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2
◎陸晚時,天使◎
*
“阿嚏!”
剛下飛機的晚時打了個噴嚏, 吸了吸微紅的小鼻子。
“誰在說我壞話。”
初秋,M國S城氣候涼爽。
接機處有一個金發男子,身形高挑, 十分顯眼——因為隻穿了一件薄背心和一條短褲,在九月末的機場裡尤其突兀。
陸晚時看了一眼陸環發來的資料,走上前去甜甜一笑:“初次見麵,David。”
她的美音流暢標準,聲線甜美柔軟,在空氣中蕩起一陣微妙的漣漪。
David正是陸環口中的昔日校友, 他仔細對照自己手機裡的照片, 吹了個口哨:“終於見到你了!甜心。”
陸晚時的微笑在聽到這個昵稱後微不可察的僵硬一瞬, 聽見David問:“我把你哥哥叫Lu, 那應該怎麼稱呼你?Little Lu?”
“Vanessa.And, 他不是我哥哥。”陸晚時說,“你和陸環很熟嗎?”
David邊幫她提行李邊笑著答道:“不算吧——我們曾經一起做過課題, 但都不是彼此最好的夥伴。
去年我去滬市交流,他主動幫我安排了行程,現在想來,從那時他就開始打讓我幫忙照顧你的主意了。”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眨了眨眼:“我一直對你很感興趣哦,在上學的時候就聽說過,那樣的Lu有個天使一樣的繼妹妹, 被他寵在手心。”
陸晚時不置可否,問道:“哪樣?”
David粲然一笑:“高高在上, 強勢冷酷, 出類拔萃。”
陸晚時跟著笑了。
David瞥見她天真爛漫的笑顏, 心想他們形容的沒錯, 陸環的繼妹果然和天使一樣,讓人忍不住想保護。
他把陸晚時送到學校,帶她參觀一番,吃了晚飯,約好有事聯係。
陸晚時去分配的宿舍轉了一圈,收拾好東西,想起來給已經打來好幾個電話的陸環回撥。
陸環看上去很閒,從她下飛機後,電話有規律的每半小時打來一次,每個都被她掛掉。
“陸環。”
陸晚時躺在宿舍的床上,抱著小兔子娃娃慵懶地說。
她軟軟的聲音跨過屏幕與時區傳到電腦屏幕前穿著睡衣的陸環耳畔,讓他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
陸環喝了一口快要見底的濃縮,揉著眉心說:“你沒去公寓。”
“嗯哼。”陸晚時伸了個懶腰,“太累了,我看宿舍也不錯,就住下了。”
陸環隨意“嗯”了一聲,單手敲擊鍵盤,給公寓的管理人員發了一條消息:「把房裡的鮮花清理了,她今天不來;以後定時清潔,等她聯係。」
陸晚時聽見那邊的鍵盤聲,想了想,揪著小兔子的耳朵說:“沒有暑假,周末該有吧?”
她記得,走的那天國內是周五,現在應該是周六中午。
她也知道,陸環肯定通宵了。
“我要睡覺了,陸環。”她說,“你得陪我睡。”
“你多大了?”
陸環質問,嘴角卻心情很好的上揚。
他聽見屏幕那頭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一直保持通話,微笑走進臥室,準備睡下。
陸晚時走後,他本打算晚上小睡到她淩晨下飛機,結果往日引以為傲的睡眠質量非常糟糕,根本無法合眼。
他索性起來熬夜辦公,等到三點多她下飛機,和她聯係,結果打了十個小時才接。
他想起自己留學的時候,剛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給她發消息。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立馬看去,興致缺缺的放下。
是David,他說:「Lu,你的妹妹真是個天使。」
“天使?”
陸環靠在枕頭上,想起陸晚時睡前要求他一起睡。
還算她有點良心。
他微笑著沉下身體入睡。手機屏幕又亮了,這次是秘書。
「陸董,查到是誰在背後傳播關於小姐的不實消息了,人在總部會議室。」
陸環靜躺了一分鐘,坐起身重新下床,打開衣櫃。
陸晚時。
真是個天使。
*
會議室裡。
陸環滑動著屏幕中的財報,仔細閱讀。
偌大的會議室規格極高,裝潢氣派,檀木桌一端坐著沉穩不語的陸環,另一端畏畏縮縮擠著幾個打扮新潮的男生,看上去比陸環要小一輩。
實際上,他們年齡也沒差多少,都是二十六七。
為首的男生染著紅頭發,打了耳釘唇釘,看上去十分桀驁。此刻卻和周圍幾人麵麵相覷,吞咽一下,顫著聲說:“陸……陸哥,您叫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陸環此人,以往都隻活在他們這些紈絝子弟的另一端,正如這張大桌子的兩麵:他們不學無術、拿著家裡的錢揮霍無度;陸環卻青出於藍,把陸家的旁係和私生子等雜草雜葉都修剪乾淨,早早從父親手中半接管了滬城陸家。
他本人一路輝煌,從上學時起就是他們這些人父母口中不得了的優等生;再到他出國後,父母們甚至不願和他們提他——太優秀的、望塵莫及的人,和他們提了也沒用。
紅發男想起自己以前和某個陸環他爸頗寵愛的私生子稱兄道弟,那人原本春風得意,說什麼去陸氏分一杯羹指日可待;隔天就被陸環送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的小國去了。
他再也受不了對麵那位安靜沉穩的和煦神情,再次開口:“哥,我們真的都是些小角色,您有什麼吩咐就說,我們一定能做就做、知無不言!”
陸環這才抬頭,給了他一個正眼:“知無不言。”
紅發男和其餘幾個人一起猛點頭:“知無不言!”
陸環放下平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緊接著,清潤沉穩的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
“我家晚時,以及那個厲風,是什麼情況?”
紅發男立馬答道:“你說這個啊!厲哥他不是前陣子出國了嗎?陸小姐一直喜歡他,也跟著一起……”
“不對。”
陸環長指敲了敲桌麵,打斷他。
他雙手交疊腿上,身體向後仰靠在椅子上,神色淡淡:“重說。”
有男生急了,正要說他們說的千真萬確,被紅發男及時打斷。
紅發男頂住壓迫感嘿嘿一笑:“額……是這樣的,最近不知道誰在那兒胡說八道,說這兩位一起去M國是誰追著誰,這不扯呢嗎?
都是巧合,巧合!我今天立馬去圈子裡澄清,把那些說閒話的都收拾一頓!”
被他打斷的男生沒懂,疑惑地說:“可我們不是都拍到……”
紅發男趕緊起身捂住他的嘴,回頭緊張的看向陸環,隻見對方嘴角勾起一個莫測的笑。
他坐了回去,從衣服兜裡翻出手機,手抖的差點沒掉到地上,趕緊遞給陸環:“這是厲哥走前一天辦的歡送會上,我們拍視頻時錄下來的。”
陸環掃了眼屏幕,封麵是厲風和一個身穿雪白色公主裙的嬌小少女。
他買的裙子。
“把視頻拷給陳秘書後刪掉,不要留備份。”他波瀾不驚地說,神色未變,好像隻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我給你們一天平息一切流言,否則你們家裡……”
“放心吧!”紅發男嚇死了,立馬又鞠躬又保證,“我現在就去說,現在!!”
他們幾人匆匆走了,頭也不敢回。陸環坐在位置上,重新看向財報,卻良久沒有滑動一下。
他掏出手機,放在耳邊,聽著裡麵淺淡而均勻的輕輕呼吸聲,歎了口氣。
*
陸晚時睡了個好覺。
她起身回頭,把雪白的小兔子好好靠在枕頭上蓋好被子,然後拿起枕邊的手機,掛斷通話,滿足一笑。
“早安。”
窗簾“唰”的一下被她掀開,秋日的陽光揮灑進房間裡,照在她白皙的臉蛋上。
“陸環。”
報到,辦理手續,開學典禮。
研究生的日常她已然經曆過一次,生活起來得心應手。
除了專業研究和課程,她還同上次一樣交到不少朋友,重新感受一遍夕陽下跑步與群體生活的愜意,開文化夜、看音樂劇和電影、和校園裡的小動物們玩耍。
轉眼間,開學已經快一個月。這天休假,陸晚時終於想起來,去某人的那個公寓看一看。
她最近有點忙,人還沒去過,不過已經叫人拍過了內覽圖給她看,又在喜歡的家具品牌官網上選好想更換的東西,讓陸環安排的人幫忙重新布置房間。
“陸小姐。”帶她上樓的侍者向她彙報,“都按您說的布置好了,也每天都打掃。”
“辛苦你們啦。”陸晚時說,“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侍者微笑:“不會,陸先生特地囑咐過,如果小姐要更換屋內陳設,請我們積極協助。”
這棟高級公寓一梯一戶,電梯與房門間有一個小空間,有一麵落地窗和一個小沙發。
侍者手拿平板,邊點擊邊說:“房門的密碼……”
“嘀。”
不等她說完,陸晚時已經輸入了一串數字,門隨之打開。
侍者按滅屏幕,笑了笑,聽見麵前身形嬌小的女孩問:“門的密碼換過嗎?”
“沒有呢。”他如實回答,“您要更換嗎?”
“不用。”陸晚時推開門,對他禮貌笑道,“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她沒提小費,反正陸環都會辦好。
關上門,她往房內走,一麵踱步一麵環視這個其實並不小的公寓,像動物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這裡確實已經儼然是她的領地。原來的意式黑色皮革沙發被搬走,換成了她之前在網上刷到過的粉撲沙發;桌子也換成了配套的粉色圓形小桌。
小桌上,還放著掛有水珠的聖誕玫瑰。雪白優雅的花微微低垂,看上去羞澀又可愛,遠遠望去還有些像小兔子。
色調暗沉的巨大木櫃被她改為開放式的純白櫃子,櫃格裡擺放著各種小兔子玩偶,有毛絨的,布藝的,也有水晶、鑽石的。室內充盈著法式的公主風,夢幻而溫馨。
陸晚時於是滿意的點點頭,給陸環拍了張照發過去,靜靜盯著屏幕兩分鐘。
對話那頭,空空如也。
她眯了眯眼,把套著兔子手機殼的手機甩到一邊,去換了身運動服。
小春十分心疼地去檢查她那純鑽打造的手機殼,確認無損後才鬆了口氣。
它又看向已經走進屋內的健身房、一邊設置跑步機一邊把平板架在身前開始看文獻的陸晚時,雙眼瞪大。
【姐姐,你……】
說實話,它到現在還沒適應從上個世界的鹹魚轉變為如今的“卷王”的宿主姐姐。
【你早上起來就和教授開會,然後就去圖書館自習,除開吃飯時間就一直在研究這些,也不休息一下嘛?!】
陸晚時伸手將文章翻頁,隨口答道:“我休息了啊,午飯、午休,來之前還在車上看了一集肥皂劇。”
小春:……也是哦。
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個外表和小公主一樣、每天喝完一杯熱牛奶抱著小兔子才能睡覺的嬌軟小女孩,居然有這樣用不完的能量。
【你在看什麼呀?】它好奇地問,【新的課題嗎?】
“為下周的視察做準備。”陸晚時說,“導師要組織我們小組去精神病院探視一群青少年,我分到的對象是兩個PDD患者。”
“分彆是自閉症和阿斯伯格綜合征。後者的情況很平穩,但那名自閉症女孩狀態不是很好,我在看有關這方麵的最新文章,希望提煉一下和她們相處的辦法。”
【自閉症?】
因為陸晚時的專業,所以它最近也看了不少相關的……影視劇,對罹患這些症狀的影視形象印象很深。
【我看電影裡,有很多自閉兒童都是天才,不是藝術家就是數學天才,這個女孩也是這樣嗎?】
陸晚時搖了搖頭:“自閉症隻是一種病症,不代表瘋子,也不代表天才。”
“不過聽說她的確在繪畫方麵很有天賦。”她說,“大多數時候,她都在一個人安靜畫畫,對周圍一切不予關注。”
【電影裡說,視角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小春感慨,【在我們眼裡他們是精神病,可在他們眼裡,說不定所謂“正常人”才是不同的大多數,是有“問題”的人。她能見到的那個筆下的世界,或許更加美麗。】
而且它在文獻庫裡掃到過,不論哪個行業:藝術、科學、政治……裡的佼佼者,患有心理疾病的比例都顯著高於正常人群。
抑鬱者、正常人;患者、卓越者,一線之隔,誰又能說得清呢?
陸晚時並不完全認同它的話,但也沒急著反駁。
“你有一句話很對。”她按停跑步機,取過一旁的毛巾邊走邊擦拭薄汗。
【哪句?】
還沒等陸晚時回答,她的手機鈴聲就在遠處響起。
她走向客廳,拾起手機接通。
“小陸妹妹!”
電話那頭很吵,有一個吊兒郎當的男聲在人聲喧囂間嘻嘻哈哈響起。
“你家厲哥喝醉了開不了車,快來把他接走~”
【📢作者有話說】
最近好冷呀!!入冬了,大家注意保暖!(揣手)
元元在北方,最近風好大天好冷,還好有暖氣,不然伸手打字都瑟瑟發抖……
第112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3
◎視角不同◎
*
夜晚, 被包場的酒吧裡充斥著樂曲聲與男男女女情迷的聲音,燈光酒色,紅綠相映。透明玻璃圍著露台, 火爐上烤著大塊的牛肉。
吵嚷之中,厲風嘗了一口懷中熱辣女子用嘴叼來的烈酒,伸手打翻。
“什麼玩意兒,糊弄人呢?!”他狂傲不羈的鳳眼眯起,將女子推開,“這酒有度數嗎?”
有個男生湊上來, 從打扮到神情看上去都是他的小弟:“厲哥, 你夠醉了, 彆喝了, 喝大了不好收場。”
厲風上次喝大是在滬城, 被安靜雲第一次說分手之後,當晚就開了個類似“某某盛筵”的派對, 還險些被傳到網上,厲家找關係才把人從局裡撈出來。
“去你x。”厲風給了他一拳,“瞧不起誰!”
那男生挨了一拳,收起眼裡的憤恨,依然好生勸道:“誰敢瞧不起您呐?……我隻是覺得如果是為了安靜雲那個有眼無珠的妞,不值得,她也配得上您?”
他不說不要緊, 一說,厲風立馬想到那道骨瘦如柴卻實際上很有料的身影, 以及她甜美的聲音。
但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的, 敢晾他這麼久, 他出國前玩失蹤、出國後也不發來一個消息。
該死的女人。
“你說的對, 她不配。”火辣的搖滾樂聲間,厲風勾起嘴角,衝另一側的一個男子打了個響指,“有的是人追老子,誰稀罕她?”
“我記得你和那個乖乖女有點交情?”他對走近的男生說,“把她喊過來,送我回家。”
…
*
【去去去!】公寓裡,小春一聽這話,立馬在旁邊哼唧,【一邊去!誰要去接那個人渣呀!】
陸晚時一邊通著電話,一邊點開短信,卻對那個男生乖巧的說:“好呀好呀。”?!!
小春恨不能化為人形,衝到她麵前去死死攔住:【姐姐!你怎麼——】
她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厲風吧!
其實它一開始就提議過,要讓陸晚時不被男主和劇情纏上產生乾係,直接留在國內得了;但毫無疑問被她拒絕。那時還可以說是不想放棄名校offer、不願為了男主刻意改變,可現在……
陸晚時沒回答它,露出一個玩味的笑。
“記得要快點哦!地點我發你了,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那頭的男生又飛快說,“嘿嘿,以後可彆說哥沒幫你啊。”
他似乎被旁邊湧上的人鬨了一頓,吵嚷著掛斷了電話。
陸晚時打開社交軟件,掃了一眼消息欄裡熟悉的地址,放下手機去換衣服。
剛剛簡單運動完,她白嫩的肌膚透著淺淺的粉紅色,雙眼有神,如小鹿般純潔。
她把丸子頭解開,長而微卷的棕發垂下,有如上好的絲綢;又換了一條奶白色的泡泡繭連衣裙,披上粉格子針織外套就出了門。
她叫的是陸環配給她的司機,上車就戴耳機聽播客,閉目養神的間隙,瞄見司機在等紅燈時給誰發消息。
很快到了目的地,陸晚時將新買的兔子小包挎好下車,昂頭掃了一眼酒吧門口的標識,又仔細看向通往酒吧的路,兩旁是坑坑窪窪的草坪。
她記得,就是這一天,厲風因為怨懟安靜雲這麼久了都不主動聯係自己,爛醉如泥,口中念叨追他的人一大堆,隨便勾勾手指都有人撲上來伺候。
看來,她被當成了那手指勾來的一個。
酒吧的大門開了,從中傳來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與人聲,還飄來一陣烤肉的香味。兩個男生架著一個滿臉通紅的皮衣男子,往外挪動。
“小陸妹妹!”左邊的男生就是剛剛打電話叫晚時來接人的人,他自詡“僚機”,看見她,眼神亮了亮,立馬衝她招手,“這兒呢!”
待陸晚時走過來,他解釋道:“我們今晚在這兒包場喝酒BBQ,厲哥喝醉了,點名說要你接呢~”
陸晚時和緩慢抬起頭的厲風對視一眼,低眸淺笑,晚風拂過她粉紅的臉頰,看上去羞澀內斂:“是嗎?”
“是啊是啊!”那人有些看呆了,連忙點頭。
“閉嘴。”厲風打斷身邊人的話,用力眯著因為爛醉而視線模糊的鳳眼,打量起麵前的少女。
她看上去小小一隻,薄薄一片,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眨巴眨巴,像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天真,純淨,乖巧,無趣。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怪他魅力太大。
他這麼想著,忽然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你來扶我?”
陸晚時的頭埋得更低了:“我……”
她看上去緊張極了,兩隻小手抓著裙擺,似乎有點發抖。
劉海遮住她的低垂的眉眼,叫人看不清是什麼神色,可厲風想,小白兔一定是害羞了。
他嗤笑一聲:真不愧是傳聞中的好學生、乖乖女。
“厲哥開玩笑呢!怎麼舍得讓小陸妹妹這麼嬌小的人扶啊?”旁邊的男生解圍道。
陸晚時卻輕輕搖了搖頭:“可是,厲風都說了……我、我想試試。”
麵前的三個男生皆是一愣,陸晚時紅著臉上前,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扶住厲風,帶著他往前。
她一個柔弱嬌小的女生,看著比身高馬大的厲風小一大圈,自然踉踉蹌蹌,直接一個不穩將他帶離木板小路,倒向路邊的草坪。
“我x!”
厲風倒在坑窪不平的草坪上,腦袋似乎還恰好磕上了塊尖銳的石頭,身體酸痛,當下大罵出聲。
陸晚時倒下的時候剛好坐到他身上,倒是毫發無損。匆忙檢查過厲風,確認他安全無事後,這才鬆了口氣的樣子,害怕的睫毛顫抖,聲音囁嚅:“對不起……”
厲風倒沒為難她,也知道這個癡戀自己已久的小丫頭是一片好心,擺了擺手,被那兩個男生扶起。
這個小插曲結束,晚時深呼吸了一下,轉身帶著他們往司機停車的方位走。
將厲風安頓在副駕後,她關上門,聽見身旁的男生低聲道:“小陸妹妹,你看,咱們禮尚往來,能不能幫我在你家陸董麵前美言幾句……”
陸晚時笑眼眯眯,看上去像兩個被蜜糖浸過的小橘瓣:“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的。”
那個男生高興壞了:“嘿嘿,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我一定也立馬通知你!”
陸晚時笑意更深,和他們禮貌乖巧的道彆後,坐進車後排,副駕的正後座。
眼前是厲風已經醉倒睡去的後腦勺,光看背影就能看出他氣度不凡,充滿邪痞的魅力。
陸晚時眯起眼睛,眉頭微蹙,吸了吸鼻子。
她打開車窗,涼爽的晚風吹過,散掉了一些難聞的酒味。
車開過燈紅酒綠的鬨市,秋夜風凜,逐漸下起了小雨。
“小姐,下雨了。”司機及時開口,“需要關窗嗎?”
陸晚時淡淡:“不用。”
細密的雨輕點在她臉上,她想起了原劇情裡設定的,她與厲風的初見。
“一見傾心”。
*
那是陸晚時跟隨母親進入陸家的第三個月。
母親名叫羅姒,是上流圈裡的一朵紅玫瑰,輕而易舉地舉著酒杯穿梭於各大名流間,談過的對象不是頂級富豪,就是新晉大亨。
陸晚時自小跟隨她輾轉於不同國家的頂流圈層,也是到她十三歲時,羅姒與當時的陸家家主陸贇結婚,才回到國內“安定”下來。
羅姒與陸贇都不是顧家的性格,將陸晚時在國內的入學手續辦好後,她們夫婦去國外度蜜月,留下陸環照顧她。
陸環當時已經上了大學,正在放暑假,並且進入陸氏鍛煉。那天原本應該由他帶著晚時參觀他的母校、她即將入學的中學,卻臨時有事亟需處理被叫走。
同時,她正乖乖的坐在位子上,被一眾老師和學姐包圍著捏臉摸頭,喊著“妹妹好萌~”“好可愛的小兔子妹妹”。
陸環皺了皺眉,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她當時乖巧點頭,一副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到的模樣,引得周圍的學姐都對陸環有些不滿:“妹妹很快就十四歲了,已經要跳級念高二,學長你彆這麼管教人家。”
陸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十分鐘之後,她卻在位置上淚眼漣漣起來,說一個人好害怕,想要找他回來。
學姐和老師們聞之心疼,沒能攔住她,她於是邊擦眼淚邊跑進校園,在校道上左顧右盼,看上去很無措地在尋找哥哥。
走著走著,似乎過了很久。夏日的天氣十分多變,像是難以捉摸的心情。空中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的雨幕中,陸晚時聽見廣播響起的尋人啟事。
是陸環在找她。
她抿了抿嘴,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周圍早已是陌生的景致,隻好繼續在雨裡穿行,就是那時遇見了剛剛打完架、正在學校花圃旁躺著睡覺的厲風。
厲風看見她,“嘖”了一聲,將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到她頭上。
陸晚時這才低頭看自己。她粉色的小裙子已經濕透了,長長的卷發貼在皮膚上,像一團團棕褐色的海藻。
厲風應該是不想被人打擾,扭頭便走了,她將衣服上彆著的校牌取下來,念出他的名字。
“厲風。”
這就是他們的初遇。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件及時遞出的衣服。
陸晚時關上車窗。雨點隨之拍打在玻璃上,聲音密密。
車很快到了她的公寓樓下。厲風已經稍微回神,打開車門,卻不滿的蹙眉:“這是哪?”
“我家樓下。”陸晚時挎好小兔子包下車,走到他身前,禮貌地與他對視回答。
厲風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邪魅又狂傲的笑:“……邀請我?”
“你在說什麼呀。”陸晚時的大眼睛眨呀眨,寫滿了不諳世事,“你沒有告訴我你的住址,剛才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醒,先讓司機送我回家;接下來你和司機先生溝通吧,他會送你的。”
厲風於是很了然的嗤笑一聲,又想到什麼,目光中閃過一道冷漠。
他低下頭,手撐車門靠近陸晚時,濃烈的酒味瞬間將她包圍。
“陸晚時。”他一字一頓叫她的名字,“要不要,和我試試?”
她沒立刻回答,似乎在害羞,想要點頭卻又不敢。厲風第一次遇到如此純情的女孩,一時有些情迷意亂,身子繼續往前,想要吻上她。
如果站在遠處看,一定會以為他們正在接吻。
“今、今天不行……”
醉眼朦朧間,厲風似乎看見陸晚時唇角微揚。
一個晃神,陸晚時卻很快小步退後,顫抖的兩隻小手緊緊抓著兔子包,目光閃爍。
“你喝醉了。”
厲風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捧腹大笑地關上車門。
車子揚長而去。陸晚時回頭看了一眼樓宇,精準地望向她的公寓所在的樓層,然後雀躍的邁開腳步。
上行的電梯裡,一直沉默的小春問:【你剛才是故意的?】
【故意扶厲風,讓他摔倒,磕在那塊石頭上?】
它剛才檢查過,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倒地磕頭,不死也是個腦震蕩;隻能說在這個世界,男主的氣運不是一般的強。
陸晚時垂下眼,玩著小兔子挎包上的珍珠鏈子,聲音無辜:“不懂你什麼意思……”
小春於是又不確定了起來,它的確相信自家宿主。
它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暈頭轉向之際聽見陸晚時清甜的聲音在小小的電梯間響起。
“想知道,剛才我說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是哪一句嗎?”
陸晚時靠在電梯壁上,看著顯示屏上愈發靠近樓層的數字,懶懶開口。
腦海中忽然閃過什麼,她抓緊珍珠鏈,嘴邊散漫的柔和笑意凝滯。
“視角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
電梯門打開。
房門與電梯間的小空間裡,陸環長身挺拔,麵對著朝街的落地窗站立。
原本黑暗的空間被電梯開啟的聲音點亮燈光,陸晚時看清他右手手指間夾著的猩紅。窗外的燈色與雨色一起照進他冰冷的眼裡,更顯疏離。
薄唇微翹,是他慣有的溫和表皮,此刻還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
【📢作者有話說】
晚時:(無辜眼)不懂什麼意思…
還是晚時:(猛摔)(深呼吸)這都沒死?
第113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4
◎surprise?◎
*
“烤肉好吃嗎?”
陸環問她。
他溫潤的聲音飄蕩在狹小的空間中, 叫人聽不出情緒。
陸晚時走出電梯,見到他也毫不意外,反而莞爾一笑:“我沒吃到呢, 真可惜。”
陸環眼睛眯了眯:“你大晚上跑去BBQ主題的酒吧不吃烤肉,乾什麼去了?”
乾什麼去?他其實知道。
司機是他配給她的,去的路上就彙報給他,陸小姐說要去接一位朋友,而除了厲風,他也想不到彆人。
他想起剛才站在落地窗前看到的一幕, 她站在厲風麵前, 他的頭湊上去……
虧她還知道躲, 也就這點出息了。
“有很多比烤肉更有意思的事情呀。”
陸晚時笑盈盈地開口, 打斷他混亂的思緒。
她瞄了一眼陸環難看的臉色, 又意有所指的說道:“還有,有意思的人。”
陸環的冷臉更臭了, 黑色皮鞋調轉方向,正想要進門,被陸晚時用取下的小兔子挎包擋在門外。
小兔子的兩隻耳朵抵在他的喉結處,讓人有些癢意。
“臭。”她說,“陸環,臭。”
陸環一愣,聽見她嫌棄的聲音:“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他看向自己手指間的煙, 垂眸不語。
陸晚時接著說:“我討厭煙味。”
陸環想,你身上還有酒味, 你怎麼不討厭?
他想到這酒氣一定是厲風的, 皺起眉, 卻沉默的將煙掐滅。
走進房內, 環顧已經無法看出原貌的陳設,陸環神色淡淡,隻是看向粉色小桌上的聖誕玫瑰,正是開的好的時節,上麵還掛著尚未乾涸的水珠。
“你怎麼來了?”
陸晚時從房間走出,丟給他一袋旅行裝的洗護用品,隨口問道。
陸環接住那袋他親自給她裝好的瓶瓶罐罐:“跨國生意,順路探望。”
陸晚時淡淡“噢”了一聲,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模樣;陸環摘下眼鏡,開始解領帶,也隨口問:“住的慣嗎?”
“還沒住。”
陸晚時沒拆穿他沒話找話,表現的好像他不知道這是她第一天來這裡一樣。
“但還是有點大,我看宿舍也挺好。”
陸環自己不喜歡集體生活,嫌棄地開口:“那就再給你買一套,有喜歡的嗎?”
以及,早知道她能適應住宿舍,他應該早做打算,給學校捐棟宿舍樓。
“不用了。”陸晚時再次從房間出來,已經換好帶有小兔子帽子的睡衣,“住你住過的地方也安心。”
“我去洗澡了。”她漫不經心的說完,很快霸占了大的那件浴室。
陸環沒在意這些細節,隻感覺有一瞬被她隨意的話語套牢在原地。
他站在曾經住過幾年的公寓裡,卻到處都是她的氣息與喜好,好像無孔不入的侵入他的專屬領地。
就像許多年前,她第一次來到陸宅那樣。
*
陸晚時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陸環已經吹好頭發,換了身家居服,坐在單人的絨毛沙發上閉眼小憩。
沙發是晚時定做的尺寸,對他來說有些小,長腿放鬆地曲膝於沙發之前,頭部微微仰靠,露出精致流暢的下頜線。即使這樣睡著,也如沉寂的獅王,帶有強勢的氣場。
他應當是累極了,手中還虛拿著平板,陸晚時走近瞧去,裡麵是一些文件。
她聽見他淺淺的呼吸聲,輕聲叫他:“陸環?”
沒有應答。
她笑了一聲,把他的眼鏡摘下來,金屬鏡框裡嵌著兩塊薄薄的鏡片,毫無磨損,看得出主人是一位注重細節與整潔的人。
她戴上他的眼鏡,度數不大,也沒覺得暈眩,隻是喃喃道:“你的視角,是怎樣的呢?”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手機鈴聲又響了,陸晚時回到房間,看著備注笑眯眯地接起。
“秦爺爺,晚上好。”
“晚上好,小姐。”老管家在電話那一頭和藹又不失恭敬地開口,“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有空?關於您之前吩咐的,少爺這一個月來的起居吃穿,我已經整理好發到您郵箱裡了。”
“我會好好看的,謝謝您,秦爺爺。”陸晚時說。
管家老淚縱橫,很是感慨:“有小姐您這樣關心少爺,我也放心了。”
陸小姐走之前特地囑咐過,陸環是個工作狂,她怕他不好好照顧自己,所以請管家和傭人們代為監督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生活,並定期彙報給她。
雖說是繼妹,但她多貼心、多關心哥哥啊!管家看著陸環長大,比陸贇陪伴他的時間還長,感情頗深,如今也萬分安心。
陸晚時點開郵箱查看他發來的表格,每天都是早起、健身、工作、閱讀、早睡,作息健□□活簡單到無趣。
她滿意的笑了,明知故問:“怎麼到這兩天就沒有了呀?”
管家奇怪地捋著和聖誕老人一樣的大胡子答道:“我幾個小時前不是才和小姐發短信對話過嗎?您知道的呀,少爺昨天啟程飛往M國談生意,所以沒記錄。”
“噢……”陸晚時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哪個城市呢?”
老管家如實相告:“N市。”
“這樣呀。”陸晚時心情頗好,坐在床上,輕撫靠在枕上的小兔子。
——跨國生意,順路探望?
“滬城現在降溫了吧?秦爺爺要注意身體呀。”她話鋒一轉,“我在S市最好的醫療機構給您定製了一款按摩設備,有熱敷的功效,可以緩解您的風濕,到時候讓陸環帶給你呀。”
管家大受感動,淚眼汪汪地感謝她,道彆後掛掉電話,突然撓了撓頭。
少爺不是去N市嗎?這一個N市一個S市,怎麼個帶法?
…
*
陸環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他睜開眼,絲縷陽光照在他身上,逆光處,陸晚時一身雪白色運動裝,剛剛從健身房裡走出。
他扶了扶有些移位的眼鏡,看著她身上的雪白絨料運動裝,仿佛與視頻中那條雪白的公主裙重合。
那個視頻拍的很難看,拍攝者手抖,內容也令人不悅,但他這一個月來,看了很多次。
每次想聯係她的時候,就會不自主地點開那個視頻。
視頻裡,厲風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靠在牆上,垂下頭戲謔注視麵前麵色通紅的含羞少女。
而陸晚時雙手攥著公主裙上的白紗,用恰好能被視頻錄清的顫抖聲音軟軟發問。
“厲風,你、你也要去M國,對麼?”
少女語速很快,神色羞赧,透露著靦腆與緊張。
厲風勾起壞笑:“怎麼,小兔子,你要跟著我走?”
陸晚時似乎害羞到了極點,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用水汪汪的眼睛鼓起勇氣正視他:“M國見。”
……
陸環目光譏諷,不知道在嘲諷誰。
陸晚時走近他,用一杯冰牛奶貼上他的臉,在他開口以前就說:“家裡沒有咖啡,隻有這個。”
或許是她不加定語的“家裡”二字讓他心湖微漾,陸環接過牛奶放在桌上,起身去洗漱,回到客廳將之一飲而儘。
一向平平無奇的濃香奶味入口,似乎變得令人愉悅,連帶著整月因視頻不快的心情也被衝淡。
就這樣被她一杯牛奶哄好,陸環覺得自己很蠢。
他看著換好衣服正準備出門的晚時,眉頭蹙起:“你有課?”
他明明看過她的課表,今天隻有下午有一節選修的營養和食物。
“不是。”陸晚時低頭換鞋,“和組員約了個會。”
她換好鞋,抱著筆記本和平板回頭:“不是要談生意嗎?我不打擾你了。”
陸環嘴角一抽,他提前一天過來,按計劃今晚才飛去N市。
但他沒提這茬,反而說:“是我打擾了你吧?”
“昨晚,我在樓上看到了。”他說,“你和……那個男的。”
陸晚時盯著陸環笑了:“哪個男的?”
“彆裝傻。”陸環雙手抱胸,靠在客廳擺有各種小兔子的櫃子上,“你可真好心,使喚我給你的司機送他回家。”
“是有人給我打電話說他醉了沒人送,一個人又回不去嘛。”陸晚時慢吞吞道,“異國他鄉,深夜醉酒,好歹同學一場,我也不好不管的呀。”
她看上去好像真的隻是出於善心,委委屈屈的,一副被他誤解了的樣子。
“誰?”陸環擰眉。
“馬家那個二兒子,馬贏。”陸晚時老老實實的說。
陸環哼了一聲:“同流合汙,無事生非。”
他目送著她轉頭出門,門關上以後,回到客廳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通知Lee提前起飛時間,我這邊忙完了。
另外……對,就是那個馬家。
…飛機上我要和馬先生視訊。就說和他探討一下法華那塊地,順便說說小孩子們的家教問題。”
*
【你知道陸環會來。】
電梯裡,小春義正詞嚴。
【所以你才去接厲風?圖什麼,故意要他看到?】
陸晚時不置可否:“你不覺得陸環的臭臉很有意思嗎?”
“我隻是想確認一些事情。”她說,“再說,本來我隻知道他到了M國,也並不知道他會過來,還會在上麵看到我呀。”
小春問:【那你現在確定好了嗎?】
它有些雲裡霧裡,但還是很認真的看向她。
陸晚時咧開嘴:“你說——原劇情裡,他來沒來呢?”
【原劇情,他——】小春閉著眼思考,忽然驚訝地大叫,【原劇情!!!】
它記得,原劇情裡,雖然因為她害怕害羞也沒有真親上,但厲風還是將那時的晚時抱緊;不僅如此,在天道的支配下,她還忍住害羞,回抱住他……
【那陸環看到不得傷心死啊!!!】
它想著陸環那張與前幾個世界宿主戀人重合的臉,回憶起曾經宿主和彆人走得近一點,不論男女,那人都躲起來吃飛醋的模樣,心裡為他默哀。
“你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
陸晚時罕見地皺起眉,不明所以,但也不喜它將陸環與“死”字牽連。
小春知道和她講不了什麼細節,隻暗戳戳地問:【那你到底是什麼個想法啊,對厲風,對……陸環?】
“厲風是隻蟑螂。”
晚時淡淡地說。
身為男主,氣運加持,被她使暗勁猛推倒地,算好角度磕到那麼尖一塊堅石上都毫發無損。
她那時都沒忍住深呼吸一下,以平息自己試探失敗的不快。
“陸環……”
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就是陸環啊。”
電梯停在一樓,她走出公寓,發現路邊站著等待開門的司機身後已經換了一輛豪車。
司機對她鞠躬,隨後白手套拉開後排的車門,主動解釋:“小姐好。陸先生說,昨天的車被垃圾坐過,一股酒臭味,會引人不適,所以給小姐換了一輛。”
陸晚時了然的禮貌一笑:“我知道了。”
她坐上車,戴上耳機聽昨天的德語播客,給馬同學發了個消息。
Vanessa:「馬同學,我已經和陸環講了哦,你這麼熱心的幫了我,一定會得到回報的。(笑眯眯.jpg)」
馬贏應該手機不離手,立馬回了消息:「哎呀說什麼回報不回抱,我就是覺得你倆很配,這不是做好事嘛!」
「多謝你呀,在陸先生麵前提我這種小角色,嘿嘿。」
晚時巧笑倩兮,打下一句「不客氣啦,同學一場,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就放下手機。
耳機裡的德語講著她感興趣的專業內容,發音優美,語速很快:「……已投入實踐使用。
康納博士稱,DBT療法已成為BPD,即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治療的主要療愈手段……」
*
“Vanessa,你來了。”
同組的黑人學姐抽開凳子,扶著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坐下。
她想到對方的年齡與研究水準,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快速切入正題:“方法找的如何?”
“我做了個表格,共享給你們了。”晚時說,“具體情況還要見過才知道。”
黑人學姐名叫Elsa,打開簡明清晰的表格讚賞地點點頭:“聽說你負責的那個自閉症女孩是你自己去向教授申請的?也好,她祖籍就是你的國家,或許母語會讓她更為放鬆。”
陸晚時搖了搖頭,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組會的時候她的手機開了靜音。一個小時後短暫的休息期間,她拿起一看,馬贏又發來消息。
Little Ma!:「小陸妹妹!!!厲哥在M國的堂哥你知道麼?就是那個在N市很牛的老總!
他邀請厲哥過兩天去那邊的慈善晚會玩玩,可以帶朋友,我就和厲哥提議也帶上你,怎麼樣?!!」
似是要證實他的話一般,緊接著,厲風那加了後一直沒動過的聊天框也發來消息。
風:「昨天的事,給我一個答謝的機會?」
下麵是一張圖片,有幾張入場券。
陸晚時回了個OK,重新將手機扣在桌上,呢喃道:“陸環,效率好低哦。”
N市……
陸晚時眉眼彎彎。
黑人女孩剛去藥劑室取配合孩子們病情需要的藥了,一回來就看見她坐在位子上乖乖笑著的樣子。
她把晚時要備的利培酮片等藥給她,忍不住問:“什麼事呀,笑得這麼可愛?”
陸晚時歪了歪頭:“Surprise?”
希望陸環到時候,也能笑得這麼可愛。
第114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5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
慈善晚會主要分為兩個部分:拍賣募捐, 以及之後進行的舞會。
陸晚時一身奶白色褶邊禮服裙,跟著厲風一行人一起入場。
他們三男兩女,離她最近的是馬贏和厲風, 但前者還挽著一位女伴。也就是說,晚時被默認為厲風的女伴。
她當做沒有發現的樣子,繼續與他保持距離,微笑著跟隨他們進入拍賣會的會場入座。
兩個女生坐在後一排,厲風靠在前排座位上,扶額不快。
他前幾天醉的不省人事, 居然想對這個一向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乖乖女下手。這種人太單純和保守, 一旦招惹上了, 不能和甩開其餘女的一樣甩掉。
可他又想到對方看自己那愛慕羞澀的眼神, 以及她綢緞一樣美麗的頭發、嬌小可人的外表……所以當馬贏提議時, 他才想帶上她,也算是給她的一點補償吧。
正想著, 旁邊坐的那個飛機頭男生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此人和他一樣是個二世祖,從小就鮮少在國內,混的也是和厲風差不多的圈子,所以從沒見過晚時。
他深知厲風一貫的德行,壓低聲音,做了個暗示意味的手勢:“那女的誰啊?你……?”
厲風一愣,下意識反駁:“不是。”
“那我可就上了啊!”飛機頭拍了他兩下, 衝後排的晚時拋了個媚眼。
晚時正在聽馬贏的女伴吐槽他成天和厲風鬼混,冷不防看見男生的示好, 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隻是禮貌地回以甜甜一笑。
飛機頭雖然自小沾花惹草, 但的確沒有見過像她這樣既嬌柔又溫婉、既可愛又純淨的美人, 當下心神蕩漾,沒在意厲風的提醒:“彆輕易招惹她,你惹不起。”
厲風見朋友沒當回事,也懶得管了,還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
你上有什麼用?反正這小家夥喜歡的人,是他。
…
拍賣會很快開始,飛機頭回頭看了眼晚時,拍著胸脯說:“妹妹,你看上什麼儘管說,哥哥拍下來送你!”
陸晚時露出為難的表情,紅著臉蛋瞄了眼恰好也回過頭來的厲風:“不好吧……”
厲風心中暗笑,了然的攬住他替晚時解圍:“行了,小姑娘臉皮薄,你彆為難人家;
再說,看上一個買一個,錢夠嗎你?”
飛機頭心裡更加不服氣,甩開他的手,翹起二郎腿,時不時扭頭去看晚時的表情。
隻不過,一件一件拍品上來,她都隻是神色淡淡。
反應平平的不止她一個,隻不過,晚時看上去是興致缺缺的平和;馬贏卻麵對著一個個拍品長籲短歎,麵如死灰。
厲風對拍賣不怎麼感興趣,在他的世界裡,拍東西都是用來給女伴或朋友一點小甜頭的手段;可馬贏一向愛在這上麵花錢,美其名曰“享受競價的樂趣”,今天卻一反常態。
厲風好奇:“你今天怎麼不享受樂趣了?”
“彆提了。”馬贏兩眼無神,“我爸把我卡限額了,每個月就夠個吃喝拉撒……
要不是今天蹭你包的飛機出來,我連機票都要買不起了。”
“不是吧,你家破產了?”厲風皺眉,“不然憑什麼呀?”
馬贏是馬家的小兒子,平時最受寵愛;雖然馬家比不上他們厲家,但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吧?
馬贏幽怨地瞪了一眼他,含含糊糊:“沒啥,就想讓我彆成天不務正業了吧。”
他還是不想放棄搭上厲家這條線,暫時不願和厲風翻臉,也就沒有實話告訴他,他爸在電話裡耳提麵命要他彆和厲家那混子來往了。
他爸還說,少管彆人家的閒事,尤其是陸家和厲家,他們一家都得罪不起。
不過他想,陸晚時最天真單純,還幫他向陸先生說好話,所以也沒遷怒於她;
倒是為此覺得厲風確實是個麻煩精,要不是這人臭名遠揚,他爸至於管他交友、扣他生活費嗎?
尤其是厲風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你爸老糊塗了吧?咱們什麼時候務過正業似的,他們賺錢不給我們花給誰花?”
馬贏壓下不快,假笑著點頭讚同。後排,陸晚時將二人的表現儘收眼底,又環顧了一下賓客雲集的拍賣會現場,撐著腦袋彎了彎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最後一件拍品露出廬山真麵目。
那是一塊舊世紀的古董鐘表,壓軸拍賣,起拍價就有一百萬刀。因為它的表體是珍惜的天然玉石打造,周身還鑲嵌著琥珀、歐珀與貝母,多種色彩交織在一起,流光溢彩,卻意外地相互協調,看上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之美。表盤更是鎏金與銅鐵相輔相成,無比華貴。
鐘表被小心搬到燈光下,掀開玻璃罩外的暗紅色布料的時候,許多賓客都被它的美所震驚,這其中,也包括了晚時。
飛機頭男回過頭,恰好看見她眼睛微微睜大,櫻桃小嘴張開成一個小“o”形的模樣。座位正上方的頂光籠罩在她周身,本就淺棕的長發像是鍍上了一層浮金,金色光芒也碎在她的眼中,星星點點,隻叫人想把一切美好捧到她眼前。
他回頭看那個一百萬刀的表,心疼地吞咽一聲,還是狠下心來舉起牌子。
為了博美人一笑、證明給厲風那個狗看,值得!
卻有人比他更快。雖然有些昂貴,但在座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接二連三的牌子舉下來,報價已經飆到六百萬刀,飛機頭有些打退堂鼓。
晚時忽然很小聲的說:“好貴呀,也不知道誰這麼厲害,能拿下這塊表……”
她低垂下眼,一副懂事又失落的模樣,還頗擔心的勸男生彆競價了。
飛機頭心潮澎湃,當機立斷舉牌子:“七百萬!”
他回過頭,信誓旦旦地保證:“沒事兒,相信哥哥!我沒啥本事,就有兩個臭錢!”
他話音剛落,遠處右前方傳來一道清潤冷冽的標準美音:“七百五十萬。”
“誰啊,和老子搶。”飛機頭隨口罵道。
陸晚時聽見遠處男子加價的聲音,小腦袋垂下去,劉海遮住神情,讓飛機頭感覺她快要遺憾落淚了。
她轉而抬頭,似乎很努力地往遠處望去,為難道:“太遠了,看不清……要不算了吧,萬一是很厲害的人呢?”
飛機頭立馬挺起胸:“能有我厲害?等著!”
他一拍大腿,在拍賣員“七百萬第二次!”的聲音中,高聲喊道:“八百萬!!”
遠處的背影寬肩筆挺,身穿黑色西裝,頭也不回一下,看上去氣定神閒地坐著,似乎壓根沒將正焦灼叫價的對手放在眼裡。
他很快舉起牌,像是沒耐心和彆人耗了,直接加價:“一千萬。”
飛機頭噎住,握牌子的手一顫。
一千萬刀……折合人民幣七千多萬……
七千多萬買一塊估價七百萬的表,也不是什麼PP、Rolex這樣的大牌,而且看那樣子還是一個人來的——這人純有病吧??
他這麼想著,也不禁嘟囔出來,還用英文罵了一句臟話。
厲風本來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跟著好友的視線往遠處瞅了兩眼,卻看著那個背影“嘶”了一聲。
他回過頭,看向已經不見失意神色的晚時,疑惑地開口。
“你覺不覺得……”
*
“陸先生!”
拍賣會場外的長廊,陸環被上前問好的男子攔住寒暄。
對方西裝革履,看上去年紀稍大。他遞給陸環一杯香檳,謙恭笑道:“久仰大名,陸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陸先生果然豪爽有為,為慈善事業一舉貢獻千萬刀!”
陸環禮節性頷首。
他倒不在乎名利,這兩樣他都不缺,隻是看到那塊表的第一反應就是拍下它,僅此而已。
他永遠不會放手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是厲宸,前些年隨父親一起來M國,在這裡紮根,也算是小有成就,不過和陸先生這種奇才比自然是小巫見大巫了。”男子自報家門,“去年還和國內有個大項目合作,就是和您訂婚的上官家……”
“厲先生久在國外,看來消息不是很準確。”陸環微晃酒杯,漫不經心地否認,“我從未有婚約。”
厲宸怔了一下,瞬間有些尷尬,但很好的遮掩過去。他撓撓頭,轉而開口:“我其實和您算是老鄉,就來自滬城那個厲家,陸先生或許知道?”
陸環原本神色淡漠,卻在聽見他說自己是厲家人後,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他抿了一口香檳:“嗯。”
“嘿,我和本家那邊也一直有來往。”厲宸笑著說,“今天那邊的小輩也來了,我請他過來玩玩。”
“就是那個小公子,我堂弟厲風。”他自以為雙方心知肚明,朝陸環眨了眨眼,“聽說那小孩和你家妹妹可……”
“厲先生。”陸環打斷他,嘴角含笑,聲音卻冰冷,“你的消息確實不準。”
“我的妹妹和旁人,有什麼關係?”
厲宸嘴角一抽。
厲風不是在電話裡頗為苦惱地說陸家那妹妹癡情追著他從國內跑來M國嗎?他還以為今天叫他來,能借著弟弟妹妹間的情誼,和陸環攀攀關係。
他著急地再度開口,聊些自己的生意。陸環心中不耐,喝了口香檳打算先行離開,忽然眺見遠處一道白衣棕發的熟悉身影一晃而過,消失在人群中。
“陸先生?”
厲宸口乾舌燥說了一大堆,卻發現對方望向遠處,神情雖然依然平靜的叫人無法分辨其心中所想,可顯而易見他的心神已經隨之飛遠。
厲宸也看過去,隻看見來往人群,納悶道:“陸先生,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陸環捏緊香檳杯,長腿邁開,“失陪。”
剛剛被他捕捉到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宴會廳,陸環匆匆穿過長廊來到廳內。舞會還沒正式開始,這裡演奏著舒緩的交響樂,男男女女西裝華服,三五成群地舉杯交談,他轉了一圈,沒再看見那道影子。
陸環想到厲宸說厲風也來了,皺起眉,掏出手機按下陸晚時的號碼。
通話響了三聲被接通,陸環舉起香檳杯,才發現裡麵已經空空如也。
他把杯子隨手放到路過侍者的托盤上,單手插兜,問通話另一頭默不作聲的人:“你現在在哪?”
“陸環。”少女軟綿的聲音輕念他的名字,像帶著電話傳訊的電流傳進他耳中,“你抬頭。”
陸環下意識昂首仰視。
隻見陸晚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趴在宴會廳二樓的欄杆上,長長的卷發柔軟垂在乳白色的禮服裙上,一手接電話,一手向他揮了揮,言笑晏晏。
“Surprise~”
陸環呼吸一滯,忘記按斷通話,手機還一直舉起在耳側。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正要上樓,卻看見她的身後突然竄出厲風那礙眼的身影。
手機裡接著傳來晚時輕輕的耳語:“看見了嗎?
介紹一下,我的男伴哦。”
…
厲風走到晚時身邊,挑眉問道:“和誰打電話呢?”
陸晚時掛斷通話,對他靦腆的笑了笑,當作沒聽清。
厲風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在乎。
剛才他想問她拍賣會那個眼熟的背影是不是陸環的時候,被剛好開口陳述拍賣與募捐成果的工作人員打斷思緒,見她也一副感動慈善善舉的模樣,就不了了之。
飛機頭這時端著兩盤小蛋糕走來,想要問晚時要哪一塊:“妹妹,你……”
“她沒有其他哥哥。”
飛機頭正在撩妹的興頭上,冷不防被一道沉穩的男聲打斷,不爽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立馬偏過身對著來人大喊:“你!!”
他的臟字還沒吐出口,就被陌生男人的氣場壓下,嚇得後退一小步。
但他忽然認出了這身衣服,不正是剛和他競價鐘表,搞得他在妹子麵前大顯神通失敗的家夥嗎?當即神色惱怒道:“你誰啊?!”
卻隻見陸晚時邁著小碎步乖乖巧巧地走向男人身前,揚起頭糯糯叫他:“陸環,你來啦。”
飛機頭眨巴眨巴眼睛,陸環又是——
陸環。
陸環??!!!!!
猶記得他老爹有次幫他捅的大簍子善後時,耳提麵命。
“——渾小子,你給我聽好了,隻要你一不創業,二不吸臟東西,三不鬨出大的人命,爹都能保你一生無憂。”
“——還有!彆人也就算了,陸家那個陸環,你千萬彆惹!”
他那時沒放心上,還想著陸環是哪個二世祖?改天有機會找他打一架。
隔天就聽說,陸家陸環,鬥倒公司的老狐狸,把私生子和旁係心術不正的伯伯叔叔都清理乾淨,恐怕能將他爸都架空。
這哪是二世祖?是能和他爹、他爺坐在一起喝茶推拉的大魔王!
“妹、不是,她說她叫小陸,小陸……!!”
見陸晚時朝他們揮揮手後跟著陸環往外走遠,飛機頭男生呆呆站在原地,腦子一直轉不過彎來,隻感覺一陣陣寒風颼颼吹過。
“我剛問的時候她不是說,和她已經故去的爸爸姓的陸嗎?怎麼和陸環扯上關係了??”
“都說了她你招惹不起。”厲風嗤笑,“人家生父和繼父都姓陸唄。
她媽羅姒,知道吧?前夫是華裔的礦產大亨,前些年嫁給了陸環他爸,是陸環寶貝的和眼珠子似的繼妹,用得著你趕著當哥哥?”
飛機頭欲哭無淚。
他那引以為傲的兩個臭錢,在陸環麵前就是個屁!!還說什麼和他競價,給他的妹妹開眼界……
“等等哈。”他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厲風,“羅姒是她媽?!”
厲風點頭。
飛機頭摸了摸下巴,麵色驚異。
羅姒女士他在自己爺爺的大壽上見過。——紅玫瑰一般的交際女王,她的女兒居然會是這樣單純懵懂的小白花?……
*
宴會廳外的花園露台上,晚風輕拂,帶來秋夜的涼意。
陸環本來氣壓很低,還是沉著臉脫下西裝外套,披在陸晚時單薄的禮服裙之上。
“我和你說過。”他說,“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我也和你說過。”陸晚時說,“你沒資格教訓我。”
陸環俯首,看著麵前嬌小如風中白花的少女怒極反笑:“我是你哥哥。”
“我沒有哥哥。”陸晚時絲毫沒有被他的氣場嚇到,直直與他對視,“我爸爸是個婚內出櫃的人渣,自我之後,沒有彆的孩子。”
陸環的威壓一下子收斂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調整情緒溫和開口:“我們不說這個。”
“厲風不是好人。”他心煩意亂,有些口不擇言,“就算你要找,世家裡合適年紀和身份的那些人任你挑,誰都可以,他不行。”
任她挑嗎?
誰都可以?
陸晚時彎彎的眉毛挑起,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誰告訴你我要選厲風?”
“而且陸環,你以為你是誰?”她甜甜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說出的話也毫不客氣,“我的眼光很高,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饑不擇食?”
她就算喜歡這種人渣男主,他管得著嗎?他自己還對女主——
陸環看著她,搖了搖頭,輕哼一聲扭頭就走。
走遠幾步,他停下步伐,忽然歎了口氣,又轉身大步走回她身邊。
“你沒有看上厲風?”他問她。
陸晚時正瞪著他,還沒想好怎麼諷刺過去,忽然被他舉到眼前的手機視頻晃了晃神。
“厲風,你、你也要去M國,對麼?”
“怎麼,小兔子……”
陸環低頭嗤笑一聲,似乎再也聽不下去,放到一半就將視頻按停。
“饑不擇食。”
他盯著仔細觀看視頻的陸晚時,一字一頓。
“在說誰?”
他其實說不清自己看見視頻後到底是什麼感受。
一定是,哥哥對妹妹的守護與占有欲,不願看見他陸環的妹妹跳入厲風這個火坑的自尊心。
不然,又為何會產生如此強烈的怒火與不甘。
陸晚時,這隻狐狸,在他麵前從來就不會露出這樣羞澀緊張的神情。
你哪裡是兔子呢?
為什麼你在他麵前,就是一隻兔子呢?
陸晚時卻雙手抱在胸前,歪歪頭笑了。
一縷長而卷的頭發雖著動作掛在她雪白飽滿的臉頰上,帶有一絲說不清的、天使般懵懂的嬌媚。
她好笑又遺憾地說:“原來你現在才看到這個視頻啊?”
陸環皺眉:“什麼?”
陸晚時又問:“為什麼不看完?”
她伸出一根手指點擊屏幕,視頻繼續播放。
“……”
“(吵嚷聲)”
“…M國見。”
陸環不悅地哼了一聲,沒耐心看下去,眉頭緊鎖望向遠處。
也許並不是沒有耐心,隻是不想再看下去。就像他這一個月來反複地打開這個視頻,沒有一次能夠堅持看完。
他沒懂陸晚時為什麼非要折磨他,往屏幕上隨意一掃,卻看見視頻的進度條已經臨近末尾,而這時,一直紅臉垂眼緊攥裙子的陸晚時似乎緊張到不行,眼神到處亂飄。
最終,鎖定在了拍攝者的鏡頭上。
她的眼睛在視頻的最末尾正好看過來,似乎跨越時空在此刻與陸環對視。
“你發現了。”陸環喃喃,緊接著抬起頭,“你故意的?”
若非不小心被拍下,他認識的陸晚時,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會要對方刪掉。
彆人不了解她,可是他知道,最後那個眼神——她一定事先就知道有人在錄製,說不定還等著讓他看見。
可是為什麼?
在他沒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將這句話問出口。
“視頻錄製於去年八月。”陸晚時覺得他懵懂的樣子很有趣,可還是提醒道,“那時發生了什麼,你已經忘了麼?”
陸環確實不記得。
他隻記得那個月和一個世代交好的家族企業落實了一項合作,以及陸晚時正在放暑假,每天在家裡學習德語、與有意向的幾所國外高校開始聯係,最終與他的母校相互選定。
若說有什麼值得記住的,那就是有天她說選修的營養學課程有家庭作業,端給他一塊親手做的牛奶雞蛋糕說要補鈣,結果因為奶加的太多稀稀黏黏無法下口;還有……
陸晚時側過頭,看見宴會廳裡人潮開始往某個方向湧動,知道舞會即將開場。
“忘記了是好事。”她說。
她把西裝外套還給陸環,頭也沒回的走進宴會廳。
陸環眯起眼,看向手機屏幕裡的視頻,又神色舒展起來。
他把視頻和係統自動備份的文件一起刪掉,看了眼時間,撥通秘書的電話:“去年八月,陸家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秘書正在辦公,聞言拿起手邊的記事簿翻看:“請稍等。”
陸環一邊聽他總結彙報,一邊在晚風中踱步。
聽著聽著,他忽然停下腳步。
“……你說八月五號,什麼?”
“和上官家討論婚事啊……”秘書說,“陸董,您忘了嗎?”
“上官集團的董事長當時和老陸董說好,讓您和那家的大小姐訂婚,還在老宅一起吃了頓飯。”
“……陸董?您還在聽嗎?”
陸環草草應答,掛斷電話,回頭神情複雜地看向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她故意的。
為了,讓他看見?
*
宴會廳裡,樂曲聲緩緩流淌。
陸晚時坐在沙發上,打開隨身的珍珠手包翻翻找找。
“找什麼呢?”厲風找了她一會兒,終於見到人影,吹著口哨靠近她,“舞會要開始了,女伴小姐,請賞個臉給我?”
陸晚時猛地站起來,像一隻被他嚇到的小白兔。
厲風頗有趣的看著這隻小白兔紅臉害羞,忽然覺得她不似以前遠觀時那般無趣,反倒有些可愛。
“等一下好不好,我有點緊張。”陸晚時顫抖著拿起兩杯香檳,也將其中一杯遞給他,“幫我壯壯膽,可以嗎?”
厲風本就是個心軟的浪子,此時被她取悅到了,多情的鳳眼彎起來,笑的風流倜儻,看上去倒也豐神俊朗。
“樂意之至。”
他對這個羞澀的女孩沒有一絲警惕,噙笑接過她遞來的香檳杯,看著對方鼓起勇氣一飲而儘的樣子,正打算也同樣乾掉,忽然被路過收蛋糕盤子的侍者撞到。
香檳杯摔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悶響,酒灑了一地。
侍者很快鞠躬道歉,厲風心情好,反正也不用他收拾,開著玩笑化解了這個小意外,從桌上隨意取來新的一杯酒,仰頭喝光。
他揚起頭的時候,陸晚時盯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分明是性感的,她的眼神卻像一條蛇,沒有任何羞赧的漣漪。
剛剛的酒裡,她加了前幾天在藥劑室裡領到的利培酮片粉末。
她加的少,原本也不會有什麼大事,隻是讓正常人服用抗精神病類藥物有損品德,可……
氣運,氣運,氣運。這該死的氣運。
一個是炮灰,一個是主角,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難道隻能再次慢慢來嗎?唯獨這一次,麵對這個喪儘人倫的敗類,她不想徐徐圖之。
厲風喝完酒,察覺到晚時盯著他喉結的視線,她看上去呆呆的,似乎為他而癡迷。
他很自得地向她伸出手:“來吧,我的舞伴。”
頂級的樂團演奏舒緩而不失躍動的舞曲,金燦燦的大廳裡,男男女女攜手起舞。
厲風看出陸晚時的羞澀,很紳士的虛扶住她,慢慢跳舞。
“你的舞步不錯。”他中肯評價,“羅女士教的嗎?”
見晚時沒及時理他,他皺起眉:“晚時?”
“不是。”
陸晚時回過神來,微笑作答。
一曲即將完畢,中間沒有休息,接下來就是第二支。
厲風深知循序漸進,剛才怕她害羞故作禮讓,此刻想要離她更近一點,剛打算將虛扶的大掌緊貼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忽然被身後的一道聲音叫停:“堂弟。”
“堂哥?”厲風回頭,隻見厲宸笑眯眯地走向他,“怎麼了?”
他的注意力被轉移,沒繼續實施剛才打算的動作,握住晚時的手也卸了力,很快被人拂掉。
厲風往來人的方向一看,是陸環,而他已經完全接替過他原本的位置,握住陸晚時,好像他本就是她的舞伴。
“我與陸先生一見如故,剛剛交談了一番,就一起過來了。”厲宸眯著眼睛笑,攬住厲風的肩強硬地將他帶離舞池,“妹妹有哥哥陪著就行,剛好我找你有點事,我們出去說……”
陸晚時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猛地被陸環往懷裡一帶。
他的手很大,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像要把它包裹住,藏起來;
另一隻手扶緊她的腰,強迫她身體擺正朝向他,卻不含故意孟浪的旖旎情欲。
“專心點。”
陸環低頭和她對視,帶著她開始跟著樂曲的節奏跳舞。
陸晚時笑眼盈盈:“來的真慢。”
陸環冷哼一聲,但此刻已經心知肚明她對厲風那些靠近都是為了氣自己,先前的煩悶一掃而空,心情頗為愉悅。
他想著,想著,又覺得無比怪異。
她為什麼要用厲風氣他,為什麼篤信他會被氣到?
為什麼,是在他有訂婚的流言以後?
陸晚時忽然掐了一下他的手背:“專心點。”
“我不專心也能跳好。”陸環漫不經心,“你的舞步還是我教的。”
那是在晚時高中的畢業舞會前夕,她說她不會跳,要陸環教她。
他不信她不會跳的說辭,但還是放下繁忙的工作,抽出一個周末來教學。在故意踩了他很多下後,她學的很快,跳得也很好。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剛剛結束學業,徹底進入陸氏,出差和加班都是常事,經常都抽不出時間和她吃一頓飯。她要求他教學,以及那踩下的每一腳,都是對他的抱怨。
她就是這樣睚眥必報的人。
陸環心中一動,最終沒忍住開口:“八月五日,陸贇讓我與上官集團訂婚。”
“你故意接近厲風,讓我看到視頻,是因為在生氣這個?”他試探道,“即使我有了婚約,也不會動搖你的繼承。”
他父親之前將陸氏交給他時已經立好遺囑,他未來即使有妻子,也隻會分他的那部分。
再說,陸晚時並不缺錢,羅姒已經為她打點好一切;就算陸家靠不住,再不濟她也有一個大亨生父。
他其實也知道,她不是為了利益。
“陸環。”陸晚時果然打破了他最後的抵賴,“你真市儈。”
“難道你以為我會和上官家一樣在意你們家的那點破錢嗎?”她說,“唯利是圖,庸俗可厭。”
陸環的腳步停頓一下,感受到她的白色鑽石低跟鞋毫不留情地狠狠踩上來。
“但這些都不是你最讓我討厭的地方。”
在盛大的舞曲中,人們翩翩起舞。音符與歡聲一起淹沒她輕輕的低語,陸環隻看到她的粉唇張合,從中吐出不甚清晰的文字。
“我討厭品味差的人。”
樂曲完畢,有十幾秒短暫的停頓,陸環感覺四周萬籟俱寂,隻聽見晚時鋒頭一轉的話語。
“陸環,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第115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6
◎“隻是妹妹”◎
*
“在你心裡, 我是什麼?”
坐在私人飛機的沙發上,陸環帶著耳機聽裡麵下屬彙報季度投資策略的聲音,腦海裡卻始終盤桓著陸晚時的輕語。
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最終回過神來,簽署電子合同,一邊兼顧下屬的工作彙報。
那邊忽然提到:“……對了陸董,厲宸先生剛剛與我聯係,說他很高興能與您相識,並一定會交出讓您滿意的答案。”
陸環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味讓他清醒:“嗯。”
和陸晚時在露台短暫分彆後, 他剛剛得知視頻與婚約的因果聯係, 心緒混亂, 偶遇有一麵之緣的厲宸, 沒來得及多想就走上去暗示他和自己交易。
他聽得出來厲宸言語間對他的諂媚,以及對國內厲家的渴望:他與父親並非主動離鄉, 想來和主家那邊頗有淵源,才來M國發展。
做的不算好,但也不差。厲宸有想法,他就推波助瀾,最好不要讓他失望,把厲家攪得亂七八糟,這樣厲風也沒資本整天在她麵前蹦躂。
畢竟, 陸晚時說自己瞧不上厲風,但依然會拿他來做戲。
——做戲也不行, 他看見旁人和她站在一處就覺得礙眼。
就像剛才在舞會上, 他明明不想在想清楚前再靠近她, 可看見他們一起跳舞, 還是忍不住打斷。
她說,他很慢。
也就是說,她一直在等他來。
陸環放下咖啡杯,盯著幾個小時前與她相握的掌心。
在他心裡,她是什麼?
*
“陸晚時讓我把這個給你。”
回到陸宅,陸環將黑色大衣外套脫下遞給秦管家,順便交給他一個被精美包裝起來的禮品袋。
“應該是按摩儀,還有一些精油。”
秦管家接過大衣和禮品袋,感動的點頭:“我知道,小姐和我說了,難為她記掛著我這老寒腿。”
他繼而彙報道:“您之前在M國拍下的鐘表已經送到家裡了,少爺想要放在哪裡呢?”
“我房間。”陸環隨口說,又想了想補充,“臥室。”
“好的,我會規劃好位置。”老管家對他走過的身影微微鞠躬,忽然感慨道,“少爺還是數十年如一日地喜歡收集各種表類……”
陸環點點頭,想起什麼,勾起唇角。
他走上陸宅幾十年前請西洋設計師獨家打造的木質樓梯,雕花繁複精致,腳步踏在暗紅色的木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老管家還在回憶:“記得最開始是小姐剛來陸家時送給少爺一個表盒,後來我們才發現少爺您這麼喜歡表。
我當時就說,小姐和少爺心有靈犀,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剛好都姓陸,這就是緣分……”
嗯。
陸環聽見他的話,默不作聲地繼續上樓。鞋踩在樓梯上一聲一聲,像在應答,又像是告誡。
隻是妹妹。
陸環的腦海裡閃過這句話,剛好走到窗邊,他看見玻璃窗麵上自己的投影,臉上的表情是那樣陰沉。
像是窗外忽降的雨天。
手機響了,他站在窗前接起,是陸贇,他的父親。
陸贇正和羅姒在京市出席某個名流聚會,政商雲集,不是空閒的時候。他也沒廢話,單刀直入:“陸環,上次陳衷輝他們,你怎麼處理的?”
“抓把柄送進去了,判了三十年。”
陸環聽到他提這個名字,本就不快的臉色更黑。
“看來還是不夠。”陸贇在電話那頭冷冷道,“我在京市居然聽人議論阿姒和晚時,我逼問了一番,是那個小楊家。
都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人敢造謠說晚時是陸家的童養媳,還說阿姒虛榮拜金,是陸家的……”
他沒將那些難聽的話講出口,停了下來安慰身旁正不平而泣的羅姒,但陸環已經能夠猜到下文。
“我會處理。”他語氣鎮定,像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他家是靠陸氏的子公司養的,膽子倒真不小。”
“就是啊,晚時雖然和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相處了這麼久,我早就當她是親女兒;阿姒,晚時,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陸贇說,“你得好好處理!”
陸環點燃一根煙。
即使他不提,他也會讓這些多舌的雜碎付出代價。
他看著煙在手上燃起,在窗上倒映出紅色的小點,沉聲接話:“對。”
“是家人。”
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從七年前的那一天開始。
*
那一年,他剛剛二十歲,她快十四歲。
陸贇從小是個浪子,與第一任妻子商業聯姻後有了陸環,二人各玩各的,直到妻子也就是陸環的生母找到真愛與之遠赴異國後,他恢複單身,從此花邊不斷,私生子女也一大堆。
陸環知道,其實婚姻存續期間他就已經有私生子了。但他並不在乎,隻是後來處理起來會麻煩一點,那群廢物正好還可以給他立威,總之不礙正事。
他在S大商學院讀書,準備暑假回國進入陸氏先清理掉一個陸贇無心對抗的老滑頭,卻被忽然告知多了一個妹妹。
那天也下著雨,樓梯後的窗裡,夜空閃電雷鳴。
他對剛剛得知的消息毫不在意,對樓梯上方抱著小白兔玩偶的那位“妹妹”也不屑一顧,隻是走上雕花樓梯,隨意的聲音伴隨沉悶的腳步聲響起。
“我沒有妹妹。”
如果她乖一點,就自己走遠彆來煩他;如果她得寸進尺,他就像送走那些私生子女一樣送走她。很簡單的事情。
他與她擦肩而過,聞見她身上他最討厭的牛奶香味,不知道是睡前喝了奶還是身上香氛的氣味,總之讓他皺了皺眉。
而陸晚時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像秦管家的描述那樣,有天使一樣的聲音。
她看上去很單薄,小小一隻,聲音軟糯,卻一點也不怯懦。麵對他不加掩飾的忽視,隻是報以微笑。
他在反應過來前已經回頭與她對視,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棕色。陸環想,那是兩顆琥珀。
再後來,他知道,她和那些私生子女不一樣;準確來說,她和這世上任何其他人都不一樣。
七年。
他們差了七年,認識也有七年。這七年間雖有彆離,亦常朝夕相處,同一屋簷下誕生無數日常瑣碎,他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和誰這樣親密的共享時間。
所以,他們是家人,是眾人口中感情甚好的繼兄妹。她不是他的童養媳,不是為他而存在的物品,不是彆人口中為了上位而依附於陸家的菟絲花。
她是一個獨立的人,不能被流言與他強製捆綁,那對她不公平。
陸環燃儘一根煙,給陸晚時發了一條短信。
「在我心裡,你是一個
執拗的,可愛的
妹妹。」
*
陸晚時沒有再和厲風他們一起回S市,陸環給她安排了私飛,是他在N市的資產。
回到S市後她就上了前來接送的車,緊接著出發去療養所,準備進行上周準備好的患者探望與調研工作。
她隻有車程三小時的睡眠時間,下了車後,從包裡掏出薄荷鼻吸醒神,倒也精神抖擻。
同組的人也陸續到了,她們一起走進所內,由護士帶領去到各自負責的房間。
陸晚時終於在這間近乎純白一片的房中,見到了那個患有自閉症的華裔小女孩。
她看上去很安靜,安靜的有些過頭。晚時和護士以及女孩的母親一起開門進來,她也毫無反應,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比她人還大的畫板上塗塗畫畫。
“和她說話基本上沒什麼反應,也不和我們對視。”她的母親以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用中文對晚時說,“從2歲半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一直在治,越治狀態越差。”
晚時認真看著她的眼睛聆聽,點點頭,等她說完小孩的狀況後才接過護士遞來的病患資料仔細看起來。
“也就是說,言語交流障礙日漸增多。”她說,“但非言語障礙還好;她還喜歡繪畫,或許繪畫也是她與環境交流的方式。”
“是這樣,她就是喜歡畫畫。”母親說,“之前我和她說話沒反應,但是畫畫給她,有時候她會畫一張差不多的,有次還主動拿給我看。”
陸晚時走近女孩,蹲下來看她麵前的畫板,那上麵色彩斑斕,主要使用黃綠色和淺紅色,看上去充滿生機。
她嘗試叫了一聲女孩的名字:“Lana。”
“Lana?”
女孩沒理她,她再度輕輕呼喚。
“啪!”
女孩這回應該聽到了她的聲音,卻忽然很用力地將畫筆往地上一摔,連帶著打翻了顏料盤。
盤上大塊的紅色沾到晚時白色的外套上,也濺上她白皙的手臂,小女孩麵色猙獰,抓起她手上沾了顏料的部分狠狠咬下去。
“Lana?!”
母親和護士被一係列的狀況驚呆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衝上前想將她們分開,卻被麵色平靜的晚時伸出另一隻手打斷。
她的手臂被Lana用力咬下,兩顆虎牙的地方尤其疼痛,她卻麵色不改,溫柔又平和地再次輕語:“Lana,你好。”
“拉娜。”陸晚時忽然用了中文,語速更加平緩,“你好。”
在母親與護士擔憂又驚異的目光中,Lana的牙齒慢慢離開晚時的手臂,嘴巴合上,又再度張開,笨拙的宛如牙牙學語——
“…你……h…………喝……耗,奧。”
*
【你沒事吧?嗚嗚,剛才嚇壞我了。】
休息處的沙發上,小春對坐下閉目養神的晚時擔憂問道。
如果它有眼淚,現在已經淚流成河了。宿主姐姐本來就身嬌體弱肌膚白嫩的,這下被咬出一個大紅印,看著就又疼又嚇人。
“沒事,彆怕。”晚時的聲音依然充滿安撫,“隻不過是正常的伴隨症狀。”
【我知道,我之前查過,部分自閉症會突然情緒不穩定,也會衝動攻擊彆人,甚至自傷。】小春說,【但我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記錄上不是說Lana之前一直很溫和的嗎?】
【還有,你最後說中文,她居然回應了……
你知道嗎,她說出話的那一刻,我注意到她媽媽立馬落下一顆超級大的眼淚來!
雖然這麼說有點……但真的好感人,哎。】
陸晚時說:“我隻是聽說她嬰兒時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國內,想要用母語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有回應。”
小春猛地點頭:它就知道姐姐最靠譜!
緊接著,又聽見晚時說:“……也不算是試。”
“我知道她的情況,在上一世。”!!!
小春張大嘴,光速翻閱著晚時的記錄:【她後來當過你的患者還是……?沒有啊,哪兒呢?】
“不是我的患者。”晚時解釋,“但我知道她後來作為自閉症畫家很有名,去了解過她的資料,裡麵記錄她某次意外被發現對母語反應良好,因此後來回到C國;
而就從她今年這個時段開始逐漸出現情緒失控的伴隨症狀,還可能有共病的隱患,在當時沒有及時解決。”
【所以你才主動要求負責她嗎?】小春很感動,【姐姐,你真好!】
它就說,小時姐姐從來都是善良無比、醫者仁心,不禁對她又多了幾層濾鏡。
陸晚時輕輕搖頭,歎了口氣,將護士拿給自己冰敷手臂傷口的冰袋翻了個麵。
她好嗎?其實醫生歸根結底也隻是職業,或許偉大,但並非神聖。
醫生也是人,很多時候,不過與患者各取所需。隻是在總體的互惠中,期望能有一點、哪怕一點對世界與人類的幫助,僅此而已。……
就這樣,她一趟一趟跟隨組員往來於療養所,與Lana和另一位患者嘗試溝通交流,並運用她們所研究的新的治療方法,總結情況與經驗,寫成論文交流探討。
一天天過去,她沒再管陸環那邊的事,自從上次收到他的短信後她就刪除記錄,並拉黑了他。
不過,秦管家那邊的彙報還在繼續。
看到他過得不好,每天公司和陸宅兩點一線,連之前可憐的那點休閒娛樂時間也被工作占滿,更彆提與人來往……她就舒心了。
這天夜裡,她結束一周的課程,久違的回到公寓,抱著小兔子玩偶和管家通話。
“……少爺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好長一段時間了,吃東西倒是一日三餐營養均衡,但睡的不太好,我看著都有黑眼圈了,還老喝咖啡。”
秦管家絮絮叨叨地念著,語氣關心,晚時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皺眉歎氣的模樣。
“小姐您要不打個電話勸勸?哎,他那性格你也知道,彆人勸都不聽的哦。”
陸晚時玩著小兔子的耳朵,含含糊糊:“嗯……等我不忙的時候,一定會的。”
醫學生有什麼時候是不忙的?她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把陸環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秦管家不知內情,連聲說好:“好、好!!那我也在這邊督促好他。
放心吧小姐,自從您走前帶少爺去體檢發現他缺鈣後,雖然還是不願意喝奶,但維D都有好好在吃呢。”
陸晚時眯起眼睛笑了:“還有誰知道他缺鈣嘛?據我所知,陸叔叔也不知道吧。”
“當然!”秦管家帶著些自豪地說,“就你知我知他知!少爺在旁人麵前自然是威風凜凜毫無弱點的嘛。”
“那就好。”陸晚時說,“對了,秦爺爺,上次我給你的按摩器用著怎麼樣?
這可是我專門托同校的熟人定製的哦,而且用的都是最新的技術,沒有市麵上的按摩椅那樣按久了不好的毛病,您關節不好,一定要常用呀。”
秦管家又快哭了:“我知道、我知道!小姐,我每天都用!”
他老了,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之前離家出走,是個孤寡老人,隻有陸環和陸晚時兩個小孩是他看著長大,雖然名義上是主仆,可更像是親人一般,此刻更是被她感動的稀裡嘩啦。
“小姐,我和少爺都很想念您。”他擦擦濕潤的眼眶說,“雖然有假期,但您總歸要留學兩三年,以後說不定還要在M國留任……”
“我會回來的。”晚時說,“我也很想念您……們,迫不及待的想要真正回國呢。”
她彎起嘴角,撫摸著小兔子雪白的絨毛。
三年後,原劇情正式開始,她的確迫不及待。
而在那之前,還有幾件事,等著她完成。
第116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7
◎“做了好事的小朋友,會得到獎勵。”◎
*
兩年多後, 滬城外灘某私人豪華遊艇上。
陸晚時去年就結束了研究生的生活,考過USMLE後順利拿到了M國的醫師資格,目前一邊在往日導師的科室裡研究, 一邊與國內的精神科對接交流。不出意外的話,她還是會選擇上一世就職的那家私立醫院。
不過眼下她沒有心思思考這些事,趁著導師放春假坐好友的飛機回國,靠她拿到遊艇的掛名登場券後就徑直往室內高爾夫球館走去。
小春在一旁屏息凝神,有些緊張的搓搓手。
【馬上就是原劇情裡寫的,陸環和女主再度相逢的情節了!】
它內心糾結, 既不想承認陸環和女主有點什麼, 卻不得不看著白紙黑字煎熬。
劇情裡寫:
「安靜雲從來不知道, 她還能有機會與他重逢。
一彆數年, 陸環還是那樣矜貴優雅, 他神情寡淡,雖然總是掛著溫和的笑, 卻從來未達眼底;她想不出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被他認真刻進那樣一雙漂亮的眼中——」
「直到他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又再一次為她停下腳步,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與她輕語。
她不敢正眼看他,卻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灼熱的視線,她就在他的眼底。他那樣高傲的人,唯獨對她如此溫柔。那一刻,她多年埋藏於心的月光終於照亮了她……」
也正是因為這樣, 安靜雲才為了離他更近,再度接近厲風, 和他糾纏不休;同時也真的如願以償, 與陸環有了更多見麵的機會。
它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很怪, 但對劇情深信不疑, 也按下不語,隻是和晚時一起站在場館二樓的看台上,撐著小腦袋往下看。
果然,看見了陸環的身影。
他應該是邊打球邊聊些生意,但興趣不佳,將杆交給人收好後就先行離開。
遊艇是半商務半休閒性質,所以他也沒穿正式的西裝,而是套了一件長款的灰黑色大衣。長身長衣長褲,看上去鬆弛有度又矜貴冷淡。
他往場館裡的休息處走去,坐在沙發上處理手機裡的消息。眉頭緊鎖,似乎很不高興。
陸晚時扶在欄杆上的手指輕輕點著,聽見小春大聲說:【看那兒!女主來了!!】
她順著它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一個素淨可愛的娃娃臉女生端著一盤茶水,正在給場館內休息的客人們上茶和收拾殘羹。她穿著遊艇上統一定製的服務員套裝,看上去有種質樸的清純。
【要我說,這姑娘也慘,當時父母費好大力、找了多少關係才把她塞進你們高中,和誰混不好,偏偏是和厲風。】小春說,【懷孕打胎錯過了高考,厲風卻隻是給了點錢打發。後來家人被裁員,她也就沒念書,早早出社會打工了。】
不過她在貴族中學積攢的人脈還是有的,不然以現在的就業形勢,也找不到這種專門給富人們服務的工作。
陸晚時點點頭,卻暗自歎氣。
有的時候,用簡單的一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來概括渣男虐女的故事似乎太過冷血,受害者總是容易讓人垂憐,許多“嬌妻”“虐女”的誕生,也是環境與壓迫使然。
但兩世從醫的經驗告訴她,對於某些彆人家的閒事,如果沒有自保和及時抽離的能力,就隻能收起多餘的同情心,能不管就不要管。
她就不敢輕易管男女主這些事——她連男主都傷害不了,更彆提“拯救”女主、拆散他們。在這兩個人的光環隨著劇情崩壞被瓦解以前,該忍則忍。
但有些事,她忍不了。
譬如——
她看著安靜雲忽然朝陸環所在的方位走去,最終停在他麵前,蹲下身給他倒茶。
陸環依然蹙眉看手機,很是專注。倒是安靜雲忽然瞧了一眼他的臉,驚訝地叫出聲音:“陸環!”
陸晚時的眼睛眯起來,輕點欄杆的手指停下,指甲摁在杆上。
陸環聽見她的叫聲,抬起眼看過去。
卻與原劇情的描述大相徑庭。
他淡漠無波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禮貌地與她對視,微微頷首。
繼而瞥見對方手裡的茶水,淡淡開口:“謝謝,不需要。”
陸晚時在遠處聽著經小春放大後男人的聲音,想到原文的描寫,沒忍住捂住嘴噗嗤一笑。
小春亦在風裡淩亂。
「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與她輕語。」
——那廢話啊?!女主蹲著說話,難道陸環還能昂首挺胸地和她對話嗎,對著空氣說嗎???
虧它還以為是有大事發生,有什麼高嶺之花為愛低頭的情節……
它又繼而看見,陸環起身打算離開,而安靜雲不敢看他,正手忙腳亂收回端著茶水的手:“啊、你不要,那我……”
“!!!”
她一個手滑,杯子從手中滑脫,茶水灑在陸環的褲腳和皮鞋上。
安靜雲快要嚇死了,欲哭無淚,正要從桌上抽紙給他跪地擦拭,陸環後退一步,神色依舊鎮定,很好的壓下了心中的不快:“不必。”
安靜雲想要伸手抓住他,卻被他邁開的腳步恰好避開。
她抓了個空,目送對方大步走遠,卻將紙呆呆地捧到胸口,喃喃自語:“……他…對我好溫柔。”
陸環很快離開了這裡,安靜雲望著門口他消失的方位癡癡注視,小春和晚時站在二樓看台上,有些無語。
小春先忍不住:【……………………這就沒了?】???????
劇情裡細膩描寫的、二人的重逢橋段,讓安靜雲重燃愛火,確定了陸環對自己格外關照的情節——
就這???
「直到他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又再一次為她停下腳步……」
——因為她把茶水灑到了人家腳上,害陸環不得不停下。
「她不敢正眼看他,卻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灼熱的視線,她就在他的眼底。」
——因為陸環和晚時他們家教很好,對話時都會直視人的眼睛。
並且,灼熱的視線,確定不是眼裡有本就不爽的怒火嗎??
「他那樣高傲的人,唯獨對她如此溫柔。…」
——被冒犯到不追究,這倒……
“你知道陸環這條褲子多少錢嗎?”晚時忽然玩著長卷的頭發問道,“私人訂製,頂級麵料,古典工藝專屬打造。沒有第二條,沒有價格。”
“這種麵料珍貴又易損,像這樣沾上茶水,恐怕就穿不成了。”
設計師來源於歐洲一個專做高端路線的家族,不賣成衣,不入市場,每季度給全球部分地區的頂級豪門專供西裝和禮服等,這其中就有滬城陸家。
她身上這件粉格子的長袖娃娃領連衣裙也來自於這個家族的一位女性設計師,充滿童真的同時不失優雅裁剪下的風致。
小春納悶:【那他就不追究安靜雲嗎??!這對她也太好了吧……】
可陸環看上去對她沒什麼特彆的呀?他又是商人,不會吃這種啞巴虧吧?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要她賠。”陸晚時往場館的出口走去,“我不缺錢,對我來說最寶貴的東西,是精力和時間。
客觀看待、不帶任何有色眼鏡來說,安靜雲等服務生是完全無法負擔起賠償金的,與其與她糾纏下去,不如直接走人,回去換衣服。”
她心情很好地笑了:“陸環是這樣的人。”
不會為不在意的人事物浪費多餘的一毫秒。
小春突然狐疑地轉到她麵前,盯著她說:【我怎麼看你這樣子,一點也不驚訝呀??】
它還是第一次遇到實際與原劇情有出入的情況,剛才都驚掉下巴了!怎麼看她一副了然於心、隻是來看看樂子的樣子?
“我驚訝呀。”晚時聳了聳肩,“但又不算太驚訝。”
“劇情固然讓我先入為主地相信,可我更注重自己的判斷,所以才要親眼來看看。”
“我一開始就說過,你提過的那個「視角」很重要。”她說,“劇情是女主視角,一切展開都取決於她自己如何解讀,甚至如何腦補。
真實發生的事隻有唯一一種,但我們每個人的眼睛看到的都不一樣,不是嗎?”
安靜雲喜歡陸環,甚至可以說是癡迷,晚時在上心理學課程的時候閱讀過這樣的案例:喜歡一個人時有種性格很容易給自己強烈的心理暗示,即覺得對方也對自己抱以好感,常常過度解讀甚至顱內幻想對方對自己的特殊性;與其相對的,也會有人否認對方對自己的好感,逃避感情。
再說……
“如果陸環真的喜歡她,也不會拱手讓人的。”晚時又說,“拱手讓人這個詞不準確……但,他的確不是那種性格。”
【你可真了解他。】小春哼哼唧唧,【萬一真是呢?】
“還記得那塊表嗎?N市的拍賣會上。”陸晚時提醒它,“他想要的東西,必須收入囊中,不論看上去是否值得那個代價。”
她當時就用那個跟著喊價的飛機頭試過他了。他是這樣的人,所以,如果安靜雲也喜歡他,就算和厲風不清不楚,他完全沒道理當個男二遠遠觀望。
【對哦!我就說怎麼感覺原劇情裡的描述怪怪的。】小春摸了摸不存在的下巴,放下心來,歡天喜地地說,【那你現在可以安心了吧?
陸環不喜歡她,所以你可以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咩?】
陸晚時腳步停住。
小春期待的看向她。
嘿嘿!陸環沒喜歡彆人,那肯定還是喜歡姐姐的嘛——它又可以嗑他們的cp啦!
“陸環喜歡誰關我什麼事?”晚時軟綿綿的笑了,“妹妹怎麼敢置喙哥哥的感情生活呢?”
小春嘴角一抽。
……姐姐,真記仇啊。
陸晚時搖搖頭,走在遊艇的長廊上,最終駐足在掛滿畫作的牆前。
Lana的病情經過她與導師聯合研究的對症下藥的方案,已經緩和許多,也的確表現出對母語接受度更高的傾向,不日她的家庭就會轉移重心回國內生活。
而她也從一個隻能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失語小孩,成長為一個能簡單與人交流幾句的繪畫天才,並且被驚訝地發現,她對自己的作品被大眾喜愛反應很好。
她也很喜歡晚時,或許是潛意識裡記得自己狠狠咬過她,所以偶爾會親近一下,那是她除了父母與每天接觸的護士小姐外唯一會主動靠近的人。
晚時還會獎勵她吃糖,在她每次獲得進步之後。
站在一幅幅畫作前,小春說:【這些畫也很漂亮,但看過了Lana的畫後再看這些,總會覺得少了點什麼。】
【你放假前去看她的時候,她不是還送了你一幅畫嗎?】它回憶起和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的點滴,十分懷念,【我記得她還給你寫了一張紙條:“你的獎勵。”】
“是呢。”
陸晚時失笑,又意有所指的說:“我曾經和她說,小朋友做了好事就會收獲獎勵。”
她覺得,是時候給某個眼光沒那麼糟糕的大朋友,也發一塊糖了。
*
陸環換完西裝褲,和幾個朋友一起坐在遊艇的餐廳裡品酒。
說是朋友,其實平時聯係也少,除了偶爾的休閒見麵,基本上都是在正式場合商務交流;不過他們也算是一起長大,家裡世代來往,屬於同圈同層的精英。
餐廳露天,春日的海風輕輕吹拂,傍晚的天光水色間映著橘色與紫色漸變的晚霞,水麵上有粼粼金光。遠處還能看見城市如蒙薄霧的縮略貌,華燈初上,寫滿了都市的繁華。
他們四人圍坐一個圓桌,剛剛一起吃晚飯,此刻邊喝紅酒邊隨便聊聊。
一個友人注意到陸環心思漫遊,麵色不佳,疑惑地問:“阿環,你怎麼了?”
他是沒見過這笑麵虎還有臉這麼臭的時候。他總是雲淡風輕的,談笑間讓對手灰飛煙滅。
他對麵的友人名叫常煬,顯然更為了解陸環,搖晃著高腳杯哼笑一聲:“估計妹妹又被哪個混小子記掛了,陸環找茬呢。”
一直擰眉看手機的陸環聞言抬頭瞧了他一眼:“誰記掛她?”
常煬:……
他放下酒杯,好整以暇:“沒,開玩笑的,你這麼緊張乾嘛?”
“厲風那個事兒,不也澄清了麼?你不會真的信你家妹妹能看上那家夥吧?”
提到厲風,在座幾人都是滿臉不屑。
他們是同圈層的孩子,卻早早分成兩批人:精英名流與紈絝世祖。雖然會在某些場合打個照麵,但互相都瞧不上眼。
陸環抿唇:“怎麼可能。”
……他確實有過這種猜測。
不論如何,陸晚時就是對厲風特殊不是嗎?他了解她,與厲風不單單隻有那個她說是出於刻意的視頻。
不過前兩年交代厲宸的事他辦的不錯,厲家家內分歧不合,厲風他爸屢屢受挫,他本人的花銷也被限製了,倒沒再說約晚時去什麼地方。
他想起M國那邊的彙報,心裡把陸晚時三個滾瓜爛熟的字又沉沉默念兩聲。
她把他拉黑後就再也沒下文,節假日就是滿世界飛著玩,過年跑去找羅姒她們一起過,絲毫不管獨自在滬城的他;偶爾她才會回到陸宅,或者他找借口飛去M國“順路”看她時見上一麵,那時倒是可堪融洽。
但是遠遠不夠。
他倒沒自討沒趣換號找她,總歸她還願意坐自己安排的車和飛機,住他的房子,那就不算糟糕。有時候他想,隻要知道她安全、自由,對他來說會不會就足夠了?
可似乎又不是這樣。
他很想她。
即使是現在坐在這裡看似愜意的吹海風,心裡也想著手機裡被彙報的有關她的事。
她這周沒與司機和保潔聯係回公寓,是去了哪裡?可他找人去看過,她也沒和厲風等人在一處。
他多想下一秒就看見她出現在眼前,儘管知道那是癡人說夢。
“這位先生。”
一道柔美的女聲忽然打斷他的思緒。
“你們在品酒嗎?我不太懂這些誒,可以教教我嗎?”
女人一身紅裙,大波浪嫵媚妖嬈,一張俏臉明豔生光,正微微彎腰舉著一瓶波爾多走近他們。
她麵朝著陸環說話,語氣曖昧,陸環和周圍友人無奈對視一眼,冷淡回應:“不方便。”
“姐姐,你看,我們這兒可沒多餘的位子哦。”
常煬友好的笑了笑,雙臂打開示意此處隻有四個座位,替美女解圍。
“所以不好意思啦。”
嫵媚美女察覺到陸環的冷淡,也不自討無趣,一撩頭發風情萬種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