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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回答他的隻有一聲劇烈的關門聲。

沒過多久,顧時慢拖著兩個大行李箱走出門,順便用鑰匙鎖住,而後輕撩秀發,再次目不斜視地路過還在原地一怒一勸的二人。

“你走了就彆回來!!”

顧捷沒想到她真的要走,青筋暴起。

顧時慢握著行李箱的手緊了一下,很快告訴自己要理智。

“我不稀罕。”

她頭也不回地說,“早在媽媽死的時候,這裡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惡心人的老東西,臭不要臉享受著嶽父和亡妻帶來的住房資源的老東西,居然還有臉將她這個母親的血脈趕走。

這樣的人,不配做她父親。

她遲早也要把他趕出去。

*

再次坐入駕駛位,裝了兩個大行李箱的愛車明顯沉重許多,車身離地麵都肉眼可見變近。

顧時慢心疼地撫摸了它一下:“寶寶,行李很重,你忍一下。”

“等媽媽重生歸來,一定帶你再次輕捷矯健!”

小春:?

小春:【話說,你真從家裡搬出來了?那你住哪兒啊??】

“沒地方住也比在家裡被惡心強。”

顧時慢翻了個白眼,“而且……也不是沒地方住。”

車到山前必有路。

雖然路上……有隻攔路虎。

*

周珀:“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方案再出現在這裡。”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敲會議室的大理石桌麵,足以給室內眾人無限壓力。

正在彙報的小主管汗流浹背,哆哆嗦嗦:“是,是……!周總,我下次一定改正!”

“改不改都行。”周珀卻朝他微笑。

“因為你沒有下次了。”

說完,小主管雙腿一軟,正要開口求情,就被周珀不留情麵地點破:“我出國交流幾個月,不少部門都多出了像你這樣的蛀蟲。你們怎麼來的我知道,現在,相信你們也知道會怎麼走。”

“不要僥幸妄想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餘光掃向身邊幾個高層,“熟悉的人都知道,我這人向來說一不二。”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周珀原本還想再敲打幾句,手機屏幕裡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顧時慢:「在公司?算了,我知道你在。」

他對著時隔許久的聯係人愣神片刻,又傳來一條,覆蓋住下麵還沒被他點開的短信。

顧時慢:「我過來一趟,你準備好東西。」

“周總。”

“周總?”

“嗯。”

周珀這才聽見身邊的下屬在叫他。

思維回籠,他感到唇瓣乾燥,喝了一口手邊杯中的茶水,而後迅速攥緊手機起身,同時無意識整理領口:“散會。”

【📢作者有話說】

最愛聽到的兩個字:散會

第206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02

◎婚後一億◎

車內, 顧時慢看著那串剛從黑名單裡放出來的號碼,歎了口氣。

——沒想到她兢兢業業艱苦奮鬥這麼久,到頭來還是得向周珀這家夥低頭!

周珀其人, 實乃她的克星。

肖溫的父親,也就是顧時慢的外公肖赫,出身軍隊,27歲那年因傷退下,正好國家當時鼓勵扶持從商下海,於是他領到一筆創業啟動資金後做大做強, 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周珀是在10歲那年, 被肖赫帶到肖家的。

他父母是肖赫在部隊大院裡居住時的鄰居, 日常生活上也經常往來幫忙, 發展為了忘年交。在一次維和任務中, 周家兩位長輩英勇就義,留下周珀一個獨苗苗, 肖赫聽說後就主動把這個小孩帶在身邊撫養。

顧時慢比他小幾歲,當時剛上小學。母親身體孱弱,但還沒有查出癌症;父親虛情假意,依舊維持著幸福家庭的虛幻泡影,二人時不時就會一起帶著顧時慢去外公家探望小住。

因為身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哥哥,顧時慢一開始還很喜歡他,總是圍著他轉, 希望能和他一起玩。可那時周珀剛失去父母,精神狀態很緊繃, 就算是以前就見過的肖赫爺爺, 他也隻是客氣禮貌, 並沒有很親近, 更彆提從小被嬌養的小小姐顧時慢。

吃了冷臉的顧時慢也不委屈自己,她朋友多,才不稀罕他一個嘞!於是她一句話也不和周珀說,見彆人都是笑眼彎彎,見到他就嘴角超級加倍下垂。

真正讓她討厭上他的事,發生在一個暑假。

她二年級的那個暑假,肖溫已經查出癌症,正在住院。全家上下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隻是說:“媽媽得了一個小感冒,害怕傳染給你,所以住院隔離了。等媽媽好了,你就可以見她啦。”

即便如此,顧時慢還是哭鬨了整整一天。外婆在醫院照顧肖溫,肖赫沒辦法,親自哄著她睡了一晚上。

在她眼角的淚終於乾涸的時候,他歎了口氣,蓋好被子走出門。

可顧時慢其實沒有睡著。

她隻是聽人說過外公身上有部隊裡留下的舊傷,要好好保重身體,不可以熬夜,所以才裝睡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就在這時,沒關好的門外傳來對話聲。

肖赫蒼老的聲音顫抖著:“你說我做的對麼?”

“那是她的媽媽,她得了那麼嚴重的病,我們卻還要瞞著她……可能瞞到什麼時候呢?複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醫生說,說,情況不容樂觀。”

“難道真的要像顧捷建議的一樣,謊稱夫妻不合離婚,媽媽去了國外,孩子交給爸爸撫養……?”

死亡和離異,哪個傷害更大呢?他認為是前者。戰場上下,見多了生離死彆,生離還有機會挽回,死彆,他現在依然無法釋懷。

或許是因為年幼喪親帶來的早熟,周珀的童聲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穩重:“我不建議您現在就告訴她,更不建議您采取那個荒唐的提議。”

肖赫那邊沉默著,周珀接著說:“等她再長大點。還沒塵埃落定不是麼?”

他頓了頓,“而且我想,她那樣的人……”

“我什麼樣的人,輪不著你這個外來人來管!”

周珀話還沒說完,重新淚流滿麵的顧時慢大力將門撞開走出,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不要錢一般的從她通紅的眼眶裡墜下,“我媽媽她怎麼了?什麼病?”

“你們怎麼可以不告訴我?怎麼可以騙我她隻是小感冒!!”

她撕心裂肺地呐喊。

模糊的視線中,周珀站在原地不動,肖赫先捂住臉抽泣,後又顫巍巍撐著身子站起來,走近她抱住。

那之後的事她沒什麼深刻印象,隻覺得一切都是黑色的。

第一次去醫院看望肖溫時,她還隻是麵色蒼白,她就以為能治好。

第二次來,才隔了幾天啊,人就消瘦的不像話了。

她那時討厭身邊的所有人,除了媽媽。爸爸、外公、周珀……所有人都想瞞著她,連這麼重要的事都自作主張就把她排除在外。

她的媽媽身陷頑疾,連寄住外公家的周珀都知道,而她要不是那天晚上聽見了對話,或許等到媽媽去世了,過上好幾年才會知道真相。她甚至一度覺得,周珀奪走了一部分屬於她該獲得的信任與喜愛。

但在媽媽住院第二年,外公也走了。那年的肖家一片愁雲慘淡,因為外公的舊傷,能活到這個歲數已是不易,外婆早有所料,所以勉強撐著沒有倒下。

葬禮上顧捷哭的最傷心,全家上下,最冷靜的卻是周珀。

他的冷靜在那個年紀的顧時慢看來,就是冷眼旁觀。

顧家那邊的親戚七嘴八舌地當著她的麵討論:“那個養不熟的東西,老頭子死了一滴眼淚都不掉,真是個白眼狼!”

“你們說,肖老頭死了他能分到多少?我猜是筆大數字!人家精著呢,沒準現在心裡樂開花了,哪能哭出來啊?”

“肖老頭當年帶他回來會不會就是為了留個根在?畢竟時慢是個女娃娃,又嬌嬌弱弱的不圖上進,姓周那個小孩,聽說被全市最好的那個中學校長親自打電話邀請呢……”

顧時慢不在乎遺產分多少,顧時慢隻在乎他們說的那句“人家精著呢,沒準現在心裡樂開花了,哪能哭出來啊”。

她開始好好學習,力求上進,拚命和周珀比,每次見他都帶刺,視作死敵。

那短短幾年發生了很多事,生活天旋地轉,她的努力就像個笑話。媽媽和外公都死了,外婆帶著周珀深居簡出,爸爸光速組建新的家庭,三個人一起排擠她。

但轉機出現了。

成人那年,周珀帶著當年肖赫沒全部揭曉的遺囑來找她。遺囑裡說,若肖溫已死,那麼顧時慢將連同她的份一起繼承一筆一億的資產,還有市中心的一套房產。

遺囑還有個條件:繼承一億前,她必須先與達到一定資產條件的人結婚,和對方有至少一套共同購買與署名的房子,並不能讓對方及其家庭知曉遺囑的存在。

以及,結婚對象必須由周珀親自過目,他同意了才算數。

或許會有知情者陰謀論,斷定周珀會惡意不讓她繼承遺產。但和他作對這麼多年,顧時慢了解這個人:他可能很討厭她,但絕對不笨,不會乾這種損害自己口碑又不利好的事。她拿不到的錢,他更拿不到。

所以年紀合適了,她就開始相親,正好被相著了齊子涵,原本定好婚房後就打算帶他去和周珀正式見麵的。

現在麼……她仔細想想,覺得這麼多年腦子一直沒轉過彎來。

一億可以先不要,遺囑裡隻說結婚後拿錢,沒說結婚後才能拿那套房子啊!正好她在那個烏煙瘴氣的“家”裡待不下去了,得趕緊去周珀那裡要過來再說!

顧時慢腳踩油門,雙手握緊方向盤。

劇情裡的她最終也沒能拿到這些。和齊子涵分手後,她依舊住在家裡,而後徹底淪為已經母憑子貴的貴太太顧念念的對照組,在某天又被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模樣刺激到後失足摔死。

——什麼敷衍又歹毒的腦殘劇情?

這一次,她一定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

肖赫走的時候太早,兩個小孩還沒長大,公司又恰好在走下坡路,群狼環伺,所以他在信任二人的基礎上沒有給他們留公司的份額,而是全轉換成了資金和不動產。顧時慢的是大頭,周珀隻有一百萬和一個市郊的房子。

但他從未有過什麼不平衡的念頭,甚至十分感激——雖然顧時慢根本不能從這人冰塊一樣的麵部表情判斷出他的所思所想。

可俗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她就是知道。所以如今才敢大搖大擺去找他,儘管那些過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消散的。

站在赤寺周年的公司樓下,顧時慢眺望那金碧輝煌的大廳一眼,第一百零一次在心裡吐槽周珀。

乾嘛給公司起這麼拗口一個名字?

他公司的業務是新能源發電,主要應該是新能源汽車與分布式光伏的電能儲備相關,純純的技術流,卻起了這麼個像是廣告或者文創公司的名字。

她搖搖頭不做他想,推了一下墨鏡,踏出自信的步伐走入旋轉門,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麵上。

噠。

噠。

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

人臉識彆出響起警報,顧時慢嘴角一抽,尷尬。

她光顧著瀟灑自信奪回一切去了,忘了安檢這茬。

隻見前台小姐從台後繞出,急匆匆跑來攔住她,例行公事問道:“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顧時慢眨了眨眼,僵笑。

那狗男人,還沒回她。

她隻好笑著對小姐說:“稍等,我再聯係下人。”

前台小姐禮貌的笑了笑,注視著眼前這位一身女士西裝的溫柔美女輕點手機屏幕,不一會兒,就開始直呼她們公司老板的大名:“周珀!”

經常利用摸魚時間閱讀各種霸總文的前台小姐慌了。

嚶嚶,她、她是不是和那些炮灰前台一樣,把老板娘之類的人攔了?!

晚上的公司大廳人很少,顧時慢直接站在原地衝屏幕那頭道:“接電話倒是挺快,我還以為您這個大忙人不看手機呢!”

周珀那邊隔了好一會兒才說話:“剛在忙。”

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沉,纏繞著淡淡的愁緒,即便是通話中也能清晰可見,遮都遮不住。

奇了怪了,照他這種不顯山不露水、能不表現一定憋在心裡的個性,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必然是遭到了極大的打擊!

放在平日她肯定是要去探查探查,抓把柄笑話他一番,但眼下她急著找個住處,沒空管彆的:“短信你看到了吧?我思來想去,遺囑裡提的那個房子應該在結婚前就能歸我。

你給前台說一下放我進去,或者讓人下大廳來接,我上去找你拿鑰匙和房產證。”

“要不直接送下來也行,那樣快……”

周珀不知道在做什麼,安靜的和死了一樣,一個響都沒有。顧時慢皺起眉想要再度開口,他突然說道:“你……在哪?”

同時傳出來他起身凳子被推開的聲音,以及什麼東西與開合櫃門相碰的聲響。

“在你公司樓下啊!”

“你一個人?”

哪壺不開提哪壺,顧時慢嘖了一聲:“對。”

這次周珀沒讓她久等,邊踏著緊密的腳步聲邊說:“稍等。”

顧時慢掛斷通話,衝前台小姐回眸一笑,這才發現她已經為她準備好了茶水和點心。

她正好沒吃飯,望著她最喜歡的開心果與覆盆子口味的馬卡龍眼前一亮。

天,沒人為難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這麼美味的甜點吃!

嘖。

周扒皮那種開掛般龜毛工作狂的公司,憑什麼能招到這麼可愛又貼心的前台妹妹?

她回想了一下二人的仇怨,準確來說是這麼多年來她單方麵對他的攻擊。她要是周珀,遇到這麼一個冤家,肯定會氣的連她走過的地方都要消個毒才肯走!

還有,若非像今天這樣不得不見的要事,平時一定禁止她出入公司,更彆提好好招待!

心虛地瞧了一眼可能會被波及的無辜前台,她輕咳一聲,從包裡取出一張名片。

「與壇公司產品設計部總監顧時慢」

“以後要是周扒……周,周老板這個公司對你不好,你就來我這兒。”

她在的公司規模不大,最初是在大學時一群誌同道合的人聯合組建的,如今已然步上正軌。作為擁有原始股的元老級彆員工,她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她兩根指頭夾著名片遞向前台,眼神專注認真,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舉動配上她絕美的臉多麼有震撼力。

前台一頭霧水地接過,看著她的美貌下意識點點頭,心裡推翻剛才的想法。

她和大老板似乎不是情人,怎麼……還搶人呢?

不過看來她不會成為那種炮灰前台,嘿嘿!

“顧時慢。”

兩個人一起往來人看去,周珀身著一絲不苟的黑色正裝,寬肩窄腰長腿邁步。那張她熟的不能再熟的清雋俊美的臉龐此刻正眉目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錯。

顧時慢覺得自己餓狠了,耳朵出了問題——不然她怎麼會從他一如往常清冷的聲音裡聽出一絲急切?

哦,她懂了。

因為她上次說要和未婚夫一起,現在卻一個人來,他用那高考700分的大腦精準猜出了她的現狀,急著來看她笑話。

嗬嗬!剛在電話裡不知道是虧錢了還是遇到什麼糟心事愁雲慘淡的,一聽說她出岔子,步子都邁得歡快!

顧時慢噘了噘嘴,對著來人找茬:“你屬烏龜嗎?”

“好久不見。”

周珀在她麵前站定,慢條斯理道,“你侮辱人的詞彙量還是這麼貧瘠。”

“……”

顧時慢瞪了他一眼,懶得還嘴,向他伸出手。

周珀指尖微動,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

在他有動作前,顧時慢瞧了瞧他空空蕩蕩的雙手,不滿道:“裝遺囑的那個袋子呢?我還以為你會拿下來,不然我還得跟你上去一趟誒!”

他以前可不是這麼沒效率的人。

周珀不動聲色地斂下眼中暗芒:“肖爺爺要我監督你。”

“遺囑裡可沒說房子也要。”

“我有事情要確認。”周珀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大廳內走,“過來。”

*

“你要確認什麼?”

等到了他的辦公室,她才雙手抱胸不悅問道,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周珀開啟那個話題:“你未婚夫怎麼沒來?”

顧時慢深吸一口氣,心想這事瞞著他也沒意思,直言道:“他不是了。”

她以為周珀會追問下去,但是沒有,他好像巴不得趕緊結束這個問題,結束時那神情比她輕鬆多了。

隔了一會兒,他又問:“為什麼突然想搬出去?”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周珀注視著她,眼中蘊藏化不開的暗沉濃墨:“因為顧捷和那兩個人?”

顧時慢不願在他麵前展露她糟糕透頂的家庭,倔強地沒說話。

答案顯而易見,周珀就沒再問。

他走到辦公的書桌前,握住桌下某個櫃子的拉手,沉吟片刻後放開,轉而彎腰打開另一個櫃子裡的保險櫃,從文件袋裡取出兩把鑰匙。

“一把是備用的,提醒你,彆輕易給彆人。”

她還能給誰?顧時慢冷哼一聲:“還用你說?又拿我當小孩子呢?”

周珀神色一黯,搖了搖頭:“不是。”

顧時慢想到很久以前的那個暑假,他們也是把她當成脆弱幼稚、不能承擔真相的小孩,雖然她的年紀的確是。

她從他手裡一把拿過鑰匙,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劃過他掌心,能感受到那上麵與她截然不同的溫熱。

鑰匙在空中發出叮啷細響,顧時慢把它們放入包裡準備離開。

周珀怔了一下,坐到辦公椅上拿起鋼筆,一副又要開始辦公的模樣。

她從家裡離開已經是傍晚,一路遇到兩個車禍堵車到他公司,現在已經十點多。也就是知道這個工作狂的秉性,才直截了當來公司找他。

他每天就和住在公司一樣,有人當老板壓榨彆人,他是壓榨自己,所以顧時慢喊他周扒皮,自己扒自己那種。

說起來,從這裡到那棟房子倒意外的很近,開車最快十來分鐘就能到。

“顧時慢。”

周珀沒有抬眼看她離開的背影,隻是放下鋼筆,指尖摩挲一下,桌下的左膝微微往旁邊沒關嚴的櫃身上輕靠。

顧時慢回頭:“還有事?”

“沒什麼。”

周珀緩緩道,“隻是提醒某個總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人,這個點,地鐵已經停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在她高中時,第一次月考就弄錯考試時間,差點過了15分鐘不讓進考場;上課遲到、早操遲來被副校長抓個正著;

還有某次她忘記公交停運時間,於是在深夜結束的聯歡會後傻乎乎去等了半個小時不會來的公車……

顧時慢惱羞成怒地咬唇後道:“你瞧不起誰呢?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笨,我自己開車了的!”

周珀的眼裡閃過一絲遺憾,被她精準捕捉。她用力壓下門把手開門關門,氣衝衝地走向電梯。

嗬,就知道他見不得她好,一看笑話不了她就露出這麼遺憾的神色!

周扒皮,全宇宙超級無敵最——討人厭了!!

【📢作者有話說】

倆苦孩子

第207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03

◎公主請開門◎

H市當地最好的高中叫育才中學, 不光是顧時慢和周珀,齊子涵和顧念念也曾在這裡就讀。他們兩個是同班同學,比顧時慢小一屆, 高中時互生情愫,雖然沒有正式確立關係,但在齊子涵心裡,顧念念就是他的初戀,所有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曖昧他們都經曆過。

一彆多年,心裡無法忘記的人可憐巴巴地找到自己, 她說:“子涵, 除了你我誰都信不過, 你幫幫我好不好?”

幫她, 這個詞從上學時就經常出現, 他甘之如飴,漸漸成了習慣。

被顧時慢潑咖啡後, 他本應趕緊回到家裡去換下一身狼狽,可不知為何他現在不太想麵對顧念念,腦子裡亂哄哄的,在外麵遊蕩了好一會兒才回去。

一進門,就聽見顧念念柔弱的聲音:“子涵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齊子涵想,她總是這樣溫柔、善良, 每次都會先把錯誤攬到自己頭上。

換做之前,他本應趕快走過去安慰她“不是”, 順便幫她削點愛吃的水果哄她開心, 可不知為何, 他忽然又想到顧時慢。

她們的姐妹關係, 他是前不久才知道的。那時顧念念已經住在他家裡的客房一段時間,在某次他去和顧時慢看房後回到家,她正在聲淚俱下地接電話。

通話結束後,她渾身無力,幾乎要哭倒在地,齊子涵隻好扶住她,任由她靠在懷裡說她那個繼姐如何不喜歡她和媽媽,經常欺負她們,她們知道自己是後來的,隻好一步步退讓。

高中時她也是這麼說,那時的齊子涵下意識以為她口中的姐姐是個欺負弱小的無禮女孩。相親後再次聽聞,不喜的回憶被勾起,故而下午在咖啡館裡,他脫口而出的話那樣向著顧念念。

……

他想起那時顧時慢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痛,卻不知為何。迷茫之際,見他神色不對的顧念念扶著肚子痛吟一聲:“子涵,子涵我好痛……”

齊子涵這才回神,習慣性坐到她身邊幫她按摩,錯過了顧念念上揚的嘴角。

“子涵,你,你衣服上是怎麼回事?”她注意到他衣服上的咖啡漬,柳眉蹙起,眼裡染上水光,“是不是姐姐她……”

“都怪我不好,明知姐姐脾氣一向如此還讓你一個人去麵對她,要是她潑的是我不是你就好了。”

齊子涵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放開覆在她肚子上的手,轉過身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把咖啡弄翻了,和她沒關係。”

顧念念一噎,到嘴邊的話又被咽回去:“那、那就好,我還以為……”

“念念,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齊子涵垂下眼,神色不明,“你是不是和你姐姐有點誤會?”

“你總說她不滿意被你分走父愛欺負你,但我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他想起顧時慢下午下意識說出口的“小三後媽”等字眼,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

顧念念著急的想要找補,齊子涵幫她蓋好毛毯,搖搖頭微笑道:“你彆多想,她這人就是有些直,你要是太敏感的話反而會不好。”說完就轉身回房。

他沒看見身後顧念念突然變得凝重又略顯猙獰的表情,徑直走到陽台上,拿出手機看著日曆出神。

不論如何,今天是她的生日,本來是該開開心心的日子,卻……

他抿唇,撥通她的號碼。

“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齊子涵麵色沉沉地掛斷通話,眼神一片陰霾。

*

齊子涵:「生日快樂,還有,對不起。」

齊子涵:「你說的對,我們是該冷靜一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顧時慢剛回到家,正躺在沙發上選外賣,就看見齊子涵的微信。

大意了。她隻拉黑了他的手機號碼,忘記拉黑微信了。

她手指輕輕點了幾下,大功告成!

於是那邊的齊子涵喜提全平台社交軟件拉黑一條龍,臉色更不好了。

顧時慢此刻沒功夫想齊子涵,她下午飯沒吃成,一路奔波,此刻肚子癟癟的,連著下單了好幾家店——畢竟喜提新房,總得吃點好的慶祝一下不是?

燒烤、奶茶、鴨脖、小龍蝦……一不小心就點了一大堆。不過沒關係,明天是周末,吃不完的放冰箱裡,也省得她專門出趟門買菜了。

她放下手機環顧四周,小區是好多年前建的,房子也是那時裝修,所以設備和陳設都透著一股溫馨簡單的感覺。

最讓人驚喜的是,房子居然很乾淨,一看就有人來定期打掃。

顧時慢隻當是外公想的太周全了,在心裡給她的好外公磕了一個響頭。

打開被塞得滿滿的行李箱,其中一個裝衣服和被套,另一個裝的是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以及一個紙盒子。

盒裡是媽媽的遺物,說來可笑,明明整個房子都是媽媽的,這麼多年後她的所有東西卻隻剩下這麼多,其餘的都被那兩個不要臉的人在顧時慢無能為力的小學時代偷偷丟掉了。

剩下這些,是她當年留了個心眼後偷偷收起來的。她最先整理這個盒子,把裡麵的母女合照相框、肖溫上學時用的小豬存錢罐和全家一起去旅遊時帶回來的福娃擺件等一樣樣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顧時慢把最後一個擺件放在進門處,恰好從隔音不算好的門口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這一層一共就四家人,電梯口出來一邊兩戶。這個點,正常下班的人早回家了,所以她猜測是她千盼萬盼的親愛的外賣到了。

“您好,是我的外……”

她火急火燎地推開門,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然後川劇變臉般消失,和剛走到對門停下的熟悉麵孔大眼瞪小眼。

沉默。

十分沉默。

“砰!”

顧時慢迅速關上門,靠在門上一臉生無可戀。

——誰能告訴她,周珀那家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啊啊!?!

她踮起腳跟,把眼睛湊到貓眼前往門外看,發現周珀正掛斷通話往她這邊走來。

下一秒,門鈴響了。

“乾嘛?”顧時慢連忙從貓眼前退開,對著門外沒好氣道。

“我沒帶鑰匙,開鎖師傅要一個小時才能過來。”

她聽見了什麼?周珀?沒帶鑰匙?

想當年她為了看周珀出糗,搞了那麼多惡作劇也沒能讓他失態一刻,沒成想這麼久之後的今天倒是讓她碰著了!

顧時慢偷偷捂嘴笑:你也有今天!

“所以?”她靈機一動。

果然,周珀好聽沉穩的聲線隔著一道門無奈傳來:“所以,我能先在你家等一會兒嗎?”

顧時慢嘴角翹起來,又輕咳兩聲,壓低聲音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在收拾東西,不方便。”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聲淡淡的“哦”,便沒了下文。

她原本還等著他繼續開口的,那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讓他吃癟地求求她。現在看來,周珀剛隻是隨口一問,沒打算真進來。

也對,就按他倆的關係,在同一個屋簷下待久了還不把房子點著?

沒聽見他求她,顧時慢有些沒勁。煩躁的撓了撓頭發,提著裝衣服的行李箱往臥室走,卻在途中看見客廳落地窗外的夜景。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左右,空中刮著呼嘯大風,小區樓前的樹被吹得東倒西歪,隔著玻璃似乎都能想象到那遙遠的寒葉沙沙聲,還有被吹倒的摩托車和廣告牌。

看上去就很冷。

顧時慢就不由自主地回頭瞧了一眼門的方向。

然後,用力拍了拍自己不知是何表情的臉。

——彆胡思亂想,顧時慢!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嗎?

你一直討厭他,他也對你愛答不理。你們就是這樣,看到彼此不高興自己才會高興。所以現在周珀那家夥進不了門,在外麵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吹著寒風受凍,你該笑著撒花才對!

她於是又笑起來,幻想著那個討厭鬼的慘狀:他的耳朵會凍的通紅,嘴唇因為寒冷囁嚅顫抖,本來就白皙的膚色在寒風中更加蒼白,眼睛被風沙吹出濕潤的水光,看上去就很可憐……

五分鐘後。

顧時慢滿臉鬱悶地打開門,望著對麵的男人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還在?”

隻見周珀還是那身黑色正裝,不同於他一絲不苟的矜貴西服,此刻他雙手插兜,慵懶而漫不經心地靠在斜對麵的牆上,在顧時慢看過來前正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她的聲音和開門聲一起落入他耳中,周珀立馬站直,望向她的眼在燈光溫和的樓道裡漆黑明亮,四目相對,像是刹那間點燃一瞬的星火,讓顧時慢有點恍惚。

其實她也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讀書的時候要和這個腦子不像人類的逆天智商生物攀比,七惡群巴八叁〇棄七霧三溜製作上傳她一路拚著和他考上相同的頂級學校。上大學後她為了靠自己擺脫那個狗屎家庭艱苦奮鬥,整天忙著卷績點、做大創,到後來的大學生創業和大廠實習,再後來就是成為一名忙碌的社畜,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學生時代那抹在人群中無比矚目的身影上。

雖然他現在也依然矚目,但與那時在哪個學校都被評為溫潤校草的那種芝蘭玉樹少年感不同,如今的周珀寬肩窄腰,在他身形的襯托下,十幾年前打造的傳統小區居民樓顯得牆麵逼仄,也與他精英的外表看上去格格不入。

周珀的話語打斷她的思維發散:“我說過,要等開鎖的人。”

“倒是你。”他挑眉,“你怎麼……?”

顧時慢咬了咬牙:“我來看我的外賣怎麼還不到!”

周珀淡淡移開視線:“噢。”

“回去,到了我叫你。”

他頓了頓,又說,“你下午沒吃飯?”

“不關你的事!”顧時慢瞪了他一眼,把頭縮回門後。

周珀目光晦暗,重新看向那道門,以及投在樓道地麵上的門後暖光,等著她再一次關門。

在他的視線裡,那隻頭發被抓的有些亂糟糟的小腦袋慢慢從門後探出,隻露出一雙清淩淩的杏眼,皺眉、眯眼、瞧他。

“你說,公主請開門,我就讓你進來避避風。”

第208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04

◎“今天似乎是你生日”◎

周珀還沒來得及有反應, 顧時慢伸手止住他:“你等一下!”

說著便從兜裡掏出手機:“我要錄下來!”

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常有。以後他要是惹她,她就把這個剪成鬼畜視頻發到朋友圈裡去!

周珀:“……”

他倒是坦蕩,看上去一絲忸怩也無。三兩步不疾不徐地上前, 專注同她對視,原本玩梗的話語由他清潤冷淡的聲線口齒清晰地念出:“公主請開門。”

顧時慢舉著手機的手顫抖了一下,甚至忘記按停攝像。

誰懂那種一向刻板嚴肅的冰塊臉工作狂穿著西裝一本正經地叫人公主的感覺?

她現在懂了,而且感覺心跳有點……怪。

反正是不可能把他剪成鬼畜視頻了。

“公主請吃外賣!”

一道突兀的男聲從身側傳來,打斷二人莫名其妙的氛圍。

他們一齊回頭,外賣小哥拎著好幾個大袋子, 笑容宛如海綿寶寶:“公主請用餐!”

“你們都看我乾嘛?不是這麼說的嗎?”

顧時慢趕緊說:“是是是, 謝謝您啊, 外賣給我就好。”

“不給你!東西太多, 沉!”海綿寶寶小哥的臉皺成章魚哥, 把外賣袋子遞給在一旁杵著的周珀,眼神頗為鄙夷。

“不是我說哥們, 自覺一點啊!你好意思讓女朋友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嗎?明明是雙人份。”

顧時慢:“是單人份……”點多的單人份啦!

再說,什麼男女朋友?巴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才對!

她還想解釋一下,周珀深深看了一眼外賣小哥,打斷她的開口:“多謝提醒。”

小哥這才發現他早在他鄙視前就將手從口袋裡拿出,向他伸過來,隻是他剛才光看著點單的女孩說話,沒注意到。

他有些尷尬, 撓了撓頭解釋:“哦對了,這裡麵奶茶蛋糕燒烤小龍蝦什麼的都有, 剛在樓下碰到送你其他單的兄弟, 我一塊兒拿上來了。”

顧時慢查看了一下外賣袋上的單子, 確認餐已經齊了後連忙道謝, 轉身進門。

那門被她留著,從剛剛就一直在周珀眼前湧現的暖光落在他身上。

“……還不進來?”

他微愣,唇角浮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淡到讓人覺得那是錯覺,而後提著大包小包進門。

“你怎麼不反駁他!”顧時慢一邊關門一邊嘟囔,“誰要和你是……那個!”

周珀氣定神閒:“他又不認識我們,何必浪費時間解釋。”

顧時慢重重關上門,撇了撇嘴。

哼,也是,反正他們誰也不會稀罕占彼此的便宜。

這裡隻有她自己的一雙拖鞋,她就給他拆封取了個好幾年前就放在這間屋裡的,應該是裝修時用的鞋套。

他彎腰穿時,她不小心看見他通紅的耳根,在本來就白的皮膚上那抹紅霞尤為明顯。

顧時慢:看吧,就說他會被冷風吹的凍耳朵了!

她可真是人美心善,對最討厭的家夥都能這麼好心腸。

周珀方起身就看見她自戀的微笑,眉心一跳,立馬彆開眼隨意環視。

目光落在進門口櫥櫃的擺件上,他一頓:“肖阿姨的。”

顧時慢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剛被她擺好的小玩意兒,勾了一下唇,很低地發出一聲“嗯”。

周珀來外公家前,媽媽的身體已經不算好,平時除了上班很少出門,後來連工作也不能顧得上。

他和媽媽見的並不多,尚且知道這是她的,她當年從顧捷房間拿走這些的時候,還被他冤枉過是偷盧心麗的東西。

“不要胡思亂想。”周珀忽然道。

他提著她的夜宵進屋,或許是因為兩個房子戶型和裝修都差不多,輕車熟路便走到廚房把外賣袋放下拆封,又端到客廳的茶幾上。

顧時慢跟在他後麵磨磨蹭蹭走路,小聲哼唧:“誰胡思亂想了。”

她吃東西的時候閒不住,總得看點電視或者綜藝才能吃下去。

周珀擺好飯後去洗手,走出來便看見她一邊吃小粒的烤牛油一邊對著電視投屏的《1818黃金眼》笑得不能自已的模樣。

他沒有吃宵夜的壞習慣,她也很少吃。想到她今天一反常態點這麼多,一看就是餓的,周珀眉眼冷下來,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意外覺得她麵前的食物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撲鼻。

周珀抿了抿唇,依然不為所動,取出手機開始瀏覽文件和複盤。顧時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笑著笑著又把電視聲音調大了些。

她沒回頭,腦袋後麵的居家版花苞頭還是毛茸茸的,卻喝了口加冰的奶茶愉悅地陰陽怪氣:“不會有人大晚上還在辦公吧?對著電視和一桌好吃的居然還能看得進去文件嗎?是誰這麼沒有生活情趣呀?”

話音落地,周珀忽然把手機放到一旁,坐到她身邊。

顧時慢察覺到身側的陰影,回過頭被他嚇了一跳,眼看著他慢慢戴上手套,就要朝她的小龍蝦動手!

“你乾嘛!那是我的!你不是一直鄙視彆人大晚上吃東西嗎!!”

她剛雙手拿了一根烤豬蹄,手套上都是油,騰不出乾淨的手製止他,隻能無能狂怒地吼。

周珀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向她還沒動過的那盤色澤紅豔的微麻微辣小龍蝦伸出魔爪。

顧時慢心疼起來,罵了他一千遍,索性轉過頭專心啃豬蹄。

嗚嗚,早知道不刺激他了!就知道碰上這個壞蛋準沒好事,她簡直就是引狼入……

一隻剝完殼的小龍蝦突然被放到她麵前的錫紙上。

蝦被剝得細致又乾淨,紅白相間的紋路間掛滿浸潤的鮮美湯汁,看上去油亮亮的,很是誘人。

顧時慢懵懵的吞咽一下口水,緊接著又是第二隻。

她機械地側過頭,看見周珀正在低頭默默剝第三隻,鮮紅的蝦殼在他白皙細長的手指下尤為顯眼,即使是簡單剝個蝦殼的動作,在他做來也優雅而令人賞心悅目。

“……”

她狐疑道,“你指甲蓋裡□□藥了?”

他有這麼好心?

周珀凝視了她一瞬,眼裡寫滿大大的無語,然後把手中剛剝好的蝦放入嘴中。

顧時慢這下放心了,一跺腳喝道:“好了,你不許吃了!”

她振振有詞,“吃我一隻蝦就要賠我的,罰你給我剝剩下的蝦,記住了,可不是我逼你哦!”

“嗯,你收留我,我幫你剝。”周珀沒和她計較,“這樣就兩清了。”

“這還差不多。”

顧時慢垂下眸,撚起她麵前的蝦放入嘴中,含含糊糊道,“我就說你這麼討厭我,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給我剝蝦。”

周珀:“誰討厭誰?”

“你討厭我。”顧時慢斬釘截鐵。

他陷入沉默,手上動作一刻不停。待到把最後一隻蝦放在她麵前,他沉聲道:“你說的都對。”

顧時慢惡狠狠咀嚼著鮮嫩的蝦肉,心想本來就是嘛。

對著滿桌琳琅滿目的好吃的,不知為何,一瞬之間她的眼睛隻能看見它們油膩的光澤和裹滿調料的表麵,食欲消失了大半。

她挑挑揀揀燒烤的簽子,好半天沒一個想吃的,隨口問道:“話說,你為什麼也住在這兒?”

還是對門,多冒昧啊。

不過她還沒自戀到認為周珀是為了她才買的。

“當年我家長還在的時候,覺得部隊大院離學院路太遠,就請肖爺爺當參謀選房。

後來他們一起選中了這戶,買了對門,本來想日後當鄰居,還有親……”

周珀的回答完美解釋了她的疑惑,她沒有多想,甚至沒聽清他逐漸噤聲的最後半句話。

他的父母在交房前就犧牲了,剩下的應該都是肖赫一手操辦。

說起他的父母,顧時慢小時候去部隊大院玩時應該是見過的,但那時年紀太小了,她沒什麼印象,隻依稀記得周珀的媽媽很漂亮,人也很溫柔,抱著她不肯撒手,聽說周珀還為此吃醋。

她想,要是沒有發生那麼多事,周珀就不會變成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塊臉,不會來外公家;她也就不會討厭他,發展到現在這幅局麵。

顧時慢沉默下來,提問的人換成周珀:“下午為什麼沒吃飯?”

“乾嘛一直糾結這個問題。”顧時慢垂下眼,回避他注視的目光。

她不回話,周珀就替她一語中的:“沒吃飯,離家生活,是因為又被顧捷他們欺負了。”

“這麼多年總算硬氣了一回。”

他篤信的語氣讓她覺得心裡沉沉的,不知道是被他點破的羞赧還是旁的什麼。顧時慢癟著嘴悶悶道:“是又怎樣。”

她聲音冷硬地說,“你現在看著我這副連自己家都待不下去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啊?

這麼多年,我就是在那個老混蛋身上寄托了那麼多愚蠢的感情,才在那個房子裡忍受了那麼多偏心和孤立。就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父愛。”

她還得不到。

周珀沒有立馬回答她的話,隻是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回來以後在她麵前停下,俯身伸出手。

白花花的東西和他伸過來的大手融化在顧時慢的視線裡,她眯起眼,才看清他遞來了幾張麵巾紙。

她沒反應過來,依舊自顧自沉靜道:“但我也不稀罕,那種人渣的父愛誰愛要誰要。人渣配小三,再加個私生女,是他們不配和我在呼吸同一片空氣。

我一點也不在乎他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拋棄我和媽媽去寵愛彆的人,我不會用他的錯去懲罰自己。”

“我知道。”

周珀回答她,輕輕歎了口氣,單手撐在桌麵的空處上,猶豫一瞬便動作小心地用麵巾紙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顧時慢抬眼看他,這才從他漆黑如鏡的瞳孔裡瞧見淚流滿麵的自己。

她猜想此刻她一定雙眼通紅,狼狽至極。這副樣子唯獨不想叫周珀看到。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咬住唇低頭避開他的手,卻無從控製地落下大顆嶄新的淚珠。

周珀露出她熟悉的皺眉表情,似乎不耐:“彆動。”

顧時慢沒精力和他吵,也不反抗,任由他用麵巾紙輕拭。他動作比她想象中溫柔太多,不像是仇人會有的力度,可他的臉色依舊黑到極點。

眼淚終於乾涸的時候,她拍了拍臉:“龍蝦辣的,我都流眼淚了。”

周珀把已經濕潤的麵巾紙放在手心裡按壓一下,揉成小小的圓團,動作很慢地丟進垃圾桶,聞言接道:“是挺辣。”

他還站在她麵前沒有走開,顧時慢再次看向他,用眼神詢問。

隻看見他的唇動了動,還沒出聲,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隔音不好的門外傳來開鎖師傅的腳步,他的聲音也在樓道回蕩。

“誒?怎麼不接電話?是這個房子沒錯啊……”

顧時慢看了眼和外公家裡那個老古董同款的掛鐘,距離他打電話恰好一個小時,師傅還蠻準時的。

周珀接通電話往門外走,她坐在沙發上,收拾著殘羹剩飯。他和師傅溝通完就回到她身前,也默默地一起收拾,把吃完的東西丟進垃圾袋裡,提在手上。

“我正好也有垃圾要扔,明早順路。”

虛掩的大門外傳來師傅說鎖開了的聲音,周珀應了一聲,給剛剛加上的微信發了酬勞。

發好後,顧時慢看著還站在原地的他,嘴又沒忍住習慣性開懟:“還不走?就這麼兩步路,要我送你嗎?”

一句“沒長腳嗎”卡在喉嚨裡,因為覺得有點過分了所以還在猶豫要不要說的時候,她看見他從鼓鼓的兜裡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之前在門外他手插著兜,她都沒注意到那裡還有東西。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似乎是你生日?”

“……怎麼?”

“有個客戶送了我這個,我用不上,給你當禮物。”

周珀把小盒子放在乾淨鋥亮的茶幾上,“不要就扔了。”

說完他就立馬轉身出門,步子還是那麼端正,關門的動作卻迅速地宛如逃一般。

門被輕輕關好的時候,顧時慢從茶幾上取過小盒子打開。

接著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眼牆上模樣熟悉的掛鐘。

時分秒針重合成一條直線,恰好指向12點。

第209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05

◎周總,給我介紹幾個青年才俊唄?◎

顧時慢不會不要這個禮物的。

她看向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盒子裡裝著一個黑白的福娃水晶小擺件,正好是她剛才擺好的那一排中少掉的那個。

這麼有年代感的東西,早就停產了,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淘來的。

當年肖溫還在世,周珀初來肖家,正逢全家人組團去看奧運會,就把他也帶著。

路上,顧時慢對這個沒什麼印象的帥氣哥哥十分好奇,像黏其他大孩子那樣黏他, 卻隻得到冷臉和寥寥幾句回應。

小顧時慢委屈地跑回媽媽身邊, 大聲說:“我討厭周哥哥, 他都不理人, 我也不要理他了!”

她從小被寵愛著, 還沒受過日後那些委屈,是有話絕不能憋著的性格, 聲音大的能讓全巴士人聽個清清楚楚。

周珀離得本就近,一定也聽到了,卻始終看向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不說話。

肖溫摸了摸她的頭,第一次問她,如果媽媽走了你會怎麼樣?

周珀的冷臉沒能讓她哭,但媽媽的問題卻讓她霎時紅了眼眶。肖溫就說,你將心比心想一想, 就不會覺得哥哥是在故意不理你了。

顧時慢心裡還惦記著媽媽剛才的話,哭成了淚人, 頗有演變成在旅遊大巴上大哭大鬨的熊孩子的趨勢。

“媽媽不許離開我, 你要是不在, 我就和你一起走……”

顧捷和老人們都睡著了, 肖溫手足無措地哄著她。還是周珀不知何時已經將注意力從窗外移開,拎起她命運的後頸,從肖溫的懷裡帶回原先的座位,順便向周圍的陌生旅客道歉。

顧時慢嘴甜人也甜,剛上車就挨個發糖向大家問好。此刻又看見一個同樣年紀不大的清冷小帥哥拎著小哭包禮貌道歉的樣子,乘客們都一臉被萌化了的姨母笑,沒有多計較。

她被提回座位,重新係上安全帶,用力吸著鼻子卻無濟於事,冒出一個大鼻涕泡。

那時的周珀也是遞過來幾張白花花的紙,但不是麵巾紙,就是隨身攜帶的手帕紙,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忘記那天的後續,那個香味卻可以記住很久。

還有,她看見他對著自己的鼻涕泡笑了笑。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不過她很記仇。周珀在那之後又回歸了冷淡的死樣子,她也一路逛吃逛吃,開開心心,就是不和他講話。甚至在看到外公照顧他的時候,出於小孩子天然的獨占欲,撒嬌把外公拐走。

直到快回家的某天。

彼時已經買完伴手禮,肖溫特地買了一整套限量發售的水晶福娃擺件,準備當個紀念。顧時慢很喜歡亮晶晶的小東西,所以主動請纓裝在她的粉紅芭比小書包裡。

這天肖溫和長輩們一起去首都最好的醫院檢查,沒告訴孩子們。為了不讓她閒下來就思念媽媽從而起疑,顧捷給她找了個有趣的事乾——去人民廣場喂鴿子。

買好麵包、飼料還有水後,他發現這邊都是喂鴿子的小孩,覺得很安全,就跑去一邊接電話。

顧時慢喂完一小撮麵包屑就興高采烈地轉過身想和爸爸炫耀,卻沒找到人,焦急得眼淚汪汪。

周珀又一次在她麵前展露他討厭鬼的特質:“他要背著你打電話,你何必去找他?”

“你根本就不了解,不許你說我爸爸!”顧時慢反駁,“爸爸工作很忙,肯定是有工作上的事!”

周珀抿了抿唇:“我父母都是軍人,死……平時也很忙,但不會和你爸爸一樣夜不歸宿,打電話鬼鬼祟祟。”

“這裡都是小孩,要是混入一個人販子怎麼辦?他要是真為你好,就不會讓你離開他的視線。”

顧時慢的眼睛迷茫了一瞬,又很快寫滿天真的堅定:“可他是我爸爸呀,如果我連親爸爸都不相信,還能相信誰呢?”

周珀於是不說話,接過她手裡剩下的麵包放入塑料袋中,小心地從滿地鴿子間離開,和她一起去找顧捷。

她一開始還能四下轉悠著仔細看,後來怎麼找都找不到,那時也沒有配手機,她就急了。

裝著礦泉水和福娃的小書包拉鏈都忘記拉上,在廣場上撒開小腿狂跑著找,一邊跑一邊用哭腔喊爸爸。

幸好最後周珀製止了即將跑出廣場的她,機智地找到了保安,又被領著去廣播室發布尋人啟事,顧捷聽到後才姍姍來遲,接受批評後領他們回去。

他一臉愧疚的和顧時慢道歉,解釋剛才的電話是很緊急的工作,並承諾隻要顧時慢不把剛才的事說出去讓媽媽外公他們擔心,他就會帶她和媽媽一家三口去遊樂園玩。

他口中的遊樂園,她身邊所有關係好的小孩子都和爸爸媽媽去過,唯獨她沒有,而上一次三個人一起出門還是去年。

顧時慢心動了,又一次原諒了他。

肖赫回來後先來見她,不知從哪個細節發現了端倪,果然問她:“怎麼看你的樣子像是剛哭過,還急吼吼的?你爸爸是不是對你不好了?”

周珀剛想說話,就被顧時慢打斷:“沒有,爸爸帶我和周哥哥去人民廣場放鴿子。”

她開始編故事,那表情生動的就和真實發生過一樣,“爸爸一直在旁邊看著我,沒有走開過。後來還一起來幫我們喂鴿子,鴿子飛到我的頭頂上,爸爸說我是鴿子公主。”

周珀在旁邊很輕地嘖了一聲,她聽見了。

肖赫目光如電,登時便鎖定了她拉鏈都沒拉上的書包:“那這是怎麼回事?”

顧時慢賣萌:“忘記了嘛……”

她踮起腳從他手裡取回小書包,突然發現敞開的書包裡,隻剩下四個福娃。

肖赫也注意到了。嚴厲的老爺子皺起眉搖搖頭,就要訓斥她丟三落四,周珀開口道:“下午她在喂鴿子,書包是我拿著的。”

“我弄丟了,對不起,肖爺爺。”他麵不改色,“一會兒我會去向肖阿姨道歉。”

結果自然是肖溫不甚計較,倒是顧捷主動提議回到場館再去買一套,可惜限量版搶的人太多,早在一天前就買不到了。

從那以後,無論肖爺爺怎樣照顧這個忘年交戰友的孤子,旁人如何在背後說三道四,顧時慢都沒有在這個方麵心懷芥蒂過。

如果沒有那一個暑假,那一晚聽見的對話,她想她還會繼續喊他周哥哥。

目光落在亮晶晶的熊貓福娃擺件上,隨著上麵折射的光點明明滅滅。顧時慢把它和其他四個小福娃一起擺成一排,放在她的床頭。

*

第二天是周末。托周珀把剩菜全收拾帶走扔掉的福,她得出趟門。

天氣不錯,她看了一眼,家裡的廚房設備也齊全,便心情很好地去了趟超市,買了點雪糕和果蔬,又買了一個火鍋生食套餐,還附贈分裝的調料與油碟。

提著一大包吃的呼哧呼哧往家裡走,她倒是想起齊子涵來。

昨天拉黑後他就沒再來找她,或許自己也覺得沒臉吧。在咖啡廳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他還能恬不知恥地賣弄深情,顧時慢覺得他也挺有意思的。

她找他除了劇情安排和婚約使然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圖個方便。沒打算進一步撕他也是因為這個,畢竟齊子涵眼裡是真的有活,相處的時候從不會讓她做什麼。

隻不過一想到他何止是不讓她做,他眼裡還有人家顧念念的活,她就如吃了蒼蠅般惡心。

正想著,來到電梯間按下按鈕,把塑料袋放到地上後揉了揉被勒疼的手,她就接到了齊媽媽的電話。

“喂,小顧啊,你……還好吧?”

從昨天來看,齊子涵媽媽人還可以,顧時慢就禮貌回她:“我挺好的,阿姨。”

“哎,那就好,那就好。”

那邊的婦人歎了口氣,原本並不蒼老的聲音平添許多疲憊,“子涵那孩子一時糊塗,你有氣也正常,沒受太大影響就好。”

“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已經替你教訓過子涵了,他也在電話裡和我說他知錯了。

那女孩就是一走投無路的老同學,肚子裡不是他的孩子,子涵說他之前是一時心軟拎不清才同意她暫時住在客房裡,這兩天他就讓她去外麵找房子,那時你看看,要是能原諒他你就……”

“小顧啊,我家子涵真的知錯了!他是真心想和你好的,房子看好了,首付我們老兩口來。他還給你買了輛車當新婚禮物!”

顧時慢聽見“我家子涵”這四個字,沒繃住,捂著嘴偷笑。

畢竟是在電話裡說正事,對方悲傷焦灼,她不忍破壞辛辛苦苦醞釀出來的氛圍,把手機拿遠一點深呼吸,渾身笑得顫抖。

“阿姨,我不缺這些。”

顧時慢咬唇,憋住笑聲,也沒了耐心,“更不會原諒。”

“有件事齊子涵肯定知道,但他沒和您說吧?”

“什麼?”

齊媽媽語氣疑惑,聽到這話,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向身旁心虛眨眼的兒子。

“''走投無路''、''可憐兮兮''住進他家裡那個女的不是彆人。”

“——是我那個小三後媽的私生女。”

因為已經談婚論嫁,兩家長輩也見過麵。見麵前齊子涵媽媽特地從街坊鄰居那裡打聽過顧家的事,知道顧時慢這些年不容易,早就當著她的麵給過顧捷和盧心麗臉色。

顧時慢等了一會兒,通話那邊陷入短暫的沉默,緊接著響起男子焦急的解釋聲和婦人拍桌子、掛電話的聲音。

小春傳來捷報:【打電話的時候齊子涵就在他媽身邊,現在已經被打了,嘿嘿!】

拿木凳子打的,直往背上去,太給力了!

顧時慢心情大好:“他什麼反應?”

小春臉色變差:【哼,他還是覺得你們間存在誤會,可以挽回,甚至試圖解釋顧念念她媽不是小三!】

顧時慢突然很期待這個冤種看到顧捷之後的反應,那對父女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搖搖頭,學著剛才齊媽媽的口氣自言自語:“還覺得一切都是誤會?老師,我家子涵的腦子怎麼不見了?怎麼天下這麼多腦子清醒的人就偏偏沒有我家子涵?”

電梯旁的顯示屏亮起“1”字,顧時慢搓了搓手,正打算長吸一口氣重新提起沉重的塑料袋,身後突然籠罩上一個陰影,帶著她有些熟悉的清香,毫不費力地提起一塑料袋的食材往剛好開門的電梯間走去。

顧時慢微愣。

周珀轉身,露出那張一貫的冷峻麵龐,按下按鍵讓電梯門停止關閉的動作:“還愣著乾嘛,傷心傻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走進電梯,注意力都在他提塑料袋時冒起青筋的白皙手背上,沒反駁他的話。

周珀沒有看她,麵色微沉地換了一隻離她更遠的手提袋子,顧時慢就看不到了。

“在某人渾身顫抖著強忍哭泣,故意把手機拿遠不讓對方察覺到你在傷心的時候。”

顧時慢:?

顧時慢:“你說的那個人難道是我嗎?”

周珀睨了她一眼,以一種“難道不是嗎”的眼神。

顧時慢無語扶額:“我警告你,不要汙名化我!”

她抬放手的時候,他用餘光看見她被塑料袋勒紅的掌心,嘴角下沉更甚。

“我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剛和你通話的是你那個前相親對象的家人?不巧,我剛好還依稀記得他的名字。”

“''我家子涵''。”他重複她的話,在嘴裡咀嚼這四個字,語氣不明。

“就算你願意做顧念念的''主母'',肖阿姨在天之靈也不會答應。”

他怎麼知道這些事?什麼時候?

顧時慢望了周珀一眼,暫時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決定先為自己正名。

“不是大哥,你都不知道這個梗的嗎?”她詳細地和他科普了一下“我家子涵”的梗,然後鄙夷地看他,“誰會稀罕和顧念念攪合不清的男的啊,我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那種地步好嗎?!”

周珀眼睛眨了一下,嘴角向下的弧度消失了。

顧時慢歎了口氣:“就是可惜了,齊子涵條件不錯。本來還說要送我輛車的,也打了水漂。”

“他家是拆遷戶,拆了老家一棟樓,錢啊……”

要不說顧念念會選呢?不是宮家繼承人就是在大廠工作的拆遷戶,一個孩子兩處使,真是資源利用大師!

周珀:“算上一億和其他資產,你比他有錢。”

“現在沒了。”顧時慢有氣無力。

結婚吹了,看得過去的有錢老公飛了,她的一億也遙遙無期。

況且這年頭,這世道,她到哪去再找個看得過去又條件合適的靠譜未婚男人啊?!

顧時慢“嘶”了一聲,忽然虎軀一震,看向身邊的周珀!

察覺到她虎視眈眈的精明視線,周珀提袋子的手用力縮緊,在她看不見的那側青筋更加明顯。

他濃密的睫毛垂下又翹起,壓著嘴角沉靜道:“看我乾嘛?”

顧時慢湊上去,難得對他嬉皮笑臉。

“周總,你認不認識什麼能達到外公標準的那種青年才俊?”

“都說人以群分,您條件這麼好,身邊肯定有不少這樣的朋友,給我介紹幾個唄?”

【📢作者有話說】

周珀:?

我這麼大個活人站在麵前你是一點都看不到嗎:)

第210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06

◎再主動找他她就是狗!◎

周珀:“不認識。”

顧時慢不信:“不可能!”

俗話說得好, 帥哥身邊都是帥哥。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就周珀這幅好皮相,這身材, 這身家,身邊的朋友還不得是頂級的富一代富二代?

雖說她是為了拿錢才結婚的,但還是想找個不錯的對象,不然帶出去都沒麵子!

周珀:“我沒朋友。”

顧時慢嘴角抽了抽。

我信了你的邪!

可她轉念又一想,這麼個死冰塊臉,打小就拒人於千裡之外, 能交到好朋友才見鬼。

就說此時此刻, 他不就一臉凶巴巴的沉鬱之色?

嘴角向下、眼神冰冷, 還……

嗯?

她為什麼從他眼睛裡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委屈?

等到她湊近一看, 卻又沒有。

就說嘛, 周珀這家夥怎麼會露出那種表情,錯覺, 一切都是錯覺!

“不介紹拉倒,我還信不過你呢!”

她鼓了鼓嘴,悶悶不樂,“讓你給我牽線你指不定公報私仇,用一堆歪瓜裂棗來充數,還是我自己找媒婆吧。”

說起幫人介紹對象這個事,顧時慢想起上回介紹齊子涵給她的那個高中“閨蜜”。

這女人, 竟敢耍她!她越回味越覺得不對勁,讓小春一查, 果然是顧念念從中做的手腳。

她特地買通了那個女生, 撮合她和一直忘不掉自己的癡情初戀相親。到時候真要結了婚, 若顧時慢是個沒覺醒也沒出意外死亡的普通女子, 她就會在某一天——或者婚禮,或者孕期,發現老公舔了半輩子的白月光女神是小三後媽和渣爹的私生女!

毒,實在是毒!她磨了磨後槽牙,大腦飛速運轉。

“我想起來了。”

周珀忽然開口打斷她的思路,顧時慢不耐地瞥過去,挑眉示意他接著講。

“我的確認識一兩個不錯的。”

他注視著她的臉色,改口道,“三四個。”

顧時慢想了想,也夠了,頓時笑靨如花,給了他個好臉色:“那勞煩周總了。”

周珀看她這麼開心,臉色又黑了。

電梯門剛好開啟,他目不斜視地大步走了出去。顧時慢切了一聲,學著他的樣子撇了撇嘴,跟在後麵一邊擠誇張的鬼臉一邊小聲嗶嗶。

“搞得好像和我共處一間電梯多委屈似的!”

“臭周珀,大冰塊,周扒皮!”

“不想幫就不幫唄,幫個忙不情不願的,哼……”

幾步路開外的男人背部寬闊,長腿頓停,陰陰回過頭:“顧時慢,你一定要當麵說人壞話嗎?”

顧時慢:“說明我光明磊落。”

周珀回頭,慢慢走到她門前把一大包食材放下。

“我沒什麼不情願的。”他說。

“這錢放在我這裡就是廢紙,你早領走我早解脫。

到時候你恰好可以徹底擺脫和我再有什麼關係,如你所願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是不行。”

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還真是罕見。

理是這麼個理,可他這麼坦白地說出來,她心裡怎麼有些不是滋味呢?

就好像外婆在她大學畢業後去國外療養,周珀主動提議一人掏一半錢,兩個人每次分開探望那時一樣。

顧時慢煩躁地抓起地上的袋子:“最好是這樣。”

周珀在轉身進門前囑咐:“找好後我發消息,你有空來我公司驗收。記得提前預約。”

驗收……

顧時慢無力吐槽他的措辭:“乾嘛要跑去你公司一趟?效率多低下,直接發資料過來我選不就好了?”

周珀抿了抿唇,眼睛不自然地輕眨,就聽見她又很快開口,“算了,我最近也不忙。”

“到時候聯係你那個王秘書對吧?”

他鬆了口氣。

“直接聯係我。”

顧時慢點點頭,拖著塑料袋的其中一個提手緩緩挪動。

掏鑰匙開門時沒注意到袋口傾斜,最上麵堆放的小料搖搖欲墜,就要掉到地上。

周珀眼疾手快地幫她接住,顧時慢聞聲偏頭,這才從沒蓋穩的碟蓋縫下看見那裡麵有香菜。

她剛皺起眉,周珀便將拿著料碟的手收回:“不謝。”

然後帶著她討厭的香菜一起進門,消失。

顧時慢呆呆盯了那道緊閉的門一會兒,不自然地嘟囔:“誰謝你了。”

*

材料都是現成的,做起來很快。

鍋裡底料已經融化成紅油辣湯,咕嚕咕嚕冒著泡沸騰滾燙,食材擺了一桌,顧時慢左看右看,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她沒來由的看向門口。

嘖。

這個超市的單人套餐量還挺足,兩個人都夠吃。所以……

等到站在周珀的門前,她還在恍惚: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這麼糾結叫不叫他一起吃?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她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幫她提東西丟香菜,她飯剛好多出來一份叫鄰居的他來簡直是毫無私心,順理成章;

再說,過去家裡的人一個個都遠去了,認識久的、還能看見人影,能記得她不吃香菜的就剩一個他……雖然他能記住肯定是因為在心裡鄙視她挑食。

她這叫念舊情,絕對沒彆的什麼意思。

做好心理建設,顧時慢單手緊緊握拳,叩門。

不應。

她扭頭就走,走到門下停下來,又掉頭敲門。

還是沒人應。

得。

——以後除了公事,再主動找這個討厭鬼她就是狗!

*

顧時慢:「你人呢?」

離家不遠的咖啡廳裡,周珀剛坐下就收到這條消息。

他麵色不改,唇角揚起一抹不明所以又淺淺淡淡的笑意,看的來送餐的服務生眼睛都直了,反複打量他是不是哪位大明星。

但很快紅著臉離去,畢竟他那張臉比電視裡的男明星還要奪目。

這樣沉肅端正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禁欲的精英氣息,也不知道屏幕那邊是誰才會讓他露出這樣好看的笑。

周珀刪刪打打,最後回了個問號過去。

顧時慢和他同時發信息:「沒事,我就是忽然想看下那個香菜碟裡其他小料的構成,你不在就算了。」

周珀皺起眉,把手機扣在桌上,看向人來人往的窗外無語凝噎。

很快又拿起來,回複道:

「我有點急事出門,順路把料碟扔了。」

「裡麵應該隻有香菜、芝麻和果仁。」

那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周珀就不再打字,專注看著屏幕,良久等到一個「哦」字,便沒了下文。

他嘴邊的笑意銳減,正要關掉微信,一條好友的消息恰好彈出。

「(轉發視頻)」

「(鏈接)」

「周哥,這視頻裡的女生是不是之前一直跟在你後麵那個吵吵的小妹妹?我看著挺眼熟的,發給你看看。」

周珀都不必點開他發來的視頻,光看封麵就知道那裡麵的人就是顧時慢,她對麵還有個男的。

鏈接的發送時間是今天淩晨,公眾號給裡麵的視頻起了個標題,名叫:《驚!女子咖啡廳當眾潑未婚夫咖啡,背後真相你絕對想不到!》

他麵色陰沉地打開視頻,稍微調大音量。

“……顧時慢,我承認,是我先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但我也沒對不起你吧?畢竟你我隻是相親認識,並沒有什麼感情。”

“現在念念她……有困難,你身為她的姐姐,不想著體恤心疼也就算了,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嗎?”

周珀伸手拿咖啡的動作停頓住,攥成拳,壓在桌麵上。

“她是我的初戀,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刻忘記她。原本沒了她我想,和誰過不是過,所以可以和你將就,但現在不行。”

“念念她懷孕了,我必須管她。”

“神經。”

他緊盯著視頻裡的人評價,犀利鄙夷的目光從大言不慚的男人身上移走,滑向隻有側臉對著鏡頭,拍不到她清晰表情的西裝女子。

這就是昨天她來公司找他拿房鑰匙時穿的衣服。

昨天是她生日。

周珀的胸膛微微起伏,薄唇緊抿,攥拳的手漸漸放鬆,又很快在錄視頻的人說的“真可憐”“這女的被綠了呀,肯定很傷心”中重新握緊。

緊接著,女生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即使隻拍了半側臉也很清楚。

她帥氣、利落、瀟灑,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和悲情留戀地抄起冒著熱氣的咖啡,直接往喋喋不休的男人身上潑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那個小三後媽帶回來的私生女顧念念肚子裡,懷你的是你的種呢?”

“……是吧?曾經的未婚夫!”

周珀鬆開拳,掌心上的指痕漸消。

他把手機輕輕放在桌上,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大口咖啡,覺得這家店做的咖啡真是不錯。

又等了一會兒,他要找的人姍姍來遲。那人戴著個大墨鏡,穿一身皮夾克,看上去頗為神秘。

“你好,周先生。您昨天讓我查的東西都在這裡了,請過目。”

私家偵探把夾在胳膊下的文件夾遞過去,周珀取出裡麵的材料和照片。

“嗯。”

照片內容倒是和剛才視頻裡出現的故事吻合,全是齊子涵和顧念念的相處點滴。

從上學時的同學佐證、網絡交往到前不久才開始的重新聯絡,甚至連顧念念幾號進了他家、幾號被他陪著出門散過步都有對應的照片和標注。

私家偵探見多識廣,看表情就知道在周珀眼裡他搜集的東西準確度很高,登時樂開了花。

這周先生雖然才讓他查那姓齊的男人不久,還下的是超級加急單,但他給的多啊!偵探心想,要是他再下一單,再給那麼多服務費就好了。

他如願以償。周珀收好照片,給他轉發了一條帶視頻的鏈接。

“你有沒有辦法今天內聯係到視頻的發布者,請他們全網下架視頻,按我的要求重新編輯,甚至傳播得更廣?”

偵探點頭,伸出手搓了搓。

周珀:“報酬翻一倍。”

偵探眉開眼笑:“肯定行!您放心吧!”

就算好話說不通,實在不行他還有好幾個黑客朋友,直接黑進那個公眾號修改一下就成!

“對了!”

他想起來一件事,從兜裡掏出另一份調查報告,“我查這個事的時候發現叫顧念念那女的肚子裡懷的不是齊子涵的孩子,至於生父是誰,我大概有些頭緒。”

周珀好看的眉不耐蹙起,隨口道:“說。”

“宮家。”

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出現在他耳邊,偵探麵色凝重,“宮家的繼承人,宮繆。”

【📢作者有話說】

周總嚴選對象,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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