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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17

◎結個婚了不起啊!◎

骨乾們:原來周總的太太是傲嬌啊……

他們之中有年輕一點的, 沒忍住笑起來,正在講話的周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難道他們覺得這個技術的難關很容易就能突破,所以在高興嗎?

正好講到具體算例的板塊, 他回過頭,顧時慢最後那條帶著可愛顏文字的消息還停在大屏最上方。

周珀整個人定在原地,好像突然被按了靜音。

一秒,兩秒。

就在台下人偷偷數著他沉默的秒數時,他嘴唇動了。

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清冷模樣——如果大家能夠忽略他從耳尖泛至麵頰的紅暈。他的皮膚本就是冷白色,臉紅得尤其明顯。

周珀用無比簡練的文字和驚為天人的語速飛快講完剩下的板塊, 快到讓人感覺在做同傳, 還好他事先已經在群裡分享了思維導圖和ppt的內容, 否則反應慢一點的還真跟不上。

在眾人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時, 周珀合上平板, 頭也不回地邊走出會議廳邊丟下一句:“散會。”

他往辦公室走,小王正坐在門外的辦公區, 見狀起身:“周總?今天這麼早啊。”

“嗯。”周珀的唇緊抿成一條線,出於禮儀飛速瞥了他一眼,真的是飛速,之後就立馬低頭繼續緊盯iPad屏幕。

而且他的腳步絲毫不帶停歇,幾乎是話音落下就已經從小王麵前走過,轉眼進門。

小王:周總什麼時候養成走路玩平板的習慣了?

*

發出消息後,顧時慢每隔幾秒就看一眼屏幕。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紅著臉看向自己打出的那堆字,閉目長按, 發現已經過去兩分鐘了, 撤回不了。

怎麼就打出來了啊……!

正胡思亂想著走進電梯, 鈴聲在小小的電梯間裡回蕩, 周珀直接給她打電話來了!

顧時慢手心發燙,手機差點抖掉在地,心頭發顫地探出一根指頭慢慢滑向“接聽”。

“什麼事?”

他清潤如常的聲音傳來,讓她緊張的心緒瞬間被撫平。

嗯……好像也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可能周珀根本就不會對她消息的語氣多想,那就好!

“就是盧”

看戲看夠了的小春這時才好心提醒:【那啥,剛忘說了,這些事和你家周珀沒關係哈。】

【還記得穆佳紜給你說的那個害你的楚家二把手嗎?他之前為了破壞宮家和穆家的合作找到了顧念念合作,顧念念答應了他不少條件,最後說要讓他搞你和你公司。】

【姓楚的答應了,隻不過昨晚發現顧念念對他隱瞞了些事,他被耍了,所以懷恨在心,這才往他們幾個身上報複。顧念念現在大著肚子,沒工作也沒齊子涵那個舔狗照顧,隻能依靠家裡,現在急得團團轉呢!】

顧時慢聲音立馬停住。

“盧?”

周珀緊張的話語傳來,同時還有起身帶出的椅子後滑聲,“盧心麗嗎?她又怎麼你了?”

“沒什麼!”

顧時慢趕忙道,然後眼珠飛快轉起來,磕磕巴巴毫無條理,“我就是想說,路、路上今天有點堵車,一會兒我去找你可能會晚一點噢……”

周珀那頭安靜下來,片刻後似乎有一聲很輕的吞咽。

“嗯,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啞啞的,“你找我,就……想說這個?”

顧時慢跺了跺腳,捂住臉:“嗯!”

周珀:“好。”

他的淡定更讓她七上八下,顧時慢放下手機,發現他居然還沒掛,連忙按下掛斷鍵。

“小春……”

她抽泣著縮到電梯角落裡麵壁,“我討厭你……”

坑慘她了!

究竟是誰發明的說話說一半啊!!

【嗯嗯嗯!】小春壞心眼地笑,【沒關係,我知道的,你說討厭就是喜歡嘛!】

顧時慢瞪了它一眼。

才不是呢!!

*

陶尋的辦公室裡。

他正焦頭爛額地為最近流出的那些消息發愁。都說顧時慢不知怎麼得罪了楚家這種地頭蛇,楚總連同與壇要一起發難,他不得不先讓她回去休個漫長的婚假。

……還得帶薪!

可真要讓他為了避難開掉她,又不可能。股份的事倒不是最重要的,顧時慢是他從大創時期就誌同道合的夥伴,這麼多年大家一起創業,從學校裡的某間會議室做到首都的某層寫字樓,又到現在的一整棟公司。

而且她還手握產品技術部最核心的專利技術,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到哪都是香餑餑,怎麼可能讓她走?

唉聲歎氣後,門開了,陶尋以為是秘書,頭也不抬道:“不是說了我今天想一個人靜靜嗎……”

“一個人靜靜?”

熟悉的清甜聲音讓陶尋猛地抬頭,顧時慢轉著已經掛上小鴿子吊墜的車鑰匙抱胸開口,“以前沒發現,咱們陶總是這麼愛逞強的人呢?”

“你怎麼來了!”

陶尋起身,連忙把她往出趕,“不是說好了休婚假?還不和你那閃婚老公出去玩?……本來就沒處個幾天,彆整天惦記著工作了!”

“我不來,你一個人死抗瞞我一輩子啊?”顧時慢氣笑了,但又有些心酸,“我都知道了,楚天的事。”

陶尋瞬間噤聲。

他定定看著她,二人剛同時開口準備說什麼,他的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他原本不想接的,但因為想逃避顧時慢的追問,所以還是按下接通。

“喂,請問您是……”

“楚!”

他驚訝地瞪大雙眼,扭頭朝同樣詫異的顧時慢指了指手機屏幕,打開公放。

“楚總!您好您好,我是小陶。”

“小陶啊,久仰久仰。”楚天笑吟吟的聲音傳出,“我也不多和你廢話了,你們與壇近兩年發展很迅猛啊,我聽說這其中,那位姓顧的總監可出了不少力。”

陶尋和顧時慢對視一眼,下定決心說道:“是的。時慢是我們與壇的中流砥柱,我們不能失去她。”

顧時慢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結果誰知楚天那頭的語氣更親切了:“那可不?我也是這麼聽說的!”

“據說這位顧總監啊,名校畢業、能力過硬,儀表也落落大方,隻可惜我還沒機會見上一麵呐!”

“之前我剛好還和顧總有些誤會,這樣,明天我組個局,咱仨見一麵,我親自給顧總賠禮道個歉怎樣?你們有把產品廣告投放到xx平台的意向嗎,我幫你們牽線啊?””誒,你給我說說顧總平時都愛吃些什麼?吃辣嗎?忌口呢?……”

通話在楚天熱情洋溢的連珠炮中結束。

屏幕灰掉的時候,顧時慢和陶尋麵麵相覷。

……什麼情況?

以為風雨欲來,一個做好暫時離職的打算,一個決定和對方死杠到底,結果這就——沒了?!

顧時慢打開和穆佳紜的聊天頁麵,如果是她的手筆,早該告訴她了,但並沒有。

不過問題解決了就好!

她笑眯眯地朝陶尋揮手,陶尋忽然叫住她。

“那你婚假……”

虛驚一場後,他開始心疼自己的錢。

當初為什麼要讓她帶薪休一個月啊!!

顧時慢笑得像隻小狐狸:“你說的,要我和閃婚老公好好玩,多多相處。”

她想起和周珀約定見麵的時間,因為以為要耽擱很久,所以現在還有好幾個小時呢!她還可以先去乾點彆的~

陶尋看著她的背影,虛脫地倒在椅子上。

……靠。

結個婚了不起啊?!!

【📢作者有話說】

周珀:嗯

第222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18

◎不就是親嘴嗎?她有什麼不敢的◎

打工人小王特彆喜歡他的這位老板娘。

彆誤會!不是那種會讓周總把他開了的喜歡, 而是對財神娘的瞻仰!

幫忙聯係偵探查齊家和顧家那點破事,有獎金拿;幫忙統籌婚禮布景事宜,可以順便休小假;安排後勤向特定的西點屋訂購甜點, 還可以自己嘗嘗……

不過此刻,他急匆匆地掛斷內線,朝周珀的辦公室走去。

周總剛進去後就沒出來過,可他敲門,無人應答。

這種情況他從沒遇到,害怕他在裡麵出了什麼事, 小王於是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周總, 您……”

一看見門裡的情況, 小王傻眼了。

——他是不是從周總那張臉上看見了笑容, 還還還很溫柔?!!

見鬼, 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對著個平板手拿相冊笑什麼?!

他出聲的瞬間周珀就正襟危坐, 表情一下子收斂,唇緊抿著,端正又威嚴,和平時分毫無差,讓小王以為剛才的所見都是錯覺。

周珀優雅沉靜地將還停留在對話頁麵的平板息屏,將手中的相冊放回身後的書架,而後重新轉身, 示意他彙報。

小王:“周總,剛才後勤的人告訴我, 今日份的馬卡龍訂不到了。”

“據他們說, 有位小姐是酒店主廚私交好友介紹的人, 把今日份限量的全部包下, 就在咱們的人打電話訂購的前五分鐘。”

原本長期合作的那家西點屋是H市最富盛名的老牌酒店旗下品牌,蝴蝶酥和馬卡龍做的最出名,全國都數一數二。今早那邊打電話來說負責馬卡龍的外國主廚請假了,要午後某點才能重新下單定製,周總說沒關係。但現在他們又改口,所以小王才來彙報。

不過要他說,有沒有都無所謂。待客廳的茶水區零食,本來也沒必要這麼講究嘛!

周珀卻皺起眉。

怎麼偏偏是今天……

“把對接的聯係方式給我。”

商家打的招牌就是不商業化、絕對限量,他不會不尊重這一點,但或許可以聯係那位買家試試。

以往以備不時之需也就算了,今天有個愛吃的家夥已經確定要來。

小王頗驚訝地點點頭準備去外麵找號碼,周珀忽然叫住他。

“周總,還有什麼事嗎?”

“……嗯。”周珀波瀾不驚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聲音嚴肅認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王站直,同樣謹慎:“您請說。”

“你說,如果一個人專門打電話過來卻……結巴地找借口說沒什麼事情,是因為什麼?”

小王:?

作為一個上班族,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打電話過來啥也不說、不知所雲的甲方!

但他察言觀色後,機智地沒有及時接話。

周珀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在問他,接著慢慢闡述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因為想對方了嗎?”

小王恍然大悟。

“周總,如果您說的是夫人的話……”他眨巴眨巴眼,忍住笑意,“我想是的!”

“我沒那麼說。”

周珀用手撐住下巴,手指掩住上揚的唇,又很快揮揮手,“沒事了,你去忙吧。”

小王這次沒錯過他臉上的紅霞,笑眯眯道:“好的,周總!”

出了門,他的笑容變僵。

周總這樣的萬年冰山工作狂都能收獲甜甜的愛情,他的愛情在哪裡?!哈哈,被自己寡笑啦!

*

赤寺周年的公司氛圍很友愛。茶水間裡,不少員工趁著休息時間聚在一起閒聊。

聊著聊著,聊到了自家老總的頭上。

說實話,以周珀的條件這麼多年硬是一條花邊新聞都沒有還真是難得,所以突然傳出他結婚的消息後,公司總愛八卦這個。

“你們說周總那位太太是什麼樣的呀?好想看看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就是就是,我還以為那種謫仙人不會下凡食人間煙火呢!”

“哎,阿樂,你之前不是周總同學麼?有聽說他喜歡過誰嘛?”

被稱作阿樂的男生一副標準的技術佬格子衫穿搭,推了推眼鏡道:“你彆說,我大學那時候還真覺得有一個!”

“啊?”

圍成一圈的人群角落忽然傳出一聲驚異的輕叫,眾人望過去,隻見那裡不知何時坐了一位棕發雪膚的美女,長得那叫一個漂亮!

她的頭發微微卷起弧度,散發無比美麗的光澤,熟悉美業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那是剛才做過的。

腳邊放著一個大禮品袋,手包裡胡亂塞著些什麼東西,似乎有朵花。嘴裡的奶茶珍珠還來不及完全咽下,杏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阿樂。

阿樂害羞了:“你……是新來的員工嗎?沒見過呀。”

“那個,不用管我是誰。”

混入人群偷聽八卦卻似乎“塌房”了的某人緊張地催促,“你剛才說大學的時候周珀有喜歡的人?誰啊?同班的嗎??”

怎麼可能!她之前為了抓這人把柄可是無比密切地關注過,他身邊凍得都能製冷了,從哪裡冒出來的喜歡的人啊!

顧時慢的眼神寫滿好奇,但有自己都沒發覺的受傷。

阿樂和周圍人都懂了:好家夥,又是一位為了周總追到公司裡的大小姐!

就和之前那位楚小姐一樣,這位還要更漂亮些。可惜周總已經名草有主了!

不過就算之前,他也沒搭理過誰。

為了打消可憐大小姐的癡心,也為了滿足大家的好奇,阿樂清清嗓子:“是這樣的……”

周珀成績超群,他也不賴,高中時同為火箭班的前列,考入了同一TOP大的不同專業,這也為後來周珀向他拋出橄欖枝邀請他進入公司打下基礎。

大學時他們為日後公司的創辦做準備,回到H市實地考察,順便和當地同誌向的老同學們聚會。

那天正好是元旦佳節,大家喝到很晚,周珀因為開車所以清醒著,他們就起哄要周珀開車挨個送他們回家。

周珀秒拒,給他們叫了出租。

阿樂那天酒喝的有些大,大著舌頭追問起來,誰都覺得周珀不會回答,畢竟他一向公私分明,從不袒露私生活給彆人。

可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居然真的回答了,還罕見的笑了一聲。

“元旦了。”

他語氣裡有期待,“去和某人說句新年快樂。”

鬨哄哄的醉鬼們鴉雀無聲。

阿樂酒都被他的笑容嚇醒,大腦飛速運轉,靈光一閃:“某人——不會是你今天一早特地去那個xx西點訂馬卡龍要送的人吧?!”

“女的嗎?女的吧!”

周珀用無語的眼神默認了他,然後當著他們的麵頭也不回地匆匆開車離去。

……後麵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但第二天周珀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錯,素日冷淡的嘴角比之前是要多那麼一丟丟向上的弧度。

“好甜啊!天哪,原來周總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就是就是,嗚嗚,也不知道周總現在的太太是不是就是那個女孩!”

阿樂卻很快歎了口氣:“應該不是,因為後來就沒有下文了,要是成了早談上了啊!哎,青春或許就是這樣……”

“可能喜歡的人沒再有,倒是聽說有個小妹妹很討厭他,倆人水火不容的,一見麵就像大炮懟冰山!”

顧·大炮·時慢:……那我走?

她現在沒心思關注他的措辭,剛才的話讓她腦子裡亂成一團,試探著開口:“可是,他又沒說喜歡人家,這也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吧……”

“彆人不好說,可他是周哥啊!”

阿樂以為她還不死心,對這些陳年舊事都能吃飛醋,連忙解釋,“你是沒看見周哥當晚那個小表情,期待的嘞!還有馬卡龍,當時還沒現在這條件可以訂購,那都是一大早就去門店排隊買……”

顧時慢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都不知道那馬卡龍最後被收下了沒有?”阿樂摸摸下巴,“還有新年快樂……哎,周哥咋不和我們說?”

收下了,吃到了。

新年快樂,好像也說了,很小聲一句,她以為他是隨口一說,就隨口一回。

顧時慢低下頭,心裡漲漲的。

她似乎聽到什麼東西破殼而出的聲音,比奶茶和馬卡龍加起來還要甜。

“聽你說完,我也想念馬卡龍了。”有人恰好插嘴。

“今天沒馬卡龍吃了呀……聽後勤的人說有個財大氣粗的富婆一下子包圓了,哎,就晚了一步!”

顧時慢的頭越來越低。

她悄悄移動了一下小腳,把旁邊的大禮品袋往離他們遠的那側踢了踢,用腿擋住那上麵“xx西點”的LOGO。

八卦還在繼續:“那現在這個老板娘又是什麼情況呀,你們聽說過嗎?”

“沒,但老板的婚禮是一拖再拖還沒辦,也不知道是精心準備還是……不想辦啊。”

鬨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一下,阿樂一拍大腿:“說什麼呢?怎麼可能!”

“周哥老婆和他超甜的,不懂彆瞎說!”

他拉過剛好路過的另一個研發部骨乾作證,“就今天開會!她給周哥發消息不小心被投屏了,我還偷偷拍了照呢!”

“你們看,要是感情不好能叫人‘哥哥’嗎?”他夾起嗓子學,“‘周哥哥’~”

“‘我不是想你了哦’~”

“噗!”

剛靜下心來喝奶茶的顧時慢被珍珠嗆到,伸出手對著所有看過來的目光擺了擺,“咳!我沒事你們聊,咳咳咳……”

阿樂憐憫地看著她紅到快爆炸的臉,以為她是氣的。顧時慢再也受不了眾人的注視,趕緊起身打算溜走。

就在這時,滿一層找她的小王剛好走到門口,麵露驚喜。

“太太!”

小王學著電視劇裡對老板娘的叫法,“可算找著您了!您來得比約的時間早,周總還在開視頻會呢!我先帶你去他辦公室。”

顧時慢像一個泄氣的氣球一樣,把剛才深吸的那口氣吐出去。

這下真的丟死人了……

小王撓撓頭,疑惑地看向她身旁那一群呆若木雞的同事。

“你們怎麼了?”

他走上前熟練地幫顧時慢提袋子,一邊說,“介紹一下哈,這位,咱們周總的太太,顧太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喲!”

以阿樂為首的摸魚群體愣了片刻,迅速起身問好!

顧時慢的笑和他們一樣尷尬:“你們好。”

她跟著小王往出走,想起什麼,從禮品袋裡取出其中一盒馬卡龍折返回去,遞給剛才說想念的那個女生。

“這家,是挺好吃的。”

她飛快地眨眼,睫毛扇動,對阿樂小聲道,“和當年元旦吃的……是同一個味道。”

阿樂&其餘人:!!!

天,真是同一個人啊!!!

*

“你不用叫我太太,叫顧姐就好。”

去辦公室的路上,顧時慢羞赧地對小王說。

小王收起手機笑了笑:“好的顧姐,剛才您給大家買的那些禮物我也已經讓人發下去了。”

顧時慢點點頭,趁周珀不在問他:“像這種日常的雜事都歸你總管嗎?”

“看情況吧,像您和周總的貼身事務,我會負責的多一些。”

“噢。”她於是問出那個問題,“那,結婚禮物什麼的……”

小王心裡一虛。

周總之前說,不用他們去辦這件事了。

那他要怎麼和顧姐交代?她現在問起來,就說明在意啊,周總也真是直男,哎!

誰知顧時慢緊接著為難道:“你們置辦的那些禮物,我不是說不好啊。”

“就是價格太高了,而且重複率也高。車子房子就算了,買那麼多衣服包包和首飾……”

有個寶石項鏈,一模一樣的款式,顏色不同,一拿給她就是三條!

問周珀,周珀說下屬買的,他們說可以專門用來搭配不同色係的衣服。

顧時慢就說她哪有那麼多顏色的衣服?

周珀說他會轉告下屬,下次一定注意。

第二天她門口就出現了一大排服裝店一樣的衣架,什麼色係的高級成衣都來一套。

她覺得周珀這些下屬真是瘋了,揮金如土!這可怎麼行?她、她和周珀可是“利益共同體”,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小王抿著唇,半天了才憋出來一句:“周總之前說,禮物的事不讓我們負責了。”

“我還以為他、他不打算送禮物了。”

這麼一看,根本就是想要自己操辦一切啊!

顧時慢準備糾正金錢觀念的話頓時堵在嘴裡。

“還有,車子房子這種大錢我們肯定是不能碰的。唯一能經手的就是周總上次搬回之前的小區時,親自列好清單叫助理去采購那些和您的雙人用品。”

顧時慢剛褪下去的臉紅又爬上來。

這家夥……

真的,太討厭了。

*

周珀結束會議才知道顧時慢已經來了。

小王說,太太說了,不讓他們告訴他,怕耽誤他工作。

他匆匆往辦公室趕,一開門,簡直不敢認。

黑白灰冷淡風的單調房間裡,沙發上鋪著軟乎乎的絨毯,整整齊齊擺著幾個玩偶娃娃。

飲水機旁的櫃子裡有一粉一藍兩個水杯,和家裡的馬克杯差不多,隻不過沒有愛心。

茶桌上放有一朵弗洛伊德玫瑰,旁邊擺著小零食,書桌上常用的筆筒被貼上了可愛的小貼紙。

顧時慢坐在沙發上,局促抬頭。

“你,你回來了。”

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話,卻多了些顫音。

周珀慢慢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回來了。”他照舊說,“怎麼換了身衣服?”

她出門前穿的可不是眼前粉色的針織裙套裝,而是利落的白色西服。

顧時慢腳尖動了動。

他發現了啊。

她沒回答,他也不追問,而是問:“餓了嗎?”

“抱歉,今天下麵的茶點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顧時慢盯了他一會兒,周珀抿唇。

他在開會前已經給西點屋致電,但那邊當然不會加購,像他這樣每天固定時間訂的老顧客也不行。其餘顧客的信息,他們更不會透露。

她忽然站起來,彎腰從沙發後麵的袋子裡取出一大盒馬卡龍。

“是我訂走了啦。”她打開金屬蓋子,酥甜的香氣冒出來,“穆小姐和西點屋老板是朋友,我走了點關係,給身邊的人都定了一份嘗嘗。”

周珀放心地點頭,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

顧時慢緩緩地用濕巾擦手,然後拈起一塊抹茶生巧味的馬卡龍。

就在他以為她下一步就要放入嘴邊時,顧時慢低下頭,把手伸到他麵前。

“那個,你最近辛苦了。”

她粉紅色的指尖一抖一抖的,“要不要嘗一塊?”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兩個人共振的、同樣加速的心跳聲。

周珀聽見自己努力平靜的聲音:“好。”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隻手放到下麵接住,嘴唇剛碰到那圓圓的邊緣,她的手就忽然顫了一下。

馬卡龍這種東西就是酥,尤其是做得好的,一用力碰就如同脆弱的蓬鬆星球崩塌。

他於是握住她退縮的那隻手腕,很細很白,他都不敢用力,那手卻瞬間乖乖不動了。

絲滑濃厚的黑巧夾層入口苦澀,抹茶也是,周珀隻嘗到甜。

吃到後半隻,她因為彆開眼忘記把手放開,他也忘記提醒,溫熱的唇碰到她的手指,那上麵還殘留著馬卡龍表麵的一點點糖霜,讓人想一並舐走。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顧時慢已經縮回手重新擦拭,周珀目光染上暗色,開口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喑啞:“很好吃,多謝。”

“彆客氣,應該的,你說過我們是夫妻。”

顧時慢還是低著頭,翻起腿上的包包,取出一個鑰匙鏈放到沙發上,伸出一根手指推到他那裡。她自己的粉色跑車鑰匙還放在桌上,周珀發現兩個鑰匙鏈很像,應該是在同一家買的,或者定製。

她的是一串小鴿子,遞給他的這個,是一串大冰塊。

“你也說過,夫妻間就是要讓彆人都看得出來咱們是夫妻,才有意義。”顧時慢扭扭捏捏,“這就算是我給你的新婚禮物吧。”

說起來蠻不好意思。周珀送了她那麼多,她就回這麼點禮。

實在也是沒時間挑了,因為要以老板娘的身份來他公司嘛,從公司出來後她先去楚希曼介紹的tony那裡做了好看的發型,又聽她的建議配了套相襯的衣服。這麼多物件兒,隻有鑰匙鏈是一早就定好的。

她想著便仔細去觀察周珀的神情,發現他果然有一絲不滿意。

他將冰塊鑰匙鏈捧在手心瞧了又瞧,一直沒說話,顧時慢委屈地問:“你不喜歡嗎?”

“沒有。”

周珀把鑰匙鏈放到桌上,和她的那串擺在一左一右。

“我隻是,更喜歡你那個。”

他有些緊張:“可以換嗎?”

顧時慢一愣,連忙取下小鴿子們換給他,周珀終於露出滿足的微笑,在她的晃神中迅速給自己的鑰匙串掛上。

“好看。”

他這樣說,絲毫沒覺得可可愛愛的小鴿子和自己高冷的氣質有多不貼。

顧時慢沒忍住笑了,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想起小王剛才的話,還是說道:“你平時一個人做那麼多事不會覺得累嗎?”

“婚禮,布置家裡,那些禮物……都是你這邊在弄。”甚至很多是他獨自完成。

以前總看他麵目可憎,工作狂被她喊成“周扒皮”,現在她看著他,隻覺得孤零零的。

“不累。”

周珀似乎很享受這些瑣事,“你忙你的,有需要我會告訴你。”

顧時慢歎了口氣:“那你一定要告訴我哦,我休婚假呢,保準隨叫隨到。”

周珀看了她一會兒,嘴唇忽然有些乾,指尖停留的觸感好像還在。

他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確實有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什麼?”

難得在他這裡有了用武之地,顧時慢挺胸抬頭,認真地亮著眼睛回望。

“按照傳統,婚禮現場有一項流程。”

他說了一句又沒聲了,顧時慢拍了拍他:“有一項流程,然後呢?說呀?”

“……新郎要和新娘,親吻。”

周珀的喉結滾動,低醇的聲音傳至她滾燙的耳尖。

相顧無言,心跳停了一拍。

他很快化解尷尬的氛圍,“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司儀溝通過,屆時可以選擇改為親吻額頭或者臉頰。”

她那天隻是默認不再討厭他,剩下的事,不急於一時。

已經是夫妻了啊。

“你覺得,那種好?”

顧時慢指尖動了動。

“周珀。”

她抓著沙發上剛親手鋪好的軟墊,毛茸茸的,“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夫妻在婚禮上連嘴都不敢親,會不會讓人笑話?”

周珀聞言皺眉:“沒有人會笑話你,如果有,我會讓對方離開。”

顧時慢卻是咬著唇,很憤怒地瞪了他一眼。

周珀不明了,心沉下去。

他又說什麼話讓她討厭了嗎?

下一秒,領帶被一雙小手緊緊抓住,往前拽。

粉嫩的柔軟貼上他乾涸已久的唇,生疏而青澀地蹭了半天,然後泄憤地咬下。

她退後,鬆開手,紅著一張臉揚起睫毛緊盯他唇上被她留下的齒痕:“就,就這樣不就好了,有什麼不敢的……”

周珀的神經末梢都在沸騰叫囂,忘記思考接下來動作的邏輯和後果。

他隻是遵循本能伸出手,捧住她與之相比小小的臉,直接俯身親了過去。

灼熱的氣息混亂、交纏,她的手開始胡亂抓著身下的軟毛,後來抓住他的衣領。

唇釉是不久前才由專業的造型師精心塗上的,很快還原為最原始的嫣紅,和他唇色的淺紅廝磨。

於是他明白,馬卡龍也不是最甜的。

最甜的是她。

第223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19

◎“周珀給你欺負。”◎

婚禮當天。

雖說是自己的婚禮, 但周珀全程操辦,顧時慢沒費什麼心,還是事後才聽A姐她們說光是入場的通道就有30米+, 沿途有各種粉色的帷幕和水晶裝飾,富麗堂皇的內廳進門處有巨大的花幕,印著兩位新人的名字。

偌大的宴會廳內被懸掛如瀑布的花藝裝點,加以閃耀的球狀晶瑩掛墜,和地上的小噴泉相互照應。不停流轉的光線穿梭粉綠基調的花草叢,像是叢林間的丁達爾效應。

離正式開始還有幾個小時, 顧時慢在酒店的休息室候場, 楚希曼那天介紹的tony姐帶著她的團隊時刻待命, 不時為她補補妝、整理巨大的裙擺。

“你們這個發型是不是設計的有點怪啊?”A姐忽然問道。

“咱們時慢頭上怎麼空空的?好歹戴點裝飾吧!”

tony笑了笑:“這叫留白呢, 周先生說這樣好看。”

A姐叨叨了一會兒, 轉頭問顧時慢:“不行,我還是覺得得有點什麼, 你這連頭紗也沒有……”

“就這樣吧。”顧時慢撫了撫頭發,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的聲音還有些輕顫,從一大早開始就是這樣,臉也是紅的。

周圍的人都姨母笑起來。

數公裡開外的楚宅門口,氣氛卻與酒店裡的甜蜜溫馨大相徑庭。

顧家連遭變故,顧捷的頭發近來愈發花白,有種滄桑的感覺, 絲毫不比之前的英年美大叔。

被針對以後,他的生意每天都在走下坡路。顧念念用和李老板的聊天記錄告訴他, 這一切都是因為顧時慢得罪了那個楚家的二把手, 他才用這樣的方式泄憤。

這些天裡他求爺告奶, 也找到了顧時慢那裡——可蹲了一天一夜, 她都沒回家,樓層另一邊的鄰居看不下去,告訴他人家早搬走了,順便給保安打了個電話把他趕走。

“罪魁禍首”聯係不上,他先前對她的那些懷念和愧疚又變為怨懟。這天,顧捷拖家帶口提著幾袋子茅台和參酒到楚家來賠罪。

寒風凜凜,從掃地的阿姨到壯碩的門衛,誰都沒看他們三人一眼。

顧念念覺得丟人,不甘又不明所以地瞪著楚家的宅院,心裡還做著不日登門宮家的美夢。

除此之外,她還很心虛:“爸爸,要不我們回去吧,都是姐姐的錯,我們道什麼歉……”

顧捷也滿心煩躁,但他更拉不下臉告訴她,顧時慢根本不想看見他!與壇和周珀的公司都把他攔在門外!

這時,大門終於打開,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從中駛出,就要越過他們而去。

顧捷頭腦一熱,直接衝上去攔在車前。

“靠!”

楚天這才從後座開窗探出頭來,“你誰啊,想訛錢想瘋了嗎!”

顧捷滿臉堆笑:“楚總,我,小顧……”

“小顧?”楚天眼睛一眯,轉眼看見他背後躲在盧心麗懷裡的孕婦,玩味道,“噢!原來是顧老板!”

車內傳出楚希曼嬌俏的聲音:“喂楚天,你還要聊多久!”

“趕緊啊,時慢姐姐的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你不是還說要備份大禮去賠罪嗎……”

顧捷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震。

婚禮?什麼婚禮?……噢,之前是聽說時慢和周珀結婚了。

今天是他們的婚禮嗎?他這個做父親的,女兒和相親對象吹了、女兒結婚、婚禮,似乎都是從他人口中知曉。

他也顧不上來意了,顫巍巍地開口:“是,是顧時慢的嗎?在哪兒?”

楚天自從被責怪沒做好背調後就去仔細研究了一番顧家眾人的關係,很是輕蔑地嗤笑道:“你女兒結婚,你問我在哪?”

“至於為什麼顧小姐沒告訴你,我想——”

他的眼神掃向顧捷身後的兩個女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東西,就彆指望人家老老實實認你這個爹了。”

“還有啊,我奉勸你一句,彆纏著人家周先生和顧小姐,他倆現在你誰都得罪不起。

有空多問問你身後那兩個人都乾了些什麼,尤其是大著肚子的那個。”

……

他說完就不耐煩地關窗,指揮司機揚長而去。

顧捷愣了半天,猛地回過頭,恰好看見顧念念心虛到快要冒冷汗的臉。

突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也明白自己已經失去原本應該捧在手心的一切。

*

婚禮在悠揚的進行曲裡正式開場。

和一般婚禮有彆,新娘在入場時沒有父親攜手相伴,甚至也沒有請顧家那邊的男性長輩,畢竟他們都是顧捷的擁護者。

既然如此,顧時慢在與周珀商量後,決定自己提起裙擺走入那扇門。

而雕花大門敞開的那一刻,熟悉的挺拔身影逆著吊頂的水晶燈光,手捧鑽石皇冠站在門口等她。

顧時慢愣住,然後呆呆看著周珀走上前一步,將那個亮晶晶的皇冠戴在她所謂留白的發頂,整理好與皇冠後端相連的純白花邊頭紗,向她伸出手。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真的是他的公主。

手挽手向前,司儀說了一大堆意味幸福美滿的話,她全都聽不清,隻有當他說出“我願意”那三個字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最開始分明是為了拿錢才不得不和他結婚,現在呢?顧時慢大腦一片空白。

“我也願意。”

然後是交換戒指,再然後是那天後演練過好幾次的……親吻。

他的唇還是軟軟的,因為有了磨煉,比最開始那次的青澀進步不少,當然她也是。

和他接吻的時候她能聞見屬於他的那種好聞清香,那是以前她一靠近就知道是他、然後開始找茬的氣味。

台下一片起哄聲。

顧時慢趕緊推了推他,二人分開後,周珀瞥見顧時慢紅撲撲的臉,舔了下唇俯在她耳邊問:“……你很熱嗎?要不要調低室內溫度?”

顧時慢的臉更紅了。

“這是腮紅!你懂不懂啊……”

她彆開眼,所以沒看見周珀此時的臉也染上大片紅暈,兩個人這樣的表情都被攝影師的快門記下來。

這是顧時慢目前知道的,她和周珀的第二張合照。

*

敬酒的時候周珀沒讓顧時慢碰白酒紅酒,而是在她的小酒盅裡倒入雪碧。

結果晃了一圈,她說要去方便一下,周珀接過正在攀談的楚董手中酒杯一飲而儘,目送她走遠。

他酒量很好,隻要不是刻意地猛灌,輕易不會醉。

“周總真是寶貝您家太太。”

楚董笑著打趣。

她的背影看不見了,周珀這才回過眼,對著他淡笑,笑意不達眼底。

“楚董目光如炬。”他話中有話,“小楚總也年少有為,看來是楚董和老楚總教得好。”

他的確答應過她不乾涉她的事,但過去她願意為了所謂父愛忍著那一家人的時候也就算了,現在她不再需要,那他就不會讓那家惡心人的東西沾染她分毫。

聽完蔣繁講述的經過後他就順藤摸瓜,大概理清全貌。所以那晚他一定要帶她去見楚董,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楚董是個老人精,知道怎樣權衡。

他開始和對方談些工作上的來往,沒注意到顧時慢已經從另一個門裡回來。

沒了周珀的監督,她穿著敬酒服,興致勃勃地端起一杯酒朝主桌的一位老頭走去。

這人是她高中時的班主任,也是周珀的,此時已經喝得滿臉通紅,見顧時慢過來了,立馬笑著說:“我當年就猜想你倆最後能成!這小子,這麼多年終於…咳咳……”

他興奮得被就嗆到,顧時慢連忙去幫他拍拍,同時生出無限好奇。

“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啊?”

“這還不簡單!我和你講噢,當年你不是和那個蔣繁同學——就是你們班上那個班草同桌了一段時間嘛!”

他眉飛色舞地談起當年的事,“那小子放假回學校做宣講,就在你班上,還記得不?當時他在講台上沒說什麼,結束後你們上自習,他直接跑我辦公室裡來,說他聽班上的人八卦說蔣同學有點早戀開端的跡象,當今還是得以學業為重,彆把你倆成績耽擱了……

後來我又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好像確實有點那意思,就把你和他調開了。”

他現在可都還記得周珀當時清清冷冷而一本正經的臉,他也知道,這個優秀無比的前學生和顧時慢從小一起長大,對她的學業和家裡那點事向來很關心。

“哦,好像就是同一天,你來那個事兒疼得厲害,他出辦公室給看到了,又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了個熱水袋,灌好了折回來塞給我,讓我轉交給你。”

“我當時還納悶,他自己怎麼不給你啊?結果他也沒告訴我。”

顧時慢知道。

因為那天她小測成績不好,他頂著滿身榮譽到她的班上來宣講,再加上剛好是媽媽的忌日,她就苦著一張臉。

以那時候的關係和處境,她的確不想看見他。

她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為什麼能夠那麼輕易地認定自己討厭周珀?

但周珀總會讓她後知後覺的想到,能夠心安理得地討厭一個人,是一種權利,也是種縱容。

她大大方方地、理不直氣也壯地說“討厭”他,而不用擔心承擔任何後果和報複。

除了在他這裡,她在哪兒都沒有這種待遇,尤其是在她的家裡。

“還有呢?”她酸著眼問老班。

老班和她碰了碰杯,看著她全部喝下後慢悠悠道:“還有就是……哎呀,有個聯歡晚會,我忘記哪天了!”

“我記得那個晚會學生是可以帶家長來看的,你下午沒回家喊人,來我辦公室借電話打了半天也沒人接。”

他喝大了,嘴上沒把門兒,把不適合在大喜日子說的一些陳年舊事也說出來。

顧捷雖然沒接顧時慢的電話,但被盧心麗領著去了顧念念的班上。

她們不是一個年級,顧時慢不知道這件事,是身為班主任的他在和後輩教師閒聊串門時偶然看見的。

等到晚上放學,他又碰巧在學校門口看見了那一家人,顧捷背著粉色的書包,左右牽著人往停車的地方走。

他以為顧時慢也跟在附近,所以三兩步走過去打招呼,但沒有。離的很近,他聽見那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聊天,誰也沒提起顧時慢,就和她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顧念念懷裡抱著一盒馬卡龍,據說是顧捷讓秘書專門排隊買的。

顧捷的語氣堪稱一位慈父:“知道念念你愛吃,上次買了之後就一直念叨著,快嘗嘗是不是那個味道?”

“嘻嘻,爸爸最好了!”

女孩笑著說,“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給姐姐留一點?上次您買回來這個,我不知道姐姐也要吃,一不小心全吃光了,她看起來很生氣呢,還給她外婆打電話告爸爸的狀……”

其實她聽見顧時慢電話的內容,隻是邊哭邊故作堅強,不願在背後說顧捷的壞話,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顧捷原本還想說什麼,聞言皺起眉:“彆管她!”

“當姐姐的,還和妹妹過不去!像什麼樣子!”

……這些話給老班氣憤地轉身就走,結果正好和站在某輛車旁的周珀對視。

他離得也不遠,不知道聽見沒有。

周珀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隻問他有沒有看見顧時慢,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迅速開車走了。

老班去了趟對麵書店,再出門時發現他的車從和剛才相反的方向開過一遍。

看樣子是在周邊來回繞。

“哎呀!”

回憶停止,他大驚失色地看著已經不知喝了多少杯酒的昔日學生,“你怎麼喝這麼多!臉都紅透了!”

她有喝很多嗎?

顧時慢思維混混沌沌的,看向手裡空掉的杯子,桌上還擺著一排,都是不知哪裡哪來的酒杯,有紅有白。

可她隻是想喝一點,聽著這些話,好像隻有喝點酒才能壓住心裡的什麼感受。

在耳邊逐漸遙遠的雜音裡,有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她重心不大穩的身體。

周珀的聲音很模糊也很急:“……顧時慢,你喝了多少?……”

她腦子轉不過來,回頭發現是他後就傻乎乎地笑:“是你呀,周珀。”

“鏘鏘!”

她還很得意地把那一排空酒杯指給他看,“這——麼多!我厲不厲害!”

他嘴唇張合,她隻能聽清一聲淺笑。

“……真是。”

“厲害,你可真厲害。”

顧時慢高興了,終於栽進他懷裡。

那是!

*

忙碌的一天結束,周珀抱著這個沒喝多少就爛醉如泥的小家夥回家,輕輕放在沙發上,學著網上的方法給她卸妝。

卸完妝,他又取毛巾用熱水浸濕幫她擦臉。

想要再度起身去給她煮醒酒湯的時候,顧時慢扯住他。

周珀隻好坐下來,猶豫片刻,用手背摸了摸她紅紅的臉蛋。

他還是沒忍住說:“不能喝還要喝。”

顧時慢不爽地噘起嘴:“我結婚,我高興,多喝點怎麼了!”

周珀心中一動,望著她剛被擦拭後水嘟嘟的紅潤嘴唇,喉結上下輕滾。

“高興?”

他試探著問,“和周珀結婚,你很高興?”

顧時慢眯起眼睛盯了他一會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周珀修長的手指漸漸攥起,關節處泛著粉紅色。

但她隨即低下頭:“不高興!”

“和全世界最討厭的人結婚,我才不高興呢。”

周珀眼中的光暗淡下去,苦笑著起身。

“嗯,知道了。”

他想和從前一樣說他也是,但她左右醉著,他說了也毫無意義。

騙騙自己罷了。

他看著醉成一攤水的顧時慢,還是沒忍住捏了捏她的嘴:“你說錯了,和周珀結婚,你高興。”

好吧,除了騙騙自己,還可以騙騙這個醉鬼。

就在他拿出手機,一邊搜索醒酒湯的教程一邊邁開腳步時,身後的女孩又開口了。

她的話含含糊糊,輕飄飄的,卻無比清晰地傳入他耳畔。

“真的和周珀結婚了呀……”

“我高不高興,周珀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不高興。”

“你怎麼就知道,周珀不高興?”

“因為周珀最討厭我!”

顧時慢醉前聽老班說高中的事,所以默認她現在也回到了那時,“他來我班上宣講,臭著一張臉,這麼不想看到我的話可以和學校申請換個班啊!”

“從小就是那樣,我和他說話他都不笑的,大冰塊……”

“周珀沒有故意臭臉。”

他心虛地眨了眨眼,回去蹲在她麵前解釋,“小時候他那陣子情緒很糟糕,完全搞不懂父母離去後該怎麼生活,不是故意那樣的。”

索性她醉了,他就實話實說,“來你的班上宣講是他自己和學校申請的,換什麼?”

“還有臭臉。哪有臭臉?有也不是對你,是對你旁邊那個老是偷偷看你的臭小子。”

“但我也不慣著他那樣!”顧時慢忽然朝空氣揮了一下拳頭,“嘿嘿!你知道嘛?我每次都會欺負回去,從小就是哦!”

“他不理我,我就帶著外公外婆和小夥伴們一起不和他玩;他對我冷冷的,我就對他壞壞的!反正就是各種欺負他,他肯定煩死我了,嘻嘻!”

周珀挑了一下眉:“你欺負他?”

她說的難道是,在他小時候偶爾犯了點錯被嚴厲的肖赫板著張臉教訓時撒嬌賣萌地哄走他?

還是,在他生病喝中藥的時候偷偷把她外婆準備的兩顆糖拿走一顆?還是在上學時追在他後麵問他考了多少分,然後記下來,在自己上到那一年級時非要考到相同的分數或者考過才肯罷休,否則就要在遇見他的時候皺著小臉嘟囔他簡直是個大怪物?……

如果這也算“欺負”,那他還真是好運。

“他那麼壞,那你就多欺負他。”

“反正現在,你可以欺負他一輩子。”

他認真地注視著她琥珀色的亮亮眼睛,二人的眼一個清明一個迷蒙,“周珀給你欺負。”

顧時慢自然聽不清,聽見了也反應不過來,呆頭呆腦地咂巴了一下嘴。

周珀淺笑:“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起身,鼻尖恰好蹭到她的,在這時身體停了下來,沒繼續往上。

雙手撐住沙發,二人的熱意又一次糾纏在一起。鼻尖相貼,他幫她撥正耳邊淩亂的碎發,指尖輕觸她粉紅的耳垂,聽見她低低的呢喃。

兩個音節,或許是他的名字,離得太近,氣息吐在他唇上,他沒法分辨。

周珀的眼眸變得幽深,輕輕吻了一下她紅潤的小嘴。

為了防止她被燈光刺目,客廳的燈隻開了最遠最暗的一盞。從落地窗外傾灑而入的黑藍夜色下,一瞬間隻聽得見對方均勻的呼吸聲。

周珀聲音低啞,就像被她傳染了醉意。

他自言自語,也對著她說:“祝我們,新婚快樂。”

*

同一個夜晚,宮家。

宮繆自參加婚禮回來後就一直思緒飄忽,穆佳紜看了他幾眼:“怎麼了?”

宮夫人很喜歡她,也一直想要個女兒陪伴,她從兩家正式確定關係後就住在宮家,前陣子出了那種事,原本想先回家的,一直沒找到機會走。

宮繆立馬回過神哄她:“沒事,你先去睡,我去找媽媽說件事,明早給你做你最愛的豬扒包。”

穆佳紜點點頭,神色不明。

宮夫人那邊,宮繆一說明來意就被罵了一頓。

“彆告訴我,都這個關頭了,你還想著那個女的!”她如遭雷擊,“不然你關心她家裡的事做什麼?!”

“怎麼可能!”宮繆趕緊否認,再坦誠道,“就是剛才婚禮上,那位新娘不是她姐姐嗎?”

“我看她……人挺好的,從談吐到舉止,再加上是周先生喜歡的女人,我相信周先生的眼光。”

他表情很是難受,“但之前我和顧念念談戀愛時,她一直告訴我家裡的繼姐總是無緣無故嫉妒她、欺負她,往她身上潑臟水。我現在覺得,根本不像她說的那樣。”

他可以接受顧念念和他理念不合分道揚鑣,但不能接受自己被那樣欺騙,甚至,他那時為了安慰哭泣的女友,幫著她說了不少“你姐姐還真是過分”這樣的話。

到底誰過分?他今天在席裡聽見有人議論,彆看新娘子表麵溫溫柔柔的,實際上可堅強了!

攤上那麼個爛爹、小三後媽,還有一個白蓮花一樣的私生女,還能成為如此優秀的人,簡直是了不起!

宮繆皺起眉:“媽媽,當年您和我都查過顧家,隻是我想分手後不重要了就沒有看,您查到的消息,能不能分享給我?”

如果真像他今天聽到的那樣,彆說顧時慢,他對周珀都有點抬不起頭。

宮夫人歎了口氣:“我是沒留著那些糟心資料,但你動腦子想一想啊,周家的遠房親戚都來了些,顧家怎麼一個都沒來?哪有新娘入場沒父親陪著、好多賓客還為此叫好的?”

“彆人家的事,你也彆愧疚了,接下來和佳紜好好過日子就好。”

宮繆這才苦笑:“這倒是。”

他的話語裡有清晰可聞的期盼,“我都和佳紜約好了,過兩天去三亞玩,我在那邊訂了個超級大的花園彆墅,到時候找兩個她喜歡的男團過去演出跳舞,給她個驚喜……”

房門外,穆佳紜收回偷聽的耳朵,步伐沉重地踱步走遠。

她回房找到和顧時慢的通話記錄,想要問問她有什麼建議——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宮繆是個好人,可顧念念的那個孩子,她沒法麵對。

但她想了想,還是放下手機。

今天是那兩人的新婚夜,她可不想打擾他們。

【📢作者有話說】

想不到吧佳紜,你根本打擾不到那倆……

第224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20

◎做夫妻間可以做的事◎

次日下午, 某間茶室裡。

宮繆努力鎮定地看著突然將他約出來的顧時慢,有些好奇她想要說什麼。

——她總不會是知道他幫著顧念念說過她的壞話吧?

“宮總。”顧時慢笑了笑,遞給他幾張照片, “我想有些東西,還是得讓你知道。”

宮繆接過來,照片裡是個孕婦。

“這是誰?”他好笑地說,然後再次低頭看,突然神情凝固。

“顧念念?”

在他錯愕的眼神中,顧時慢點了點頭。

宮繆放下照片, 感慨道:“她都結婚了, 時間過得真快。”

說完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們分手多久?難道顧念念給他戴過綠帽?

正打算給對麵的女人解釋他早就分手了, 不想再參與這些事, 宮繆便看見她不大輕鬆的微笑。

“顧小姐?”

他眼皮沒來由的一跳, 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該不會以為孩子是我的吧?”

宮繆笑了兩聲。

顧時慢看了他一眼,喝了口熱茶。

這就是默認了。

宮繆的心情和臉色都瞬間沉下, “怎麼會呢?”

“我們好幾個月前就分手了,如果她懷孕,她肯定會告訴我一聲。”

“不瞞你說,我其實——我們隻有那一……”他的聲音驟然頓住。

他戀愛的時候對她足夠尊重也沒有防備,唯一的那次安全措施當然有,但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的確看見她在擺弄計生用品。

她說她是好奇, 他隻當她天真,還笑了好一會兒。

顧時慢看著眼前開始懷疑人生的男人, 在心裡歎了口氣。

才覺醒的時候, 她拿到劇情, 以為裡麵寫的“帶球跑結束、男女主終成眷屬”就是結局。

但早起聽完穆佳紜的講述, 她心存疑慮地讓小春查一查原文中大結局之後的部分。

小春現在因為有她的能力滋養,權限更高了,很快就讓她窺見全貌:顧念念破壞了宮穆兩人的婚禮後,穆家氣得不行,發誓和宮家不共戴天,穆佳紜也在和宮繆徹夜詳談後出國散心。

男主娶了女主,那是happy ending,在給那個已經誕生的孩子上好戶口後,他們離婚了。

顧念念肯定不願意,她母親盧心麗當年就是靠私生女和一腔柔情最終上位成功,完成了階級躍遷,現在她還可以更進一步。但她忘記宮繆不是顧捷,宮家也不是顧家肖家,最早發家的時候黑白通吃,故而宮夫人找人威懾了她一下,給點錢打發了送出國,一輩子不允許她回來。

自此,宮夫人教導撫養那個孩子,宮繆努力儘一個父親該儘的責任,但僅限於責任了。顧時慢看完他的一生,也沒發現他再有感情經曆。

她很唏噓,這才在穆佳紜希望給彼此一個機會時出麵幫助。

“宮總。”顧時慢緩緩啟唇,“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宮繆眼眶通紅。

“我打算……我不知道,我得先向佳紜坦白,不管她知道後如何選擇,她都有絕對知情權。”他很無措,“我想給顧念念一筆錢,讓她打掉……如果可以。”

他知道這話不算負責,但他搞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隻是想和佳紜好好過日子。”

“顧念念瞞著你,為的就是順利生下這個孩子,之後能靠他上位也好,撈一大筆錢衣食無憂也罷,她在賭,賭宮家不會對一個剛誕生的孩子狠心,賭你的未婚妻不會容忍你有一個孩子的事實。而且按照現在的法律,即使私生子也有繼承權。”

宮繆捂著臉,無地自容:“我對不起佳紜。”

顧時慢抽了一張紙遞給他,然後看著他身後的屏風:“這話你得去和佳紜本人說。”

宮繆心情沉重地點頭,忽然發現她的視線,猛然回首。

屏風不知何時已經被拉開,穆佳紜就站在那後麵,和他對視。

*

出了茶廳,顧時慢找到路邊周珀的車。

“你真的不用好好上班嗎?”她疑惑道。

他現在哪還有點周扒皮的樣子?上班時間都能出來接送她!

要不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不想讓更多人了解,他恐怕想跟她進去。

周珀收起上一秒還在處理工作消息的平板,認真表示:“最近不忙。”

“但明天,我得去C城出差一趟。”

他皺起眉,很不情願的樣子。

忽然就理解了小王他們常說的不想上班,他從前覺得工作讓人充實,現在覺得沒什麼意思。

顧時慢抿了抿唇。

周珀主動說:“今年的科研大會在那裡舉辦,還有我的某位大學同學邀請我順道去談個合作。”

“哦。”她乾巴巴地回應。

沉默了好一會兒,再度開口,“C城好玩麼?”

“不知道,沒去過。”周珀實話實說。

顧時慢白了他一眼。

“我在想,好玩的話……要不我也順便一起去吧。”她撐著腦袋看向窗外。

不是她自己想和他一起出去,是剛才在茶廳裡,穆佳紜坐下來後三人一起討論的結果:穆佳紜之前就已經拿到了顧念念的詳細資料和這些年的某些把柄,發出來後足以讓她社死。她沒說出口的是,其實她還掌握了宮家和宮繆的,為了防止他念著那個孩子。

接下來她要和宮繆共同麵對和處理這件事,如果顧念念得寸進尺,可能會利用她之前提過的朋友的視頻號渠道,將顧家這三人的醜事曝光來威脅。

她於是建議顧時慢和周珀去外地玩幾天,免得屆時他們狗急跳牆,再來煩她。

周珀握方向盤的手關節泛出白色,手上的青筋更加明顯。

“好玩的。”

他說,“我那位同學邀請我很久了,C城人傑地靈,美食也很多,他還可以給我們安排導遊和住處。”

這就“我們”了,變得也忒快。

顧時慢望著窗外的眼彎彎如月。

*

C城是一座煙火氣很濃的城市。巨大的城市燈牌連接著無數高樓大廈,轉角拐個彎,又走進了市井街坊,釣魚佬和賣魚佬一起閒聊,挑著扁擔用大喇叭叫賣的辣鹵串串和白切雞,挎著腰包專門給外地人賣明信片的大媽……

下了飛機,周珀先去開會,行李存在開會的大廈。顧時慢輕裝出行,在附近轉來轉去。

等周珀急急忙忙去找她會合,她手裡已經提了一大堆東西。因為實在拿不下,整個人顯得很滑稽,像掛滿袋子的稻草人。

周珀實在沒忍住捂嘴笑了一聲,替她接過那些袋子,才發現全是吃的。

都是雙份,另一份完全沒動過。

“這裡東西看上去都好好吃,而且你看嘛,走個十步五步的就有小攤子小車車叫賣,我就想著買來嘗嘗……”

順便也幫他買了一份。

她說著就打開一碗紅糖涼蝦,現在手上沒空閒的人成了周珀,隻好由她用勺子喂到嘴邊。

他卻並沒張口,隻是眼神幽深地注視著她。

“你不吃算了。”

顧時慢移動了一下勺子,他這才欺身過來,含住她舉起的那口涼蝦。

周圍響起摩托車在路上疾馳的發動機聲,行人路過的歡鬨聲,烤串在火爐上嗞啦的油聲,萬聲沸騰。車的尾氣和路邊攤的鍋氣一起升騰而上,白色的煙火儘處,兩人一起解決掉手裡的各種小吃,顧時慢被辣得吸氣,嘴邊的白霧在冷空氣裡也像一陣陣煙。

“吃好了?”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周珀取出紙巾幫她擦拭,然後才是自己。

他們又轉了很久,顧時慢在前麵買,周珀在後麵付款和提包。有店員羨慕地對她說:“您先生對您真好!”

顧時慢下意識想說他才不好呢,話到嘴邊,沒能像之前那樣說出口。

她抿了抿唇。

“是啊,他很好。”

回過頭,周珀剛好從收銀台回來,二人剛打算離開,剛才那個店員又湊上來,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抱歉打擾!我其實剛剛就想問了,你們是這個視頻裡的人嗎?”

顧時慢轉頭和周珀對視一眼,眼裡皆是茫然。

等到看到店員點開播放的視頻,才驚訝地發現:還真是他們!

是從宮穆兩家的訂婚宴出來那天,路遇堵車,周珀抱著睡眼惺忪的她走在街頭的場景!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視頻裡俊男美女的亮眼畫麵,視線不時瞟向爆炸般熱情的彈幕。

【怎麼會有這麼配的人?我不信嗚嗚嗚,肯定是西裝禮服的廣告!】

【喂你看清楚,這可是x大牌的私人款高定誒!】

【天!原來還是大小姐和她的霸總的絕美愛情,我宣布一個埋北極一個埋南極!】

【你們都走開!豹豹貓貓,我出生了!】……

顧時慢一目十行地看著人們稱讚他們般配的話,臉漸漸紅起來。

原來,他們在彆人眼裡是這樣子的。

周珀飛快掃了一眼視頻的發布者和關鍵詞,把手機還給店員,應對方的請求合照後與顧時慢一起離去。

他們此時都還不知道,這張有清晰正臉的合照會在網絡上掀起怎樣激烈的軒然大波。

*

深夜,結束一天逛吃行程的兩個人回到由周珀老同學精心準備的酒店,一開門就陷入深深的沉默。

床,一張。

浴室,四麵透明的大玻璃,連個屏風也沒有。

“……”

周珀率先開口,“我再去訂一間。”

顧時慢卻拉住他。

“你不是說這家酒店是你朋友妻子名下的嗎?再去訂一間,他們沒準會知道,然後就會覺得我們感情不好,或者不滿意他們的安排吵架了什麼的。”

周珀看著那隻抓住自己袖口的小小的手,啞聲輕言:“那……”

“就這間?”

顧時慢胡亂點頭:“這床挺大的,一左一右也碰不到。”

他們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想起之前說過的話。

已經是夫妻了。

顧時慢先去洗澡,周珀背對著她複盤今天會議的內容,七惡群八爸散另七泣捂三六上傳至網站,歡迎加入手指敲擊鍵盤發出清脆聲響,都被不算遙遠的水聲淹沒。

於是他敲敲打打,無意義地打字,又很快刪除,反反複複都是這樣,半天總結不出一句話。

看不見的時候人最容易浮想聯翩,就此刻,聽著沙啦啦流淌而下的水聲,水從人身落下又濺到地上的聲音,他開始自我譴責。

可如果麵對她的時候仍舊能做到克製自持,他都要懷疑自己了。

顧時慢卻沒什麼感覺。在她看來,他還是冷靜清高的樣子,甚至嘴角壓得比平時更僵些。

她洗完吹頭發的時候換周珀進浴室,可等她精油都抹完兩道了,他還在浴室裡。

網上不是都說男生洗澡很快嗎?

他在裡麵這麼久,乾什麼呢?

周珀不出來,她也不好意思回頭,等著等著,索性把頭發盤起來看他剛寫的會議記錄。

她之前剛工作的時候常常有不懂的事,正好是頻繁探望外婆的日子,和周珀見的次數不少,二人唯獨在探討工作、傳授經驗時是暫息戰火的。

記得周珀的記錄報告之類總是寫得邏輯嚴密、思維清晰,隨手打的草稿都能作為一個優秀的思維導圖看。

顧時慢抱著學習和欣賞的眼光打開文檔頁麵。

“會議報告”

“1.”

沒了。

顧時慢:?

*

周珀出來的時候,顧時慢已經等得無聊到睡著了。

他擦拭著半乾的頭發,臉上還淌有冰涼的水珠,不知用冷水衝過多少次,才讓冷白色的臉上少了些讓心思昭然若揭的紅。

浴袍緊緊裹住比例很好的完美身材,越是刻意掩飾就越是證明身體本能的躁動。

他在她身前站定。由於都沒有帶沐浴露,現在他們身上的香味都是一樣的——酒店提供的玫瑰花香乳,空氣中都漂浮著這個味道,曖昧叢生。

周珀自嘲地輕笑了一聲,俯身靠近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皮筋,準備將她抱去床上睡。

可皮筋摘下,方套入他手腕上,她棕色的長卷秀發就如小小的瀑布般鋪散而下,睫毛顫動著睜開,宛如受驚的小蝴蝶。

而他還來不及離開,靠近她的麵頰,這距離看上去很不安全。

“你想……做什麼?”

顧時慢小聲問他。

周珀薄唇緊抿,卻沒有將距離拉遠,而是反問她:“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她沒發覺發繩的去留,呼吸聲混亂急促:“你,你想做夫妻間可以做的事。”

周珀看了她一會兒,撐起身遠離。

“如果我們真是夫妻的話。”

顧時慢咬了一會兒唇,不悅道:“結婚證難道是假的嗎?”

他的心就因為她這句話輕盈地跳躍了。

目光愈發危險幽深,聲音染上追問時緊緊的逼迫感。

“顧時慢,你是那種人——知道蔣繁對你有意,所以即使通過他你能夠快速而不費吹灰之力地達成你的心願,你還是沒有接受這份情誼。”

她隻會很快拒絕。

“那我呢?”

他認真注視著她,“如果我說我對你也是呢?”

“這樣的話,你還會認為這份婚姻足夠有效嗎?”

不對。

不是“也”。

“我是說,如果……

我一定比你所遇見的任何人都要更加,對你有意。”

顧時慢卻眉眼彎彎的笑起來:“我知道啊,周珀。”

“我知道的。”

她回望他。

“不是如果。”

周珀怔在原地。

顧時慢紅著臉朝他揮了揮手,都沒得到回應,鼓起嘴想要狠狠戳一下他被浴袍袋子纏得尤顯精瘦的腰,就猝不及防被他托著身子抱起,來勢凶猛地吻住。

這實在是一個太激烈的吻,像狂風驟雨輕易對她席卷掠奪。

她這時才後知後覺他為什麼要洗那麼久的澡。不是心不在焉,是心裡太在意了。可洗冷水澡看上去沒什麼用,因為他熱得像一整座燃燒的冰山,將她也一並點燃。

顧時慢在腰肢發軟的時候想,夫妻能做的事,的的確確,不隻是親吻。

第225章 男二前未婚妻x她的死對頭 21

◎幼稚鬼!!◎

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 顧時慢感受到被很小心地抱起來,仔細又溫柔地擦洗過身體後重新回到溫暖的被窩。

但抱她的人沒有回來,而是坐在床邊看著她的手機發呆。

顧時慢眯著眼:“你不困嗎?”

出口聲音的喑啞程度令她汗顏。

她真的要困暈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能折騰……雖然她自己也折騰了不少。

這都幾點了?落地窗外的樓宇有的都重新開始亮燈。

周珀幽幽地拿過兩個人的手機,把他的那個打開,再打開她的朋友圈,空空蕩蕩,顧時慢這才想起來從學生時代起她就拉黑了他。

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後,她居然在這家夥臉上看到得意與饜足。她眨眨眼, 好笑地點進他的微信頭像——一隻小鴿子, 查看他的朋友圈。

上次看還是空的, 要不是知道他不玩這些, 她還當他也拉黑了她。

後來她也為了專注精力, 在發現頁關閉了朋友圈,許久不看, 等自己要發的時候就從個人主頁發送。但現在,周珀的朋友圈裡卻已經有了兩條。

一條是曬結婚證,一條是婚禮。

他以前的背景是純白色的,現在變成了婚禮上的一張合照。

應該是新郎新娘剛親吻完的抓拍,他們的臉都紅紅的。

顧時慢放下手機看向他,發現他也恰好在看她。

四目相對,昏沉的光線下火花再燃。

*

H市那裡的事, 顧時慢是在通話裡得知的。

隔日周珀去當地的機關拜訪,顧時慢和穆佳紜打電話, 聽見她說:“顧念念的孩子會打掉, 合同已經簽好了。”

把孩子作為一樁買賣, 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顧念念什麼好。

顧時慢皺起眉:“她會同意?”

“宮繆和我一起去了你的……去了顧家。顧念念一開始肯定不情願, 尋死覓活,但我們都知道那是演的,沒人理她,一會兒就好了。”

“他用證據讓她知道他把資產股份都轉到了我名下,她即使生下來,向法院追訴撫養費也不能拿到滿意的數額,再用她和她媽情感生活的那些爛事威脅,顧念念還沒說什麼,顧捷先覺得丟人受不了了,立馬點頭同意。”

其實沒這麼容易,為了速戰速決加不讓她操心,宮繆不知從哪找來些打手來威懾。重重逼迫和合同上的高昂金額下,顧家最後隻好同意打胎,並承認胎兒與宮家無關。

“嗬。”顧時慢輕嘲,“那他有沒有提到借我和周珀的勢?”

“嗯。”

畢竟是在說人家生理學上的父親,穆佳紜聲音尷尬,“有。他暗戳戳透露你和周珀未來可以幫到我們,所以希望大家彼此多照顧……”

“有病。”顧時慢言簡意賅。

“對了,你和周珀……怎麼樣?”

事情差不多解決了,穆佳紜笑著搖搖頭轉移到她感興趣的話題,“我看到你們的視頻了,還有一個服裝店店員曬出的合照,很甜嘛~”

“哪、哪有很甜?”

顧時慢想到之前網友好評下的某些虎狼之詞,什麼“這體型差看上去很好醬釀”雲雲……

事實上,是挺好。

挺挺挺挺…好……

她彆彆扭扭地紅了臉,門外剛好傳入刷房卡後的解鎖聲,急忙掛斷電話。

周珀提著給她打包好的飯和奶茶進門,二人對視一眼,俱是臉紅低頭。

自從決定要來C城後,視頻軟件就給顧時慢推了很多美食視頻,她原本打算趁著周珀開會這一周慢慢打卡的,結果自從那晚沒刹住車後,第二天就起不來了,今天是第三天,她還沒能出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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