太低、太簡單了。
隻需要幾張所謂"暴露"的照片,一份錄音文件或者聊天記錄,就能讓女性被釘在恥辱柱上,不管是參與者還是受害者,好像結果都差不多。
她可以揭露柳蘇彤的惡行,可以放人和證據在現場以證明柳蘇彤與王旌一眾狼狽為奸,但唯獨不會把柳蘇彤脫下外衣,套上"性"的枷鎖。
電梯到了。
鐵門緩緩打開,於佳時率先走進去。
柳蘇彤突然想起來,上次她給於佳時下藥,也是同樣的酒店,同樣的電梯,同樣的她們。
是不是早在那時,於佳時就已經看透了一切,然後同自己演著姐妹情深的戲?
嗬。
"姐妹情深"。
柳蘇彤自認不是一個好的演員,但與於佳時的這場戲,她確實演的太久。乍然出戲,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心情。
但難道她這樣的人,還配擁有什麼後悔之情嗎?
"你先下去吧。"柳蘇彤對電梯裡的於佳時說,緊接著電梯門立馬合上。
柳蘇彤回過神後,自嘲微笑。
看來,對方本身就沒打算等自己。
*
電梯裡。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了?"於佳時喚小春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柳蘇彤和淩鄴做了什麼交易?"
她才不相信男女主愛情那一套,這兩個黑到心窩子裡的人渣哪來的真愛?
【是這樣的。】小春清了清嗓子,一言難儘地開始了解釋。
【淩氏之前遭遇過一場危機,資金鏈眼看著要斷了,淩鄴就把自己最親最親的繼姐嫁給了一個很有錢但快死了的老頭子衝喜,賣姐換錢。】
"這我知道。"於佳時點點頭,"然後呢?"
【咳,讓我整理一下思路。】
【哦,對了,你知道淩鄴這個人間泰迪、萬花叢中過的色鬼,為什麼遇見你這個大美女卻從不招惹嗎?】
小春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賣起了關子。
第35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9
◎特彆、特彆的幸福◎
"為什麼?"
於佳時挑眉, 示意小春趕緊繼續說,心中琢磨著這些事情間能有什麼關聯。
【因為你長得有點像她的繼姐。】小春說,【是同一種類型的長相。】
於佳時疑惑道:"所以呢?"
"他不會是因為沒有泯滅的那一點良心和人性, 看到我就想到他愧對的姐姐吧?"
【我不知道他愧不愧對。】小春弱弱說。
【但他對他繼姐,當年,是愛而不得。】
"?!"
於佳時用濕紙巾仔細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嘴巴微張。
小春看到她這副驚訝的樣子,沒再賣關子:【他喜歡上了自己的繼姐,但繼姐隻拿他當來到新家庭後最信賴的好弟弟。
淩鄴剛進公司沒多久, 覺得自己有了幾分底氣, 就大半夜跑到繼姐房間裡表白, 還上下其手, 果然被轟出來
再然後, 淩鄴他爸知道了這件事,授意心懷報複之意的淩鄴, 把繼姐送給了那個死老頭。】
"這算哪門子愛而不得!"於佳時憤憤,"他隻是得不到後的泄憤罷了,這種人隻會愛他自己。"
【就是說!】小春補充道,【後來淩鄴他爸死了,沒人管的了他,他就開始浪蕩,隻不過避開所有和他姐長得像的人。】
或許也覺得那張臉代表著他沒能得到的恥辱吧。
"他要是熱衷於找替身, 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於佳時用力擦手,語氣嘲諷。
"所以這些和柳蘇彤有什麼關係?她又做了什麼?"
於佳時想起柳蘇彤的新行當, 皺了皺眉:"她發現了淩鄴深藏於心的欲望, 把繼姐送到他的床上了?"
小春張大嘴巴。
【你怎麼知道?】
於佳時扶了扶額。
居然還真是。
這是男女主嗎?分明是惡霸地主和他的專屬皮條客。
【前陣子, 繼姐嫁的那個鄧老頭老死了, 淩鄴那邊剛出席完葬禮,又蠢蠢欲動跑去禮宴的酒店堵人。
這一堵,就被那時剛好滿世界找淩鄴的柳蘇彤撞上,偷聽到了他對繼姐的彆樣心思。
她被淩鄴單方麵甩了,又不肯放手,花錢買了他的行蹤各種跟蹤等著"偶遇"。如今看到有機可乘,自然起了歹心。】
"但淩鄴繼姐怎麼會對柳蘇彤沒有防範?她就算要下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於佳時不解。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小春說。
【柳蘇彤在發現繼姐對淩鄴的抗拒後,另辟蹊徑,又是跟蹤,又是裝偶遇,說自己是被淩鄴欺騙玩弄的無知少女,引得姐姐共鳴憐惜。
結果明裡暗裡追蹤下來,終於讓柳蘇彤發現了個把柄。】
【姐姐嫁的那個老頭的兒子,喜歡姐姐。】
"怎麼越來越複雜了。"於佳時眨了眨眼睛。
【後來的事就簡單了,她開始翻臉,用這個家庭的醜聞把繼姐騙到她和淩鄴的地盤上下藥,再拍下不雅照用做後續的要挾,把人交給淩鄴。】
【食髓知味,淩鄴對柳蘇彤滿意的很,不雅照也還在她手上,所以這個瘋子就大手一揮,就是你今天看到的,給柳蘇彤的爛事擦屁股。】
"兩個爛人。"
於佳時沒忍住罵道。
【對了,淩芊羽,就是淩鄴繼姐,她嫁的那個鄧老頭就是惠子夕背後的大金主,前陣子死的那個。】
也因為他離世倒台,惠子夕現在被昔日的對手們打壓,甚至經紀人都和柳蘇彤等人勾結。
世界還真是小。
前陣子於佳時在朋友圈裡刷到有人紀念這個老企業家的訃告時,還隻是草草略過,沒想到一個陌生人的死竟會牽扯串聯起這麼多事。
她想了一會兒,正巧電梯門打開,於佳時於是問小春:"你確定鄧老頭的兒子喜歡淩芊羽嗎?"
"有多喜歡?是像淩鄴那種''喜歡'',還是"
小春說:【好像真的喜歡誒。
曾經鄧老頭因為不舉覺得在妻子麵前抬不起頭來,用鞭子抽她,就是這小孩去幫忙扛的;
因為家裡財政大權都在老頭手裡握著,他原本母親死後一直渾渾噩噩,幾年前為了淩芊羽在家裡好過,主動去奪權,現在挺厲害的。】
於佳時點點頭。
她想,對付男女主,或許可以借刀殺人;借的剛好還是他們倆自己插出去的這一把。
*
於佳時收拾好思緒,將煩心事拋之腦後,走進地下停車場。
黑色賓利的車燈閃爍了幾下,她迅速會意,小跑過去上車。
剛才在樓上的時候,手上的動作被淩鄴的話語打亂,她一不留神按了消息發送鍵。
回過神來,已經是將離開之時。葉羽琅認出了熟悉的桌子和拿鐵,約她一起吃下午飯。
"怎麼會想到來這裡?"葉羽琅裝作不經意的問於佳時。
他看向一身灰粉色連衣裙的女生。今天的她沒有做平日裡微卷的發型,而是讓淺棕色發絲如瀑般垂下,柔順而富有光澤,像春日陽光下上好的綢緞。
裙子簡約而有質感,沒有過多的裝飾,卻也難擋她明媚麵容的活色生香。
葉羽琅從副駕駛前的櫃子裡取出空調毯遞給於佳時,把車內的冷風口往上調了調,免得正對著她吹。
於佳時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眼前的櫃子裡已經放入了折疊好的白色毛毯、按摩梳、化妝鏡,還有一盒薄荷糖。
她攏了攏身上的毛毯,不好意思的說:"就,有人約我談事情。"
"這裡的東西很好吃。"
葉羽琅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輕輕點頭,有些失落。
天知道當他看到她來到自己住的酒店用餐有多欣喜,情不自禁的浮想聯翩。
她爆火以後的第一時間就還掉了之前的錢,他還思索著後續怎樣接近發展,沒想到喜從天降。
葉羽琅問她:"下午想吃點什麼?我對這裡不太熟,你來決定?"
於佳時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也不常出去吃。"
其實她一開始也會隔三差五打卡美食、點外賣,但後來發現捉襟見肘,性價比太低,就改為了自己做飯。
倒是有幾家小館子她常去,但衛生不好,口味也一般,屬於不想做飯又省錢的無措之選。她下意識不想帶葉羽琅去那裡。
車輛已經開到路上,於佳時看向窗外,正好有一家連鎖的快餐店。
她小聲說:"其實有點想吃漢堡。"
葉羽琅一愣:"漢堡?"
看來符嘉與的情報也不怎麼準,他莫名有點高興。
"嗯。"於佳時咽了口口水,"我好久沒吃過了。"
以前剛進組的時候,想吃碳水又要保持身材,還要注意營養均衡,她總會選擇吃漢堡。
輕食前幾年剛火起來,賣的並不便宜。漢堡是性價比最高的美食,兩片麵包,幾片生菜和番茄,一塊高蛋白肉類,有時候還能加個蛋,去掉醬料和芝士片,這樣的搭配她吃了好久。
外賣的配送費太貴,她總是跑著去門店買,為了節約時間,邊吃著最便宜的漢堡邊走回片場或家裡。
有時候邊吃邊走,她也會感慨:這樣的生活,就是自己一直追逐的嗎?
什麼時候開始,吃東西也要講究性價比了呢?
所以後來,漢堡漸漸從最喜歡的食物,變成了她久久不再觸碰的東西。為了上鏡好看節食,不得不吃的那些菜葉子高蛋白沙拉也是。
現在坐在葉羽琅身旁,仿佛又將她拉回了大學的時光。
那時她很喜歡點漢堡吃,還喜歡和朋友開"瘋狂星期幾"的各種笑話。
於佳時感慨:"不過我最喜歡的那款,已經下架了。"
"田園堡麼?"葉羽琅接話。
於佳時點了點頭。
"我剛好會做。"他說,"你想吃的話,前麵有一家超市,我去買食材做給你。"
於佳時轉頭看他。
葉羽琅好看的眉眼也看向她,神色間居然還有些緊張。
於佳時看到他這副表情,抿了抿嘴,眼角眉梢不可抑製地流露出笑意。
"好啊。"
*
"啪嗒。"
於佳時打開房門,招呼提著兩大包食材的葉羽琅進門。
他嘴上說著去買下午的食材,讓她在車上等。最後卻提回來整整兩大包,幾乎全是她喜歡的零食和飲料。
"順手多買了點。"他這樣說。
於佳時看著手中同樣是葉羽琅"順手"買下的花,心裡淺笑。
"剛好家裡的花今早被我扔了,省得買新的。"
她左找右找,找不出一雙葉羽琅能穿的拖鞋——她隻有女性的拖鞋,那對他來說都太小了。
葉羽琅倒是挺愉悅:"我穿鞋套就好。"
他表麵平靜的穿戴鞋套,提著東西走進玄關,輕車熟路,像是走入自己的家。
於佳時跟在他身後,下一秒,葉羽琅就破了功,局促地轉過身問她:"這些東西放在哪?"
"地上就行。"於佳時有些尷尬的笑。
這間出租屋很小,沒有餐桌,整個廳室內唯一的桌子就是那個小茶幾。
雖然小,但被她收拾的很有生活氣息。
她連忙掃視了一圈屋內,還好,挺整齊的。
葉羽琅點點頭,開始行雲流水地洗菜。
於佳時從冰箱後的牆上取下懸掛的圍裙,看著他專注的修長背影,遲疑了一下,走過去遞給他。
葉羽琅卻把頭低下來,微微俯身。
"抱歉。"他攤開被水沾濕的手,"幫我係,好嗎?"
於佳時看著他湊近的腦袋,漆黑的頭發乾淨柔順,自然下垂,遮住濃密的睫毛和清墨般深邃的眼。
她不由得小聲吞咽了一下,伸手飛快將圍裙套在葉羽琅的脖頸處,又躥到他身後打結。
葉羽琅輕笑一聲,接著洗菜。
於佳時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閒,把兩大包零食飲料放進儲物櫃後,又去醒了醒花。
插好花後,她回到餐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