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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2

◎“奸商。”◎

*

陸晚時摸了摸陸環的濕發, 帶著羅姒先離開,將空間留給陸家父子。

房門合上,陸贇回過頭剛要發難, 陸環淡淡瞥了他一眼,在陸晚時麵前的溫順驟然不見,冷漠轉身。

“我先吹個頭發。”

陸贇憋了一肚子的節奏被打亂,又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敗下陣來。

他坐到沙發上擰眉瀏覽消息,剛才想質問的話都快忘光的時候,陸環才姍姍來遲, 頭發柔順光滑地垂下來, 但陸贇知道這溫和的表皮不過是偽裝。

他看著陸環很稀罕地端著一杯茶細品, 哼了口氣:“給我也來一杯。”

“這是小時給我泡的。”陸環故意在他麵前叫的親昵, 話語落地, 格外心曠神怡,“要喝自己泡。”

陸贇拍了一下沙發扶手, 當即站起來轉了兩圈。

“你想清楚,你和晚時在一起,這要是傳出去,外人怎麼看我們陸家?本來就有閒話……”

“而且你們可是——”

“我們是什麼?”陸環放下茶杯,身體後仰擺出生意場上談話的姿勢,“你我都知道,外人也都知道, 我們沒有什麼禁忌的關係。”

至於閒話。

如果他和她還需要因為閒話畏手畏腳,那麼這麼多年都白活, 陸家也白乾了。

他氣定神閒, 毫不在意, 似乎不久前那個進退維穀的人不是他。

陸贇一時間還沒法接受這樣的衝擊:“你上次電話裡和我說過, 你拿她當妹妹!”

“你有錄音證據嗎?”陸環神色未變,“另外,我清晰記得我說的是家人。”

“伴侶也是家人,需要我提醒你嗎?”

陸贇聽見他冷靜的言語,宛如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時知道他是來真的。

雖說是父子,但陸環和他不同。他從不真的把伴侶當家人,把家人當親人,但陸環對這些似乎都看得很重。

“我是想讓你好好思考,你作為商人一向比我聰明,怎麼在這種事上拎不清?”

“我現在談情說愛是因為已經退下來了,你是事業正盛的年紀,找個像上官小姐那樣的商人世家強強聯合不好嗎?晚時也好,就是沒助——”

“誰拎不清?”陸環手敲桌麵打斷他感動自己的話,皺眉不耐,“陸贇需要靠聯姻博得助力,陸環不用。”

陸贇被他的話一噎,想起自己落後很久才得知的某些內部消息,都是陸氏百年基業如何在陸環的帶領下走向新的巔峰,心中無力。

他挫敗地說:“行,你厲害,你愛和她談就談吧!我現在管不了你了,到時候你彆後悔。”

陸環挑眉。看來陸贇是真的年事已高,完全忘記他14歲就和他在某件項目上站在對立麵、最後證明陸環才是正確的那一方的事了。

但他眼下隻覺得陸贇的話語令人發笑——管不了他?

“你管過嗎?”陸環毫不介意的看著即將惱羞成怒的陸贇,“放輕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讓我來闡述一個事實。從我記事起,我生物學上的父親陸贇沒有給我過過一次生日,但這並不重要,因為陸家人從不在乎這些;

我的家長會是秦管家去開的,生意上的事靠已故的祖父和自己摸索,雖然他也不喜歡我,但比一年見不到幾次的您好上一些;您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和我母親一樣把情人帶到家裡來,後來就有了私生子女。”

“等我長大進入陸氏,你就如你所說功成身退去談情說愛,我替你料理了爛攤子和鬥不過的老東西,接下來就是收拾你欲望泛濫的產物。”

對不存在的禁忌如臨大敵,卻對私生子女和情人網開一麵。如果這就是陸贇口中的強強聯合利益至上,那麼這個所謂豪門真是爛到不可救藥。

大多數得利者都偏愛找借口放縱自己在物質堆砌下如泡沫般泛濫成災的欲望,實際上那隻是他們無法節製的災難。

陸贇無力反駁,攤開手:“你這不是在責怪我嗎?”

“如果你覺得客觀敘述也叫責怪的話。”陸環平靜地說,“有怨懟和期望才會責怪,我沒有。”

“你這麼多年唯一正確的事隻有兩件,一,沒有為了你寵愛的某些私生子女把嬰幼兒時期的我掐死;

二,找到你所謂的真愛,對她很好,讓她安心把晚時養在陸家。”

……

陸環不愛廢話,說完就稱還有工作送客出門。陸贇被“請”出去,想要去對麵一頭的房間找陸晚時談,但又想到羅姒,還是歎了口氣下樓。

他越想越混亂,電話響起,他心虛回頭看了眼陸環的房間,點擊接聽。

“……好。我知道,你不是彆人。”

“你要多少?”

*

陸晚時帶羅姒回到她闊彆已久的房間,掀開落地窗前的絲絨窗簾,給她倒了半杯紅酒,母女二人站在窗邊望向老宅裡蓊蓊鬱鬱的樹葉。

她們一人舉著紅酒,一人捧著牛奶。陸晚時咕嘟咕嘟地喝著,心想,外人對她們的評價應當反過來才對。

說媽媽是八麵玲瓏的社交玫瑰,說她是不諳世事的小白花。其實天真夢幻的人是羅姒,即使很難讓人相信,但“遊走”於富豪身邊的她其實有點戀愛腦。

“晚時。”譬如此刻,羅姒開口就是問她的心意而非其他,“你想清楚了?真的喜歡他嗎?”

“也是。”她喃喃自語,“你一直都比我清醒。”

“你爸爸……你的生父前兩天又聯係我了。”

“他打聽到你的履曆,你的近況,想要見見你,畢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兒……”

“你還想著他嗎?”

陸晚時放下空掉的牛奶杯,拿過酒瓶給羅姒又倒了半杯。

羅姒沉默地一口喝光紅酒,把酒杯遞給她,用手捂住臉。

那時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她攀上高枝。可隻有她知道,那個男人是她的初戀。

她愛他,在還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她漂泊異國當旅行作家,在公路上遇到緊急情況,深夜暴雪,是他路過好心幫助了她。後來他隱瞞資產與她戀愛,直到求婚她才知道他是那樣的大鱷。

她生下晚時不久,他就出了櫃。可大家都說,這是她這個虛榮女人的報應,也揣測她早知如此,隻是為了名利形婚做戲。

“晚時,你不要像媽媽。”

“你要幸福。陸環是個好孩子,我和他不熟悉,但他很可靠,對你也很好。”

“不像是不可能的。”

羅姒驚訝地看向女兒,陸晚時點了點她的鼻梁。

“我的鼻子和嘴巴都像媽媽,所有人都這麼說。”

羅姒愣了一會兒,這才笑了。

她咽下某些囑托,隻是說:“你陸叔叔看上去不是很讚同,我晚上去幫你說,放心。”

“不用,陸環會解決好的。”陸晚時眯著眼睛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媽媽你也是,要是覺得陸贇不好也不用顧及我,直接甩掉就是,我和陸環都會支持的。”

羅姒臉上泛起紅暈,羞惱著拍了晚時一下。

她知道陸贇是個小人。都說無商不奸,但他對她很好,對晚時也在明麵上從未短缺——雖然她現在猜測到可能是因為這些年來陸環與她的雙重施壓,但晚時自己看上去更不在乎。

她的女兒,是一個特彆厲害的人。

*

第一期的職場綜藝播出之後,不僅直播在線觀看人數和彈幕發送量創下新高,後來製作組熬夜剪出的錄播節目也廣受好評。

觀眾們反響激烈,醫生們也逐個火了起來。尤其是陸晚時,從直播露麵之後就衝上熱搜,一路被好奇的網友扒,卻越扒越令人歎服——美女、學霸、全能天才……

當然,再往深有陸氏的人把控,他們也扒不到。

陸晚時刷著熱搜,心裡沒什麼感覺,卻想去逗逗陸環。

他這兩天有點忙,似乎在對付一個纏上陸氏的小公司,晚時一向不太關心這些。

她敲了敲他房間的門,有應答前就推門進去。

“陸環,你看網上評論了嗎?他們都誇我人美心善,業務能力還很強!”

“第一期的觀察報告上,我得了一顆小星星哦~”

陸環正坐在書桌前不知在忙什麼,緊盯屏幕,聽到她的聲音才百忙之中抽空抬起頭看了一眼。

他重新將視線投向屏幕,忍住笑意低聲評價道:“幼兒園小朋友。”

陸晚時笑了笑。

陸環忙了一會兒,發現她沒說話,又抬頭看了一眼,看見她甜甜的笑。

越溫和的笑出現在陸晚時的臉上,就越預示著危險。

他立馬扶了一下眼鏡,正襟危坐,認真直視她讚美:“小朋友,你真棒。”

“是不是還要給你發朵小紅花?”

陸晚時沒說話,走上前跨坐在他腿上,感受到他身體一僵。

她皺起眉。

他緊張什麼?又不是沒坐過。

下一秒,陸環眼疾手快地移動鼠標,關閉了攝像頭。

陸晚時回頭。

“你在視頻會議?”

“嗯。”

“……”

“我沒開聲音,放心。”

很好。

今天會議一結束,“陸董腿上坐了個女人”就會傳遍陸氏的每一個茶水間。

“所以你要給我個名分才行。”陸環單手環住她的細腰,“不然我會被胡亂揣測的。”

陸晚時眯起眼睛盯他:“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怎麼早不說在開會?”

陸環表情無辜,甚至有點羞澀:“我沒想到你會……”

陸晚時哼了一聲,摘下他的眼鏡,用力咬了一下他柔軟的唇。

奸商。

*

除開選手,節目組精心挑選出的“噱頭”也收獲了許多關注。最火的就是Lana,連帶著苗芋的小組也被賦予很高的期待與聲量,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厲風公司推波助瀾。

與此同時,第二期也火速展開錄製。

上次最後醫生們分好了各自的小組與患者,已經進行了初步的接觸,這一期便主要是與患者日常的相處。

晚時回家後研究了帶回的資料很久,根據以往的經驗和羅姒本人的孕期心理分享,和這位產後抑鬱的母親相處融洽。

她們這組進度順利,可備受關注的Lana一組卻不儘人意。

午間值班的休息期間,晚時聽小春說Lana情況不是太好,從手提袋裡取出一盒可露麗走進她們那組的房間分發。

醫生們都又累又餓,有現成的美味吃,自然對晚時敞開心扉。

一個醫生羨慕地看著被Lana主動靠近的晚時問:“能不能分享下你的經驗呀?我們真的很努力了,但感覺她就是不理人,比上次結束時還要冷淡些。”

“她很久沒回國,突然換了環境,雖然對母語親切但還是有些拘謹。”晚時摸了摸Lana的頭,輕聲和醫生們分享,“我當時也用了很久才和她走近些,你們剛開始這樣已經很好了,不要著急嘛……”

她講了些在M國和導師總結出的前沿方法,以及Lana反應比較良好的舒緩音樂名,節目彈幕不斷隨之飄著。

【妹妹真的人好好……雖說是比賽,但這才是一個好醫生該有的樣子。】

【妹妹本來實力就超讚,也不需要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分享啦。我每次看這種綜藝最討厭的就是找到解決方法卻要攬獨活,藏著掖著不分享的人!】

【說實話畢竟是選拔性的,分享是情分不分享是本分,但無論如何這組遇到困難陸醫生去幫總是沒錯的!我要給陸醫生投人氣票~】

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苗芋拿著手機偷偷看屏幕裡飄過的彈幕,羨慕又嫉妒的看了一眼陸晚時。

她買了多少水軍,也沒能比過陸晚時。而且對方看起來根本不在乎流量,破天的富貴接都不接,注冊了社交賬號除了科普心理知識就是轉發藍v賬號的學術分享,連一個推廣都沒有。

她退出視頻軟件,掙紮著點開和厲總的短短兩行聊天記錄,想起他在辦公室中交代的那些話,心裡忐忑。

他說,Lana雖然關注度高,可自閉症就是從始至終一個沉默呆愣的樣子,沒有爆點。

“這個年代,你沒有爆炸性的轉折起伏,即使有一時關注也會被新消息分走,最後連變現都做不到。”

她當初當醫生就是聽說賺錢多好還房貸,誰知道國內醫生又累賺的又少,碰上個醫鬨一輩子玩完。如果真如厲風所說可以火起來,那她,那她豈不是——

可是,現在本該是最放鬆最好下手的時刻,其他人都還好說,陸晚時在Lana身邊,吸引了成倍的目光,她做不了什麼。

苗芋走上前:“好啦,彆給我們開小灶了,你也累了吧?快去休息下,我來看著就好。”

周圍幾個正記著筆記的醫生神色不快地看向她,她卻一動不動緊緊盯著陸晚時。

“好,那就麻煩你了。”陸晚時溫和地說,“我也是希望最後能把Lana治好。”

“畢竟我們都是醫生,雖然是比賽,最終目的卻還是為了幫助病人,對吧?”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陸醫生真的好讚!】

【Lana小可愛一定會好起來的,好想聽她開口說一次話呀……】

苗芋卻想到了觀眾所說之外的另一層含義。

她緊張起來,掙紮著低下眼。

陸晚時歎了口氣,轉身出門。

*

休息時間還沒結束,陸晚時沒回分配的辦公室,而是前往臨時導播室拍物料,是上期節目後人氣投票第一名的感謝鏡頭。

她邊走邊發了幾條消息,推開導播室門的那一刻,剛好聽見手機對麵消息回複的聲音,也聽見導演在門中接通電話的聲響。

“喂,誒,老板……沒事,您有話就直說,我這邊肯定辦好……”

陸晚時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輕敲門進去,走到PD和打光板在的地方。

導演沒有顧得上看她,還在殷勤地對電話那頭保證。

“好,我知道了,攝像頭不夠、拍的視角不全是吧?我也正有此意,其實我們有更多隱藏攝像頭安裝,隻是沒打開。”

“那我現在打開!您放心,選手那邊午休完我會解釋,嗯嗯……”

陸晚時在一旁等待錄製影像,分神留心著那邊的動靜,麵色了然,卻依然有些凝重。

她看著導演打開其餘攝像頭的開關,他麵前的屏幕上瞬間多出好幾排新的畫麵。

臨時接到節目組通知的觀眾也提起精神,彈幕量一下變多。

【怎麼突然開新的攝像頭啦?】

【嘿嘿,節目火了唄,看的人多,導演就多加些視角。】

【太好了,現在可以近距離看到大家的臉了誒,我要看Lana小可愛和晚時大美女……】

【彆花癡!口水收一收!】

……

【等下,Lana那個組剛不是關燈去休息了嗎?】

【怎麼有個人?】

*

房間裡。

Lana不喜歡午睡,一般就是靜靜坐在床上發呆。但她不常能感知到外界,所以和睡著了也沒什麼分彆。

黑暗中,苗芋一邊往她走,一邊自言自語催眠自己。

“厲總說了,隻要我火了,他會幫我還清房貸,也會讓我住上滬城最好的彆墅。”

“這小孩本來就治不好了,陸晚時當年在M國治了幾年也隻是穩定住她的病情……”

“她又不能和外界交流,活著也白活……我這是刺激療法,說不定有用,說不定,說不定……”

她聲線顫抖,雙手也在抖,腳步越走越慢。手裡緊緊攥著一根針管,裡麵有透明的液體。

針孔對準Lana的方向,她沒注意到就在她們身側,有一個比針孔還小的小紅點,悄無聲息記錄下一切。

彈幕炸了。

【她在說什麼???她瘋了嗎??】

【節目組的人都去哪了?沒看她手裡拿著針嗎,那是什麼啊!!】

【我報警了!!希望來得及,天呐!還好開了新攝像頭,不然她這裡以前是死角!】

【這破節目請的什麼人啊,厲總又是誰……】

導播室裡更是在她剛出現時就亂成一團。

“她在說什麼?!!”

一個工作人員聽到導演的震怒,連忙走到控製攝像頭的台前說:“這才剛打開就……導演,要不我們先關了再緊急公關!”

“不能關!!!”

導演卻製止住他,看著彈幕對節目組的辱罵,閉了閉眼。

有流量是好事……更何況,增開攝像頭是那位隱名的大資方爸爸的第一個要求,那邊沒發話,他不能關。

他隻祈禱苗芋隻是去晃一圈,什麼也彆做……

但願望落空,下一刻,他就看見她手上的注射器。

“她要做什麼?”

有個聲音說出他的所想。導演回過頭,發現陸晚時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

“報警吧,我去看看。”

她最後看了眼屏幕上的圖像,眼神一暗奪門而出。

導演愣了一瞬,難以想象自己剛才被這位最溫柔可愛的人氣選手隱隱散發的氣場壓迫住。

他權衡一番後,還是拿起手機。

“喂,警察嗎?……”

*

苗芋還在自我催眠。

她沒乾過這種事,最壞也就是偷雞摸狗。

厲總說,這藥隻是讓人產生幻覺狂躁暴動,不會危及生命,而她口袋裡還有利培酮液,一會兒發作了,就可以對症下藥,成為她的救世主……

她握緊注射器,慢慢抬起手。

卻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抓住手腕。

“誰!”

苗芋心慌到了極點,可抓住她的那隻手雖然很小,卻極其有力,她無法掙脫,情急之下想要給身後的人注射藥物。

“我。”

陸晚時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苗芋動作猛頓,被她一個漂亮的肘擊壓倒,注射器滾落在地。

陸晚時將它踢遠,把苗芋的雙手鎖在背後。

她看上去瘦小一隻,卻常年健身,身體素質很好,製服的動作也標準,苗芋隻能束手就擒。

房間的燈啪嗒一聲亮起,聞訊而來的警察將她們包圍,撿起注射器當證物。

導演跟在警察後麵,抱著平板一邊看著彈幕一邊擦汗。

洪水般的彈幕一半是誇陸晚時與警察們反應迅速乾淨利落的,一半是質疑節目組的背調和安保工作的,但流量成了斷層第一,他真是有喜有憂。

警察從陸晚時手裡接過滿麵蒼白的苗芋,對她致以肯定:“感謝這位醫生反應及時,麻煩你和我們回所裡一趟,做個筆錄。”

陸晚時點點頭:“好。”

一片狼藉中,她回過頭走到Lana身邊,摸了摸她尚且沉浸在自己世界裡不知發生何事的小臉,輕輕捏了捏。

“對不起。”晚時說,“讓你受到驚嚇了。”

雖然她讓小春把藥物在一瞬間換成了生理鹽水,也讓陸環派人告訴導演打開隱藏攝像頭,可最好的情況是苗芋被勸阻,什麼也不做。

然而人心不足。苗芋是,上一個醫生是,厲風更是。這些主角都需要她們這些炮灰來成全,卻不知炮火燒剩的灰,原本也是危險的火光。

她最後抱了抱Lana,回到警察身邊,和萬念俱灰的苗芋對視。

陸晚時掃了一眼尚未關閉的攝像頭,問她:“你也是醫生,怎麼會這麼做?”

苗芋沒說話。

“你給她注射的是什麼?我記得你剛畢業沒多久,也沒簽單位或醫藥公司,哪裡來的藥物權限?”

苗芋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麼:“……是厲總!”

“是厲風逼我,他是一個老板!他給我的藥!”

她扭頭看向警察,眼神充滿希望。銬住她的警察皺起眉:“帶走。”

苗芋被他們壓著離開,還不忘衝攝像頭大喊。

“是厲風,厲氏的那個厲風!”

“他有個網紅公司!彆光怪我,你們去查他!!”

……

*

做完筆錄,晚時又找機會在警察的陪同下和苗芋交流了一會兒,走出警局大門時已經臨近日落時分。

天空暈染著淡淡的橘紫色,林蔭道旁停著一輛車,車上靠著一個人。

陸晚時慢慢走向他,張開雙手,被他走上前兩步抱住。

陸環摸了摸她卷卷的柔軟頭發,溫聲說:“辛苦了。”

陸晚時抱緊了他,哼哼著:“還好。”

“快要結束了?”

“嗯……”她露出今天第一個舒心的笑,“運氣好的話。”

討厭的人,就要消失啦。

“我已經暗示了馬贏他們,希望不要辜負我在他們身上浪費的那些時間。”

可她知道,即使是千夫所指,也不過隻能威脅厲風的運。畢竟在原劇情裡,厲氏才是他背後的大頭。

“厲家會保住他嗎?”

她抬起眼看他,一副擔心的樣子,楚楚可憐。

“以前可以。”陸環勾起嘴角,“現在不行。”

他重新擁她入懷,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像一隻求誇獎的小動物。

“真是個壞男人。”陸晚時一點也不意外,聲音卻愈發自憐,“可憐我這隻小白兔被你圈禁。”

“…誰說你是小白兔?”

“大家都這麼說。”

“他們沒眼光。”

陸晚時咯咯地笑起來,像天使手中搖晃的小鈴鐺。

他們身後是城市繁華的馬路,時不時有車飛馳而過,一切迅速移動的景象外,隻有二人在靜靜相擁。

陸晚時想起在大學的舞台劇裡看過的flash back,而他們成為中心獨立不動的主角。

她問他:“厲宸你打算什麼時候用?”

陸環坦然地開口。

“現在。”

*

一天下來,互聯網熱鬨的不得了。

先是直播平台因彈幕量過多崩掉,醫院方火速調出藥劑房的監控聲明無責,節目組也檢討相關工作不到位,但絕對沒有狼狽為奸的情況;

警方大力追查苗芋及其身後的“厲總”,厲風的照片先一步傳遍全網,一水的酒吧夜店露骨合照。

他的社交圈在平台上被扒出,裡麵全是奢靡玩樂的圖片,幾個他的朋友“不堪其擾”,尤其是姓馬的友人和一個梳著飛機頭的男生,當即表示他們與厲風已經無關,並發出聊天記錄。

厲風:「我說這些女的簡直……不服的就花點小錢,再不服就打一頓關起來,嘿嘿。你看我家這個以前多剛烈,現在多乖。」

厲風:「你們真不和我一起搞公司?你會後悔的,小馬。我爸說了,這公司賺不賺他也得賺……」

網友們順藤摸瓜,從苗芋扒到厲風,又扒到厲氏。半天之內,厲氏旗下的影院遭到抵製,股價一跌再跌。

“一環接一環,招招致命!”辦公室內,老厲總把手機砸到厲風身上,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讓你一天少交點狐朋狗友,多和你堂哥那種才俊在一起學習,你不聽,現在好了,出了事誰都來踩你一腳!”

厲風人已經傻了,坐在位子上雙手抱頭。

“這是……這是連環計…………”

苗芋那個賤人的供詞他可以推翻,可事到如今他被全網抵製,準備的那些東西全白費了。

原本,他已經安排好了營銷號炒作自己高富帥的身份以及和安靜雲的深情故事,錢都已經給了。

這不應該,這不應該……

老厲總看得更深,搖著他問:“你惹到誰了?!我問你惹到誰了!!!”

厲風茫然抬起頭:“爸爸……”

“我沒你這個兒子!!”

他正要扇厲風,忽然被匆匆趕來的厲宸拉住。

“阿宸你彆攔我!”老厲總恨鐵不成鋼,“你彆總護著他,我今天就要收拾這個狗崽子!”

厲風拍背幫他順氣,無比貼心地倒來一杯溫水。

“叔父消消氣,小風還小,也不是故意的。”

“我回國後多虧了您照顧,現在是我回報的時候了。”他目光誠懇,“讓我來幫小風解決吧。”

【📢作者有話說】

另一個標題是“壞男人與小白兔”~嘻嘻-

121章了誒,我喜歡這個數字,給所有看到這裡的小可愛們送一朵賽博小玫瑰(捧)

第122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3

◎聽診器下的圓舞曲◎

*

厲宸出手, 果然很快扭轉了事態。

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了馬贏和那個飛機頭男生同樣花天酒地的圖片,把網民討論的重心轉移為富二代間狗咬狗;又放出幾個網紅的偷稅事件吸引炮火。

當然,這幾個網紅都與厲風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有一個甚至已經談好了簽約與後續規劃。厲風心疼如刀絞,但和自己比起來,這些人自然也可以舍棄。

至於苗芋,厲宸去探視過一次,不知說了什麼,暫時封了她的口。

老厲總滿意地掛斷電話, 重重拍了一下厲風:“好好和你堂哥學學!”

“最後能壓下來最重要的還不是因為我謹慎, 給她交代任務時都是在我的地盤線下私聊, 沒有留下痕跡?”

厲風這麼想著, 卻隻承受父親的怒火不敢言語。回到家裡, 就頤指氣使起來。

安靜雲被他養著,輕易不出門, 不知道外麵的情況。這兩天她一心準備參加陸家的生日宴,節食塑形,正在客廳做瑜伽。

厲風一進門,發現她在做操,電視裡放著歡快的音樂,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關掉電視狠狠揪住她的頭發。

“我在外麵要死要活, 你就在這裡悠閒做操是吧?!”

安靜雲被他弄疼,下意識流下兩滴眼淚。厲風心軟下來, 又開始撫摸她的頭發輕聲道歉。

“叮咚。”

門鈴響起。

晚時在門口收回按鈴的手, 聽見小春播報裡麵的情形, 皺起眉。

原作的女主視角, 不僅臆想著男配的青睞,就連和男主的愛情都是虐待下滋生出的幻影。

以她的視角看,這兩人像npd和bpd的相互折磨,又像斯德哥爾摩。如果他倆與她無關,倒是可以作為研究對象觀察,她也剛好寫過一篇有關love addict的論文。

門被打開,她掐準時間換上一張天真純潔的笑顏,隻是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慮。

厲風看見她,很是驚訝:“陸晚時?”

“你來做什麼?”

“你說過,回國後邀請我來你家做客,可你一直沒有這麼做。”陸晚時凝眉,眼神委屈,“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她眼睛紅紅的,一如在M國最後分離那天:“……不可以嗎?”

厲風呼吸停滯一瞬,連忙回神:“當然可以,快進來。”

他想起她也在那個節目上,心虛地眨了眨眼,被晚時貼心的收入眼底。

“沒關係,我來就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要用自己的眼光去看人,而非輕信他人的話。”

她話語堅定,兩顆琥珀般的眼睛清澈無比。

“認識這麼久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認識這麼久了,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你就是他們說的那種人渣,甚至更加惡劣。

厲風心中感動,卻愈發不敢直視她,轉頭去叫安靜雲給晚時泡茶。

安靜雲看著落落大方的晚時,聽見厲風的指使很是受傷,每日更新揉揉雯寇口群摳摳群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儘管她知道自己隻是在利用厲風,可心中還是不爽。

不過,厲風讓她給陸晚時泡茶,不間接說明自己是主人,她是客人嗎?主人招待客人,天經地義。

她又安下心來。

陸晚時靜靜聽著厲風對馬贏的吐槽,感慨一聲他對她毫不設防的心態,忽然伸手拿起桌上隨意放著的打火機仔細觀察:“你現在還抽煙嗎?”

“最近抽的多。”

厲風覺得打火機有些危險,不是陸晚時這種嬌嬌小姐敢碰的,她摸了一會兒後就抽走放入褲兜。

他其實煙不離手,但還是找著借口:“你懂的,網上的人亂說,我心煩。”

陸晚時靦腆地笑了笑:“那個,茶水還沒好嗎?我好渴呀。”

厲風“嘖”了一聲安靜雲,起身回頭:“我去看看。”

他走後,陸晚時站起來,隨意轉著,假裝欣賞了一番男主的室內裝潢。

審美真差。

不過也不是她的地盤,她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她走到書房裡,讓小春檢索著裡麵的文件,伸手嫌棄地將幾張紙塞進包裡。

“你在這裡乾嘛?”

她剛整理好一切,身後就傳來安靜雲充滿敵意的聲音。

陸晚時回過頭輕笑:“我還沒轉過他的家呢。”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安靜雲說,“茶泡好了,走吧。”

陸晚時點點頭,走到她麵前,突然開口:“你最近過得好嗎?”

安靜雲挺起胸:“我很好。”

她抬手整理頭發,露出脖子上的吻痕。

陸晚時如她所願看見了,但不幸的是,她也看見了對方抬手時不小心露出的腰上的青痕。

“你愛他嗎?”她問,“厲風。”

安靜雲怔了怔,隨即篤信地說:“他愛我。”

陸晚時彆開眼:“你真的很彆扭。”

安靜雲覺得自己贏了:“我知道你嫉妒我。”

陸晚時懶得多費口舌,越過她往門口走,從包的另一夾層中取出邀請函遞給正走向她的厲風。

“你這就要走了?”厲風瞪了眼她身後的安靜雲,“是不是她不懂事……”

“沒有。”陸晚時笑了笑,“我突然有點事,今天來主要是給你送這個的。”

黑金設計的邀請函看上去十分高級,充滿了陸家一直以來的高貴典雅。厲風接過來,聽見陸晚時說:“流言蜚語不會影響我們間的關係。”

因為本來就是死敵。

“陸家的大門,會準時為你們敞開。記得來哦。”

*

從厲風的獨棟出來,夏風緩緩吹過帶來清涼,也吹散了剛在獨棟裡染上的討厭感覺。

陸晚時戴上耳機,輕點一下,裡麵傳來清晰可聞的爭吵聲。

她剛才把超小型的竊聽器趁其不備裝進了打火機裡,此刻曆風與安靜雲正在爭吵。一個質問對方到底愛不愛自己,為什麼又讓彆的女人進門;一個指責對方給自己丟了麵子,隻是他養的一隻寵物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最後,他們吵著吵著,厲風動了手,安靜雲哭起來,又不知為何點燃了某種氛圍……

陸晚時皺起小臉,嫌棄無比地關掉竊聽係統交給小春。還有剛到處轉時留下的針孔攝像頭,也一並給它篩選處理。

她一直忙碌,習慣規劃時間用高效的處事填滿生活,難得有這樣閒暇的時刻,慢慢順著林蔭道路散步。

這邊該是鬨市,她側頭看見對麵的市集,正是陸環給她買可露麗的地方,便彎起唇走進去排隊。

卻忘記了,她如今已算是半個公眾人物,還很火。

“小晚時!!”

陸晚時聽到女孩子們七嘴八舌的激動聲音,微微挑眉側目。

“啊!真的是她!!”

“她看過來了,超級可愛!!!”

“小兔子一樣,臉蛋看上去也軟乎乎的,嗚嗚……”

一群女孩子圍住她,陸晚時剛好接過店員遞來的可露麗,帶著她們先離開排隊的區域。

站在女生中間,她糯糯地說:“你們好。”

周圍一片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姨母心要被萌化了………………”

有個膽子大些的女生上前要了合照,後麵的也全跟風起來,陸晚時看上去內斂溫和卻毫不怯場,大大方方地合完照,又請她們喝了牛奶雪冰。

她甚至眼尖地瞥到有個女生把合照和飲品發在了社交平台上,一下就湧來無數網友羨慕嫉妒,但想著自己快離開了,也就沒有阻止。

她走之後,那幾張照片就上了熱搜。

於是陸晚時走著走著,又看見一輛熟悉的座駕。

這車,這整齊的“A00001”車牌,除了他,也沒彆人。

果然,車隨著她的步子越開越慢,車窗搖下來,露出陸環的臉。

“上車。”

他話音沒落,陸晚時就抬腳往車門處走。陸環輕笑一聲,十分愉悅。

陸晚時上車,第一句話就是:“我要檢查一下手機上有沒有被裝定位器。”

“隻有給彆人裝監控,觀察彆人定位和生活的人才會第一時間想到這個。”陸環調侃,“建議你先檢查熱搜。”

陸晚時笑眯眯看著他:“你不情願哦?”

陸環表情誠懇:“樂意之至。”

陸晚時滿意地點點頭,打開社交平台,熱搜第一就是她的偶遇圖和合照。

所以他是看到熱搜後分析她的路線,開車來接。

陸晚時挑眉:“你不是有事嗎?”

“結束了。”

因為陸晚時上節目收獲很多喜愛和關注,陸環已經不止一次看見有粉絲狂熱表白。他一向強勢自信,對此也表示不屑,眼不見為淨。

即便看上去雲淡風輕,但他轉頭就一改往日低調的作風,首次接受了知名財經雜誌的訪談,還一下接了兩個。

陸晚時精準評價:“表麵上不在乎,實際上就是個小心眼。”

“嗯。”陸環坦坦蕩蕩,“我是。”

陸晚時哼哼著,心情不錯地看向窗外,忽然疑惑道:“這不是回陸宅的路。”

陸環當然知道。

他牽起她的一隻手,放到嘴邊親了親。

“你可以期待一下。”

*

車輛駛入一個靜謐的莊園,離市區不遠不近,環境幽美。陸環在一幢黃白相間的巨大建築前停下,陸晚時下車一看,門口整整齊齊寫著八個字。

時環醫院,接診大樓。

陸環走到她身邊適時開口:“獨立精神病院。”

“這隻是滬城的總院,以後會有更多的分院建起來,不僅是一線城市,每省都會分區設至少兩所。”

他們走進去,裡麵有大大小小的座談室、研討室、診療室、藥劑房……食堂和活動用的禮堂看上去尤其不錯,就連M國世界頂級的M Hospital也不過如此。

“除此以外,還有負責新型藥物研發的實驗室,藥企藥田,醫療團隊,保險團隊。”

轉到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陸環推開桌上被放置的試管等雜物,把幾遝厚厚的文件和一支鋼筆遞給她。

陸晚時打開一看,裡麵都是將這些東西交給她的協議說明,隻等她簽字。

她從不和他客氣,執筆簽名,墨跡漂亮。

陸環看著她沒細讀文件就簽署的動作,輕輕搖頭,卻抿唇忍笑。

陸晚時知道他又得意到了,不過她就是這麼信任他。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雖然與他提過這個話題,但那是在不久前。這些東西如此齊全周到,並不可能是一日之功。

“我出國?”

陸環坐在她對麵,撐著腦袋看她簽字,時不時整理已經簽署好的文件。

“再猜。”

“我上大學?”

“嗯。”

陸晚時簽完最後一個名字,蓋上鋼筆:“……可我那時都沒決定是不是真的要當一名醫生。”

她還跟著他進陸氏學了好久呢。

“無所謂,買來給你玩。”陸環從她手中接過鋼筆,“反正這些都是你的,你想當醫生也可以,想當老板運營也可以,想當甩手掌櫃請人打理也可以。”

陸晚時由衷感慨:“陸董財大氣粗。”

“這裡現在有兩個陸董,你在說哪個?”

陸環以前聽彆人叫自己陸董都覺得理所當然,聽她這麼稱呼,卻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他有時候想,要是她和他一樣進了陸氏,或者自己開公司也不錯,他們的事業就可以交集甚至同頻……但她有自己喜愛的東西,成為一名醫生,他更為她高興與驕傲。

有人說醫護人員都是白衣天使。而他覺得她既是善良的天使,又是狡黠的惡魔;是純潔的兔子,也是黑心的狐狸。和她喜愛的聖誕玫瑰的花語一樣,有種矛盾的美。

他這麼想著,一轉頭,發現陸晚時與他心有靈犀,也是一副醫生的樣子。

但,是真的“醫生樣子”。

她打開了辦公室裡櫥櫃的門,從中取出白大褂穿上,又掛了一個聽診器。

“這位先生。”她眯眼笑著,“要檢查嗎?”

陸環聞言靠在桌上,向她皺著眉敞開懷:“幫幫我,醫生小姐。”

陸晚時走近他,摘下他的眼鏡給自己戴上,看上去更加嚴謹。

她一隻手一顆一顆解開他襯衣的扣子,另一隻手將冰涼的聽診器貼上他被衣料半遮不遮的胸膛。

“糟了。”

她故作吃驚,凝眉擔憂:“患者先生,你的心跳怎麼這麼快?”

陸環也配合她一副膽怯的樣子,聲音都低沉下來:“那請問這位醫生,我該怎麼辦?”

陸晚時認真思索後得出結論:“可能是心病。”

陸環深深看著她:“對,病入膏肓了。”

心病?相思病也是心病,他今天有半天沒見她,應該的。

陸晚時撇撇嘴,輕柔地移動聽診器,慢慢打著圈,陸環悶哼一聲。

她見狀收回手,歎了口氣:“無藥可救,下一位。”

她裝作往外探看的模樣,好像真的在叫號下一位病人。陸環捉住她的手腕,環抱住她。

“無藥可救。”

“人可以。”

他翻身與她位置調轉,抱著她放在桌上,用手護住她薄薄的背,溫柔吻著。

桌上的試管和試劑瓶被弄倒,還好裡麵是空的,碰撞到一起,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圓舞曲,就像他曾教過她的那樣,也像在N市的那一晚。

他們十指相扣,合跳另一種華爾茲。

圓舞曲高潮迭起。陸晚時看見他身後的茶桌上放著聖誕玫瑰,她戴著他的眼鏡,鏡片上起了霧,迷迷離離看不清,隻覺得這花像是前幾天他說的獎勵小紅花。

做對事的小朋友,會得到獎勵。

陸晚時用潔白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喉結。

她有一雙醫生的手,不做美甲,指甲剪得短短的很整齊,用保養油塗過,呈現健康有光澤的淺粉色。

粉粉的指甲點著他,從喉結劃到聽診器剛剛落下的地方。

“陸環。”

“期待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

查資料的時候看到“京A00001”這個車牌估價兩億,下輩子我也要當大富翁!(拳打腳踢空氣)

第123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4

◎禮物,告白,焰火◎

*

周末, 羅姒的生日宴上賓客雲集。

因為是50歲的生日,所以陸贇親自大操大辦。陸宅的每一棵古樹上都掛滿了星星燈,每一叢灌木裡都插滿了鮮紅色或粉色的玫瑰。偌大的莊園裡氣球與彩帶齊飛, 很是氣派。

人群中,卻傳來了不太和諧的爭吵聲。

老厲總留在公司忙事情,厲風今天身邊隻跟了安靜雲一人,遇上舊友變新敵的馬贏,充滿火藥味。

“馬贏你這個白眼狼,我對你哪裡不好?拿你當兄弟, 你就那樣在網上背刺我!”

“你拿我當兄弟?”

馬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她們還真沒說錯, 厲風一向瞧不起他, 隻把他當做跟班。

不然為什麼說他是白眼狼?吃了他的拿了他的拿才是白眼狼!他雖然想攀上厲家, 可也是自有門戶的!

他諷刺道:“你還是先彆管我了, 想想你自己吧,也難為你爸一把年紀了, 自己位子都守不穩還要給你擦屁……”

“吵什麼?”

厲宸嚴厲的聲音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馬贏頓時住嘴。

他爸說了,厲家現在看著一團糟,實際上老厲總和其他長輩都很信任厲宸,這小子絕不簡單,早晚主持大局。

他不敢惹厲宸,灰溜溜走了。厲風趾高氣昂地瞪了他一眼, 對厲宸抱怨:“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不就是他爸剛買了輛跑車給他嗎?……”

“你也想要?”厲宸問, “想要就買。”

厲風歎了口氣:“哥, 你也知道我家……”

厲宸笑了起來, 掏出手機操作幾秒, 一筆巨額彙款打到了厲風的賬戶上。

“哥說了,想要就買。”

厲風抱住他:“一秒打錢,夠意思!我這就下單!”

他不顧一旁安靜雲的勸阻掏出手機打電話訂購,遠處的落地窗前,陸晚時穿著上次選好的禮服裙靜靜看著,勾唇一笑。

“看什麼呢?”

房門沒有關,陸環一身墨綠色西裝走進來。

陸晚時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裙子的薄荷綠色麵料,愉悅地將手伸出來懸在空中。

“看有人自掘墳墓。”

陸環了然,伸手扶住她白皙的小手,捏了捏掌心的軟肉,牽著她一路走下木質長梯。

他們走到房外,繞過玫瑰花海,和途徑的賓客們問好,在噴泉邊搭起的舞台前停下。

這裡是人群的中心,舞台邊緣坐著樂隊演奏,羅姒在台上對著話筒向賓客們表示歡迎與感謝。

空中到處都是玫瑰花瓣,陸晚時在花瓣雨中登台,遞給羅姒一個禮盒。

“媽媽,生日快樂。”

羅姒笑著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本打印下來、圖文並茂的活頁冊。內頁是一些營養菜譜和健康注意事項,分類齊全,包括但不限於美容養顏、乳腺疾病預防……

她知道晚時在大學裡選修過營養學相關課程,在M國考取了營養師資格,眼下很是感動,大眼睛閃動著淚花,被女兒安慰著才沒淚灑舞台。

陸晚時走下台,和人群最前方的陸環相視一笑,走到他身邊,卻從手包裡取出另一個小小的禮盒遞給他。

“這位小朋友,你也有禮物。”

陸環很驚訝:“還有我的份嗎?”

“誰讓你是個小心眼呢?”陸晚時背手,揚揚下巴示意他打開看,“彆人有禮物的時候你沒有,會哭鼻子吧?”

陸環掩不住笑意,笨手笨腳地打開禮盒,從中取出一塊懷表。

懷表是中世紀的款式,閃著好看又典雅的金色光澤,中間有一個油畫質感的小兔子,被琥珀與玉石相間的細圓環圍起來。

裡麵的指針是蝶型的,表盤上刻著一行花體英文。

“Vanessa . Lu”

可以是她的英文名,也可以是她和他。

陸環的笑容淡下去,眼底的歡愉卻更盛:“怎麼辦。”

“我真的要哭了。”

最讓他想哭的是,他很想此刻用力將她擁入懷中親吻,可惜她還沒同意和他公開。

陸環瞪了一眼遠處的厲風,眼神凶狠,哪裡有麵對她時的柔情溫馴。

晚時卻捏了捏他的手心,像剛才下樓時他對她做的那樣:“不止這一個。”

緊接著,她又扭頭回到台上和羅姒耳語幾句,羅姒笑著下了台,把話筒和中心留給她。

陸晚時先是祝了媽媽生日快樂,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又可愛風趣,引得台下眾人善意歡笑。

祝福結束後,她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我今天,想要對在場的某位先生表白。”

賓客們的笑容戛然而止,都或驚或喜看著她,也有上次歡迎會不在故而不知內情的人覺得陸家這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還沒開竅,隻是在開玩笑。

一片短暫的寂靜中,陸贇端著酒杯咳嗽兩聲,沒人理他,他又更用力地咳了一聲。

有不明所以的老友關心:“老陸啊,你感冒了?”

陸贇:……

你才感冒了!一個二個都聽不懂他的意思嗎!

陸晚時接著說:“我和他認識很久,第一次見麵,他高高在上,不怎麼搭理我,那時我臉上像這樣笑著,心裡覺得他討厭極了。”

她露出一個更加甜美的微笑,陸環低頭笑了一聲,再次看向她。

“那時我沒想過會有今天,我以為我會一直討厭他。”

“我討厭他,所以想讓他陪我淋一淋雨;討厭他,所以總是惹他生氣,看著他無語卻無奈的樣子偷笑。”

陸晚時在花瓣雨裡輕輕抱怨著,一字一句也像花瓣溫柔地飛舞。

“他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但我喜歡他。”

“我一直明白我們身上都存在流言蜚語,他沒給我說,我裝作不知道。”她話鋒一轉,“但有或沒有都不重要,我用我的眼睛看他,看獨一無二的他。

不存在於謠言中,不存在於他人定義的故事情節裡。”

聽到這裡,朱曼琦這個cp粉隻恨自己沒帶上橫幅過來。

就應該找人做塊愛心形電子燈牌,滾動播放“雙陸cp天下第一!”才對!!!

她黯然傷神,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詭異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沾上了什麼臟東西。

她一看,喔唷,厲風。

還真是臟東西。

厲風挺著胸膛,很是自信又無奈地看向舞台上的陸晚時。他身後的安靜雲時而瞄瞄厲風,時而看看陸晚時,一會兒眼神緊張,一會兒又怨恨,可一會兒又充滿自得起來,挽著厲風的手越來越緊。

朱曼琦在心裡說:兩個戲精!

突然,厲風察覺到她的視線,對她瀟灑一笑,認出她是晚時的好友後理了理衣領開嗓:“晚時也真是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表白。”

朱曼琦皺起臉:“有你什麼事?”

厲風瞪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抬高聲音:“當然有我的事,你能不知道?陸晚時喜歡的人就是——”

“陸環先生。”

比他聲音更高的是台上話筒的聲音。

少女嗓音柔美,帶著一絲被嬌縱者獨有的底氣,咬字無比清晰。

“陸環,你還在下麵傻站著乾嘛?”

在眾人了然於胸或驚掉下巴的注視下,陸環深吸一口氣,幾步走向她。

樂隊停止演奏,撒花瓣的人也停下來,陸晚時看著在自己麵前站定的難得麵紅的某人,將話筒移開逗他。

“不哭了?”

陸環溫柔注視著她,眼中卻好似有烈火過境。

“有比哭更重要的事。”

他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臉俯身吻下,背對發出驚呼與起哄聲的人群,用比她寬大許多的身體遮擋住她。

他的確是個小心眼。

接吻也好,擁抱也好,她那些腹黑的小壞心也好,他都想藏起來,不給彆人看。

一個漫長的吻結束,陸環緩緩和她兩唇分離,又停留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小聲貼著她細語:“討厭我?”

他想借機再次吻下,卻聽見身後傳來厲風等人的吵嚷聲。

陸環深吸一口氣,鬆開她:“真正討厭的家夥在那兒。”

陸晚時伸出手,任由他牽著,邊走邊和他耳語。

“你知道最令人絕望的是什麼嗎?”

“被逼入絕境隻是尋常,最絕望的,是在危難臨頭時救他一下,讓他感覺自己處處都是生機,所有人都信他、幫他。

——最後一腳狠狠踹下,踹進布滿爛泥的深穀底部,永遠永遠無法翻身。”

*

這頭,厲風正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怎麼會是陸環,怎麼可能,她明明就對我……”

陸晚時說的是他啊!!!怎麼會是陸環????

“她一定是被逼的!”他靈機一動,篤信地大聲說,“陸家這種豪門強勢,陸環又是那樣一個人,肯定——”

“我看你有那個臆想症!要不掛個號讓晚時給你看看呢?”朱曼琦是個豪爽性子,本身就煩這種臭男人,又見他冒犯了自家的cp,頓時指著他鼻子罵,“有病就去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以及,把你身邊這位在彆人好日子裡哭哭啼啼的小姐帶走,ok?”

厲風正欲為晚時對他的癡情辯解,聽到她最後的話,轉頭一看,才發現身邊的安靜雲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麵。

她看上去,比他還要激動。

安靜雲大口大口抽著氣,像要難受到無法呼吸:“不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陸晚時喜歡的人是厲風!”她崩潰地說,“陸環他喜歡……”

她想到一個事實——他甚至沒和她好好說過一句完整的、在禮儀之外的話,就突然說不出沒說完的那半句話。

可他對她那麼好,她兩次衝撞他,他都溫柔的沒有計較……

“他們是兄妹!這樣不對!”

人群中有個紅頭發男生,聽到這話一個激靈,頓時跳出來習慣性辟謠:“大姐你活在哪個年代?說過八百遍了人家沒血緣關係,陸小姐連戶口都沒上過,你在這裡當什麼封建惡人?”

天曉得當年被陸環逮住傳播陸晚時在厲風歡送會上的視頻,他們後來辟謠跑斷了腿,結果最後陸環放個什麼消息都逼著他去乾。

他對每個新進滬城圈子裡的家族都說過一遍:“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哦,我們這裡最牛的那個陸家,人家年輕一代的陸先生和陸小姐是繼兄妹、沒有血緣關係的哦!!”

厲風沒空探究安靜雲抽什麼風,狠狠捂住她的嘴按了一下,安靜雲咬到了舌頭,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扭頭,看見陸晚時往這邊來,想到她不久前才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愈發篤定她剛才是被逼迫或開玩笑的,挺胸抬頭充滿希望地看著她。

陸晚時衝他露出一個與平常無異的笑,卻在厲風越來越亮的眼神裡打了個哈欠,靠在陸環的臂彎裡。

“真礙眼,保安呢?”她懶懶的問陸環,“怎麼還不把他們趕走?”

穿著製服的保安聞訊趕來:“抱歉,小姐,是我們疏忽了。”

他走上前用力拽了一下大受打擊呆在原地的厲風,想到什麼,嚴肅地問:“能出示一下邀請函嗎?我昨天背過賓客名單,沒有你這個人!”

“胡說!”厲風大聲反駁,“我的邀請函是你們家陸小姐親手給我的!怎麼可能沒有?!”

陸環適時接話:“你給他了?”

陸晚時表情無辜:“沒有呀。”

厲風指著兩人,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從兜裡掏出已經皺巴巴的邀請函,黑金配色一出,賓朋哄然大笑。

他不明所以:“笑什麼!笑什麼?!!”

男保安立馬押住他,又上來一個女保安押住安靜雲。

“今天的邀請函是陸贇先生親自設計的,因為太太的英文名是Rose,邀請函采用了粉紅配色,攤開有一朵剪紙玫瑰花。”

“你這是哪來的劣質品?”

厲風還想控訴這就是陸晚時的手筆,便被保安捂著嘴帶離,穿過人群的時候還聽見保安隊長向陸晚時低頭認錯:“對不起二位,我以為這種看上去有頭有臉的客人不會做這種事……”

一直到被丟出陸家的大門,上了自己的車,厲風還沒緩過神來。

陸晚時,不是一直喜歡他喜歡到拋下一切追到M國的小白兔嗎?

他心煩意亂,旁邊安靜雲的哭聲更讓他煩躁。

“哭的和誰死了一樣!你到底在哭什麼!”

安靜雲此刻撕心裂肺,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明明要喜歡我的……”

“他對我那麼溫柔,兩次了…彆人都說他強勢,他對我體貼,隻對我體貼……嗎?…………”

“陸環,我為了你什麼都做了,甚至一而再找和你一樣圈子的人,就為了你啊…………

你為什麼就是不看一看我……”

厲風本看她傷心流淚,難得耐心聽著,卻一點一點黑下臉。

“你……說什麼?”

安靜雲看見他冷森的眼神,不由抖了一下,止住哭聲。

車內隻剩下厲風冰冷震怒的質問。

“為了陸環?”

*

小插曲結束,在場各位都是人精,又像沒事人一樣插科打諢過去。

不過鑒於鬨劇雙方一貫的風評,100%的賓客一致認為,是厲風自己抽風,最近狗急跳牆找存在感,和一直乖巧可愛的陸晚時半點關係沒有。

陸贇覺得自己有必要穩定人心,習慣性咳嗽兩聲,又想到剛才的吃癟,立馬停止咳嗽登台講話。

陸晚時聽著聽著,有些意外。

陸贇剛剛還一副不讚成她公開的樣子,現在在台上倒是一口一個準兒媳,一口一個兩小無猜天定良緣了,還又承諾要送自己幾塊地。

“呀。”她扯了扯旁邊春風得意的陸環,“陸叔叔人突然好起來了。”

“他好歹也算是一個商人。”陸環幫她拿了一塊牛奶絲絨小蛋糕,理所當然地說,“雖然不成功。”

都已經明牌了,他要是還一副否定的姿態,陸家麵子上怎麼說得過去?而他就算反對陸環陸晚時也照樣會在一起,他的老臉又往哪兒擱?如果不蠢,就必須支持,還要大力支持。

“很惡毒的評價。”陸晚時吃著他喂的蛋糕,笑眼盈盈,“但很中肯。”

不知道自己剛被中肯評價過的陸贇發完言,在一片恭喜聲中昂首下台,走到二人身邊,苦口婆心地對陸晚時說:“晚時呀,叔叔知道多嘴,但今天必須說說你……”

陸環淡淡:“知道還說。”

陸贇氣的差點沒掛住臉上的笑:“人家小晚時一向最乖巧聽話,都是被你陸環給帶壞了!”

陸環挑眉,望了一眼旁邊的陸晚時,用眼神問她:是嗎?

晚時天真清澈的眼睛回望過去:是呀。

陸環抿唇點點頭,很虛心地受教。

陸贇以為他難得讚同自己的話,舒心起來,又開始對晚時說:“叔叔不是不讚同你們,戀愛自由嘛!我有什麼不讚同的?”

“就像我和你媽媽……”

他終於切入正題,陸晚時和陸環對視一眼,皆是早有預料。

羅姒最近在和陸贇鬨小彆扭,就算是今天也沒和他同台,但這也不能全怪陸贇。倒是因為秦管家識人不清,沒做好調查就把一個長得漂亮又心懷不軌的女傭安排到陸贇和羅姒的房間打掃,結果女傭當著她的麵勾引陸贇。

讓管家處理女傭,結果聽說這位老管家年紀大了心軟,隻是訓了一頓,還給她安排了個新工作;想讓陸贇責罰管家,卻又顧忌他對陸宅眾人尤其是兩個小輩來說都是親人般的存在,沒忍心罰,就隻能和陸贇冷戰。

“你媽媽也是,雖然吃醋可愛,但不可以不理我呀。”陸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樣,你去和她說說,你一說她肯定聽…”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陸環打斷他,“你多大了?”

陸贇被他的氣場唬住,又不願承認自己被兒子嚇到,哼哼唧唧離開了。

陸環幫陸晚時擦擦嘴角,突然開口:“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做,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不用管我,更不用管他以及周圍任何人的話,你隻需要做你想做的。”

陸晚時把最後一口小蛋糕放入他嘴裡:“放心吧。”

她和媽媽是母女,但更是兩個獨立的個體,相互尊重,互不乾涉,亦不需要為彼此遷就退讓。

這一天很快到了晚上,陸晚時果然如陸環說的那樣換了好幾套禮服,搭配的首飾更是沒有重複的,個個價值連城,讓來賓們又感歎了一把陸家的財力。

臨近零點,花園裡剛剛進行完一場露天舞會,陸環得償所願,光明正大攬著晚時漫步。

“今天就要過完了。”

陸晚時看著漆黑的天空,突然開口。

“陸環,我喜歡今天。”

陸環想起她的那番表白,心中一片柔軟。

“我也是。”

“而且,我猜你也會喜歡明天。”

陸晚時眯起眼睛勾唇瞥向他,陸環看了一眼被放在西裝胸兜裡的懷表,捧著她的臉往上揚。

現在是二十三時五十九分,距零點還有一秒鐘。

“陸晚時,明天快樂。”

尾音落下,銜接上一聲轟然巨響。

夜空中五彩繽紛的焰火如滿天星般綻放,又如蒲公英般四散開來。花,彩綢,水晶,一切美好的詞彙都能用來形容漫天絢爛的焰火。

焰光照在他們的臉上,不知道是誰先俯身或踮腳親吻對方,又或許是同時。

嘭。嘭。

煙花綻放。

同一時刻,互聯網上也被投下一顆驚天炸彈。

【📢作者有話說】

請大家看賽博煙花!(做法)(買煙花)(買火柴)(劃拉劃拉)(嘶—啪!)(點)(捂耳朵跑走)(biubiupiupiubiu!!!!)(劈啪劈啪!)(哇!)

第124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5

◎打臉男女主◎

*

時間回到半天前。

厲風一路沉默的將安靜雲帶回家裡, 關門後直接推她在地。

安靜雲剛想說什麼,就被他掐住喉嚨:“為了陸環?你都是為了陸環?”

“我就說你前陣子怎麼突然改性子主動聯係我,是因為他?!”

安靜雲用力掙脫開, 邊咳嗽邊說:“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最初她隻不過是聽說有很多富家子弟會去那個卡座,又想多賺些錢才邊上學邊打工,可一去才知道,像陸環這種家教嚴的精英根本不會踏足這種地方,卻兜兜轉轉被厲風發現,從此糾纏不休。

她承認她的確在利用厲風接近陸環, 但不也沒成功麼?

厲風冷森森地瞪著她, 一聲獰笑後, 紅掌印落在安靜雲白皙素淨的臉上。

那上麵還有她今天精心描畫的妝, 厲風越看越覺得是自己被侮辱的證據, 從身後隨意抓起煙灰缸就要砸下去。

“不。”

安靜雲顫抖著說。

“你不能這樣!我有你的孩子!!”

懷孕是前幾天意外發現的,她原本沒想好怎麼對這個孩子, 可現在……

厲風停下動作,半晌後,將煙灰缸砸到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他沉沉地說:“你確定是我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安靜雲不堪受辱,“我每天都在家裡,除了跟你或者跟你知道的女性朋友出去,你讓我出門嗎?”

厲風抓起她的下巴:“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

他狠狠撇開她:“我會讓醫生朋友來給你檢查, 如果是假的,你自己知道後果;如果是真的, 你就安心在這裡養胎, 不要再讓我發現你還想著彆人了, 知道嗎?”

安靜雲猛地點點頭。

她想, 他真好,她都不愛他,他居然沒有責罰,還為她請醫生。

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自己身邊的人一直是他。

厲風出了門,她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邊笑邊流淚:“寶寶,媽媽以後一定和你爸爸一起好好愛你,我們會是最幸福的三口之家……”

厲風走後,一路開車到了一家熟悉的會所,點了一桌酒和陪酒的人來解悶。

喝著喝著,場麵不可控製起來。借酒消愁過後,他衣冠不整地直接躺倒在沙發上。一個小姐和他調笑取樂,用一個削好的蘋果換走他的打火機,他胡亂點點頭,沉沉睡去。

他睡著的時候,不知道自己上了熱搜,當然也無人會提醒,直到大中午被來找他的老厲總打醒,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厲風被他拽起來,擺擺手先轉頭吐了一道,邊擦嘴邊說:“爸?你來乾什麼?”

“乾什麼?乾什麼!!你給我睜開眼自己看!!!”

厲風心煩意亂,心想這一天天的鬨劇怎麼沒完沒了?他接過手機一看。

這下完了。

#厲風豔照門##解密——厲風是誰?滬城厲家大起底!##厲氏集團厲風深夜醉酒豪擲數十萬金#

#知情人曝厲風囚禁女友##厲風女友 打胎?##厲風到底有幾個女友#

#苗芋供詞厲風##苗芋家人實名舉報厲風威脅##厲風藥##Lana事件背後大boss 厲風殺人未遂!#

#厲風錄音#……

入目是自己相關的熱搜詞條,密密麻麻,幾乎每個關聯事件後麵都標著“爆”,這等架勢他想象過,卻不是黑稿而是紅稿。

而且大規模集中爆出來的時間是在今天零點,他一覺睡過去,早已讓輿論瘋狂發酵,所有人都在罵他心虛不敢回應,甚至跑到厲家的線下產業去抵製,規模比上次的大的多。

他呆愣愣看著網友們的回複:「我天,這什麼法外狂徒,進口禁藥給小孩子注射,為了火???」

「他女友誰啊??有認識的嗎?能不能把她救出來啊?」

「聽了他和她女友吵架的錄音,他好惡心,還說她隻是寵物,救救我的耳朵!」

「你們聽他苗芋事發後和下屬的錄音了嗎?之前他澄清我就不信,果然反轉了!他還說這點小事她都辦不好,太惡劣了!!警察呢?快來抓他!」

“這是有人在黑我!”厲風剛剛吐過,腦袋清醒不少,“肯定是的,這麼多東西這麼大陣仗,爸,你得幫我!!”

“堂哥呢?!他不是說和苗芋那邊說好——”

老厲總捂住臉沒說話,厲風皺眉不解,突然聽見兩聲響亮的敲門聲。

厲宸推門而入,看上去風度翩翩,像是一個救世主。厲風喜極而泣:“堂哥,你快幫幫我!”

老厲總推開厲風,轉頭狠狠瞪著厲宸:“……是你?”

“我?我什麼?”厲宸張開雙臂儒雅地笑著,“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罪魁禍首不是你們嗎?”

“我來,隻是為了幫正義的警方看住你們,免得你們跑掉。”

“堂哥?”厲風的笑還來不及收回,“……你在說什麼呢?”

老厲總氣得快要吐血:“你還喊這個白眼狼堂哥?!”

“你看不出嗎!要是沒有他裡應外合,苗芋怎麼會突然一起反掉,不,從一開始他說解決好了就是在騙我們的,他們早就串通好了!!”

他信任這個謙虛又懂退讓的小輩,信任他和厲風間的兄弟情,甚至最近分了權給他,就為了讓他好好幫他們家……

“你爸當年沒爭得一席之地被趕去M國,他那創業的第一桶金還是我給的!你、你們現在就這樣對我,你x——”

“叔父,注意素質。”

“大家都是生意人,就彆說這些虛的了。”厲宸笑眯眯地提醒,“另外,我建議您們好好考慮和我說話的態度,畢竟欠債人怎麼能對債主蹬鼻子上臉呢?”

老厲總不明所以,剛想指著他罵,忽然看見身旁厲風石化般的模樣,心一點一點冷下去。

厲宸掏出手機,點開賬單一條一條口齒清晰地念出來。

“昨天,厲風向本人借款1000萬元,購買限量跑車一輛。”

“6天前,借款50萬元,購買典藏款乾紅一瓶。”

……

“xx年3月19日,借款32萬刀,購買……”

……

他念的金額除了第一條的一千萬,其餘的單拿出來對老厲總來說都不算什麼,可彆說是眼下這處境,就算是平時,一條一條加起來也能把他們家掏空啊!

老厲總這回真的吐出一口濁血,厲風趕緊去扶:“爸、爸!!”

他痛心疾首地對厲宸說:“那錄音也是你??”

不然,他和下屬還有安靜雲的對話怎麼會出現在網上?總不會是安靜雲放出去的,她連自己手機的密碼都不知道,還是他設置的……

可他最近隻在自己的書房裡和下屬說話,安靜雲更是從未出門過,厲宸沒來過他家,怎麼會有錄音?

厲宸沒回答他的話,倒是悠閒地掏出煙:“借個火?”

厲風抓起他的煙就揉著丟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腳,忽然摸摸口袋,想起自己把打火機給了那個小姐。

打火機。

打火機?

他想到什麼,手機恰好響起來。

厲風看到來人,雙眼瞪大接通:“陸晚時?”

那邊的人沒有說話,手機裡隻有室外轟然的雨聲,厲風喃喃自語:“你來過我家,隻有你來過我家……你對我的打火機做了什麼?”

“還不算太蠢。”通話另一頭的少女顯然心情不錯,清甜的聲音穿過雨聲和電流聲到達他耳畔,像天使的低語,“下雨了呢,又是一個雨天,厲風。”

“夏天總會突然下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天也是。”

厲風搖了搖頭。

得知陸晚時設計他,他比被堂哥背叛還要無助與絕望。

絕望之後,便是無限的憤怒。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我嗎?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報複我嗎!!!”

陸晚時隻是笑,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往下說:“……故地重遊很有趣,你還記得那個花圃嗎?我在這裡呢。”

她掛斷了電話,像在等他來,又像隻是告知他一聲。

厲風聽著手機裡消失的雨聲和嘟嘟的忙音,把它猛摔在地,拿走桌上一把用來削蘋果的刀,奪門而出。

老厲總剛剛已經脫力癱倒在地,掙紮著想起身去攔他,卻被厲宸捂住嘴。

他嗚咽著,也認命了,總歸他兒子還能逃出去,最好趕緊出國……

“你以為厲風會逃走嗎?”厲宸卻看出他心中所想溫聲開口,“叔父猜猜,我今天來攔你們為什麼沒有帶保鏢?”

老厲總被他稍微鬆開一些,雙眼翻白,有氣無力的最後問道:“是,是誰?你後麵……他去見的是誰………”

厲宸眯眼笑著。

“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

厲風出門,剛好打到一輛出租,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昔日的校園。

不知道是暑假、周末還是節慶,學校沒人守著,路上也空無一人——他酒喝的太多,早已忘了今天是星期幾,隻是麻木又大步地走向那個花圃。

下車的時候已經沒下雨了,他走的很快,遠遠看見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人影。

長長的棕色卷發披著,有著好看的弧度。看背影甚至覺得這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一如初見的青澀。

“陸晚時。”

他緩下腳步向她走去。

“陸晚時!!!”

“在M國不是說的好好的嗎,你說不情願隻當我的妹妹,說一定會祝福我!得不到我就要毀掉??你真是……”厲風高聲說,“我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不是正火嗎?你去網上說,都是苗芋和厲宸設計我,我就和你在一起!”

“有人說,我在這裡對你一見鐘情,情根深種。”

陸晚時沒轉身,看著花圃裡被急雨打濕的小花小草輕語。

原劇情的描寫,她記了很久。

讓人惡心。

“原來你也這麼覺得啊?”

厲風一怔,又聽見她說:“我有說過喜歡你嗎?”

“誰允許你自以為是地自作多情,到處宣揚我喜歡你,借著陸家的勢牟取利益?”

“不願意做你的妹妹,是因為你不配與我有關係;

祝福你,祝福你早日爛在泥潭裡,被你所謂的墊腳石壓在身下。”

厲風呆愣愣地看著她依然天真爛漫的側顏,她甚至在笑。他剛想反駁,忽然想起來,她確實沒有說過喜歡他。

可她,可她在他麵前那麼害羞,那麼癡情,從第一次見麵後就對他念念不忘——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件及時遞出的衣服。”

夏日多變的雨又簌簌下起來,一小點一小點點在人身上。

陸晚時轉頭,第一次用正眼瞧他。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因為一件衣服愛上你?”

她比他個子小,抬眼看他,卻像是居高臨下。

“或者,你覺得是彆的?”

彆的什麼?他未成年就找小姐、逃課喝酒飆車、打架留級、出國混水碩還畢不了業?

還是他讓人打胎、囚禁欺辱、為利益害女童、虐待女友後故作深情?

她從來不知道厲風的自信從何而來。

“你xx——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厲風猛地從衣服下抽出刀刺向她,陸晚時神色未變,甚至並不後退半步。

她瞄準他因為震怒衝動而淩亂的腳步,小腳一踢,一個小石子飛向前將厲風絆倒。

他倒在被雨淋濕的地麵上,被周圍埋伏已久的警察一擁而上製服。

警察們對晚時敬了個禮,她微笑回應,轉頭看向不遠處走近的持傘身影。

陸環撐著傘,手裡還拿著一件外套,他遞給她,她回頭,鬆手將外套丟在被警察控製的厲風頭上。

“一件衣服而已。”

“還你了。”

她又一次轉身,走入陸環的傘下,再也不回頭。

如果能夠有一把及時的傘或避雨的屋簷。

誰會為一件衣服感激涕零。

反正她不會。

感謝的回報,早在上輩子就已經數倍還清了。

她被陸環牽著,邊走邊細數厲風的罪名。

“故意殺人未遂;故意傷害未遂。”

“可惜沒有違禁藥品罪,但好在可以以假藥罪告他……”

陸環接話:“還有洗錢,他爸給他的公司。”

陸晚時點點頭,在心裡計算。

一個罪名最多判十年,數罪並罰也不過幾十年有期。可上一世,他們都間接因他而死,就因為他是該死的男主。

“還是不開心?”陸環現在身心舒暢,卻敏銳覺察到晚時的出神,摸摸她垂下的小腦袋,“覺得便宜他了嗎?”

“當然。”

她一想到那兩起車禍,就恨不得把厲風和所謂天道毀掉。

可陸環這樣厲害的人,難道真的隻是簡簡單單死於男主難以對抗後產生的“劇情殺”嗎?

陸晚時的眼神冷下來。

突然,一身睡衣、頭發淩亂的安靜雲跌跌撞撞沿著校道跑向他們一群人,看見被警察押送的厲風,涕泗橫流。

她痛苦得快要握不穩傘,慌張奔跑,卻在陸環麵前停下。

“陸環,求求你救救他,我懷了他的孩子,你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寶寶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呀!!”

“我知道你一定對我也很關注的,你已經幫我兩次了,你再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願意……”

陸環看她瘋瘋癲癲,下意識將陸晚時護入懷中,認真觀察了她淚流滿麵的臉,疑惑道:“你是誰?”

安靜雲瞪圓眼睛,一時間驚訝的說不出話也流不出淚來,看到陸環正要不耐地離去才囁嚅:“我是、我之前也是這個學校的,是你同校的學妹啊……”

“我同校的學妹很多,沒空一個個都記住。”陸環淡淡蹙眉,禮貌卻強勢地說,“這位女士,你擋住我們了,借過。”

安靜雲不可置信地搖頭,指著遠處的球場:“你有天從那裡路過,我不小心砸到你,所有我身邊的人都說我完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可你是那麼溫柔的說沒關係,一點也不追究我就走掉……”

陸環雙眉緊皺,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倒是晚時緩緩開口:“是哪一天呀?”

安靜雲紅了紅臉:“……9年前的今天。”

陸晚時笑了。

她看向陸環:“原來你當年急著來找我,還被球砸到了,連一句道歉都來不及聽,真可憐。”

陸環這才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卻並未在意,低下頭溫聲對晚時道歉:“本來就是我不對,不該讓你一個人在那裡。”

安靜雲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明白了什麼,愣在原地。

可她看不得他們的美好,又出言打斷:“就在不久前我們在遊艇也見過,你又一次溫柔地幫了我!我後來去問了,你那條褲子是天價,我弄臟了你卻毫不介意,這不是你對我好的證明嗎!?”

陸晚時不想耽誤警察們辦案,看著她為難道:“安小姐,麻煩您不要總把彆人的教養當成對您的優待好嗎?”

“我不信你說的!我不信!你這個女人就是嫉妒我!!”

安靜雲用手猛地指向她,卻被陸環冰冷的眼神倏然刺退。

她的傘掉到地上,很無助的哭起來:“我不信,我不管……你就是嫉妒我,我有厲風的愛!”

“對,我還有厲風!我們還有一個寶寶!我們會是最幸福的一家——”

陸晚時突然問道:“他愛你?”

“愛你,所以讓你一個人去打胎;愛你,把你關在家裡,任意對待?”

安靜雲聽她如此犀利直接地戳破自己的美好夢境,紅著眼搖頭,卻見陸晚時轉向身後的警察開口:“同誌,這位女士是最近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厲先生的女友,在我看來,他還涉嫌非法拘禁甚至強迫,已經造成當事人的嚴重精神失常。”

安靜雲連忙上前抓住其中一名警察的手,矢口否認:“沒有、沒有!她是個騙子,她不懂我和他的愛!”

警察憐憫地看清她身上難以掩蓋的淤青與紅痕,甚至她臉上還掛著一個被雨水衝刷掉粉底的鮮紅巴掌印。

陸晚時卻有備而來:“我是一名精神病醫生,恰好觀察過安女士,有她的樣本記錄和行為分析,稍後可以提供。

我懷疑她有bpd即邊緣型人格障礙以及斯德哥爾摩傾向,希望能聯係到她的家屬,強製送醫。”

警察點點頭,將破口大罵的安靜雲一起帶走調查,陸環用空閒的手捂住陸晚時的耳朵,避免她聽見那些汙言穢語。

陸晚時看著漸行漸遠的一行人,尤其是裡麵哭聲撕心裂肺的安靜雲,淡淡開口:“我很殘忍。”

“比讓她一直心存妄想好。”陸環看得很清楚,“厲風坐牢,她若是不及時就醫,抑鬱寡歡加上臆想瘋癲,不僅自己沉淪,也會危及到腹中的生命。”

她一定也是想到了這點,才一定要“逼迫”安靜雲。

“我覺得你很善良。”

“高興一點,陸晚時。”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一切都結束了。”

陸晚時看了一眼周圍還沒停下的雨,也輕輕彎起唇角。

“最好是。”

*

在網上激烈的聲討中,滬城警方也及時發布了通告,宣布已經捉拿了嫌疑人厲某等相關人員進行調查。

雖然牽涉頗廣,但這次辦案卻十分迅速,不僅是因為社會影響惡劣、關注人員多,警方高度重視;更因為證據鏈無比齊全,一抓一個準。

警方自己都感歎:沒遇到這麼好辦的大案子!

對此,幕後推手小春洋洋得意,正在對晚時求誇誇。

陸晚時摸了摸這個小光團笑道:“小春真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它好像比一開始大了一點點。

“多虧了我們小春,從他書房裡找出了公司非法運營的文件,還整理了音頻和視頻文件傳到網上。”

雖然錄音這些東西不能作為證據,但用來輿論聲討男主再合適不過:她從以前就發現主角的氣運靠他們這些“炮灰”以及廣大群眾的支持,反過來也會遭到反噬。

陸環在厲家埋的那些線也井噴式爆發,厲家無力,自顧不暇,哪裡管得了厲風,哪裡有機會對各方施壓?

最令人開心的是,他不知從哪查出來多年前老厲總幫厲風壓下的陳年舊案,請了業內最著名的相關領域律師坐鎮,幫助那家幾乎快要絕望的普通人家翻案。

憑這些案子加起來,厲風能一直坐牢坐到他壽終正寢。

陸晚時坐在時環醫院的辦公室內,給陸環發了條消息,然後搖晃著大大的真皮椅轉起圈圈來。

透過落地窗能看見源源不斷的有為人士進入醫院,都是她為了打理這裡邀請來麵試的。

人群中,一個粉色西裝的儒雅麵龐尤其醒目。

*

陸環從陸氏集團出來,本來正看著手機裡的新消息淺笑,忽然被一旁衝上來的老男人攔住,神色不悅。

保鏢將老男人阻攔住,不讓他靠近陸環,那人就大聲說:“陸環你多管閒事乾嘛?我們厲風怎麼你了,你現在還跑來翻好多年前的案子!”

“那時他還是個孩子,還不懂事!!”

“十九歲致人重殘的孩子?”

陸環淡淡開口,認出他是厲家的老管家,看著厲風長大。

倒是有點像秦管家之於他。他挑了挑眉,多說了幾句:“我與厲風沒有仇怨。”

沒有啊,反正晚時又不真的喜歡厲風,他當然一點都不會計較。

“我隻是替天行道,無意間聽聞那家被厲風傷的很深又無力翻案,才仗義地出手相助。”

“我們都是好公民,正義至上,不是嗎?”

厲家的管家恨不得衝他吐口水:他說他完全出於正義拔刀相助,誰信???

老奸巨猾!!信誰是仗義的好公民都不信這種商人!!

陸環管他信不信,雲淡風輕地上車一路前往時環醫院。

最近因為苗芋和厲風的事情,節目停錄,她的事業卻沒停,不僅在互聯網上趁著熱度正高科普知識,還到處篩選人才打理她的這些產業。

跳梁小醜一走,他們的生活既平靜又忙碌,還帶有淡淡的溫馨。更讓他歡愉的是,最近晚時有點黏他。

吃飯要一起,睡覺要一起,洗漱也要一左一右同時進行,二人坐車前往不同地方,還要保持消息通暢;

又比如現在,即使是麵試,也要讓他來陪著。

陸環很享受這種感覺。

他穿過人群,一路身姿筆挺地乘梯上樓,來到她所在的這一層。

這層是高層專用,此時走廊裡沒有旁人。他走近大會議室,卻透過玻璃窗發現裡麵的麵試已經開始了。

陸晚時坐在會議桌的一側,背對陸環。她的對麵坐著一個粉色西裝的男人,陸環不以為意,卻剛好和他對視一眼。

緊接著,西裝男子從胸兜前抽出疊好的手帕,放在手裡把玩一番,忽然變出一朵粉色的玫瑰,遞給陸晚時。

從陸環的角度看去,剛好能看見他臉上曖昧的微笑。

第125章 腹黑小白花x強勢繼承人 16

◎“我的陸環。”/“我的小公主。”◎?

挑釁他?

陸晚時聽到咚咚兩聲敲玻璃的動靜, 回頭一看,笑了。

她隔著玻璃門對他做口型:真慢。

陸環垂頭勾唇,推門走到她身旁, 手撐桌麵像要將她整個人籠罩。

“麵試完了?”

“嗯哼。”陸晚時移動小皮鞋碰了碰他的腳尖,向對麵俊美的西裝男子說,“你可以走了,結果會在三日內發到你的郵箱。”

男人麵對陸環的威壓,看上去絲毫不懼,從容地微笑起身與二人道彆, 臨了還若有似無給了他一個帶有敵意的眼神。

陸環拉了個椅子靠近晚時坐下來, 見她還仔細看著資料, 抿了抿唇將她拽入懷中環住。

他看著她手上的簡曆:“詹陸?”

“犯了你的名諱, 算了吧。”

陸晚時瞄了他一眼, 靠在他懷裡蹭了蹭。

陸環歎了口氣,撫摸著她的頭發, 這才冷靜下來:“我說笑的。”

即使是麵對他,那個男人也沒有怯場,這很難得,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他當然希望她手下的人都具有這樣的素養。

即使那個男人有彆的心思,那又如何?他對自己和她都有信心。

雖然的確很不爽。

非常不爽。

“我說過,你不會被任何人的想法左右, 包括我。”陸環一目十行,挑剔地掃著簡曆, “如果他的能力很強, 能幫到你當然好, 一切取決於你。”

“能力確實不錯。”陸晚時隨意翻看著其餘資料, “表現也大方,最後還主動給我變了個魔術。”

陸環瞥了一眼桌上的粉玫瑰,她沒接過,玫瑰被孤零零地放在了桌上,看上去很落寞。

令人身心愉悅。

“就是苗芋的事總讓我心驚。”她又說,“還是得做好背調啊。”

陸環漆黑的眼睛一下子充滿亮光:“我來。”

“你那麼忙,會不會……”

“時間是海綿裡的水。”陸環親了親她,“你的事是最高優先級。”

陸晚時被他溫柔的親吻著,有些不安的心漸漸放寬。

交給陸環去查,不管是祖宗十八代還是童年和鄰居打了一架,相信都能被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挖出來。

他自己的事,自己身邊的那些人,或許都沒有被他如此上心地提防過。

陸晚時想著想著,忽然被他鬆開。陸環單手抱著她,另一隻手往桌子下麵按了一下,四麵的落地玻璃“唰”地被密簾蓋住。

“陸晚時。”他咬住她的唇輕輕廝磨,“專心一點。”

…-

陸晚時在這裡的辦公室有一個套間,陸環將懷裡軟軟的人抱進去放在床上,轉身給她取衣服。

打開衣櫃,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粉色小洋裙。

陸環眼不見為淨,推開它取出裡麵的一件奶藍色連衣裙,和自己淡藍色的襯衫比了比,心滿意足地走回她身邊。

陸晚時正不滿地瞪著他,揪揪身上被扯破的衣服。

“給你重買一件。”

陸環難得羞赧,他剛才以為自己不在乎,看樣子還是挺在乎的,行為衝動強勢。

“十件,你換著穿。”

換著穿?

換著給他撕吧。

陸晚時嗓子有點啞,也懶得說話,熟練地背身過去,安然享受某人溫柔的按摩。

“你吃過了嗎?”她忽然問。

“嗯,還是老樣子。”

他們原本每頓飯都一起吃,之前他要是公司忙來不及回家,她就會來陸氏找他;但這幾天她也開始忙這忙那,就湊不到一起,他回歸她回國前的日常,一個人吃保姆做好的飯菜。

“……”陸晚時趴在床上,語氣低沉,“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在她這裡,“一起吃飯”遠勝於約會聚餐,是親密度很高的事情。除了一起吃飯,還有一起出行,一起靜靜待著、什麼也不做。

隻是因為想要一起。

陸環也是這樣想的,他心底一片柔軟,卻想要讓她開心一點,打趣道:“你真黏人,陸晚時。”

陸晚時一下子嚴肅起來:“誰黏人?”

“是我。”陸環即答,“我非要和你一起。”

“對呀。”陸晚時展顏,“你怎麼這麼黏人?”

她說完微蹙起眉:這話怎麼有點熟悉?似乎還對誰說過。可除了他,她也沒有彆人可以說。

她心裡想著,沒注意把前半句話說出口。

陸環忽然雙手加了些力道,握住她細而柔軟的腰,語氣危險:“你還對誰說過?”

他俯身就要吻她雪白的後頸,陸晚時回頭推開他:“不行不行,明早還有飛機。”

陸環一愣,想起他們還要去M國,而這次航線申的不及時,隻能清晨飛行。

他有些鬱悶地幫她蓋好被子:“我去洗澡。”

“睡吧。”

結果等他洗完出來,往床上一看,陸晚時不僅沒睡,還穿著他剛脫下的藍色襯衫玩。

她的身形比起他來說實在是嬌小非常,同一件襯衫穿在她身上,像寬鬆的睡袍。

“陸環。”她跪坐在柔軟的大床上轉身,甩著多出來的那截袖子,“還要~”

陸環走到床邊低頭看她:“剛才不是說還有飛機?”

可乘機時間才應該用來補覺呀。

陸晚時的眼睛一眨一眨。

陸環歎了口氣。

真會折磨人。

他將還有些微潮的額前濕發往後撩,喉結滾動,傾身彎腰親下去。

*

次日天蒙蒙亮,陸環起床洗漱更衣,又拎起渾身酸痛的陸晚時,幫她收拾好一切,抱著依舊沉浸夢鄉的她上車前往停機坪。

直到飛機起飛一個小時,她才幽幽轉醒,迷迷糊糊被喂著吃了早飯,又合眼入睡。

睡前,依稀看見抱著她的陸環正在看電腦屏幕,表情陰沉。

她勾唇睡去。

下飛機的時候,S市也是早晨,剛好和他們登機的時刻一致。熟悉的那名司機載他們直往S大去,參加今年的校友會。

他們都是作為傑出校友被邀請,剛畢業不久的晚時更是因為導師團隊前陣子榮獲了表彰,她發表的sci也被《自然》等權威雜誌引用而受邀為同係新生講話。

她發言的時候,陸環就坐在台下,看著侃侃而談的晚時微笑。

台上的頂燈落在她身上,有的人生來就該這樣萬眾矚目著發光。

David也來了,坐在陸環旁邊的位置看了一眼這個目不轉睛的男人,歎了口氣。

他才知道二人如今的關係,也就明白了陸環為什麼不找那些同樣優秀可靠的昔日舊友來照顧這位妹妹,反而拜托他這個以前不算熟識的已婚同學。

他們上學的時候,大把大把的女生還有許多男生——包括無性彆和跨性彆人士癡戀陸環,但他從來沒把誰放在眼裡。

這樣受歡迎的Lu,原來戀愛起來,也是這麼小心眼!

晚時下台後,David還笑著和她說起這些事。

陸晚時笑眼盈盈:“他有沒有說起過我?”

David想到和陸環一起做課題時的往事,一拍腦門:“Lu不怎麼說自己的事,不過有陣子他一連好多天都在視訊,有人湊上去看,剛看到屏幕裡麵的人影Lu就關掉了。”

那人對自己看到的女孩驚為天人,一連喊了好幾聲“Angel”,引得周圍的他們都紛紛圍上,陸環卻早已合上電腦準備換個地方。

“後來才好不容易打聽到,那是他的繼妹……就是你。”David哈哈大笑,朝她擠眉弄眼,“也難怪Lu這樣小氣,要是我認識你這樣可愛的女孩,也不願意介紹給朋友們。”

他開著玩笑,卻被陸環含笑看了一眼,咳嗽兩聲岔開話題。

陸晚時卻想起來,他說的應該是她準備高考那段時間。

雖然她實際上沒有很擔心,但還是每天和陸環通話,讓他給自己講題,還要他睡前念童話給她這個焦慮的考生助眠。

可惜也隻能打打電話,畢竟她高考那陣他忙於畢業課題。話雖如此,考完最後一門走出考場的那一刻,他還是出現在人群裡遠遠靜待她。

盛夏日沒有聖誕玫瑰,他胳膊裡夾著一束珠寶花束,用玫瑰的荊棘枝條纏繞,最中心放了一隻雪白毛絨的小兔子玩偶,兩隻眼睛是紅色的鑽石,在陽光下閃耀光澤。

他沒說怎麼突然有空回來,她也沒問,一路回到陸宅一起吃了頓飯後,她洗完澡出來,就聽說他又急著飛走了,後日還有答辯。

他的時間真的是海綿擠出來的水,而他願意為她擠壓。

David走後,陸晚時和陸環回到公寓。她站在門口,卻沒急著進門。

陸環俯身問她:“怎麼了?”

陸晚時牽住他,用力拉入沙發對麵的一間小門裡。

她看見過,劇情的背後,他那晚透過玻璃窗目睹她受控下和厲風的種種,一向矜貴自如的人潦倒倉皇,難得狼狽地藏入小門後的逃生通道獨自離去。

她以前怪過他,她希望他一直彆對她放手,哪怕是強迫。但她也明白,有時放手比抓住更難。

因為他不願強迫。

有些選擇是說不清的,而愛情忌諱分明。

她含含糊糊地吻住他,心裡想,她知道他愛她,就像她愛他那樣。

“陸晚時。”

“……嗯?”

“你真的是兔子。”

悶哼與輕吟聲中,陸晚時疑惑地看著他,那雙墨瞳在逃生通道紅色的燈光下閃爍著不會熄滅的暗火。

“欲望亢進。”

……

*

回國後坐在歸家的車上,陸晚時刷著手機。

陸環找的律師很給力,而厲家那邊因為厲宸一脈的崛起與突如其來的壓製,連律師都是草草了事,故而最終的判決結果顯而易見,和她之前想的一樣,厲風要坐一輩子牢。

或者他命長一點,服完刑還僥幸活著,出來時也是風燭殘年,屆時厲家全是厲宸的人——或者厲家都已經不在,他活著出來,又進了新的“牢籠”。

安靜雲被傷心欲絕的家屬強製送醫,人們這才知道她父母已經尋找她多日,不過他們依然疼愛女兒,將她送入滬城最好的公立精神病院看護,連同她腹中的小孩。

他們其實是想讓她打掉的,畢竟孩子還沒出生,爸爸已經要坐牢,但安靜雲說什麼也不,還以死相逼。

有天她偷到護士的手機上網,和那些可憐她遭遇的網友對罵,說他們根本不懂還胡亂責怪厲風,侮辱他們的真心相愛。

陸晚時看著網友們被背刺後勃然大怒噴回去的“嬌妻”評價,心想女主還真是病得不輕。

她點開熱搜,卻發現熱一不是安靜雲,也不是厲風,而是她旁邊正戴著眼鏡看報表的某人。

陸晚時眯起眼睛,疑惑地點進去,才知道原來是采訪他的財經雜誌被刊登出來了。

封麵就是他那張怎麼拍都無死角的頂級帥臉,她看著他沉穩強勢的表情,很不爭氣地發出很小的吞咽聲,瞄到某人的嘴角上揚了一下。

陸晚時舉起手機開始念:“陸氏集團現任董事長陸環先生接受采訪表示……”

她念著念著,又躍過正文開始念評論,基本上都是些奉承的話,居然還能看見一些耳熟能詳的知名企業在下麵拍馬。陸環聽著卻隻是神色淡淡。

淡淡的愉悅。畢竟這些話由她念出來,他一點也不覺有以往聽見時的那種討厭。

她讀了一會兒,忽然皺起眉停了下來,陸環心中一動,佯裝不知內情地問:“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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