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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煬搖了搖頭,問陸環:“那好像是劉家那個兒媳的閨蜜,是個大明星,你不喜歡這款?”

要他說,他就拒絕不了這種明豔動人的大美女。

“你難道喜歡素的?”他好奇道。

從沒聽說過陸環的取向是什麼類型,他一直單身,也從來潔身自好,與花邊緋聞絕緣。這麼多年身邊唯一走得近的女性,還是他妹妹。

陸環皺眉,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否認:“不是。”

他喜歡……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緊抿住唇,思緒混亂,卻忽然感覺大腿上多了一道重量。

淡淡的牛奶香味撲鼻,卻沒有讓他生出平日裡對牛奶那種厭惡的情緒。

這種香味很清淡,比起牛乳味更多了茉莉、琥珀與香草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草藥的微苦,都是淺淺的,讓人心神一蕩。

然後他看見,這個不打招呼就坐在他腿上的無禮之人回過頭來,露出他剛剛在腦海中浮現出後就一直揮之不去的那張臉。

癡人說夢。

卻是夢想成真。

常煬看見晚時,頗為驚喜:“小晚時,你回來啦!”

陸晚時乖巧的在陸環腿上坐正,點了點頭:“嗯!我放了春假,回國來玩。”

“陸環?”常煬注意到晚時坐下後陸環就一直呆愣的神色,舉起手對他揮了揮,“你傻了?”

陸晚時回眸與陸環對視,展顏一笑。陸環欲言又止良久,也淺淺笑了,把她輕坐腿上的身體往上帶了帶,讓她全部重量完全落在他腿上,避開可能擦身的行人。

他想了很久,最終才輕輕笑著開口:“吃了嗎?”

陸晚時搖頭:“我剛才聽說這裡的海鮮燴飯不錯。”

陸環按鈴叫來服務生,要了一盤燴飯後,又加了她喜歡的漏奶華。

“一杯溫熱的檸檬水,多放檸檬,不加蜂蜜。”他對服務生補充,“漏奶華不要可可粉,可以換成抹茶。”

“可以呀阿環。”

常煬上下打量著已經有保姆潛質的陸環,怎麼看怎麼詭異。

“看不出來你……”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妹控?

陸環置若罔聞,用小叉子遞給陸晚時一塊粉鳳梨。

陸晚時沒伸手,低著頭咬下去,就著他舉起的手吃完了水果:“還要。”

陸環瞪了她一眼,好像對這理所當然的使喚深表不滿,但沒壓住上揚的唇角,手也更快一步叉好第二塊、第三塊……接著投喂。

一個友人手撐腦袋,沒眼看:“已經不是妹控了,是妹奴。”

常煬卻若有所思。

他自己有兩個妹妹,一個年齡差大,另一個相差無幾。可無論哪個都沒有像他們這樣的。

不是姿勢親昵與否的問題,他即使與妹妹擁抱著安慰彼此,也不會流露出他們這樣的氛圍,不像是兄妹,而是……

他玩味地笑了一聲,問晚時:“你現在畢業了嗎,以後什麼打算?”

晚時點點頭,伸手擋著正在咀嚼鳳梨的小嘴,咽下後才答道:“畢業了的。我手上還有一些項目要研究,結束後會回國發展。”

“其實在M國那邊當醫生就挺好。”常煬說,“考board了吧?”

“考了,但我還是打算回國當醫生。”晚時靦腆一笑,“家人和朋友都在這裡。”

陸環聽到這話,正在用麵巾紙給晚時擦嘴的手一頓,瞥了眼常煬淡淡道:“少管閒事。”

常煬假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頂了頂腮幫,又對著晚時嘻嘻一笑:“回來也好,到時候哥哥們給你辦歡迎會,請周圍最好的青年才俊到場,和妹妹你交朋友,互相照應照應!”

“不需要。”

“好呀好呀。”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陸環看了眼正笑眯了眼點頭道謝的晚時,一時語塞。

服務生前來上餐,紅彤金燦的海鮮燴飯和灑滿抹茶粉的漏奶華讓在座幾人都食指大動,除了陸環。

他湊到晚時耳邊發問:“你很缺朋友?”

“朋友不是越多越好嗎?”

晚時也湊到他耳邊說話,呼吸間的熱流讓陸環忘記此刻是季春,還以為是炎夏。

“不僅要考慮朋友,還要考慮未來的伴侶呢,我相信你的朋友不會胡亂推薦人給我,對吧~”

她說完,轉過身去吃飯,時不時和幾人說說留學生活的趣事,陸環卻陷入沉默。

陸晚時在對話間隙抽空瞄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檸檬水,嘴角沉了沉。

她突然想起剛才在看台上對小春說的話。

陸環不會將心愛之物拱手讓人,從來不會。

可是,上一世,她苦追厲風,他也並未阻攔不是麼?

她喝檸檬水從來不加糖和蜂蜜,體會原汁原味的酸澀,此刻卻覺得很不應景。

那酸澀讓人討厭。

吃完飯,陸環拉著晚時往樓下的房間走,剩下三人麵麵相覷。

其中剛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人感慨:“上次看見阿環的妹妹還是我結婚前,一轉眼都這麼大了,剛第一眼見她我還以為沒成年呢!”

結果聽著聽著才發現,和小孩兒一樣的娃娃領粉裙子妹妹已經成年好久了,雖然和他比起來還是很小,但已經S大碩士畢業還考過了醫生證。

“人外有人啊!”他說,“阿環的妹妹也是人中龍鳳,陸家好基因……不對,不是親妹妹。”

“還記得當年阿環第一次帶妹妹來我們聚會上,那場麵我能記一輩子。”常煬喝著酒回憶,“從沒見過他那麼寶貝誰,嫌那個會所的沙發太硬把小妹妹放腿上坐了一晚上,站起來的時候腿都麻了,也樂嗬嗬的。”

“還有他表麵掛著臉,實際上軟著聲音哄妹妹吃飯的事。這輩子沒聽過他那麼溫柔的聲音,咋和我們說話就不這樣?”不知誰接話道,“真的是……還有還有,陳衷輝那個事兒……”

他講到這裡,在場三人都沉默了,喝著紅酒想起當年。

*

陸環留學回來之後,沒用多長時間就徹底在陸氏站穩腳跟,陸贇也樂見其成,安心的把一切交給他,和羅姒遠走高飛。

職權有多大,工作就有多忙。他原本和朋友們聚會的次數就不多,自那之後更是寥寥無幾。

記得那天是常煬哥哥的訂婚宴,由於聯姻兩家感情甚密,隻訂婚的宴會就辦了一天一夜,且舉辦在當年某著名外交大典的禮堂內。

陸贇和羅姒的飛機延誤所以沒來,晚時和朋友去度假了,陸環和常煬等人在彆廳的沙發上品酒暢談,忽然走來幾個不太熟的公子哥。

為首的正是陳衷輝。

政商不分家,那年陳父剛剛調任為滬城某乾部,官職不大,卻恰好與市場打交道,因此陳家也受邀而來。

陳衷輝是個想在商界做出點成績來的人,見了陸環,一副很崇拜的樣子過來套近乎:“陸哥好!我,小陳,我爸總和我說您年輕有為……”

他聊著聊著,見陸環的態度不冷不熱,可能想拐個彎拍馬屁,當下便道:“對了,你家那個繼女沒來呢?也是,這麼重要的場合,一個繼女肯定不適合。”

“她哪配和陸哥爭風頭啊,是吧?”

他自以為了解這些家族裡的彎彎繞繞,鑽研過陸環對付私生子女們的淩厲手段,以為晚時是他的下一個目標,隻是苦於陸贇對羅姒的寵愛沒有下手。

他身邊的小弟也張口就來:“哎,說清楚,是哪個繼!”

幾個人自以為幽默的嘿嘿笑起來,常煬都來不及插空提醒,就聽見陸環把高腳杯往桌上一放。

砰地一聲,杯子發出清脆卻沉重的聲響,讓這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常煬。”

他正眼都沒給這些人一個,瞥向麵色尷尬的常煬,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哥哥的訂婚宴,請的什麼東西?”

常煬瞪了眼陳衷輝,心裡想到陸環對妹妹的維護,歎了口氣:“我來處理。”

陸環聞言溫和的笑了笑,看上去很好脾氣,剛才的風雨欲來隻是錯覺,讓陳衷輝等人鬆了口氣。

他起身離開,陳衷輝隱晦地瞪了一眼,目光憤恨,卻聽常煬說:“小陳,你快走吧,之前說的投資那事兒也算了。”

陳衷輝當然不服氣:“哈??上次不是和我爸說——”

“我已經很網開一麵了。”常煬擺擺手,“廉睿知道麼?之前想對陸氏耍陰招那個公司,比你那剛起步的小作坊大上百倍吧?

上次,陸環露出這種笑的時候,廉睿被折磨了一年,裁員裁了五六次,大廠換成大辦公室,後來又換成小辦公室,最後還是撐不住,畏畏縮縮倒閉了。”

陳衷輝吞咽一聲。

廉睿是當年趕上了黃金時期的新興大廠,互聯網、房地產和影視問環投資都有涉獵,一度數一數二,背後也有高人撐腰,卻不想原來陸環的能量如此之大,說搞倒就搞倒了……

他流了冷汗,還想挽救:“可我哪招他了?不就說了他妹妹兩句嗎,這還說不得——”

“也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說啊,我也是聽說的,他們陸家養著個社交花,還有個童養媳;說不定母女齊上陣……”

常煬恨不得把這位從小順風順水故而口無遮攔慣了的爺嘴巴縫起來,他拍了拍陳衷輝,示意他往後看。

陳衷輝回頭,正好和打完電話回來取東西的陸環對視。

之後的事,他們都心知肚明。

陳衷輝被抓把柄送了進去,雖然陳父對獨子從小寵溺養大,四處求人,但無濟於事;

他雖身居要職,陸家卻更是頂級豪門,很早之前就自願以巨款將國家被掠奪的係列文物買回並捐與國博,聲名與信譽俱在,當即便響應了那幾年清廉行動的號召,推動調查了陳家父子利用職務與商界相互非法滲透的事,罰了筆巨額,直接拉下馬,一並送進局裡。

陳父本想轉移資產跑出國,卻被陸環監視資金動向後成功攔截,人在海邊準備偷渡,被陸家的遊艇郵輪圍了個正著,後來為此還加了刑。

自那以後,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敢再對羅姒和陸晚時非議一二。

……

但此刻,常煬望向遠處的晚霞美景揉了揉眉心。

他相信陸家這麼多年的根基與家教,也相信陸環的品性,不是那種會故意養個童養媳的人。

……可是,陸環看小晚時的眼神,真的是哥哥看妹妹那樣的嗎?

*

遊艇房間裡,從剛才吃飯時就一直沉默不語的陸環終於看著晚時的背影開口:“你怎麼突然……”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怎麼突然回國,怎麼知道他在遊艇上?

……為什麼要在他麵前提起交友與伴侶,是刻意還是無心;為什麼,要拉黑他。

但他又想,算了。

他住了口,晚時卻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海麵上的暗橘色波光說:“做了好事的小朋友,需要一點獎勵。”

陸環一頭霧水:“什麼?”

陸晚時看向身旁小沙發上整齊疊好的西裝褲,頗為嫌惡地撚起來,露出褲腳的茶漬。

“怎麼回事?”

陸環解釋:“服務員打濕了。”

“服務員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陸晚時仔細端詳著茶漬,“你認得她嗎?”

陸環匪夷所思:“不認識。”

他怎麼可能認識……不過他回憶起那個人脫口而出他的名字,停頓一下說:“她應該認識我。”

但知道他也不奇怪,不知道那個人從哪聽說的,總之和他無關。

陸晚時看上去有點滿意的點點頭:“哦。”

“你這條褲子估計救不回來了吧?”

“不知道。”陸環皺眉說,想要上前取走西裝褲,“我回頭問問老秦。”

如果可以,他不是很想和她聊一條無聊的臟褲子。

陸晚時卻將手拿遠,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說,救不回來了吧?”

陸環手一頓,收回去插進兜裡,點了點頭:“嗯,救不回來了。

那你拿去幫我處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肯定要幫你的呀。”

陸晚時笑眯眯的把褲子隨意丟到地上,踩了一腳。

“不過,看來這個西裝褲你並不喜歡。”

她意有所指:“畢竟我認識的陸環,從來不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交給彆人,更彆提拱手讓人。”

“你本身就不是彆人。”陸環下意識說,“又不是沒搶過我的表。”

陸晚時自顧自笑著往下說:“那人呢?”

陸環和她對視,看見那雙眼睛裡的笑意驟然變得冰涼。

“你喜歡的人呢,也會被你拱手讓人嗎?”

她問。

“你覺得在你身邊對她來說是捆綁,是不正確的;

或者覺得在彆人身邊她會更幸福,你會放手,是嗎?”

第117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8

◎膽小鬼無法放手◎

“回答我, 陸環。”

陸晚時用粉色的緞麵芭蕾鞋用力踩住地上的黑色西裝褲,微微摩擦。

仔細想來,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 他從未阻攔過她奔向旁人。他隻是不痛不癢地口頭告誡,好像這就是作為兄長的全部本分。

但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本分。

陸環,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我也知道,你喜歡我。

隻能喜歡我。

陸環沉默了很久,很想點一支煙,還是忍住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 一字一頓:“為什麼不?”

陸晚時懸起的心輕輕放下, 睫毛顫動。

她眯起眼睛:“你曾經教過我, 要在規則與漏洞間找到平衡, 規則必須要遵守, 但不是迂腐的遵守。

死板循規蹈矩的都是蠢貨,沒有冒進心和唯我獨尊的勇氣, 也無法成事。”

“你還教過我,不要放棄自己能夠收入囊中的一切。直麵自己的欲望,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錙銖較量,才是對自己的保護。”

陸晚時凝視著陸環,雙手抱在胸前,忽然失望的笑了:“現在你告訴我, 你有顧忌了,你甘願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拱手讓人。

你可真是慷慨, 大方, 無私奉獻。”

陸環插兜的手變得僵硬, 卻堅定地反駁:“我喜歡的人不是貨物。”

“她是有自己自由人生的人。”

陸晚時挑眉:“你怎麼知道你所謂的自由, 是不是她真正的自由?”

“那你說,陸晚時。”陸環深吸一口氣,“她有自己可能喜歡的對象,即使那不是,她也說過想要和彆人接觸。”

他說到這裡,已經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究竟是什麼了,但隻有這種不假思索的回答才讓他不得不直麵自己的心。

他就是喜歡她。

不是哥哥對妹妹,不是商人對獵物,他的喜歡充滿顧慮,充滿以往他最瞧不上的故作慷慨與刻意逃避。

他或許一直知道自己喜歡她,愛她。在看到她和厲風的視頻後輾轉難眠的時候,在她說要出國離開他念書的時候,在好友說喜歡的類型時第一反應就是她的時候。

在他麵對她的靠近與追問,選擇沉默離開的時候。

這一點也不像他。可對象是她,好像一切又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她對我有依戀,有占有,但那是什麼?”

是妹妹對哥哥的吃醋,還是她一貫惡劣性格下對他的玩弄?

他深深看著她,目光緊逼:“無論如何,她不應該被困在我身邊,不該為了我遭受那些難聽的流言。”

“我怕被討厭,我怕因為冒進失去現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我怕她不快樂。

如果我給不了的彆人能給,她可以繼續占有我,但我會放手。”

你還不滿足嗎?

“你不滿意的話,陸晚時,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

他與她對視,長久對視。墨瞳與淺棕色的琥珀眼眸四目相對,像在對峙,又像在相互試探。

視線交融在一起,也像是在接吻。

一片寂靜中,陸晚時撿起地上皺皺巴巴的褲子,往門口走去。

“陸環。”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輕吐出口。

“膽,小,鬼。”

很用力一聲,門被關上。

陸環閉眼坐到身後的沙發上,點燃一根煙,看著紅點靜靜燃燒。

*

陸晚時下了遊艇,走到停車區,剛好瞧見一輛粉豬塗裝的跑車閃燈。

敞篷車的駕駛座上探出一張漂亮到有幾分犀利的臉,正是幫她解決遊艇資格的那位好友朱曼琦。

“小晚時!”曼琦招著手,彈開副駕的車門,“Here!”

晚時眨了眨眼,對她歪頭一笑,小跑著上車。

曼琦是接她去停機場的,依舊是坐來時所乘的朱家私飛——因為坐陸家的飛機或者自己訂票,陸環一定會事先知道,那樣就沒意思了。

不過現在,她也覺得沒意思。

好友在耳旁講和幾個朋友合辦的畫廊等事,陸晚時淡淡應和著,卻始終想著陸環的態度。

她知道他有顧慮,但她最討厭瞻前顧後。

愛難道一定要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嗎?可她想要的愛,是即使知道應該收回手,還是忍不住去觸碰。

朱曼琦瞥了一眼發呆的晚時,疑惑發問:“我還以為你會讓陸環送你去機場。”

隻要陸環在,晚時出行哪次不是由他親自接送?

也不知道陸氏這位實際上已經掌權的繼承人先生,一天哪來這麼多時間。

陸晚時卻隻搖了搖頭:“不提他。”

“也是,姐妹在一起提什麼臭男人!”曼琦踩著油門,哈哈大笑。

她想了想,又說:“不過陸環還好啦,他那夥子人都算是圈內乾淨端正的代表,其他的各有各的爛。”

“而且我覺得,陸環最解氣的就是當年不留情麵拒了上官家那個的婚事。”曼琦語氣調侃,“我真笑死了,上官姐姐當時可自信了,到處說什麼世交,什麼去陸家老宅吃飯啦,把自己擺得和陸家太太似的!

結果有人在宴會上遇見陸環問他有沒有此事,他說:‘不認識上官女士,沒聽說過婚約’!爽死了!!!”

曼琦和上官小姐從學生時代起就互相看不順眼,樂見其成。晚時附和著她的話淺淺笑了,望向車外的風景。

那個視頻當年沒氣到他,讓他認清她的態度;但陸環不需要她的鞭策,自己就先拒絕了這門突如其來的聯姻。

那時陸贇覺得,既然是強強聯合,那麼誰都可以,陸環也斷然不會拒絕一個將兩家的利益最大化的機會,所以打算先斬後奏,卻依舊被陸環拒絕。

陸環表明態度後,隻說了一句話。

——“讓我像你和我母親那樣聯姻,生下第二個我來,然後各玩各的、遠走高飛麼?”

陸贇自知理虧,後來也就徹底對他的婚事閉了嘴。

但他不閉嘴也沒什麼用,他之前短暫放權,卻不想陸環用短短時間便已徹底掌握了陸家,不會受人挾製。

“對了,我剛就想問——你拿過來墊腳的那個玩意兒,是男人的褲子吧?”

曼琦的話打斷晚時的思緒。

她看向好友好奇的眼,又低頭看著西裝褲笑了笑,從副駕位前備用的工具箱裡取出一把剪刀,邊拾起褲子剪爛邊回答:“是垃圾。”

得體優雅的西裝褲被她剪成一條一條爛布,遇到不好剪的地方,直接就著裂口撕爛,如瘋犬啃咬後的毛邊,不堪入目。

曼琦挑眉,看見道路斜前方剛好有個開放的垃圾站,慢慢放緩車速。

路過垃圾站時,晚時揮臂,將手裡的破布丟出去。

在空中劃出一道慘烈的拋物線後,褲子直直落入打開的桶中。

陸晚時抽了一張濕紙巾仔仔細細擦手,又擦了一遍剪刀,才滿意的將工具箱收好放回原位。

她對曼琦甜笑著,神情輕鬆,好像剛才什麼也沒做。

朱曼琦沒深究她動作的內涵,倒是撇了撇嘴。

她想到她第一次見晚時,對方看起來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孩,初到陸家,在陸環他們不在的時候被一些公子哥調戲。

她正要路見不平去幫她,卻意外發現陸晚時在男生們散去的時候勾起唇角;

過了一陣子,聽到那幾個男生在酒吧召妓時被警方查獲的消息,還恰好撞上了來探店的博主,在視頻軟件剛流行起來的年代,被迫當了初代“網紅”。

“你知道嗎,晚時。”曼琦笑道,“好多人說你是乖乖的小白兔,我覺得他們實在可笑。”

她明明是,黑到心窩裡的家夥。

隻不過,正是因為黑在了心裡,表皮才格外光滑潔白。

陸晚時將小兔子手機殼舉到臉頰邊,嬰兒肥看上去肉嘟嘟的,臉上淺淺的小絨毛逆著光,與兔子殼上的毛茸茸相得益彰。

她偏頭天真無邪的笑了一下:“我不是嗎?”

“No.”曼琦捏了捏她軟軟的臉,“Never.”

跑車從道路兩旁金黃色的建築群間穿行而過,在地麵拉下極速移動的暗長投影,像是馬路的平麵上也嵌著一輛灰黑色的車。

與此同時,一輛色調更暗的跑車駛入陸家老宅的莊園。

春夜綠樹簌簌投影在黑夜之聲光滑流暢的車身上,掩映車窗玻璃後陸環壓抑的神色。

“陸先生,到了。”

見他沒有下車,司機恭敬地提醒。

陸環看著窗外的噴泉,不知在想什麼。

他回頭對司機頷首,開門下車,一路靜默回到房間。

偌大的房間顯得空空蕩蕩,走進臥室,陸環看到前陣子拍下的鐘表,與之擺放在一起的還有各種其餘的掛鐘、擺鐘……不同的指針分秒轉動,發出整齊的細響。

他坐在鐘表群對麵,點燃一根煙。

陸晚時問過他,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他如今才想起來,那是她走的第二天晚上。

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

正常的作息,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一切都和先前一樣走在正軌上,但一切都亂了套。所以當那晚一個初次見麵的外國商人遞給他香煙盒時,他第一次接過。

所有無意識的舉動,都是濃烈感情下的難抑。

他討厭香煙在嘴中的味道,所以那晚後也不抽,隻是看著煙靜靜在自己手裡點燃,又眼看它消失殆儘。煙草中的尼古丁氣味是一場無聲的慢性自殺。

她是醫生,治療心理的疾病,卻治不了他的心疾。

陸環把煙舉到嘴邊,猶豫著,想起她說討厭,還是沒有吸。

他將煙掐滅,洗掉手上殘餘的煙味,走到床頭取出一個小藥盒。

裡麵本該裝著維生素片等藥,維D的那欄卻已經見底,還沒有被秦管家及時補上。

陸環皺起眉。

秦管家最近做事似乎總是鬆懈,不止一次在這種細節上疏忽,放在往日是絕無僅有的情況。

他想起之前吃飯時,晚時隨口提過管家爺爺年邁體弱,作為被他看著長大的他們應當對他好一點,讓彼此都輕鬆些。

陸環歎了口氣,自己起身去備藥的房間取維D,末了,他路過管家住的房間,想了想還是推門而入,準備去關心關心,或許他需要一個假期。

秦管家與他相處的時間很長,彼此都不設防,房門根本沒關上,陸環走入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所以正在打電話的管家也沒有聽見。

於是陸環眼見秦管家一邊順著大白胡子,一邊樂嗬嗬的和陸晚時通話:“哎,小姐這就要走啦?……好好好,一會兒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我肯定不告訴少爺您是坐朱小姐的飛機來去的,不然少爺肯定覺得你不坐他的飛機,心裡委屈……”

陸環手抱胸,挑了一下好看而濃密的眉。

秦管家背對著他繼續:“什麼?感謝我告訴您少爺這兩天在那個遊艇上?……

…用不著,小姐,您和我還客氣什麼!對了,少爺這個月的行程、每日安排和三餐情況我都發您郵箱了,老樣子!”

他又說了幾句,笑眯眯的掛了電話,一轉身。

“少爺?!!”

陸環想,他難得不花錢就看了場如此精湛的川劇變臉。

秦管家的臉又紅又尬,撓撓頭,想要解釋,陸環卻搖搖頭表示無所謂。

他隻是問:“我的這些東西,是你要給她彙報,還是她主動問你要的?”

秦管家本想攬責,想了一下,還是老實說:“小姐關心少爺……”

陸環盯著管家,對方的神情不似有假。

他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她關心他。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也在這樣關心他。

秦管家觀察陸環的表情,見他麵色平靜過了頭,又一言不發,還以為他因為隱私被冒犯生氣,便隻好忐忑地說:“少爺,都是一家人,小姐是您妹妹,關心哥哥也是正常的。”

陸環搖了搖頭,纖長的睫毛抖動幾下。

“不是妹妹。”他說,“她不是我妹妹。”

陸晚時都沒上陸家的戶口本,算什麼妹妹?

他剛才沒能來得及問她,到底把他當做什麼。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欺騙自己隻是拿她當成妹妹庇護。他並不滿足。

但其實,他的每一步靠近,都在她默許之中;而她的逼近則更勝一籌,包圍了他的生活,即使不在,也牢牢掌控。

這不是陸家繼兄妹的距離,是陸晚時和陸環之間的距離。

秦管家愣了半晌,見陸環回頭大步邁出門,才趕緊追上去:“少爺?少爺?”

陸環腳步很快,短短時間已經走到雕花樓梯前。

他用力握住扶手上凸起的貓眼石,忽然想到初見那天。

他說,他沒有妹妹。

他忽視她,走在樓梯上路過她,與她偶然對視。

在他深陷她琥珀色雙眼的時候,那雙天真瞳孔的主人輕輕開口。

“好巧。”她說,“我也沒有哥哥。”

“你好,陸環,我是陸晚時。”

她從一開始就直呼其名,沒有喊過他一聲哥哥。

陸環走下樓,對剛好追來的秦管家囑咐幾句,掏出手機和他的機長通話:“安排去S市的飛機。”

“越快越好。”

……

坐在緊急溝通航線後起飛的飛機上,陸環望向淩晨窗外的漆黑天空,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乘務人員前來彙報:“一會兒有60%的可能要下雨,有氣流顛簸,請陸先生放心,我們會儘力保持平穩。”

陸環點點頭:“你們辛苦了。”

乘務員聳聳肩,連聲說不會。

他其實挺高興的,正是月末缺錢的時候,眾所周知陸先生為人慷慨,加班費給的是真高。

他走後不久,窗外果然陰雲密布,有雨的前兆。

陸環第一次坐在飛機上,無心處理工作的事。他靜靜的想,他並不討厭雨天。

但他討厭那個雨天。

他應兩位家長的要求帶陸晚時去參觀學校,那個時候,他並不太喜歡她,是自覺無感的階段。

所以當有人找他處理急事時,他將陸晚時一個人放在教室,自己離開。

她表麵上答應的很乖巧,可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果然,等他莫名焦灼地解決完回到教室,卻被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校友們告知她不久前去找他了。

她沒帶手機,學校很大,他先找到廣播台請求幫忙,又四處找起人來。

走著走著,天空中下起了雨,而他忘記去要一把傘,雨水落在身上,被視若無物。

直到他走到花圃旁的小道,看見從中穿行的厲風的身影,心裡不安,匆匆繞花圃前行,才終於看見在路上慢慢踱步的陸晚時。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大雨也難掩他淩亂的腳步聲,他向她走去,而她恰好回過頭。

他本來有一堆話等著教訓她,和她對視後,煙消雲散。

他抓住她的手腕迅速往回走,可雨越下越大,陸環改換方向,往附近一棟實驗樓走去。

這天是周末,實驗樓空蕩蕩的沒有人,他們站在屋簷下,衣服和頭發都是濕的,形容狼狽。

空氣中到處都是夏日潮濕的氣味,眼前的雨幕被樓宇隔絕,形成一道白色的簾,將他們二人禁錮在這一處。

他鬆開她纖細的手腕,這才發現她身上的外套,是學校高中部的校服。

上麵掛著一個磨損過度的校牌,上麵寫著兩個字。

厲風。

再後來,他發現她會主動提起這個名字,會關心和擔憂他,會去他的生日宴。

他裝作不知道。羅姒借陸贇之口問起來,他說,他們是普通的同學。

即使陸晚時之前說,視頻是故意,是為了氣他,可緩過神來,他沒法忘記她在提起對方時那種神情。

後悔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所以他從來不自責追悔,不愛自我反省,靠著相信自己一路走上來站在高點,可是每當他想起那件校服,那個雨天,他總是懊悔。

如果他早一點找到她呢?

如果他沒有放她一個人在教室呢?如果他沒有去處理急事呢?

明明從一開始就是他和她一起,明明,他也有外套。

一連十五個小時,陸環都靜靜坐著。飛機降落,他迫不及待起身,往安排好的車前走去。

不論如何,先見到她。

他要見到她,要對她說明自己的心意。

他想起陸晚時的話,她說他是膽小鬼。

可膽小鬼的勇敢,一般都會有好事發生。

陸環很少有這樣的情緒起伏,數十小時未合眼的疲倦一掃而空,眼睛亮亮的,一向沉穩的麵色微動,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繼承人,而是情竇初開的少年。

給他開車的就是派給陸晚時的司機,他剛送完她,輕車熟路地載上陸環往一個清吧駛去。

陸環心中緊張而期待,並未留意窗外的街景,直到車在清吧的街對麵停下,他打開車門準備下車,才看清眼前的地點。

心中突然有了很差的預感。

下一刻,清吧大敞的門口走出兩個人,男生在前噙著笑容,女生在後,看不清她的神色。

陸環看著看著,下車的動作停了下來,眼中光亮熄滅。

男生是厲風,女生是他千裡迢迢趕來見的人。

在他眼中,厲風轉身,抱住陸晚時。

第118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09

◎壞心眼從一而終◎

*

當天上午。

晚時接到厲風的電話邀約後, 來到這個清吧與他見麵。

雖說是清吧,但白天也營業,隻是不賣烈酒。厲風見到不施粉黛的晚時, 暗自驚豔了一下,又搖搖頭。

“喝點什麼?”他把酒單推向她。

晚時沒有翻看,對他笑了笑:“一杯常溫牛奶就好。”

厲風也勾唇笑了,眼底卻很是失望。

明明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卻滴酒不沾,一舉一動乖順, 透露著家教森嚴, 令人惋惜。

不如安靜雲, 看起來溫婉內斂, 卻叫他食髓知味。

他想起昨夜安靜雲時隔多年給他發的消息, 主動低頭,言語示好, 又看了看隨叫隨到的晚時,不由在心中感歎自己的魅力之大。

陸晚時聽了小春的彙報,自然也知道女主已經給男主發消息了,等到厲風回國,就會與她重燃舊火。

所以他今天叫她來是為了封她的口,讓她以後彆壞他和女主的好事?

果不其然,牛奶和厲風點的酒上來不出十分鐘, 他就開口提及此事。

“……因此,我打算回國後和她再次交往, 她不能沒有我。”他說著, 觀察對方的神情, “你不會有什麼怨言吧?”

晚時在心裡鄙夷。

之前安靜雲自己打胎、賺錢謀生的時候, 你沒覺得她不能沒有你;幾年後你回味起人家身子來,反而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還怕她當這個惡人從中作梗——原來你也明白你在這幾年間一直在釋放可得的訊號哇?

邀約出門,默認女伴,起哄時你微笑不語,被問起時暗爽默認,經常深夜發消息求安慰……最後拍拍屁股來上一句:我要找彆人了,你彆纏著我。

雖說那些消息都是小春回的,但晚時還是覺得惡心。她垂下眼,掐了一下手心,兩隻眼睛一下子紅紅的。

見晚時看上去楚楚可憐,可又強忍著失落搖頭,厲風心軟了下來,勸道:“沒關係,晚時,你很好,雖然我們不能……但我會一直拿你當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看待……”

“砰!”

厲風忽然聽見牛奶杯重重砸在桌上的聲響,疑惑地看向低頭不語的晚時。

陸晚時緊握杯子的手指漸漸放鬆下來,抬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溫聲說:“不需要。”

你配嗎?

誰都不能拿她當什麼可愛的妹妹,誰都不能。

她這麼想著,表麵愈發委屈:“你知道的,厲風,我從來不願意做你的妹妹。”

厲風成功曲解了她的本意,連忙說:“是,我懂,可……”

“沒關係,你不用說了。”晚時實在不願意看到他自以為是的臉,背過身去裝作擦眼淚的模樣,聲音低落,“我答應你,一定會祝福你們。畢竟無論如何,我隻想你好。”

“回國以後,我們依然是朋友,好嗎?”

她站起身,拎上小包就要走。

厲風忙不迭點頭起身:“當然,你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回國後歡迎你來我家裡做客。”

他這話也沒說錯。

這兩年不知道怎麼的,他爸老限額他,飛機頭因為這事嘲諷他好久,二人鬨掰了;馬贏也不知為何逐漸和他疏遠起來,他身邊能說得上話的隻有厲宸與晚時。前者是總大方借他錢的好堂哥,後者則是愛慕他很久的乖巧女孩,柔軟貼心,毫不糾纏。

他替晚時拉開清吧內部的玻璃門,走在她前麵,越想越覺得晚時真是太喜歡他了,他該回報她些什麼。

於是,走到大門口,陸晚時正與小春喜笑顏開地慶祝男主終於要暫時離開她的世界之時,猝不及防被厲風抱了一下。

他很自我感動地壓低聲音說:“抱歉,我隻能給你這一個擁抱,多的不行了。”

晚時聞到他身上難聞的煙酒味,抬頭看天無語,卻正好看到街對麵的車輛。

後座的車門打開,上麵的人似乎正想下車,卻又沒有。

他與她對視,又移開視線。

那是陸環。

*

陸晚時從另一側坐上車,發現車前後艙已用隔板隔斷。

陸環戴著眼鏡看報表,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她把門關上,車輛開始啟動。

一路無言。古典樂輕緩播放,放著放著,陸環忽然伸出手關掉。

晚時看了一眼他。

陸環依舊沉默,降下他身側的車窗,午間涼爽的空氣拂麵,晚時打了個噴嚏。

三秒鐘後,陸環麵無表情地重新將車窗關上。

他這才看向她,穿的太薄了,隻有一條短泡泡袖的珍珠扣半身連衣裙。

即使是這樣簡單單薄的裙子,在她身上也這樣好看。

這樣好看的裙子,卻被她穿去見厲風。

他覺得自己滿懷希望著急飛來這件事,變得很可笑。

陸晚時回望他,眼睛圓圓的,眼眶裡還沒褪去剛才表演時的淺紅色,看上去像是一隻無辜又委屈的小兔子。

小兔子好像在控訴:你怎麼不和我說話?你怎麼不理我。

陸環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熟悉的淡香味很有攻擊性,瞬間將晚時包裹。

他的手攏住西服的衣領,微微用力,讓她與自己對視。

“視頻是做戲給我看。”他問,“這次也是嗎?”

陸晚時沒說話,陸環又說:“我知道不是。我走前特地囑咐秦管家,讓他唯獨不要告訴你我今天的行程。”

他知道了啊。

陸晚時眨了眨眼睛,隻得慢慢開口:“我不喜歡他。”

“是嗎?”陸環沒鬆手,反而更加用力攥緊西裝柔軟絲滑的布料,“除了擁抱和視頻,還有之前我和你提他時的神情。”

“你高三時覺得有些作業是浪費時間,讓我幫你寫,我在你的習題集裡發現了他的名字。”

“不喜歡嗎?”陸環的手漸漸卸力,很失落地笑歎一聲,“陸晚時,你就玩我吧。”

如果你喜歡他,你真的喜歡他,為什麼要來刺激我?

商人的膽小隻會因為毫無勝算,有的事,連孤注一擲都算不上。

他的手輕輕抓著衣領,突然,晚時的小手覆上來,將這雙手帶到她的臉上。

“那怎麼辦呢?”她用他的手緊貼住自己冰涼的小臉,“你非要這麼想,非要當縮頭烏龜,我也沒有辦法。”

“陸環,你為什麼在這裡,我們都知道。”

她直勾勾看著他,陸環回望她琥珀色的眼眸,似乎又回到初見那天,也像回到了遊艇上。

暴雨與海浪在周身翻滾,他的眼裡有深水浮沉。

“因為我不會拱手讓人。”他沉聲說,“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

車開到公寓樓下,陸環將隔板升起,對司機說:“以後陸小姐的行程若有酒吧、會所等娛樂場所,必須提前彙報給我,我同意後才能讓她去。”

“她若獨自出行,你就在後麵跟著,確認地址後與我聯係。”

司機點頭應下,下了車,陸環邊走邊打電話給助理,要求對陸晚時和厲風的聯絡進行監聽,陸晚時在一旁掩嘴笑個不停。

電梯裡,陸環掛掉電話,扶了一下她身上快被笑掉了的外套,無奈道:“這下你滿意了?”

到了樓層,陸晚時走出電梯:“你早這樣做就沒那麼多事。”

就算她一度被劇情控製又怎樣?大不了她每次想去找厲風時,陸環都把她鎖起來,找人監視著,哪來後麵的bad ending?

陸環的目光明明滅滅,難以確定眼前的小女孩一天都在想些什麼。

看樣子,她早就想讓他這麼乾了。

彆人被這樣侵犯隱私都會覺得冒犯,她還樂在其中,笑嘻嘻的。

他心思千回百轉,卻依舊麵色沉沉。走到門前,晚時靠在一邊,等他來輸密碼。

不明所以的陸環熟練地按下第一個數,密碼門發出“叮”的一聲。

他忽然停了下來,看向身邊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輸密碼的晚時。

陸環回頭,做賊心虛地迅速按下剩餘全部密碼,解釋道:“為了方便你住才……”

“我來的第一天就問過管理員。”晚時擋住他想要開門進去的動作,“密碼沒有換過,一直是我的生日。”

“原來你……”

“那時還沒有,你才多大。”陸環打斷她,“隻是因為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不安全,我腦海中隨意彈出來你的生日,就……”

他一開始住在陸家在S市的古莊園裡,後來課多了起來,莊園離學校太遠,就買了這個公寓,剛好在他假期見完她回來念書之時。

“噢,那時還沒有……”晚時撤回手,“那什麼時候有的呢?”

陸環打開門,抬腳的動作一頓。

陸晚時看著又一次沉默的他,搖了搖頭,推開他先一步進門,再次淡淡評價:“剛還說不會拱手讓人呢?

膽小鬼。”

陸環看著她走出幾步的背影,進屋關上門,低沉的說:“我是。”

公寓裡沒有開燈,窗簾緊閉著,一室昏暗。

陸晚時回過頭,看見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但我看你,膽大包天。”

陸環在她麵前站定,頭低下來,深深望著她。

“我們……正好中和一下。”

陸晚時怔了一瞬,兩隻眼睛眯起來,嘴角牽起好看的弧度。

她上前一步,幾乎要貼住他,扯下他的領帶。

陸環從沒和誰這樣親密過,她的額頭快要抵住他的胸口,緊握領帶,好像那是給他套上的項圈。

他下意識抬手想將領帶解開,陸晚時以為他要拂開自己,便更用力地扯了一下,將陸環的上身拽下,拉到她的麵前,鼻尖幾近相抵。

“我聽說陸先生在生意場上叱嗟風雲,大小通吃。”她說,“既然是錙銖較量的精明商人,就彆對我做良民。”

領帶驟然被鬆開,陸環感覺心中一陣空落,緊接著,陸晚時抬手,摘下他的眼鏡。

他的度數不高,隻有工作時才戴眼鏡。二人離得很近,他能看清她每一根卷翹的睫毛,睫毛下與他相視的瞳孔,小巧的鼻子,鼻下淺粉色的唇。

他俯身貼向那唇,深吻下去。

陸晚時以為陸環一向克製,他的吻也應該是淺嘗輒止,但不是。她似乎總是因為他在她麵前的表現,忘記他實際上是個多麼強勢逼人的家夥。

他的吻如狂風暴雨般具有掠奪感,幾乎叫她無法呼吸。

在她忍不住輕哼一聲時,他與她分開,兩唇相離,掛起一道晶瑩的細絲。

陸晚時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嘴唇,陸環又一次親下,這次格外用力,大手護著她一齊撞在牆上,又把她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櫃子上親。

開放的櫃子上,小兔子玩偶被他們的動靜震倒。幾團毛茸茸的白色滾到陸環的手邊,她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滑落在地,他毫不在意。

陸晚時伸手撫上他寬厚的背,越過白襯衫的衣領,指甲輕輕掐入他白皙的皮膚。

“你把它們弄倒了。”她不滿地說。

“正好。”陸環分神掃了一眼倒下的幾隻小兔子們,將其中一隻寶石眼睛正對他們的兔子翻麵,“少兒不宜。”

……

不知道親了多久,陸晚時想起來什麼,推開陸環:“我要去洗澡。”

陸環的唇離開她小巧的耳垂,戀戀不舍,卻想起她剛被厲風抱過,眼中閃過暗色,慢慢鬆開她。

即使是這樣親吻過,他依然覺得自己被她玩弄於掌心。

厲風是一道坎,可是他們之間的坎,又不隻是一個外人。

他把倒下的小兔子挨個放回原位擺正,撿起西裝,看著陸晚時鄭重開口:“我允許你玩弄我。”

陸晚時剛才口乾舌燥,正在喝水,忽然聽到他來這麼一句,古怪的回過頭:“我需要你的允許嗎?”

“……”陸環低下頭,沉默一瞬後輕語,“請你,玩弄我。”

陸晚時眯起眼,又聽他補充:“……以後裝也裝的像一點,彆當著我的麵和彆人抱在一起就好。”

他靠在櫃子上,被陰影籠罩,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落寞的神色,看上去因為厲風的存在萬分委屈難過。

陸晚時隻想到一個詞,是他有次帶她去公司談生意時教給她的。

——以退為進。

但是,她想,他教的沒錯。她很吃這一套。

“我從不玩弄誰。”陸晚時說,“我的時間和精力都很寶貴,從不浪費在無關的人事物上。”

陸環抬起眼看她,晚時走過去,踮起腳尖輕吻一下他的唇角。

“厲風……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氣你。挑中他無關其他,隻是因為他足夠荒唐,並且有些事情我無法明說。”

——就當作這樣吧,反正也並非她的本意。

“我和他之間有點事還沒解決,等一切被我親自結束後,你自然就懂了。”

“從始至終,陸晚時的眼裡,就隻有陸環。”

陸環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一開始?”

陸晚時理所當然地點頭:“你帶我參觀學校,卻把我一個人丟在陌生的環境裡。”

所以,她要他好好找她,聽見了廣播也不原路返回;

所以,她接過彆人的外套,彰顯他的無用。

陸環心中自責,想到什麼後瞳孔微縮:“那你後來,去酒吧接他,在樓下和他——”

“秦爺爺告訴我你來了。”她說,“我都來M國一個月了你才過來,還找借口,當然要請你看點比烤肉更有意思的東西。”

“那,你和厲風跳舞?”

陸晚時打了個哈欠:“那是因為你解決馬贏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他要是早點讓馬家和厲家把這幾個人限額嚴管,他們怎麼能有資格來約她呢?

其實她還有一點沒說,過去她種種態度最主要還是因為原劇情裡的描寫,多麼細致地說他對女主的青眼,所以嘛……

她再次望向他,看見一張麵上飛紅的臉,耳朵也通紅。

“陸環你耳朵紅了。”

陸晚時好奇地湊過去看。

陸環微側過身:“……你不用說出來。”

陸晚時揪了揪:“真的紅了,好燙呀。”

陸環咳嗽一聲,匆匆直起身往浴室走去:“不是要泡澡嗎?我給你放水。”

剩下陸晚時在原地咯咯笑起來。

還挺……純情的。

【📢作者有話說】

終於終於終於終於

第119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0

◎“乖陸環”◎

*

一個月後, 陸晚時正式回國,陸環在某頂級會館為她舉辦了歡迎宴會。

常煬如他所言,帶著幾個儀表堂堂的青年才俊滿麵春風地來了, 陸環掃過一眼,雲淡風輕地勾起嘴角。

都不如他。

晚時說了,她眼裡隻有他。

常煬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早在半月前他就得知了二人在一起的消息,當然離不開陸環本人的低調炫耀。

他有些意外,卻並非大吃一驚。其實想想也是, 他們的關係似乎總是好的太過頭了, 而又不以兄妹互稱, 一切都早有端倪。

他舉杯碰了一下陸環:“恭喜, 夙願以償。”

陸環很好心情地笑了笑:“你早就看出來了。”

“你們也沒藏著掖著呀。”常煬聳肩, “挺好的,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拿她當妹妹。”

陸環沉默了一會兒,喝了口紅酒:“我習慣強勢地做決定。”

他久居上位,專斷獨行,固執己見。一直否認自己的心意,用根本不存在的兄妹關係困住自己,隻因認為她心有所屬,又認為她會因與他的流言受傷, 故選擇放手。

“不想捆綁她在我身邊,想要保護她不受外界紛擾。”陸環垂眸, “卻經常忘記, 她並不會被流言與惡意揣摩困住。”

“她從來不是需要被置於溫室嗬護的嬌花, 她是漫山遍野的盛放。”

他們往樓下看去, 隻見陸晚時一襲白裙與女友們巧笑倩兮,緞裙雪白,而流光溢彩。

她今天把頭發盤了起來,像一個花苞苞,可愛中不失優雅。

朱曼琦正講著畫廊的事,忽然被她勾了勾手指。

曼琦俯身貼近她,聽見耳畔輕輕的驚雷。

“什麼??!!”她尖叫一聲後猛地捂住嘴,又把晚時拉到一旁很小聲的說,“你再說一遍??和誰在一起???”

陸晚時麵色不改,笑吟吟地重複:“陸環啊。”

朱曼琦張大嘴,眼睛飛快眨著,半晌沒說話,末了才擠出一句:“難怪你從來不叫他哥哥。”

“不是,你不是喜歡厲風的嗎?之前還要我帶你去他的歡送會呢。”她搖了搖晚時的手,互相腦補到一出豪門大戲,流下冷汗,“不會是陸環逼你……”

晚時被她豐富的想象力驚訝到了,幫她理了理劉海,搖搖頭:“你不應該開畫廊,應該去當編劇。”

“厲風那個……”

她早有準備,把用厲風和陸環鬨脾氣那些事言簡意賅地講出來,又點到為止說了些她和陸環的相處日常。

不出十分鐘,朱曼琦已然成為她和陸環的頭號cp粉之一。

曼琦閃著星星眼:“那你們這場宴會就是為了官宣嗎?太棒了吧,以後你不僅是陸家的小公主,更是陸家的女主人了耶~”

晚時輕笑:“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說這話的時候,陸環正好端著一杯溫牛奶走近,一來就豎起耳朵,卻垂下眼一臉失落。

朱曼琦給晚時拋了個媚眼,一提裙子走了。晚時抬頭看落魄失意的陸環,仿佛在他頭頂看見了兩隻耷拉下來的毛茸耳朵。

陸環的確有點不快。

那天在公寓親完以後,他被她得知很久未睡,被強行趕去睡覺,卻興奮難擋,無論如何也無法合眼;

好不容易小睡一會兒,又很快精神抖擻地起床給她做大餐,還訂了鮮花和演出的樂隊。

一切結束後,陸晚時滿意的點點頭,擦擦嘴,慢慢開口:“對了,我們的關係暫時要保密哦。”

陸環的消息剛打了一半,抬起頭看她,眼神是難得的清澈無辜。

陸晚時:“我還有事沒辦完。”

陸環哼了一聲:“什麼事和這個有關?”

他手下各部門都準備好了,蓄勢待發,隻待他一聲令下,不出12小時他就會被全世界知道是她的男友、摯愛、準未婚夫,並順道證實二人沒有親屬或不對等關係,平息一切流言。

他一想到厲風和常煬口中那些什麼才俊就不爽,雖然已經知道了她品味沒那麼差,但主權也必須宣誓。

“厲風啊,我說過我和他還有點事。”陸晚時卻再次提起這個名字,“他以為我喜歡他呢,每天自戀的和個NPD一樣,不好玩麼?”

陸環這下回味過來她的打算了,不假思索地說:“你要對付他?不用臟你的手,我來就好。”

陸晚時想都沒想就拒絕:“我喜歡自己動手。”

所以,直到今天,他們依舊在大部分外人麵前玩著地下戀。

小春對陸晚時說:【隻有你們兩個這麼想。】

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看不出點什麼?陸環以前就隻對晚時有求必應,如今更是毫不收斂,灼灼目光盯在她身上像要燒出個洞;

陸晚時更是青出於藍,剛剛表麵上看著端莊坐著,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坐在陸環腿上。

【就差廣而告之了。】

“不廣而告之就行。”陸晚時淡淡道,“畢竟像厲風這種人,自信的要命,他覺得我喜歡他,無論彆人怎麼傳,隻要我不親自宣布他就不會信。”

小春好奇:【你到底想怎麼對付他?】

陸晚時小口抿了下牛奶,彎起眼睛。

*

宴會結束後,她換上便服,坐陸環的車前往即將入職的私立醫院。

“你真粘人。”

後排車座上,陸環把隔板升起來,晚時在一旁淡淡評價。

明明讓司機送她就可以了,非要一起坐著跟來。

陸環笑了笑,勾住她纖細的手指,放到嘴邊輕吻。

“嗯。”他目光繾綣,“粘你。”

“滴滴。”

晚時的手機忽然想起消息提示音,她用空閒的那隻手拿出來一看,皺起眉。

陸環裝作不在乎地移開視線,等她回完消息,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抱入懷中。

他順勢拿過她的手機,趁著還未熄屏打開通訊錄的黑名單,找到自己放了出來,然後裝作無事發生,把手機還給她。

陸晚時氣笑了:“你要不要再明目張膽一點?”

陸環沒說話,也抱著她沒撒手,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招數,頭埋在她鎖骨邊蹭了兩下。

見陸晚時的態度軟了下來,他抬起頭,準備親她,卻被一根手指抵住嘴唇。

陸晚時慢悠悠地說:“兄妹之間,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陸環輕輕咬住她的手指,用牙齒溫柔地磨:“誰說我們是兄妹?”

“狗說的。”陸晚時說,“我是你那執拗的,可愛的,妹妹。”

“當然,狗說的。”

陸環臉不紅心不跳,鬆開她的手指,取出手帕仔細擦拭。

“你我從未出現在同一戶口本上,從未稱彼此為兄妹,從未被他人曲解血緣關係。”

“你現在倒是清楚得很。”陸晚時諷刺的說。

陸環把她按到懷中親吻,一下一下摩挲她雪白的後頸,良久才鬆開,抵住額頭道歉:“對不起。”

“我以前太自負,以為自己做的都是正確的決定。”他說,“我先入為主,我自以為是,沒能好好理解你的想法。”

陸晚時滿意的點點頭,主動親了他一下。

“乖陸環。”她眉眼彎起來,“這樣就對啦。”

她的吻淺嘗輒止,聲音甜膩可愛,陸環傾身想要再度靠近,卻聽見她緊接著說:“就是再聽我的話一點就好了。”

“我說過我喜歡自己解決,你要是太快把厲風那支整垮的話,多沒勁呀。”

陸環笑容一僵,沒想到她居然發現了。

他表麵上沒動什麼手腳,一切都是借厲宸之手攪厲家的渾水。但近來厲風回國接手厲家某娛樂公司,他的確安插了自己人埋線。

他也不問她怎麼知道的,歎了口氣:“好吧。”

陸晚時這才放下心來。

她總是對他上一世的結局心有疑慮。

關鍵時刻突然出了車禍,誰信?很有可能,他是因為能力太強威脅到男主,才不得不被劇情抹殺。

現在男主雖沒有後期那樣厲害,可氣運正盛,陸環對上他,想也知道那該死的天道要怎麼辦。

她專心琢磨著,不知不覺到了醫院。

陸環在停車場等她,陸晚時上樓,與院長和一些前輩見麵,交流了不少經驗知識。

“辛普裡特博士推薦的人,果然名不虛傳。”科室的主任推了推眼鏡,溫和的笑著,“年輕有為。算起來,我們還是校友。”

陸晚時笑了笑,繼續聽她講了些當年的校園軼事,終於聽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問題。

“小陸呀,雖然你剛來,可能對國內的醫療環境還不太熟悉,但這裡現在有個比較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代表醫院去參加x衛視的職場觀察綜藝節目呢?”

來了。

作為男主,厲風自然有屬於自己的事業線,那便是他繼承的娛樂公司。

借著今年網紅流量的發展,厲風簽下幾位不同行業內的網紅,這其中就有後來參加這個職場綜藝大火的網紅醫生。

這名醫生在節目上出儘風頭,大火全網,厲風也因此賺翻,由昔日混不吝搖身一變,成為名利雙收的厲總。

陸晚時上次想低調度日,並沒有上這檔綜藝。但這一次,她點點頭微笑:“好呀,謝謝主任賞識,我一定努力。”

她在一名護士的帶領下去參觀自己的辦公室,剛才的會議室裡,主任對另一名醫生說:“小趙,到時候你和陸醫生一起去,互相多照應。”

“好嘞,老師。”趙醫生說,“不過這小陸什麼來頭呀,院長親自來接。”

主任見旁邊沒外人,睨了一眼她小聲說:“人家姓陸。”

趙醫生:“我還姓趙呢,趙錢孫李的趙,百家姓之首。”

主任搖搖頭,敲了一下她的頭:“我是看你是我學生才和你說的啊,人家低調著呢,你彆外傳。

她的陸,是陸氏集團那個陸。”

“人前腳剛和我們定下,後腳陸氏的投資款就下來了,院長那幾天臉都要笑開花了,買了一堆最高級的新器械新藥品,天價的哦!”

趙醫生張大嘴:“那她還挺沒架子的。”

她看得出來,陸晚時一身雖然簡單,但一定價值不菲,沒想到她來頭竟這樣大?!

那可是陸家!她要是陸家人,這輩子直接混吃等死,還來上什麼班啊!

“她還是自己遞簡曆進的呢,進來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陸家人。所以院長和我才高興嘛,這就叫慧眼識珠。”主任有些得意,又感歎道,“這才是真豪門,教養得體,有什麼架子好擺?又不是某些小人得誌的暴發戶。”

“那那些人是什麼樣子的?”

她們醫院環境一流,管理森嚴,屬於頂級的私立醫院,對客人也有要求。趙醫生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倒是沒遇到什麼難纏的小人。

“我遇到的也不多。”

主任摸了摸後腦勺,回憶道。

“大概是——自信滿滿,以為自己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圍著自己轉那種?”

*

“我不管,都說了塞兩個我公司的人進去,怎麼隻能有一個?”

“這節目組吃了豹子膽了和我作對?你去告訴他們,我爸是現在厲家的老大,滬城厲家!”

臥室裡,厲風氣急敗壞地衝著手機那頭彙報情況的秘書大吼。

秘書將手機拿遠一點,等他發泄完後無奈道:“是這樣的厲總,原本您承諾給節目組投資,才說好的讓那兩個人進去,畢竟她們的學曆和其他醫生比起來實在有些水。”

“但是現在節目組說,有個大醫院新推了一名各方麵都很好的人進來,而且那筆錢也不知道被誰投了,現在他們不缺錢……”

厲風聽著聽著沒了耐心,這時忽然有個新電話插進來,他一看是前不久剛談好的合作對象,立馬掛斷秘書的通話點擊接聽。

這個人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大佬,白手起家,蟬聯多年南方某城首富,厲風談下和他的合作後,原本莫名亂成一團的厲家都重新對他們一支尊敬起來。

他想起父親對自己極高的稱讚,大笑著開口:“哥,您怎麼有空……”

“小厲啊。”那邊的聲音卻不似以往熱情,反而透著連厲風都能聽出來的疏離客套,“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上次說的合作,算了吧。”

“不是,哥,您彆開我玩笑。”厲風從床邊站起來,“不是談的好好的,怎麼能算了呢?”

那邊沉默了半晌,不滿地開口:“你上次信誓旦旦和我說,陸家那個小姐喜歡你,你倆多年同窗交情很深,很有可能喜結連理。”

厲風心虛地眨了眨眼。

其實他隻是看這人言語裡對陸家很是讚譽,心中不服氣,才湊上去吹了一下陸晚時對自己的多年愛慕。

“怎麼了嗎?”他皺起眉問,“是不是陸晚時惹到你了?可和我沒——”

那邊哈哈大笑:“年輕人,你不會以為我和你合作是看中了你這個人吧?”

“我直說了,從一開始我就是圖你和陸家這層關係。我信任你爸,信任厲家,沒深往下查就信了你,算是我看走眼。”

以為是個攀上陸家的高枝,結果好家夥,美夢還沒坐熱乎呢,請人牽線來參加給陸小姐辦的回國宴,剛進門就被某陸氏高層拉著喝酒聊天,好好科普了一番“陸家兩個小輩一絲血緣關係都沒有”。

他胡亂點著頭,還納悶突然提這茬人儘皆知的乾什麼,結果一看陸環和陸晚時的氛圍,懂了。

人這才是真的小情侶,厲風是個什麼東西?

但他深知陸家兄妹此番應是不願大肆宣傳,便也沒和厲風明說。三言兩語打著哈哈,結束了通話。

厲風掛斷電話,罵了一串臟話。

沒一件好事!

他怎麼知道這死老頭當初圖的是這?虧他還在飯桌上一口一個“人中龍鳳”的誇自己,原來為的是陸家!

“陸家怎麼了?死老頭不長眼,陸晚時本來就喜歡我,我說說怎麼了?”

他氣不過,把手機摔在地上,剛好砸到了剛進門的安靜雲的腳。

安靜雲瑟縮了一下,厲風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是說讓你去做夜宵?”

“我來問你想吃什麼口味的麵。”安靜雲鼓起勇氣走近,替他撿起手機,“……那個,你剛才說陸家。”

她想起一道頎長清冷的身影,睫毛顫動著開口:“陸家出什麼事了嗎?”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厲風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將手機接過甩在一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說過,你隻要在我身邊呆好……不要奢求你不配得到的那些名利地位。”

安靜雲不由在心裡將厲風的粗魯與那人溫柔淡漠的聲線做對比,越發覺得心有希冀,卻隻好軟軟地說:“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心情不好。”

“說起來,總說陸家陸家的,我還沒正式見過呢。”她抱住厲風,“前兩天聽你秘書說,那個陸贇先生不久後要回國給妻子辦50歲生日宴,厲家也被邀請了。”

“到時候,能不能帶我去見識見識呢?”

厲風難得見安靜雲如此軟糯,想到一開始她寧折不屈的剛強,心裡舒爽,給她戴上眼罩調戲道:“那你好好表現。”

……

第120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1

◎座鐘上的吻◎

*

這檔職場觀察綜藝迄今為止已經辦了好幾季, 每一季都是不同職業的主題,從參加節目的職業者中選出兩名優勝者。本季便是醫生季的精神病專題。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季節目采取直播的形式, 以便大家更好地觀察了解,也防止和前幾季一樣傳出黑幕的流言。

節目一開始,醫生們輪流進入節目組準備的房間中等待相互介紹。

陸晚時習慣在規定時間前的10分鐘到場,即便是上節目也不例外。抵達房間門口時,小春告訴她,其他人基本上已經到了。包括厲風簽下的那個網紅, 苗芋。

陸晚時波瀾不驚。她推開門, 大方又禮貌地走進房中和大家打招呼。

她不知道的是, 當她推門而入、容顏被鏡頭轉達給大眾後, 節目的彈幕直接炸開了花, 滿屏啊啊啊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看什麼我在看什麼這不是醫綜嗎??!!哪裡來的頂級小白花仙女妹妹!!啊啊啊啊!!】

【啊啊啊這也是醫生嗎?頭發好濃密啊!!還是主持人??明星嘉賓???】

【是醫生吧,她胸前掛著牌子誒。但是明顯和其他人有壁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間裡。

他們都不知道現在網上熱火朝天的情況, 但已經能想見讓小房間明亮生輝的這張臉一出,外界會有怎樣的反響。

陸晚時對於眾人或驚豔或打量的目光寵辱不驚,她亭亭玉立,儀態優雅,毫不怯場。

簡單自我介紹後,一個人問她:“S大超難申的耶!不過你多大啊?看著這麼小竟然已經讀完研了?”

其實剛才陸晚時已經介紹過自己的年齡,隻不過這人看她的臉看呆了, 一時沒聽見。

陸晚時溫和的笑了笑,禮貌重複:“我今年23歲。”

【天呐!我剛查了一下, 她本科是臨床的要讀5年, 結果去年就研究生畢業了!!什麼神仙!】

【而且本科是國內臨床最好的學校, 在校滿績還上過校報, 出國又念全世界數一數二的S大,姐姐,可以教我寫作業嗎……】

【天,我知道她,本科的時候就超級有名!!!大四人家就收到一堆offer,有本校博有三甲,但是最後選擇出國深造,聽說跟的導師是超前沿的大牛!!姐竟然來參加節目了啊啊啊!】

……

不僅彈幕,房內眾人也聞言稱讚,陸晚時淡淡笑著,既不自得也不過分謙卑,打過招呼後走到趙醫生旁邊的位置坐下。

趙醫生提前見過她,自然沒有受到那樣大的美顏暴擊,隻是湊過去小聲說:“你來之前他們還說那邊那個苗芋是堪比明星的大美女,這下被你比下去了。”

陸晚時無心攀比外表,用開玩笑的語氣輕聲說:“我們不是醫生綜藝嗎?”

“話是這麼說。”趙醫生不滿地哼道,“可有人就是為了靠臉火呢,整的和選美比賽一樣。”

她來的很早,目睹了不少事情:“一來就找鏡頭給自己的自媒體號引流,剛才說出去上廁所,其實是去補妝和查看觀眾反響。”

這樣的人,真的能靜下心來好好行醫嗎?

陸晚時不置可否,卻隱晦地看了一眼苗芋,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片刻後,主持人進來介紹首個任務。她收斂神色,認真聆聽。

節目安排的第一個任務是讓醫生們分成四組,分彆診斷四名症狀不同的患者,對症下藥地開導療愈。

因為是錄節目,除了事先征求四名患者家裡的意見,節目組還特意挑選了各自的噱頭:因為患病在街邊鬨事上過熱門普法紀錄片的男子、高考壓力過大產生心理問題的男生、產後抑鬱的媽媽,以及一名歸國不久的繪畫天才自閉症華裔。

VCR裡最後一名患者的臉出現時,晚時故作驚訝地輕喊出聲。

“Lana。”

主持人和其餘醫生紛紛看向她,晚時解釋:“Lana是我留學時跟隨導師一同接觸過一段時間的患者,她很可愛,病情也一直很平穩。但公平起見,我申請避開分到她這一組。”

【嗚嗚嗚晚時人好好哦,還主動說出來這些,要是一個心機深一點的肯定隱瞞下來,畢竟接觸過很久很熟悉,最後診斷和得分更容易呀。】

【說明她對自己有自信!P.s.雖然隻說了個名字,但妹的美音真的好好聽!!!】

【那個小女孩真的好可愛呀!可惜,哎……】

得到同意後,陸晚時看著屏幕裡那張熟悉的臉,陷入回憶。

上一世她雖然被劇情控製做出某些舉動,但也正因此通過厲風查到了不少事情。除了犯罪事實,最令人不齒的還是他和手下公司利用Lana炒作、博取眼球的事。

自閉症、繪畫天才、可愛的小女孩……熱點疊加,流量自然很大。在節目最開始的四名患者中,當屬Lana最引人注目,並帶動著節目一炮而紅。

劇情中對這段劇情沒有明說,隻描述男主角慧眼識珠,簽下的網紅醫生通過對Lana狂躁病情的有效控製被全網稱讚,後來成為頂流直播谘詢師,亦是厲風成功的最大功臣。

可是經她調查,Lana在當時雖有一些伴隨症狀,但程度很輕,隻是因為沒有及時得到解決有所擱置,並未發展為狂躁症的共病。

她後來又通過小春解鎖了解全貌。原來網紅醫生主動選到Lana組後,發現她病情和緩、沒有爆點,於是自己偷偷在攝像頭死角給她注射了藥物,導致她失常發狂;又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對突發狀況作出反應時,及時“對症下藥”地注射了鎮靜劑,因此收獲好評。

最後,他與厲風一個注射、一個提供藥物,就這樣反反複複“救助”Lana一直到這一單元結束。他獲得階段第一,火遍全網;厲風坐收漁利,水漲船高。

而Lana下節目後病症愈發嚴重,卻鮮少有人問津,隻是她的畫作越賣越貴,厲風又裝作好心收購順便炒價,利用Lana渴望被他人喜愛畫作的心理,榨乾她最後一絲價值。

小春看著視頻最後Lana安靜畫畫的側顏,難過又義憤填膺地握拳:【姐姐,我們一定不能讓她再遭受厲風的荼毒!】

陸晚時點點頭,再次看向苗芋。

“上次厲風簽下了兩個網紅,最後作惡的是那個男的。”她皺起眉,“怎麼這次隻剩一個?”

但不管行凶的是誰,背後材料和計劃都由厲風提供,隻要對方有動手的打算,她一定不會放過。

小春卻說:【這你就要去問陸環了。】-

董事長辦公室中。

新中式的空間采用檀木配色,寬敞明亮,動線流暢,古樸沉穩又不失莊重,處處透露著內斂克製的矜貴奢華。

陸環坐在辦公桌前喝了口茶,麵色沉靜看向電腦屏幕,像是在瀏覽動輒千億級彆的財務報表。

如果站在他的背後就能發現,他此刻正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檔——

綜藝節目。

因為是直播,無法快進,他興致缺缺地淡然品茶,直到鏡頭對準一個熟悉的背影。

他看一眼就知道是她。

下一刻,那道身影按下門把手,陸環放下茶杯,不自覺屏息凝神。

然後。

滿屏的啊啊啊啊映入眼簾,擋住陸晚時的臉。

陸環:……

他皺緊眉關掉彈幕,溫柔地看向正在大方介紹自己的晚時,又想了想,將彈幕打開。

彈幕很多,入目所見都是誇她的,前半段誇外表,後半段誇優秀。

【妹妹好可愛呀,長的像一隻小白兔。】

【終於知道我見猶憐小白花是怎樣的了!她的聲音也好軟哦,我心軟軟……】

【感覺和她說話稍微重一點都是我的錯!】

……陸環看著看著,滿意的笑了。

【陸某某一看就是來鍍金的網紅,也不知道是誰包裝的,上完節目就進娛樂圈。】

陸環不快地眯起眼,將這條彈幕截圖給秘書:「刪除封號。」

言論是自由的,但自由需要限度。惡意揣測和侮辱攻擊,他會直接幫她掃平。

秘書很快回複:「好的,陸董。」

其實在開播前陸氏的團隊已經開始了輿情監測,並且實時關注彈幕反響,隻是陸小姐從出場開始就沒什麼負麵評價,他們可能有些鬆懈。

觀眾緣是個玄學,陸小姐顯然是最好的那一種。他處理完彈幕,暗自感慨一番,又給陸環彙報:「陸董,上次您讓子公司隱名給節目組投資後,他們特地致函來問,看看是否有什麼需要關照的人或者改進的環節?」

陸環沉吟片刻。

「暫時不用。」

陸晚時討厭彆人對她過度保護,她喜歡獨立處事的感覺。

而且他也相信她的能力,無需任何幫襯,不論什麼事都能做的很好。

陸環按滅手機,看著一條條彈幕重新勾起嘴角。

不論學曆還是長相,他們看到的都是表麵的她。

雪白的小兔子,隻有在他身邊才會變成張牙舞爪的黑心眼。

他暗自得意,直到看到某一條。

【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我可以追你嗎,你有對象也沒關係,我可以做小的!!!!!】

陸環舒心的笑意僵住,唇角漸漸向下。

*

節目為了貼近醫生的現實生活,第一期錄完已經是次日下午。期間的住宿與飲食都與在醫院值班查房時一致,讓網友們近距離觀察了一番醫生的辛苦。

錄製完後,陸晚時捧著新分到的資料,和正錘著酸肩的趙醫生往醫院大門外走去。

她們都分到了產後抑鬱那一組,而苗芋則與上次一樣進了Lana的組彆。

趙醫生原本聽老師說陸晚時的身份後,不敢輕易和她交往,可在節目中相處下來,發現她著實親切可愛,又專業能力極強,便也正常相處起來。

她自覺是一位姐姐,隨口關心道:“小陸,你怎麼回?要不要坐我的車?”

晚時還沒回答,她們周圍跟上來幾個一同錄節目的男女,友好地打開話匣。

一個男人紅著臉,直勾勾看著晚時:“那個,我開了車……”

另一個男人也不遑多讓,他長得更為精致些,是在自己原先的醫院中很受歡迎的翹楚,這時輕咳一聲:“我來的時候看到你的車了,好是好,但是我的車更大更寬敞,要不你們坐我的?”

他若有似無地對晚時勾起嘴角,宛如一隻開屏的孔雀。掏出藍白相間標識的車鑰匙按下,遠處一輛白車響了一聲,車燈亮起。

眾人的視線望過去,卻忽然瞧見一輛黑色豪車從一排車後駛入視野,在醫院門口停下。

“我…!”剛才說話的男醫生是個汽車發燒友,看著來車尖叫一聲,險些冒出粗話,“Exelero!!!”

“全球就一台,我居然真見到了!!”他激動地舉起手機拍照,“2個小目標……!!!”

黑色車輛的前燈閃了閃,陸晚時心中歎氣,禮貌道彆後往前走去。

在其餘幾人或震驚或了然的視線中,駕駛座的門從裡麵打開,走出一個身高腿長的寬肩男子,黑色風衣筆挺帥氣,氣質矜貴又氣場逼人。

而如此強勢有型的男人,見到慢慢走著的晚時,忽然綻放出一個極溫柔的笑,氣場柔和下來,熟練地接過她的手提袋,牽著她走向副駕打開車門。

眾人:!!!

一個女醫生說:“真羨慕她,一看就家裡有錢教養好,對象也這麼溫柔。”

另一個女醫生讚同點頭,又補充:“我羨慕那個男的,我也想牽晚時妹妹的小手……”

孔雀開屏的醫生收了屏,被另一個男醫生戳了戳:“你死心吧。”

孔雀不服氣,戳回去:“你還不是得死心!”

拿什麼比啊?本來就是鼓起勇氣才好意思搭個訕,這下好了,論身高,論長相,論氣場,論身家,沒一個打得過!

……

車裡。

陸晚時享受著涼爽的空調冷風,喝了口陸環喂到嘴邊的冰檸檬水,淡淡評價:“一點也不低調。”

“該低調的時候低調,反之同理。”

陸環頭也不抬,理所當然地說。

他從後座取來一盒包裝簡約的可露麗,放到她麵前加置的小桌上。

這家可露麗店是愛到處吃喝玩樂的朱曼琦推薦給晚時的,藏在雜亂的街頭市集裡,放在往常陸環根本不會知道它的存在,但晚時嘗過後大為讚賞,他也就偶爾讓助理換著口味買來給她吃。

當然,助理買,他親手交給她。

陸晚時打開盒子,看見可露麗外表漂亮的琥珀焦色,還有上麵點綴的開心果泥或焦糖榛子,滿意地眯眯眼,對他的那點小心思不予戳破。

她忽然想到什麼,隨口問道:“苗芋是你的人?”

“……”

陸環剛係好安全帶,聞言皺眉一下。

說話真難聽。

他解釋道:“她不是。她的經紀人是我安插的,有情況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陸晚時了然地點點頭:“我聽說厲風安排的網紅原本有兩個。”

陸環不屑:“另外一個人查出來非法行醫過,手段肮臟,我覺得不配和你上一個節目,舉報判進去了。”

陸晚時這才心滿意足,叉子上的可露麗氣味愈發香甜。

陸環不想和她聊這些外人,尤其和厲風相關,總會讓他想到之前因為誤會做的那些錯誤選擇。

“我讓輿情部門篩選了節目的實時彈幕。”他遞給她平板,上麵是整理出的頁麵,“你可以參考。”

陸晚時結果一看,嘴角抽了抽。

全是啊啊啊啊,參考什麼?

話雖如此,她還是低頭認真翻看著,陸環趁等紅燈心虛瞄了她一眼。

他把什麼喊老公喊老婆的全從裡麵踢出去了,少了好多條,雖然還是有很多。

陸晚時忽然問:“你是不是刪了不少?”

陸環眼中閃過不自然。

不是吧。

知道她聰明,但這也能看出來?

陸晚時又接著說:“不然怎麼沒有差評誒。”

她在之前世界當過公眾人物,深知某些鍵盤俠的德行。他們甚至可能不是在針對她的行為,隻是找個人不分黑白地發泄自己的怒火。

陸環鬆了口氣,肯定地說:“是你優秀,本就無可指摘。”

陸晚時笑了一聲,沒否認,但也搖搖頭:“眾口難調,既然我選擇站到公眾麵前,就要承擔風險。”

她靜默一會兒,說道:“國內對心理問題、精神問題從來不重視。

我想要幫助這些患者,可僅僅當醫生,沒有人站在公眾視野裡引起關注,永遠無法改善現狀。”

陸環看向她,那雙一向或故作乖巧或狡黠使壞的琥珀眼睛此時流露著堅定,車窗外的陽光映在其上,睫毛覆著一層淺淺的白金色。

“尤其是老一輩的人們,總是把心理問題當作孩子的脆弱,精神問題當作中邪,寧願請人跳大神做法事也恥於承認生病、恥於就診。”

“這與不友好的社會環境也有關,明麵上說不歧視,實際上隻要有精神病史,就業、生活都有大問題。”

“那時我剛進入各個科室輪值,每天都很忙,隻有在精神衛生科時才體會到這些患者和其他科的不同。”

就診少、就診遲、拒絕用藥、拒絕承認。

她回憶起大學在精神科的事。那時她隻是覺得醫生這個職業不錯,並沒有發自內心的堅定性,也尚未決定好科室。

可是有天她遇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女孩,患有重度的抑鬱,陪同的父母卻隻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你怎麼這麼脆弱?”

他們會說,周圍的小孩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隻有你不行?

就在那一刻,陸晚時想,她要做一名心理醫生,或者用國內的話來說——一名精神病醫生。

陸環從未聽她講過這些事,他這時才明白為何大學前四年晚時都一邊念本科內容,一邊跟他學一些管理與金融方麵的實操知識,到了大五後才真正一門心思投入醫學,更精確些是心理疾病的研究。

“所以你當時才要出國研究前沿……”

陸晚時頷首。

她的職業追求,卻被劇情引導為因為追求厲風,跟著他出國。

多麼可笑。

“所以我現在才想上節目,哪怕會引發不必要的關注,但有關注比沒有好。”她歎了口氣,“國內根本沒有幾個正規、大型的精神病醫院,普及與覆蓋都不夠,尤其是一線城市以外的地方。”

“請問陸晚時。”

陸環加快車速,車開到一片梧桐樹下,葉影蔭涼。

“你旁邊這位男士是乾什麼的?”

陸晚時斜睨了他一眼,笑了。

“萬惡的資本家。”

“錯。”陸環臉不紅心不跳,“是心係民生、關懷患病群體的人民企業家。”

陸晚時失笑,喂給他一顆可露麗堵嘴:“你想好了,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陸環毫不介意,甚至有些期待:“我的錢本身就是你的。”

他想說,他的人也是,但想了想沒有刻意添上。

反正是個不爭的事實。

……

陸環來接她,是去挑禮服。

本來應該是大牌或定製方主動聯係陸家,送衣上門由身材相仿的模特試穿呈現,但是陸晚時有時心血來潮想要自己逛店,陸環也就陪著她來。

某超一線手工禮服的店麵中,陸環走近隨意看著裙子的晚時,俯身貼在她耳邊說:“慢慢挑。我聯係了新r記的廚師上門,下午給你做蟹粉水波蛋和燒溪鰻。”

陸晚時甜甜的笑了:“你真好,陸環。”

陸環回到座位上繼續處理工作,抬眼望某人的背影,眼神幽怨。

嘴上甜絲絲地說著你真好,卻連回頭看一眼他都不願意。

禮服,禮服,不也就那樣?千篇一律。

直到看見陸晚時換上,他才懂什麼是巧奪天工。

但美麗,也並不是因為禮服本身。

陸環看著身穿粉色綢緞長裙、像一個小公主一樣的晚時優雅地轉了個圈,在停下時扶住她的腰,目光定定:“買。”

晚時手搭在他肩上,回頭看了眼剛才試過的某條薄紗薄荷綠色裙子:“那個也好看,夏天穿一定很合適。”

陸環不假思索:“都買。”

身後的銷售表麵平靜,實際上在口中咬舌忍笑,不斷告訴自己:注意格調,注意格調。

她心裡要笑開花了。

她們這家店原本每位顧客限售一條,而且因為裙子都是限定的,數量稀少,基本上都是全球獨家或者隻有幾條,不準隨便試穿。

但虧的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這兩位的衣服麵料閃著高級絲線的光澤,不似凡物,偷偷問了前輩才知道,有這種氣度這種衣料,恐怕是陸家的人。

店裡一條禮服起碼幾百萬,此刻這位小姐身上穿的是鎮店之寶,全球唯有一件。媽媽呀,她今天的提成恐怕要比之前來這裡三個月賺的都多!

“之前那兩條也好看,一起買了。”陸環隨意掃過麵前的櫥窗,“還有沒有喜歡的?”

晚時搖搖頭:“就一場宴會,買那麼多乾嘛?首飾一會兒倒是可以多看看。”

“首飾是首飾,衣服是衣服。”陸環認真思索,得出結論,“衣服可以換著穿,首飾也可以隨之更換佩戴;早午傍晚各一套,晚間再換一套。”

他又補充:“再買幾套備用吧,隨便選,我看你穿什麼都很好看。”

陸晚時回頭看了一眼咬舌頭都止不住笑容的銷售姐姐,暗中掐了掐陸環的手掌。

敗家啊。

說好的精明商人呢?

陸環下了決心就不願再改,直接把黑卡遞給她,出門接聽董秘打來的電話。

陸晚時把卡交給笑靨如花的銷售,禮貌的笑了笑:“剛才那些先麻煩你包裝一下,我再轉轉,地址一會兒寫給你。”

銷售雙手接過卡,連聲說好。晚時轉過頭,繼續欣賞著做工精美的裙子。

她看著看著,覺得有些無聊。

其實說要出來逛街試衣服,也不是非得如此,就是想拉陸環玩玩。看著他一個人悶悶坐著等她換衣服,看著他被自己的新衣服漂亮到,怎樣都很有意思。

以往一個人也能有滋有味的事情,真正在一起之後,離開他一會兒就平平無奇。

哼哼。

陸環給她施了什麼魔法?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爭吵聲。

店麵的裝修大而開闊,女孩子尖細的聲音尤其響亮。陸晚時回頭一看,眯起眼睛。

安靜雲?

她想要走遠,卻見安靜雲指著自己質問剛才的銷售:“同樣是顧客,你說這些禮服不能試穿,為什麼我剛看她就可以?”

銷售禮貌的笑著說:“小姐,不是完全不讓試穿。我已經說過了,在本店有規定,必須先驗資,我們得保證客人有足夠的消費水準才能給予試穿資格。

要是您特彆喜歡,可以先付全款再在店裡試,不喜歡的話把衣服交給我,確認無誤後我們把錢原封不動退給您可以嗎?”

她沒說出口的是,十年前沒出台這個規定時,一個一身奢牌的人來試穿,結果把衣服刮出個洞,當時的店長索賠追究,最後鬨上法院卻發現,對方連和解後打對折的錢都掏不出來。

要不就是出示銀行卡驗證有千萬級流動資產,要不就是像剛剛的陸家人一樣,一眼就能看出矜貴非凡,否則她不是故意為難,實在是作為打工人不敢啊!

安靜雲抿唇難堪。

厲風已經折磨她數晚,才好不容易答應帶她去參加陸家的宴會;他還說,人靠衣裝,到時候一定不能給他丟臉。

可他給她那些錢,哪裡夠銷售說的級彆?雖然很多,但買這樣一條厲風口中“體麵”的裙子,還是夠嗆。

可試完再退,又很沒麵子……

她旁邊跟著的女生卻開始拱火:“你什麼意思啊?就是瞧不起人唄,彆找借口!我告訴你,你麵前的可是厲家的未來夫人,厲氏集團知道嗎?”

銷售還真的不知道,她就聽前輩交代過陸家還有幾個大家族,以及網上出名的一些電商新貴。

什麼厲家還是利家,可能在富豪圈裡榜上有名,但她一個入行不久的小銷售,怎麼知道這些呀??

她有些焦灼為難,生怕自己惹了不好惹的人,陸晚時走過來解圍:“你好,結好賬了嗎?”

“啊,好了!”銷售立馬把卡還給她,“也包裝好了。”

“辛苦。”陸晚時單手接過卡,看向麵前麵色不佳的另外二人,忽然驚訝道,“是你?好久不見。”

安靜雲知道陸晚時。

不僅是高中時在厲風身邊遠遠見過,還在她偷偷打聽和陸家有關的消息時,看見過她的照片。

她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高貴、好看、優雅,溫婉楚楚,有著不問世事的天真。是和她在兩個世界的人。

她隻覺得陸晚時幸運,有個好媽媽,能讓她和陸環朝夕相處。

——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嗎?她也對她有印象?會不會是陸環,他對她提過自己……

安靜雲紅著臉,聽見身邊的女生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原來是晚時你呀,我就說是誰遠看就那麼有氣質!從M國回來後就沒見過了,我太想你了!!”

她怔住,看見晚時隱晦地看了一眼銷售,後者感激地先行離開。

陸晚時衝女生笑笑,看向旁邊的安靜雲。

這個女生是之前在N市的拍賣會上馬贏的女伴,後來也成了他的女友。

他們在她的循循誘導下早已和厲風生嫌,表麵上倒還算是彼此關係最近的朋友。可背地裡兩個人對厲風的態度,從這個女生剛剛看熱鬨不怕事大的作為裡就能見出一二。

安靜雲察覺到她的視線,挺起胸站直了些,主動開口:“我是安靜雲,陸小姐應該聽說過。”

陸晚時搖了搖頭:“沒有。”

她的確沒聽說過嘛。厲風和她說的時候,也隻是含糊其辭,沒提過她的芳名。

安靜雲一頓,被旁邊的女生拉住解圍:“她是厲風的那個女友啦。”

安靜雲看著晚時波瀾不驚地點頭,認為她在強裝淡定,找回一點自信,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問道:“你,你是和你哥哥一起來的嗎?”

陸晚時眯起眼:“哥哥?”

安靜雲不顧旁邊人的阻撓,又迅速開口:“就是陸先生。”

陸晚時反問道:“你是和厲風一起來的嗎?”

“不是!”安靜雲立馬反駁,“我和厲風,我和他是……”

他和她是什麼關係?旁人說是女友,但他從沒表白,也從不承認,她也不清楚。更何況在陸晚時這個陸家人麵前,她不願承認和厲風的事。

旁邊的女生見狀借口去上廁所,剩下陸晚時和安靜雲兩個人。陸晚時在小春的提醒下,仔細看向安靜雲,發現她用粉底和遮瑕遮起來的淤青和鞭痕。

她其實很討厭安靜雲。沒人知道她有多討厭安靜雲。

她從來不避諱自己對陸環的占有欲。安靜雲看他的那種充滿遐思與癡迷的視線讓她不爽,原著裡女主角自己的腦補更讓她感到遭受冒犯。

即使是兔子,被覬覦食物與地盤的時候也會發怒咬人。更何況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心眼的小白兔。

可是她又聽小春說,安靜雲已經懷孕了,現在還沒人知道。

陸晚時的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自己查到的那些東西,那些觸目驚心的圖片,那是這個少女被虐待的鐵證。

她到底是一名醫生,更是一名女性,要怎樣視而不見?

“安小姐,雖然我是局外人,但我想,一個不肯給伴侶踏實名分的人絕非好的選擇。”她斟酌著語句,難得好心提醒,“……虐待,動手,發泄,就更不是。”

她一直不理解,如果安靜雲喜歡陸環,為什麼要接近厲風?如果喜歡厲風,又如何忍受得了這種虐待輕視?她也並非缺錢缺愛,父母健在、唯她一女,她在遊艇上工作的小費都拿的比高級公務員多。

陸晚時想起導師曾說過的話:“即使是最頂級的心理學家,也無法鑽研透每一處人心的幽微。”

“我希望看見每個身邊的人,尤其女性,都有一段健康的關係。你要是以後需要幫……”

“可你連這樣沒有名分的陪伴也得不到。”

安靜雲忽然帶有攻擊性地說。

“我需要什麼幫助?你根本不懂。”

你連厲風的愛都得不到!

等她參加陸家的晚宴,穿著漂亮的禮服正式與那個人見麵,日後她就會是陸晚時的長輩……

陸晚時收回目光。

果然,她多管閒事。

什麼醫者仁心,遇上這位實在是對牛彈琴。

她歎了口氣,陸環剛好接完電話走回來,摸了摸她的臉:“不舒服?”

“我填好地址了,你沒買新的嗎?”

陸晚時神情淡淡:“沒有,懶得逛了。”

陸環察覺到她的不耐,看了眼手表:“走嗎?”

其餘的衣服還有配飾都送到陸宅給她試好了,實在不行,大不了改天再抽出空來陪她逛。

陸晚時挽住他點點頭,安靜雲緊緊盯著目不斜視的陸環,欲言又止。

陸環察覺到她詭異的視線,這才分給她一點視線,但隻有一瞬,又低頭問晚時:“朋友?”

“不認識。”陸晚時隨口說。

陸環不記得這人,他向來記不住不重要的一切,確認晚時表情無異後攬著她走了。

安靜雲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幾乎要將手心掐爛。

陸環,怎麼會沒認出她!!

不,不。他一定是不好意思在妹妹麵前和自己親密的打招呼,一定……而陸晚時,一定是嫉妒她有厲風的喜愛,不肯將她介紹給陸環!

她盯著,盯著,一直到那兩道親密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可及之處。

*

二人回到家,飯還沒好。陸晚時先行上樓,陸環將輕薄的風衣外套脫下遞給秦管家,跟在一言不發的她身後。

回來的車上她就心情不好,果然還是因為最後那個女人?還是因為彆的?

他揣測著,正打算開口問,忽然看見陸晚時打開他的房門,粉唇冷冷吐出兩個字:“洗澡。”

陸環有些疑惑,他習慣每天夜晚洗澡。

“怎麼了?”

陸晚時不說話。

她不喜歡安靜雲看他的眼神。

陸環笑了笑,倒也順著她:“那你等我。”

他進了浴室,陸晚時下樓給自己倒了杯甜牛奶,又給他泡了杯淡茶,回到他的房間隨意轉著,像是在巡視。

陸環的空間和她的一樣大,看起來卻更空闊些——除了那塊用來放表的區域。

滴答,滴答。秒針跳動著,陸晚時走近表群,在玉表前停下。

她當年看到這塊玉石鐘表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會喜歡。

鐘表是古董,轉的比其餘表都慢一點,還好聲音很細微。她伸手抵住轉動的秒針,好像這樣就可以讓時間停止,甚至倒退在不停流轉的時間之後。

這個時候,小春恰好開了口。

【你不是一直想看原劇情裡陸環的視角嗎?】

【我解開了。】

陸晚時想,或許也不需要了。她當時想看,隻是因為對安靜雲所感受的陸環的“偏愛”存疑,如今早已真相大白。

可她也沒拒絕。小春把那些畫麵傳送過來,就像她手下被抵住無法流動的凝澀時間。

於是她看見陸環在當年S市的公寓上目睹她與厲風在車前告彆,那一次她卻不由自主地回抱對方,滿眼羞澀,差點與之親吻。等她坐上電梯,陸環掐滅煙,沉默地打開沙發旁救生通道的門離開,好似他從未來過;

自那以後,也就是上一世她所感受到的,陸環鮮少來M國看她。

她看見陸環在帶她去中學參觀的那一天焦急地找她,在大雨中遇見厲風,最後看見她身上的外套;同是那一天,他被正在投球的安靜雲砸到腳,卻因為急著找她並未追究責任。

她看見陸環查到厲風借自己的勢談生意,卻從未和她提過;她出事之後,陸環找一切渠道調查詳細的情況,發現她手機裡的一切始末,把撞她的那個酒徒送入牢中後,發瘋般針對當時勢頭正盛的厲風,還被安靜雲曲解為為了爭奪她。

最後,她看見陸環坐在駕駛座上,在高速路的拐彎處沒有及時刹車,出了車禍。

她看見他笑了一下。

他說,陸晚時,我和你一樣。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收集表嗎?”

一陣濃鬱的男士沐浴乳香味襲來,與之相伴的是陸環好聽的、清晰可聞的聲音。

陸晚時鬆開抵住秒針的手,它比以往更快地全速往前,直到追平時間,一切複位回正常的原點。

“因為我送的表盒嗎?”

“是也不是。”陸環的頭發還有點濕,著急出來和她待在一起,沒有吹乾,“你叫什麼?”

陸晚時撲入他絲綢麵料的藍黑色浴袍中,嗅著令人安心的香氣,眨了眨眼。

陸晚時,晚時。時。

她笑起來。

“陸環,你真的很幼稚。”

她回想起那個表盒,是她送他的第一個禮物。那時的陸環對她很冷淡——他對誰都很冷淡,不過正好,她最喜歡冒犯這些看上去冷淡的家夥。

那是他生日的時候。她比起他來沒什麼錢,就算花大錢送想必他也不稀罕,就隨便買了個便攜表盒送他。

陸環隻掃了一眼,就繼續轉頭練鋼琴:“我有。”

她沒收回笑眯眯的表情,依舊伸手。

“拿回去。”

陸晚時依舊伸手。

陸環停下練琴的手指,抬起來擋住她一動不動的視線,另一隻手接過隨意綁著一個蝴蝶結的表盒:“下次不要了,我不過生日。”

陸晚時很快接話:“生日快樂,陸環。”

儘管如此,她後來還是發現他把一切之前的大牌表盒都不知丟到哪個角落,隻用她送的那個小破爛。

用著用著可能他也發現了她買的是地攤貨,邊緣發毛破破爛爛,就套了個防護套防止磨損,那套幾天一換,比她這表盒貴的多。

陸晚時從他的懷裡出來,墊了墊腳撒嬌著說:“陸環,要抱。”

陸環的心猛地跳動起來,很聽話的將她舉起來抱住。

“陸環,親親我。”

陸環正有此意。

他將她放在一個彩盤的三鼎座鐘的平台上,一點一點輕啄著她的唇角。

陸晚時雙腿纏著他的腰,猶嫌不夠,她夾緊了些,引著他更加熱烈的吻如暴雨擊打海浪般落下。

滴答,滴答,滴答。身下的座鐘與他們深吻的吮吸聲交雜響起,好像可以屏蔽掉一切外界的聲音。

譬如。

“你們,你——!!”

陸晚時抬起眼,看著來人,拍了拍對她突然停下動作欲求不滿的陸環。

他比她寬大的身形離開她,二人都失去了遮擋,正麵朝向剛剛進來的兩位長輩。

隻見陸贇鐵青著臉,身旁站著看清陸晚時的臉後由好奇轉瞬大驚失色的羅姒,二人正僵直站著,不可置信地與他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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