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斯吟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各種嫌棄程玦，其實還是挺關心這個弟弟的。
出了教學樓，虞繪撐起遮陽傘，迎麵一股熱流襲來，兩個人被燙的異口同聲罵出了C語言國粹。
“你去看程玦不？”虞繪問宋斯吟。
宋斯吟立馬：“看個屁，熱死了，趕緊回寢室吹空調。”
虞繪和程玦也有一天沒見了，晚上程玦結束得晚，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上麵。
“那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虞繪把傘給宋斯吟。
“我靠你真去啊，從這過去要繞一個校區。”宋斯吟感歎，“愛情可真偉大，居然能讓一個怕熱的人為愛流汗。”
“嘖，你個單身狗你就羨慕吧。”
宋斯吟一個白眼。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塊去吧，免得你中途暈倒了都沒人扶回來。”
於是，虞繪和宋斯吟就這樣互相攙扶著走上了看弟弟之路，果然，等到達了軍訓營地，兩個人都已經大汗淋漓，妝都花了。
“你真是我的冤種閨蜜。”宋斯吟給虞繪比了個大拇指。
虞繪笑了笑，“謝謝姐姐誇獎。”
宋斯吟搖頭，這人真是魔怔了。
這會兒新生們正在練走正步，虞繪和宋斯吟扛著把小花傘在各營地前找程玦班級所在的位置。
宋斯吟還在看隊伍前麵的牌子的時候，虞繪拍拍她，“在那！”
宋斯吟順著虞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了兩秒。
“哪兒？”
虞繪又指了指，“那裡啊，第一排排頭，個子最高的那個。”
宋斯吟定睛一看，在越過三個軍訓方陣後終於找到了程玦。
她轉過頭一臉崇拜地看著虞繪，“你視力這麼好？”
虞繪彎唇，“是愛意驅使。”
宋斯吟：“……”
她們趕忙往程玦那邊走去，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她們看見了同樣撐在小花傘在方陣外圈探頭探腦的其他女生。
虞繪人傻了，不是吧，她這麼多情敵？
正巧此時教官吹了口哨，宣布原地休息十分鐘，虞繪就這樣看著那些女生們朝程玦靠近。
虞繪一拽宋斯吟，委屈巴巴，“姐姐！你到底有多少好弟媳啊！”
宋斯吟：“……”
宋斯吟：“要不，你們打一架？”
虞繪：“？”
虞繪：“行，咱倆be了。”
“哎哎哎！”宋斯吟趕忙拉住虞繪，“好了，我隻有你一個弟媳行了不，走，姐姐帶你過去。”
有了姐姐撐腰的虞繪大膽了起來，挽著宋斯吟昂首挺胸朝程玦走近。
“程玦！”隔著幾步路，宋斯吟叫了程玦一聲。
程玦以及他身旁圍著的一群女生都看了過來。
“喲，這麼多人啊。”宋斯吟掃了圈周圍的人，把準備好的水遞給程玦，“呐，姐姐給你買的水，累了吧？先坐下來休息休息。”
一旁的女生們麵麵相覷，沒聽說程玦還有姐姐啊。
程玦也對宋斯吟今天忽然的殷勤感到莫名，但一看到旁邊的虞繪，他也不奇怪了。
虞繪朝他揮手，笑著打招呼：“早呀寶貝！”
程玦擰開水，淡淡道：“不早了，都中午了。”
周圍的女生在虞繪和宋斯吟出現的那一刻仿佛都變成了透明人，剛才她們在這和程玦說了好幾句話程玦都沒搭理，結果這倆人一出來，一個是姐姐，一個又親昵的叫寶貝，程玦居然都應了。
“那個……”有膽子大一點的女生湊過來，她問自稱姐姐的宋斯吟，“學姐，你是程玦的姐姐？”
宋斯吟點頭：“是呀。”
這幾個女生麵露喜色，結果還沒高興多久，宋斯吟就拉著虞繪的手說：“這是我弟媳。”
“……”
程玦：“……？”
女生們麵麵相覷，又看了看程玦，想到剛才和程玦的對話後表情複雜但又很快坦然，於是和他們說了聲不好意思就立馬走了。
“我去，她們真信了？”宋斯吟都感到不可思議。
虞繪撩了撩頭發，“估計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了。”
程玦仰頭喝水，眼睫低垂，雙眸垂落，也不知是在看誰，片刻後，隱在瓶後的唇角很輕地彎了彎-
因為不能影響訓練，所以虞繪和宋斯吟在這沒待太久，臨走前宋斯吟給虞繪留了點空間讓她和程玦說悄悄話。
“我明後兩天要去參加一個比賽，可能兩三天都不在學校裡，就不能來看你了，不過你姐姐在的，你有什麼需要的找她就行了。然後就是要照顧好自己，訓練的時候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教官，千萬彆弄生病或者受傷了。”
虞繪雖然隻走兩三天，但是叮囑卻有一大堆，程玦聽著，雖覺得冗雜但也沒有不耐煩，安安靜靜聽完虞繪講的話，點了點頭。
教官吹了哨，訓練馬上開始。
程玦站起身準備歸隊，虞繪拉住他的手，最後和他說了句：“要想我哦寶寶。”
她說這話時，眼睛彎彎的，笑容很明媚，像是今天的陽光，燦爛又炙熱，她仰著頭，看向他時眼睛裡裝滿了他。
她一直這樣自信而又直白，喜歡與思念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她就那麼胸有成竹有人一定會對她心動，程玦無法招架，更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不喜歡彆人的親近，卻又無法抗拒來自虞繪的溫柔，所以在虞繪不在校的那三天裡，他的腦海中時常會回想起這天分開前她的笑容，還有她說的話。
程玦站在烈日下，望向對麵空曠的小路，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隻是覺得心裡頭的某處位置，出現了一個缺痕。
這幾天的訓練強度很大，今天更是到天黑了才結束，程玦獨自去食堂吃了飯，又回寢室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室友喊他打遊戲，但他始終興致缺缺。
梁肖和邱赫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覺得程玦這兩天的情緒更詭異了。
程玦坐在桌前，翻看著還沒開始上課學習的專業書，書中的內容大多枯燥無趣，但程玦卻能投入進去，這是屬於他自己的一個世界，可今天，他那小世界的門始終關不上，一本書的第一頁來回翻了兩三遍都沒看完。
程玦歎了口氣，頭往椅背上一靠，啪的一下用書蓋住了自己的臉。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木質桌麵跟著發出嗡嗡兩聲震動。
程玦抬頭，書從臉上滑落，掉在地板上。
他卻沒注意，隻看向手機。
【虞繪】：我在你寢室樓下。
幾秒後，虞繪收到回複。
【程玦】：來了。
第24章 她追 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虞繪這三天都忙著比賽的事情, 彆說程玦了，有時候忙起來連吃飯都顧不上，看了看聊天框, 上一次和程玦發消息還是兩天前。
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距離熄燈還有一個多小時，虞繪累了三天, 很想立刻回寢室睡覺, 但是一想到程玦她就忽然又有力氣了。
因為不確定程玦是不是已經休息了, 虞繪到了樓下的時候給他發了個消息，和他說完後她準備再說一句如果累就不用下來了, 結果收到了程玦秒回的信息。
“……”
程玦今天這麼好說話呢？
虞繪立刻理了理頭發, 又翻出包裡的口紅補了下顏色,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程玦出現了。
兩人見到麵，都是愣了下。
因為他們兩個今天都是穿的白色短袖，虞繪下麵穿的是黑色短褲，程玦是長褲, 都是簡單清爽沒有花紋圖案的設計，乍一看，居然還有點像情侶裝。
虞繪朝程玦揮揮手，“晚上好呀。”
漸漸向她走近，程玦感受到胸腔內的心跳在一下下加重，呼吸加深, 好像是岸上的魚重新回到了水裡, 也像是雨過之後的天晴，在見到她的這一刻，程玦察覺到了, 自己對她的，一種怪異的情感。
程玦不懂這種情感是什麼，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自己好像真的習慣了虞繪的存在，她不在的時候他會感到不舒服，心情也會隨之低落，甚至無法自如地生活，但一旦見到了虞繪，就像現在這樣她對著他笑，他就覺得好像世界都燦爛了。
“程玦？”虞繪在他麵前擺擺手，程玦回過神來，虞繪皺了下眉，“發什麼呆呢？你是不是累了？其實我本來是說你要是累就不用下來了。”
“沒事。”程玦說，“你是，今天回來的？”
虞繪點頭，“剛到學校就來找你了，怎麼樣，我不在的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程玦看著她，嘴巴張了張。
“不管你有沒有想我，反正我想你了。”還未說出口，話被她打斷。
程玦喉結動了動。
有時候他挺佩服虞繪的，能把情感這麼直白地表達，她和他，分明就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人，她到底喜歡他什麼呢。
“那你如果不累的話，我們稍稍走走？”虞繪試探問道。
以她對程玦的了解，這人多半會拒絕，不過拒絕了也沒關係，反正她見到人了就夠了。
“好。”
虞繪意外，她感覺程玦今天有點太乖了。
“寶寶，你今天怎麼這麼聽話啊，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虞繪歪著腦袋，故意逗他，“你不叛逆了誒。”
程玦扯了下嘴角，毫無感情道：“那我走了。”
虞繪輕笑，她就知道。
“好啦，你都答應我了，走吧走吧。”虞繪拉上程玦轉身就走。
虞繪拉著他的手腕快步走在前頭，程玦慢步跟在她身後，他垂下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虞繪今天紮了個高馬尾，隨著她的走動，馬尾辮也左右甩動，好像也被賦予了生命力，和虞繪本人一樣生機勃勃，充滿朝氣。
被她握住的那塊肌膚被她掌心的溫度熨熱，血液的溫度好像也提高了不少，在他身體裡逐漸活躍，加速了心臟的跳動-
夜晚的溫度不算很高，這幾天又是陰天，所以夜間還比較涼爽。
虞繪和程玦沿著校區的綠茵小道走，程玦是個不愛說話的，虞繪就興致勃勃地一直和他說這幾天比賽發生的事情，其實都很枯燥，但程玦聽得也認真，沒有任何敷衍的態度。
“比賽結果出了嗎？”程玦問。
“要過幾天呢。”虞繪說，“其實關於計算機的比賽每年都有很多，我記得你是保送到Q大了？”
“嗯。”
“那你應該參加過Q大的春訓吧？”
“參加過。”
“你們大一的時候，應該就能參加校級的比賽，不過到時候需要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帶你們，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程玦當初參加競賽又選擇計算機專業也是因為對這個感興趣，所以當虞繪說到這些，他也聽得認真，並且時不時問一些問題，說的話都比以前多了。
說著說著，虞繪忽然停了下來。
程玦看她，疑惑地抬了下眉。
虞繪嘖嘖幾聲，“我發現了，隻有麵對學習你才像個人，難怪了，不保送你保送誰啊。”
“……”
他們走到了一家賣小吃炸串的店，聞到香味，虞繪覺得肚子都在叫喚。
“你吃不吃臭豆腐？”虞繪問程玦。
“你吃吧。”程玦一般不吃夜宵，對這種油炸的東西也不太喜歡。
虞繪不是怎麼吃都不胖的那種體質，如果她不控製，體重絕對會飆升，以前最胖的時候她到達過一百三十斤，後來減肥減了半條命。
而這一次，為了迎新晚會上台表演節目所以她也刻意控製了體重，夜宵什麼的基本碰都不碰，這會兒聞到香味她可控製不住了，胖又不是一次吃出來，所以她吃這麼一次應該沒什麼關係。
虞繪熟練地叫了份小份的臭豆腐和各種各樣的炸串，嘴饞地等在一邊。
安靜的氛圍不是虞繪所喜歡的，程玦站在她對麵，她就直勾勾地盯著程玦看，看著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件事。
“啊對了，我前幾天看貼吧，有人說你有女朋友了，還是你親口承認的，真的假的？”
虞繪看到這條帖子的時候還嚇了一跳，連忙去問宋斯吟，結果宋斯吟說根本沒這回事，虞繪這才放心了。
她就說嘛，怎麼可能她前腳剛走，她的大白菜後腳就被人給挖了呢。
程玦也想了下，皺眉，“有麼？”
“有啊。”虞繪找出那條帖子，和程玦說，“這個是三天前發的，說是軍訓的時候碰到了你女朋友，你親口承認的……”
忽然，虞繪抬起頭。
她和程玦對視了片刻，不確定道：“這個女朋友，不會是我吧？”
程玦輕輕抬了下眉。
“誒，不對啊，那這人還說你親口承認了，你親口……”
靈光乍現，虞繪忽然想到了那天軍訓她和宋斯吟去看程玦時，她們走近聽到程玦和那群女生說了句什麼，並且在後麵宋斯吟說她是自己弟媳時那群女生臉上露出的了然。
虞繪眯了眯眼，“程玦，你是不是用有女朋友的話術搪塞她們了啊？”
程玦雙手環胸，側過了身。
虞繪三兩步走到他麵前。
炸串店有一階高起來的台階，程玦站在台階上麵，虞繪隻能站在地麵上，兩個人本就存在的身高差又被拉大。
虞繪仰著頭，不依不饒，“所以，她們就以為我是你女朋友了，而且你也沒有否認，程玦，你說吧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
程玦佩服她這腦回路，翻了個白眼，“白癡。”
“哼，彆否認了，你就是覬覦我很久了！”
“騙人的話你也信。”
“那你也沒否認我是你女朋友啊。”
“那我也沒承認。”
“你這是默認。”
“歪理。”
“你才歪理。”
“小姑娘，你的臭豆腐好了！”
還和鬥嘴的虞繪聽見自己的東西炸好了，立刻把程玦拋到了腦後，急匆匆地去拿美食，可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一腳絆在台階上，本能地抓住身旁最近的物體，結果扯著程玦的褲腰帶一拽，程玦被迫被她拽到了地上。
然後程玦又成為了她的人肉墊子。
“喲，你們沒事吧。”裡麵的店老板嚇了一跳，連忙出來扶他們。
虞繪撐著程玦的肚子坐起身，一抬眼看見了程玦黑得不行的臉色。
程玦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像是又氣又無語地說了句：“真有你的。”
虞繪不敢說話了，畢竟剛才她差一點就拽掉了程玦的褲子，如果程玦不摔下來，那麼落地的就會是他的褲子。
平地摔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次虞繪很是坦然，一臉從容鎮定地拿過了自己的夜宵，還和老板說了句謝謝。
兩人往寢室樓走，虞繪看看程玦的屁股，問他：“你沒摔疼吧？”
“沒事。”
一點意外並沒有讓程玦太放在心上，畢竟他也習慣了虞繪這樣偶爾的冒失。
習慣，又是習慣。
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程玦走在前頭，開始思索這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漸漸發覺，自己和虞繪在一起會很自如甚至愉快，不論是她和他講專業相關的事情也好，還是和她無聊的鬥嘴也罷，他從虞繪身上得到了消失已久的快樂與溫暖。
可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程玦又感到了害怕。
太過信任和依賴一個人，太容易受傷，連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母親都可以拋下他，虞繪這樣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又憑什麼可以永遠停駐不再離開呢。
程玦停下腳步，虞繪也跟著停下。
“怎麼了呀？”
程玦轉過身。
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早一點說清楚比較好，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不必就這樣成為彼此的羈絆。
“虞繪。”他叫她，聲音略有些沙啞。
“嗯？”虞繪捧著一堆吃的，手裡舉著一串烤雞翅，剛好程玦轉過身，她便遞給他，“他們家烤串可好吃了，給個麵子嘗一口。”
程玦偏過頭，“我不吃。”
“吃嘛吃嘛。”虞繪實話實說，“其實是我點多了，我吃不掉了，扔掉浪費嘛，你幫我吃一點，就一點，好不好？”
她說這話時像是在撒嬌，漂亮的小臉上表情靈動，程玦看著她，又再一次妥協，接過了那串烤雞翅。
虞繪期待地看著他，問他：“好吃不？”
程玦舔了舔唇，“嗯。”
“行，那就都給你了。”
虞繪幾步走到他前麵，她麵對著他倒退走著，彎月掛在她頭頂，月光將她的金發染成透亮的銀白色。
虞繪說：“今天是我這幾天裡最開心的一天，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虞繪停下腳步，“因為……”她彎唇，笑靨如花，“見到了你很開心。程玦，我很想你，每一天都。”
習慣就是一種難以戒掉的毒/品，習慣了她的笑，習慣了她說的想你，也習慣了她的喜歡。
那像是很溫柔的一個陷阱，讓人心甘情願沉溺其中。
也讓人無法再對她說出狠心的話。
第25章 她追 他才是她的手下敗將
程玦嘗試戒掉自己對虞繪的習慣, 開始刻意忽略她的消息，忘掉她的笑容和說過的話，因為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被一個人緊緊把握著自己的情緒, 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
軍訓這段時間宋崢打過幾個電話給他，問的都是大差不差的問題, 在學校習不習慣, 軍訓累不累, 除此之外他也偷偷給程玦打了點錢，但程玦沒用。
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 程玦在成年後離開家的腳步已經越來越快。
宋斯吟和虞繪躺在一張床上, 她挽著虞繪的手說：“我都能預感到, 等程玦大學畢業了有工作了，他就會徹底搬出這個家，很少會和我們見麵了，繪繪，你追他, 實在是太難了。”
這幾天程玦的態度已經讓虞繪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但結合程玦的性格，她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呀，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情，這個結果是好是壞都是我自己承擔的，他有拒絕我的權利。”虞繪早就想開了, 追人這事, 儘力就行，程玦最後是否選擇她不是她能決定的。
“你心態可真好。”宋斯吟感慨。
虞繪笑了下，她的心態好像從小到大都不錯, 所以常常被人說沒心沒肺。
手機上的消息停留在兩天前，其實說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這個一開始隻是一時興起的心動到現在逐漸發展成真真正正的喜歡，虞繪也時常問自己，她到底喜歡程玦什麼呢，明明這麼高冷又難以親近的人，她到底為什麼現在就變成非他不可了-
魔鬼軍訓在二十天後正式結束，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摧殘，新生們一個個都蛻了層皮，皮膚黝黑得像搬磚工人。
第二天就是國慶長假，所以在結束軍訓的這天晚上有一個聯歡晚會，學校在操場搭了個露天舞台，除了校方安排的節目以外，還有大一新生們自己準備的和教官準備的。
塑膠跑道上，大家沒有什麼拘束地席地而坐，手機的手電筒代替熒光棒，歡呼呐喊聲響徹整個操場
程玦坐在自己班級的位置裡，梁肖和邱赫寅在他旁邊聊天，除了聊到遊戲程玦會搭幾句話之外，他基本都在看手機。
“程玦，你大學打算找女朋友嗎？”梁肖問他。
“不找。”程玦回答得很果斷。
“你這麼帥，不找女朋友可惜了。”梁肖說，“我哥說談戀愛最好的時期就是在大學，因為大學時間充裕，等上了社會工作，都沒時間談了。”
程玦對談戀愛這事沒什麼想法，專注地玩著手機上的遊戲。
舞台上的節目正式開始，開場的是新生的舞蹈表演，程玦隨意抬頭看了眼，大概幾秒種後他就垂下了視線。
因為不是很好看，比起虞繪來說差多了。
忽然，點擊按鍵的手指頓了頓。
程玦閉了閉眼，如果虞繪是毒/品，那應該是最難以戒掉的那一種。
他們已經有快一個星期沒見過麵，每次虞繪約他，他都借口說自己太累，幾次下來虞繪也不找他了，他覺得這樣虞繪應該就會放棄了。
正這樣想著，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緊接著一陣疾風從身後襲來，他被人從後摟著肩膀抱住。
“寶貝！”
熟悉到不行的聲音，程玦身子一僵。
程玦的室友都認識虞繪，知道虞繪室友是程玦的姐姐，所以平時虞繪對程玦好，他們也會自然而然認為是姐姐對弟弟的好，沒人往男女之情方麵想。
見到虞繪，周圍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叫了聲學姐。
虞繪和大家揮揮手，然後在程玦旁邊坐下來。程玦看著她，不太自在地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虞繪說，“為了慶祝我家程崽脫離苦海，我當然要來祝賀你呀。而且今天我隊員有節目，我順便來看看。”
旁邊有人聞言問：“學姐你不上台嗎？”
虞繪說：“我不了，之前都是腳傷上台的，再不休息我的腳得廢了。”
程玦的視線低垂，落在虞繪的腳踝上，過去了一個月，應該已經好了吧。
虞繪轉回身來，程玦立刻收回視線。
虞繪今天來其實也是有話想和程玦說，她想程玦應該也是同樣，於是她提議：“程玦，要不要出去走走？”
程玦同意了。
兩人走出操場，沿著人工湖慢慢走著。
“軍訓累嗎？”虞繪側頭。
經過一個軍訓，程玦的膚色黑了一個度，但也不是黝黑，反而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多了些男性的野性魅力。
“還好。”程玦這樣說。
虞繪停下腳步，她笑了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還好？那你不是天天都說累，不下樓見我嗎？”
“……”他沉默。
虞繪走到程玦身前，她仰頭，“程玦，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對待感情她更希望得到對方更為直接的答複，她也不喜歡猜測，所以她會把自己的感情全數展現給對方。
程玦對上她的雙眸，片刻，他終於說：“虞繪，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不隻是現在，更是未來。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聽到他的答複，虞繪並沒有多麼驚訝，其實她能猜到，程玦不是一個對愛情有信仰的人，想讓他這樣的人相信愛情，甚至走入婚姻，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就這樣？”虞繪挑眉。
程玦看著她，沒說話。
虞繪背著手，稍稍歪著腦袋，她說：“喜歡你是不是浪費時間，隻有我才有資格評判。程玦，喜歡一個人呢，是一件很幸福快樂的事情，我不覺得喜歡你很辛苦，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對你好也是我願意做的，你不需要在回應我這件事上有什麼壓力。”
“嘖，不過……”虞繪拖長音調，慢吞吞地說：“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歡你，怎麼以前沒反應，這幾天突然變這樣了，難道……”
程玦被她直勾勾地盯著，竟有一瞬間的心慌。
眼中閃過狡黠，虞繪笑著說：“寶貝，你不會是怕喜歡上姐姐吧？”
程玦一怔。
他深吸一口氣，立刻否認：“你想多了。”
“是麼？”被否認了虞繪也沒多少難過，她反而大方地說，“不過喜歡我也沒事呀，姐姐可會疼人了。”
這些話程玦本來以為說出來會讓虞繪傷心，所以一直都沒和她直言，沒想到這人還真是沒心沒肺，他都這樣說了，她居然還不會被挫敗。
“好啦，彆跟我鬨彆扭了，又沒多大的事。”虞繪拉拉程玦的衣袖，“我當是什麼事呢，你這幾天都不搭理我，還以為是我做錯了事，難過了好幾天……”
她說這話時情緒有些低落，麵露難過，程玦心口一酸，開始思考起自己這幾天是不是真的做得過分了。
“你沒做錯事。”程玦低歎，“隻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那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我倆絕配！”虞繪反駁他。
程玦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虞繪的電話響了，虞繪接起，是宋斯吟打來的，問他們在哪。
“走吧，咱姐過來了，我們去看表演去。”虞繪自然地攬過程玦的手臂，雖然不太習慣，但程玦還是沒抽開。
兩人往回走，遠處的聚光燈照亮了半邊的天空，音樂聲動感激情，歡呼聲不絕於耳。
“程玦，彆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好嗎？”
她的聲音隨著晚風一起吹到耳畔，程玦感到心臟一陣酸脹，那他自己也控製不住的縱容已經自動給了虞繪。
她是他生命中遇到的，最獨特的一個人，其實他才是她的手下敗將-
因為第二天就要放假，考慮到部分人要回家，所以這場聯歡會結束得早，不到八點就結束了。
寢室裡的兩位室友也和男朋友出去旅遊了，隻有虞繪和宋斯吟兩個單身狗沒事做。
虞繪歎氣，“好無聊啊，想出去玩。”
宋斯吟附和：“我也想。”
虞繪：“吟吟，今晚出去嗨不？”
宋斯吟：“去。”
虞繪：“我們多久沒去酒吧了？”
宋斯吟忽然眼睛一亮，“酒吧？”
虞繪點頭。
一旁的程玦聽到，皺眉：“這麼晚了你們要去酒吧？”
宋斯吟白他一眼，“酒吧就是得晚上去的啊。”她又對虞繪說：“那走吧，早點去可以挑個好位置。”
見她們真要去酒吧，程玦不放心了。
“就你們兩個去嗎，那地方不安全吧？”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宋斯吟看看他，隨口說，“那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反正你也成年了。”
虞繪覺得這是個好提議，“要不一起去吧，酒吧可好玩兒了，姐姐們帶你見見世麵。”
宋斯吟哼笑，“哼，估計混世小魔王早就想去酒吧了。”
程玦懶得理宋斯吟。
不過出去玩確實人越多越好，有程玦在也更安全，於是宋斯吟作為家長批準了程玦去酒吧，和虞繪一起把他拉了過去。
晚上十點是夜生活的開始，大學附近有不少酒吧，來玩的都是學生居多，所以也相對安全，因為第二天是假期，這個點酒吧裡的人已經聚集了不少。
虞繪熟門熟路進去，找到提前預定好的卡座。
裡麵的音樂並不是刺耳的重金屬，而是輕緩的R&B情歌，舞池中有不少人在相擁著跳舞。
虞繪看著就坐不住了，程玦在她眼裡都沒有了魅力，她把程玦丟給宋斯吟，自己鑽進了舞池。
宋斯吟不會跳舞，來酒吧一般就是喝喝酒聽聽音樂，順便看看帥哥。
“還習慣嗎？”宋斯吟問程玦。
這裡的音樂不算刺耳，程玦覺得還行，他便點了點頭。
兩人望向舞池，虞繪如魚得水，在舞池中已經跟隨著音樂動了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緊身短上衣，下麵是一條喇叭牛仔褲，她很會穿衣服，善於把自己身材的優點放大，細腰翹臀是她最性感的地方，她大大方方展示，自信且張揚是最適合她的形容詞。
她出現不過幾分鐘，周圍就出現了好幾個男人，有人想和她一起跳舞，也有人想和她有彆的發展，但她遊刃有餘，推拉得十分有技巧。
程玦看著，心口竟有些悶悶的。
“繪繪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女孩子。”宋斯吟忽然說到，程玦轉過頭看向她，宋斯吟撐著下巴，抿了口酒，“我本來以為你這麼個悶葫蘆肯定得不到女孩子的喜歡，沒想到啊，繪繪一頭栽在你身上。但你也看到了，繪繪最不缺的就是被人喜歡，所以你也考慮清楚，如果你對她有感覺，就彆作，不然最後把人作沒了，有得你後悔的。”
程玦垂下眼睫，淡聲：“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你覺得？那她覺得嗎？”宋斯吟看了眼這個心思深沉的弟弟，伸手揉了把他的腦袋，“程玦，彆把自己想得那麼糟糕，你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我們都是一個世界的，你值得被愛。”-
聊天的這點時間裡，虞繪從舞池裡出來，走到座位上喝了口酒，兩手扇著風，“熱死我了。”
宋斯吟看著她笑，“沒被揩油吧？”
“誰敢揩老娘的油。”虞繪說，“不過你倆也太無趣了吧，就坐在這聽歌，快點，陪我一起去跳，我無聊死了。”
宋斯吟是肢體不協調的，連忙把程玦推了出去，“讓他陪你，程玦小學得過廣播體操一等獎。”
程玦：“？”
虞繪大笑，“這麼厲害啊，那行，走程玦，陪我跳舞去。”
程玦連拒絕都沒時間就被虞繪拽著手拉進了舞池。
明亮的燈光打在身上，身旁都是陌生人，程玦皺了下眉，他不太適應這種場合。
緊張無措之間，虞繪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兩人的距離倏地拉近。
“不想被彆人搭訕就和我貼近點。”
虞繪伸手，雙手在他後頸十指交扣，完全地摟住了他的脖頸，程玦呼吸一滯，感到身後有人靠近，程玦下意識朝虞繪走近一步，無處安放的手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腰。
耳邊傳來一聲勾人的輕笑，“學得挺快。”
第26章 她追 “一輩子喜歡你”
大概很多人無法抑製的情愫都會在酒吧產生, 程玦被虞繪摟著，感受著她落在頸邊的呼吸，聞到她耳後清甜的香味, 以及手掌下細膩光滑的肌膚。
像是被火焰燙了一瞬, 程玦連忙鬆開手，卻又被虞繪一把拉回去。
“摟都摟了害什麼羞呀。”虞繪衝他眨眨眼, “姐姐不會說你揩油的。”
程玦躲閃著她炙熱的眼神, 手隻能虛攬著她的後背, 隔著輕薄的布料才能碰她一下。
音樂的節奏輕緩了下來，虞繪帶著程玦左右搖擺, “是第一次來酒吧嗎？”
“嗯。”
虞繪撇了下嘴, “聽你姐說你那麼叛逆, 我還以為你早就來酒吧玩過呢。”
程玦低著頭，視線無所目的地落在地板上，“我不喝酒。”
“誰說來酒吧一定要喝酒了。”虞繪歪頭湊近，程玦被迫隻能看她，她說, “來酒吧可以跳舞，還可以泡妹。”
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輕佻，卻不讓人反感，反而令人心跳加速，程玦感覺身上有些熱，垂下手揉搓了下手指, 感到手心冒出了一些薄汗。
“寶寶, 學著多把內心想法說出來，有人願意聽，也有人可以理解你, 喜歡要表達，不喜歡也要學會拒絕。”
虞繪輕捏著程玦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兩人在五光十色和情歌背景中對視，空中落下一些彩帶，從他們麵前飄落。
“彆有那麼多顧慮，你很好，我覺得喜歡你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所以要對自己有自信，好嗎？”
被人喜歡其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程玦不是沒相信過被愛，隻是相信後被人辜負了太多次，小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他愛母親，便以為母親也一樣愛他，但後來他發現，母親是愛他，但更多的還是愛自己，而他被迫長大，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學著照顧醉酒的母親，他以為自己對母親再好一點就會獲得更多的喜愛，但是，母親最終還是拋棄了他，因為他不值得被愛。
再後來，他被人丟進了孤兒院，在那裡他嘗試著去融入其他人的小集體，嘗試著接受彆人對他的好，可到了最後他才知道，他們對他好，不過是想搶走母親留給他的僅有的玩具。
所以，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不可能是無所企圖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太過脆弱，愛這個詞也虛無縹緲，程玦不相信彆人對他承諾的一切，也不再讓任何一個人進入他的世界。
他不知道虞繪是不是同一類人，如果她也是裝作對他好而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那虞繪裝的也太好了，好到讓他再一次相信了愛這樣東西。
短暫的幸福也是幸福，即便它像泡沫花一樣脆弱。
程玦低眸凝視著她，眸光逐漸幽深，釋放出危險的信號，虞繪顫了顫睫毛，感覺到他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後腰。
“虞繪，我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你要是喜歡我，就一輩子喜歡我。”
他低啞著嗓子和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虞繪的心臟開始快速跳動，她看見他黝黑的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輪廓，那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危險卻又讓人控製不住想要靠近。
她當然知道程玦不是一個可以敷衍對待的人，他很危險，喜歡上他就等於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他有這種能力，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無法全身撤退。
虞繪勾了勾唇，一隻手輕撫上他的側臉，她吐氣如蘭：“嗯，一輩子喜歡你。”-
國慶長假，來【瓷青】的玩家很多，從早到晚忙個不停，有時候虞繪都要親自上場。
程玦和胡舜舟當時隻是兼職，開學了後就沒來了，如今放假了，他們也沒彆處好去，就又回到了【瓷青】幫虞繪的忙。
虞繪最近學會了打王者榮耀，白天沒事就在前台打遊戲，隻不過她的水平不太穩定，經常贏一局輸一局，所以玩了一天跟沒玩一樣，她就隻能找程玦幫忙帶她上分。
晚上一起吃個飯，彆人都在聊天喝酒，就虞繪和程玦兩個人坐在一起打遊戲。
遲鈍的胡舜舟也看出了不對勁，畢竟程玦以前可從來不帶女孩子打遊戲。
趁著虞繪去上廁所，胡舜舟問程玦：“你和繪繪姐什麼情況？”
程玦看著手機，沒抬頭，“什麼什麼情況？”
“你們在一起了？”
程玦這才抬了下眼，“沒有。”
“沒有？”胡舜舟不相信了，“我才不信，你倆每天一起來上班，結束了一起回去，休息的時候就待在一起不是打遊戲就是看視頻，程玦，你以前什麼時候跟一女孩子這樣過啊？彆說女孩子了，你跟我都沒這樣過。”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程玦似在思考，片刻後，他難得地輕笑了一下。
“她確實和遇見過的人都不太一樣，我覺得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沒什麼壓力。”
“所以你喜歡繪繪姐吧？”
程玦眼中眸光頓住，半晌，他說：“不知道。”
胡舜舟不理解了，“你喜不喜歡人家還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會控製不住想她，無時無刻都想跟她待在一起，還有……”
“我來了我來了！”虞繪從遠處跑來，急急忙忙地坐回座位拿起手機，她拍了拍程玦，“快開，我今天要上鑽石！”
胡舜舟張張嘴，“繪……”
“咳。”
程玦輕咳一聲，抬眸看了胡舜舟一眼，胡舜舟反應了一秒，把話咽了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嘖嘖搖頭。
喜歡人家還不承認，程玦真悶騷-
國慶長假結束後，大一新生正式開始上課，脫下千篇一律的軍訓迷彩服，大家都換上了自己的漂亮衣服，剛上大學的女孩子們學會了化妝，開始打扮，每天早起要花不少時間在這事上麵，男孩子們也不例外，一天天的發膠都要噴很久。
“真羨慕程玦，直接從床上起來的樣子就能秒殺一大批人。”邱赫寅正噴著發膠，一抬眼看見剛剛起床的程玦，如此感歎道。
人家起床臉腫嘴歪，程玦起床，淩亂的發絲反倒給他增添了幾分男人的成熟性感，他眯著眼睛，聽見有人在說他，他轉過頭來，“什麼？”
“沒事沒事。”梁肖套上一件短袖，拍拍程玦的床，“快起了，還有二十分鐘上課了。”
程玦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花了幾分鐘下床洗漱穿衣，拿上課本就這樣出了門。
梁肖和邱赫寅看著他瀟灑的背影歎氣，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距離第一節 課開始還有十分鐘，從生活區通往教學樓的路上人滿為患，都是踩著點去上課的學生們。
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程玦轉過頭去。
“哈嘍！”虞繪出現在背後。
早起的第一天，有虞繪漂亮的笑容迎接。她今天紮了個麻花辮，妝容甜美，像個俏皮的小精靈。
程玦彎了下唇，“早。”
一旁的宋斯吟咳了聲，“我呢？”
程玦這才注意到宋斯吟，他淡淡，“巧。”
“巧？”宋斯吟要被氣死，舉著書就要去揍這小兔崽子。
一群人打打鬨鬨到了教學樓前，他們今天上課的教室很巧是在同一層，程玦準備進教室的時候，虞繪拉住他。
程玦看向她。
“中午一起吃飯唄？”虞繪小聲和他邀約。
程玦問：“你不和我姐一起吃？”
“她最近減肥，不吃中飯。”虞繪晃晃程玦的手，“陪我吃唄，好嘛好嘛。”
她撒嬌的樣子有種另類的可愛，讓程玦第一次有了種想捏她臉的衝動。
“好，中午見。”
虞繪點頭，“好的好的，不見不散呀寶貝。”
上課鈴聲響起，虞繪和他揮了揮手，快步跑向自己的教室，程玦望著她的背影，看見那兩根麻花辮在她肩頭一蹦一跳，忍不住偏頭低笑-
上午的課在十一點結束，程玦在樓梯口等虞繪，兩人一起去了食堂。
國慶之後的天氣逐漸轉冷，氣溫不再那麼炎熱，清涼的微風吹過，帶來校園裡的陣陣花香。
Q大食堂有很多，虞繪帶著程玦去了她常去的食堂，一路上了三樓，這個點來食堂的人不少，座位是稀缺資源，虞繪眼疾手快，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她朝程玦揮揮手，“這裡！”
程玦走過來，虞繪把書放在桌上，“你在這坐著把位子占著，你有什麼想吃的跟我說，我去買。”
“我去吧。”程玦說，“你坐著。”
“你不知道哪家好吃。”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想了想反正誰去都一樣，她在這坐著還輕鬆。
虞繪把自己的飯卡給程玦，“那你幫我點碗小餛飩，要門口進來第三家的。”
程玦把包放到座位上，沒接虞繪的飯卡，“要喝的嗎？”
“不要了。”虞繪又把自己飯卡推了推，“卡拿去。”
程玦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拿著自己的飯卡晃了晃，“我有。”
虞繪彎唇，“你請我吃呀？”
程玦挑了下眉，“走了。”
虞繪手撐在桌麵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程玦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歎今天的程玦有點帥。
程玦先去給虞繪買了餛飩，在等餛飩的間隙他又給自己叫了碗麵，等了大概幾分鐘，虞繪的餛飩好了。
他端著餛飩往座位上走，還沒走到，他遠遠看見自己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男生，正和虞繪說著什麼。
程玦一步步走過去。
“學姐，我之前看到你跳舞，覺得你很厲害，就是你看方便交個朋友嘛……”
虞繪是背對著坐著的，所以並沒有發現程玦來了。
她從容地笑了下，“你是也喜歡跳舞嗎，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加入學校的街舞社，畢竟男生和女生的舞種相差比較大，我可能幫不太到你，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跳舞很厲害的學長。”
小學弟麵露尷尬，“學姐，那個我……”
啪的一聲重響，裝著一碗小餛飩的托盤被放在了桌上，兩人一起抬頭。
程玦麵容冷峻，盯著那個男生，語氣不悅：“這是我的位置，麻煩讓讓。”
第27章 她追 將對他的愛意宣之於眾
此刻的氛圍, 有種異樣的尷尬，前來搭訕的男生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後隻說了句不好意思, 然後立馬站了起來。
程玦沒再多看他一眼, 把小餛飩推到虞繪麵前，坐下, “吃吧。”
虞繪抿唇點頭, 捧著碗開始吃餛飩。
男生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明白了什麼, 趕緊跑走了。
等人走了，虞繪忍不住笑了起來, 程玦聽見她的笑聲, 冷著眼瞪她。
“哈哈哈哈……你快把人家給嚇死了。”虞繪用手掩唇, “你說說你，好端端的怎麼脾氣那麼大。”
程玦不承認，“我沒發脾氣。”
“你怎麼沒有。”虞繪把程玦剛才放碗的動作演示了一遍，“喏，你剛才就這樣, 啪嘰一下把盤子放下來，嚇我一跳。”
程玦雙手環胸靠上椅背，偏頭看向窗外，扯出一個不怎麼漂亮的謊，“盤子太重了。”
虞繪才不信，“這麼一碗餛飩有什麼重的。”
虞繪放下勺子, 雙臂撐在桌麵上傾身靠近程玦, 她不太正經地問到：“喂，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程玦倏地一下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我吃什麼醋。”
“不是吃醋嗎？”虞繪眨眨眼。
程玦被虞繪盯得心裡沒底, 他移開視線站起身，“我的麵好了。”
說完，他快速逃離現場，身後的虞繪笑得樂不可支。
之後虞繪沒再揪著這事不放，倆人也沒再談及剛才那個小學弟。
Q大的大一新生入學沒多久就會舉辦運動會，虞繪想到這個，問程玦：“你們是不是快運動會了？”
“嗯，應該是這個月二十幾號。”
“你報名了嗎？”
“晚上要開個班會，到時候會報名。”
虞繪現在大四，已經不需要參加運動會了，不過她很愛看運動會，這次又有程玦，她更期待了。
“那你打算參加什麼項目？”虞繪問。
程玦想了下以前初高中參加的項目，“可能兩百四百吧。”
虞繪驚訝，“你跑步很好嗎？”
程玦抬了下眼，微微點頭，“還行。”
像程玦這樣的人，一般說的還行就是非常厲害，虞繪摸摸下巴，覺得今年計院應該又能蟬聯第一了。
“那到時候我去看你呀，給你當啦啦隊。”
“怎麼啦？”
平時虞繪說這些程玦一般不會接話，所以突然聽見他的問話，虞繪還懵了好一會兒。
怎麼拉？
啦啦隊還能怎麼啦。
虞繪拿紙擦了擦嘴，“啦啦隊不就喊喊加油嘛。”
程玦勾了下唇，低頭隨意說了句：“那你加油喊。”
虞繪愣了兩秒，因為程玦的這句話耳朵莫名其妙紅了起來-
為了備戰運動會，這幾天操場上到處都是在訓練的人，虞繪每天下了課也會和宋斯吟趕到操場，就為了看程玦訓練。
栗子和璐璐聽聞了虞繪在追的弟弟和宋斯吟的弟弟居然是同一個，也來了興趣，於是這幾天也跟著她們來看程玦。
“我靠，繪繪你眼光可以啊，咱們新晉校草都被你看中了。”
虞繪趴在看台的欄杆上，視線追隨著跑道上的男人，“是呀，弟弟真的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
栗子撞撞宋斯吟的肩，“哎，繪繪要是追上了，那她不就成你弟媳了嘛，吟吟你輩分一下就高了誒。”
宋斯吟平靜道：“她現在已經在喊我姐姐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的夕陽是煙粉色的，天邊的雲朵被染成一片漂亮的粉紅色，異常浪漫，虞繪感受著迎麵吹來的風，好像空氣中的花香都變得甜美了。
她拿出手機，對著程玦放大鏡頭，定格。
粉色夕陽下，男孩白衣黑褲奔跑在塑膠跑道上，青春活力，朝氣蓬勃，而四周的空氣裡，布滿了隻有虞繪才看得到粉紅色泡泡。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對他心動，隻要他一出現，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程玦跑了幾圈停了下來，雙手插著腰往看台這邊走來，虞繪立刻起身拿起水跑了下去。
璐璐和栗子被她這速度嚇了一跳，“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宋斯吟雲淡風輕喝了口奶茶，“習慣就好，等過幾天運動會了，她會更瘋。”
一周後，Q大秋季運動會正式舉辦，開幕式結束後，最先比賽的項目就是各類短跑。
虞繪早早抵達操場，手上還拿著一隻單反相機，這是她從宋斯吟那順來的，說要給程玦拍很多帥照。
“程玦！”程玦準備出發去檢錄，聽見熟悉的聲音，他回過頭。
快門輕響，虞繪拍下了他的第一張照片。
虞繪今天穿了條背帶褲，風格和以往又有些不同，程玦出神的間隙，虞繪走到他麵前，仰頭問他：“我今天好看不？”
程玦喉結滾了滾，“好看。”
“你今天也很好看。”虞繪笑著說，“是要比兩百米了嗎？”
“嗯。”
“那你加油呀，爭取第一名！”
程玦看著她，“喜歡第一名？”
虞繪說：“誰不喜歡第一名呀，不過你儘力就好，彆有壓力，重要的是彆受傷，我在終點等你。”
“好。”程玦承諾她，“那我試試拿個第一。”
虞繪彎唇，舉起拳頭，程玦看了眼，笑了笑，握拳和她碰了下-
今天是個溫度適宜的陰天，參加比賽的運動員們在起點處依次站位，隔著一個綠茵球場的距離，虞繪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二跑道的程玦。
“程玦！加油！”
她在終點處，隔著遙遠的距離和程玦喊加油，這麼遠的距離其實程玦並不能聽見，可神奇的是，在她話落下兩秒，程玦轉頭看了過來。
虞繪朝他揮了揮手，也不知道他看見沒有。
準備哨聲響起，運動員們蹲下準備。
全場安靜，屏息凝視。
砰的一聲槍響，跑道上的選手和排山倒海的呐喊聲一起爆發，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虞繪和宋斯吟在終點處聲嘶力竭地喊加油，她們看著程玦從倒數第二慢慢追了上來，在彎道處代替了第一名成為了領跑。
虞繪激動地跳了起來，“程玦加油！”
最後一個直道，所有人奮力衝刺，第二名越追越近，虞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米。
五米。
最後兩步。
“啊！！！”虞繪和宋斯吟尖叫著抱在了一起，“第一第一！我們是第一！”
程玦所在班級的看台處此刻已經炸了，一群男孩子們帶頭齊喊程玦的名字，那氣勢堪比奧運會。
衝過終點又跑了十幾米程玦慢慢停下來，他的耳邊布滿各式各樣的呐喊和尖叫，他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喊得越來越大聲，他轉過身，看見眼前的所有景色好像都在這一刻變成了屬於他的慶典。
下意識的，他在人群中尋找一個人。
很快他找到了她，她笑靨如花，激動地朝他奔跑而來。
她抓住他的雙臂，興奮地說：“寶貝你好棒！啊啊啊你太厲害了！”
程玦低垂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然後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抱一下嗎？”
話音剛落，虞繪撲進他懷裡，將他抱緊。
運動過的心臟本就跳得劇烈，可在虞繪抱住他的時候，那跳動的頻率竟然又一次加快。
程玦抬起手，回抱住了耀眼漂亮的她-
經過一個兩百米，程玦已經成為了計院的奪冠熱門，他的四百米決賽在下午，大家對此都十分期待和關注。
中午午休之後，下午場的比賽即將開始。
從寢室出來前，程玦瞥到書架上的一個小盒子，他走過去打開，看見了裡麵的那塊代表著他星座的腕表。
“程玦，走了！”室友叫他。
“馬上來。”
下午的比賽在一點半開始，在正式開始之前，計院的舞蹈隊給大家進行了中場表演，跳的是最近新出的一個女團舞，青春靚麗，引得全場的尖叫聲不亞於比賽時為選手的加油。
虞繪在台下給隊員們拍了視頻，程玦站在她身旁，問她：“你不跳舞了嗎？”
他以為虞繪是因為腳傷未愈才沒上台，但虞繪說：“我馬上要出去實習了，沒那麼多時間排練，而且機會總得多給她們，我以前都跳夠了，不需要了。”
虞繪轉過頭來，“怎麼，你喜歡看我跳舞？”
程玦一愣。
其實迎新晚會那時候的虞繪一直讓他忘不掉，舞台上的虞繪自信又驚豔，讓人控製不住目光追隨，所以他也想能再看虞繪上一次舞台。
程玦本想否認，但想到虞繪曾經和他說的話，他說：“嗯，你跳舞很好看。”
程玦的直抒想法讓虞繪很滿意，“嗯哼，那下次有機會，我再上台跳，好嗎？”
程玦抿唇，“嗯。”
四百米的比賽很快就要開始，虞繪把程玦送去檢錄處後神神秘秘地和他說等會兒有驚喜，然後就走了。
程玦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搞什麼花樣。
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起點處，程玦在操場上尋找著虞繪的身影，卻始終沒看到她，程玦皺了下眉，覺得有些不習慣。
這時，廣播裡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計算機一班的程玦同學。”那是她慣有的音色，明朗清甜，上揚的語調讓人心情豁然開朗。
程玦抬起頭看向主席台。
“馬上就要四百米比賽了，你要放平心態，不要緊張，不要受傷，名次不重要，開心最重要，我們都在這裡為你加油。程玦寶貝，你是最棒的，我在終點等你呀，愛你的虞繪寶貝留。程玦，愛你呀！加油！”
上午的那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就已經讓大家猜測虞繪和程玦的關係，如今這一個通過廣播喊出的表白無疑是坐實了兩人的關係，看台上的尖叫聲遠遠傳進程玦耳朵裡，和虞繪大張旗鼓的表白一起撩動著他的心湖。
她將她對他的愛意宣之於眾，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她愛他。
程玦遙望著主席台上那個晃動全身朝他招手的女孩，感受到全身血液彙集到心臟，加速了心臟的跳動。
他伸出手，摸上了左手手腕上的東西，其實跑步的時候他不喜歡在身上戴東西，但是他覺得，這樣東西應該能給他帶來力量。
程玦低下頭，看見腕表表盤上的獅子座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就像送表的人一樣。
她是終點。
第28章 她追 鮮紅漂亮的蘋果
隨著終點線被衝破, 男子四百米決賽落下帷幕，程玦一騎絕塵獲得了冠軍，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徹廣闊的操場, 當天程玦這個名字刷滿了表白牆、學校論壇、貼吧甚至是學校微博, Q大所有人都知道計算機工程學院有一個新晉全能校草，名叫程玦。
有人蠢蠢欲動, 但隨即又看到一條消息, 表明了程玦和Q大校花虞繪的情侶關係。
所有人都以為程玦和虞繪是男女朋友, 麵對這種誤會，虞繪沒必要出來解釋, 意想不到的是, 程玦居然也沒解釋。
虞繪想, 程玦是不是，也有點喜歡自己了-
這層窗戶紙誰也沒去捅破，虞繪想要程玦主動走向自己，想讓程玦全身心接受自己，而不是迫於外界的壓力和她在一起, 她可以等，也可以多努力一點，他們之間的那九十九步，都可以由她來走。
時間在兩個人日漸親近的相處中走過，十一月下旬是宋斯吟的生日，宋斯吟邀請了虞繪來家裡過生日。
宋家在城北三環的莊園裡, 有著自己的獨棟彆墅, 虞繪之前來過宋家，但那時候程玦都是住校，所以他們從未碰上過麵, 因此在那時虞繪也沒想到，這個閨蜜口中的混世魔王有一天會變成自己的心上人。
虞繪提前訂了蛋糕，到蛋糕店的時候程玦給她發消息，問她在哪。
【虞繪】：我在蛋糕店拿蛋糕。
【程玦】：哪家店？
【虞繪】：我發你定位。
虞繪給程玦發了位置，程玦很快回複她。
【程玦】：我出來接你。
【虞繪】：這麼迫不及待見我了？
【程玦】：。
【程玦】：這邊門口不讓陌生人進來。
【虞繪】：你真沒情趣。
虞繪拎著蛋糕在門口等了大概十分鐘，一輛黑色瑪莎拉蒂停在麵前，虞繪愣了下，俯下身，車窗同時降下，露出程玦那張帥臉。
“這，你的車？”虞繪知道宋家有錢，但是沒想到程玦居然都有豪車。
“不是。”程玦很快打破她的幻想，“這我爸的，我借他的車。”
虞繪有些不放心，“你有駕照嗎？”
程玦臉一黑，“我成年第一天就去考了。”
程玦從小就對車感興趣，以前宋崢會常常帶他出去兜風，雖然不能讓程玦上路開，但是宋崢會帶他去朋友的私人車廠找塊沒人的空地教他開車，所以程玦一成年就去考了駕照。
虞繪挑了挑眉，果然學霸就是不一樣，學什麼都比彆人要快。
虞繪上了車，把蛋糕放在腿上，看著程玦打著方向盤把車開出去。最近已經入了冬，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厚了點，程玦穿了件黑色的毛衣，修長好看的手把著方向盤，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這樣的男孩子可太有魅力了。
“寶貝，你好帥啊。”虞繪現在對程玦的誇獎已經像吃飯一樣正常，程玦聽得多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還能附和她幾句，他問：“哪裡帥？”
虞繪心一跳，對這句話感到心動。
“哪裡都帥。”她說，“臉帥，身材帥，開車也很帥。啊對了，你會單手打方向盤嗎，就網上很火的，我覺得超級帥。”
程玦眼神也沒分她一個，淡淡道：“那不符合安全駕駛。”
虞繪：“……”
這男人，真沒意思。
虞繪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程玦把車開到左轉車道，車子在紅燈前停下，他偏頭看了眼虞繪，輕笑一聲。
“笑什麼笑！”虞繪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畢竟她是個考了駕照也不敢上路的人。
程玦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上，他似是無奈歎氣，感慨：“你現在對我脾氣越來越大了。”
虞繪一噎，“我哪有。”
“你哪沒有。”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方向盤，虞繪不自覺被吸引，她是個顏控，也是手控，程玦剛剛好樣樣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所以她對他的心動從來就沒有停止的一天。
綠燈亮起，程玦啟動車子，打上左轉燈，然後單手抵著方向盤逆時針轉動，車身掉頭，方向盤在他手心裡回轉。
虞繪看呆了，等反應過來車子已經掉頭結束了。
“臥槽你好帥啊！”虞繪驚歎，“啊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拍個視頻啊！”
程玦彎著唇，低歎，“傻子。”-
到了宋家，虞繪把買好的蛋糕和禮物遞給宋斯吟，今天宋崢也在，她親切地喊了聲宋叔叔。
“繪繪好。”宋崢是很慈祥的長相，也很溫柔，比虞擎陽不知道好多少，虞繪很喜歡宋崢，嘴也甜了不少。
今晚的晚餐是宋崢親自下廚做的，四個人在餐桌落座，宋崢和程玦坐一邊，宋斯吟和虞繪坐一邊。
“祝吟吟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宋斯吟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對著燭光許願，宋崢慈愛地看著宋斯吟，虞繪雙手捧臉盯著跳動的燭光，程玦靠著椅背，視線從燭光漸漸上移，落在虞繪臉上，兩秒後，虞繪抬起眼來，程玦立刻收回視線。
生日其樂融融地過完了，宋斯吟留虞繪在家過夜，虞繪和家裡人說了聲便留了下來。
宋家的彆墅後麵有個大院子，裡麵種了各種種類的鮮花，這是宋崢喜歡。記得第一次知道宋崢喜歡養花花草草的時候虞繪還挺吃驚，畢竟在她的固有思維裡，養花應該是女孩子會喜歡的事情。
宋斯吟去洗澡的時候，虞繪一個人來到院子裡，沒過多久，程玦也走了過來。
“你還不睡嗎？”程玦問。
虞繪說：“等吟吟洗完澡我就去睡了。”
兩人並肩站著，虞繪望著院子裡的花，“真沒想到，吟吟嘴裡那個不聽話的弟弟居然是你，我還和她罵你罵了好幾年呢。”
程玦哼了聲，“她就是故意抹黑我。”
“也沒有啦，吟吟還是很關心你的。”虞繪替宋斯吟說話，“她說你也是因為關心你，擔心你在外麵受欺負，擔心你遇人不淑學壞了，程玦，其實你家裡人都很愛你的，你很幸福。”
程玦雙手插兜，目光遙望向遠方，他輕聲：“我知道。”
虞繪看向他，她也知道程玦其實是一個很懂道理的人，有些東西不用彆人說他也能明白。
察覺這個話題會有些沉重，虞繪深吸了口氣，立刻轉移了話題。
“馬上快聖誕節了。”
“還有一個月呢。”
“那也快了。”
虞繪側過身，程玦跟著轉過頭。
“聖誕節，一起過吧。”她主動邀約他。
程玦看著她，好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好。”-
今年的帝都冷得很快，十二月上旬就飄了初雪，眼看著上半個學期還有一個月就要結束，虞繪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來，除了要交接部門的事情，她還要考慮自己去哪裡實習，最近投了些簡曆，都還在等結果。
到了這個時候，虞繪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大人的事實，在學校裡，有老師的庇佑，在家裡有家人的照顧，可真的到了社會上，就是一個人的單打獨鬥了，想到這，一向心態好的虞繪都有些焦慮。
而同一時間，程玦報名了校內舉辦的設計比賽，和幾個高年級的學長學姐組隊，所以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實驗室裡備賽。
做了一下午的程序，程玦揉了揉發酸的眼眶，給虞繪發了個消息過去。
【程玦】：晚上一起吃飯嗎？
“程玦，過來一下，這個程序你看一下。”程玦放下手機過去。
半小時後，程玦解決完問題再度拿起手機，那條消息還沒有虞繪的回複。
【程玦】：在忙嗎？
消息石沉大海，最近虞繪好像都這樣，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程玦也能理解，畢竟快實習了事情肯定很多。
隻是，她現在連早晚安也不和自己發了，有時候一天的對話甚至都是程玦主動發起的。
從運動會之後，程玦開始主動靠近虞繪，他會關心她有沒有按時吃飯，問候她今天忙不忙，甚至有時候他還要在校園裡製造偶遇，就為了見虞繪一麵。
可反之，虞繪好像越來越疏遠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虞繪最近對他有些冷淡。
因為兒時的事情，程玦不是一個有安全感的人，相信虞繪的感情是他這麼久以來做的最勇敢的事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被辜負，更害怕有一天虞繪會不喜歡他了。
程玦一個人在實驗室待到晚上八點，虞繪的消息姍姍來遲。
【虞繪】：啊，對不起啊，我前麵在忙，晚飯我可能要和部門的人一起吃了，你今天自己吃吧，等我空了再說。
看完消息，程玦在桌上反扣下手機。
空蕩蕩的實驗室，徒留一盞夜燈，和一個失落的人-
平安夜這一天，校園裡到處都是濃厚的聖誕節氛圍，寢室樓下是拉著手出去約會的情侶，程玦下了樓，看了眼時間。
聽虞繪部門的人說虞繪最近都在舞室裡，算了算他們也有兩三天沒見麵了，程玦便想要是虞繪忙，那就他去找她吧。
平安夜大家會送平安果，程玦也給虞繪買了個，還專門選了好看的盒子裝著，室外寒風呼嘯，程玦抱著平安果，頂著寒風朝舞室走去。
與此同時的舞室內，虞繪正在排練明天要跳的舞，大冬天的她跳到渾身出汗，最後隻穿了件短袖。
“也就是你虞繪有勇氣做這種事了，要是明天他還是拒絕你了怎麼辦？”姚菲問虞繪。
姚菲是虞繪以前同隊的隊友，半個多月前虞繪跟她說自己要在聖誕節和喜歡的男孩子表白，那男生喜歡看她跳舞，所以她打算排支舞出來。
姚菲心甘情願給她當伴舞，又叫上了自己同樣會跳舞的男朋友柯洋，找了幾個男孩子，組成了一個兩女兩男的伴舞團。
“應該不會吧。”虞繪說，“我有感覺，他應該是喜歡我的，所以明天姐姐應該就能脫單了！”
“那提前恭喜你！”柯洋抱拳，和虞繪祝賀。
虞繪抱拳回敬，她看了下時間，站起來，“那我們最後再排幾遍吧，剛才是不是有什麼動作有問題啊，是哪來著？”
姚菲說：“就他倆男的搭你肩膀的時候，我感覺他們那樣搭好像要把你逮捕了一樣。”
“哈哈哈哈哈！”虞繪笑死了，“真的假的？來，我再看看。”
柯洋搭上她的肩膀，大家看向鏡子，柯洋看了幾眼，點頭，“還真是。”
大家哄堂大笑。
“那要怎麼樣嘛。”
姚菲站在前麵看了下，把柯洋的手放在虞繪手臂上，然後後退了幾步看看，“這樣應該好一點。”
“可以可以，這樣稍微好一點。”
“剛才那個逮捕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窗之隔的屋外，程玦通過透明窗戶看到舞室的一角，看見了虞繪和一個陌生男人談笑風生，也看見了那個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虞繪並沒有推開，反而和那男人對視大笑。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大概，看起來挺開心的。
排練準備開始，虞繪回頭，餘光瞥到窗戶那邊，她愣了下。
“繪繪，開始啦！”
“啊。”虞繪又朝窗戶看了幾眼，“來了。”
“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可能看錯了。”
而無人在意的地方，寒風呼嘯的室外，那落滿灰塵的窗沿上，孤立著一顆鮮紅漂亮的蘋果。
第29章 原點 “姐姐而已”
那一年, 程玦八歲，母親離開的時候隻給他留下了一個親手縫製的平安福，說是保佑小玦平平安安, 健康成長。
年幼的程玦並不知道母親要去哪, 但時過境遷，幾番四季, 他仍然能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個黃昏給他的最後一個溫暖的擁抱, 和一個落在額上的吻。
她大概是愛他的吧, 畢竟他是她的孩子。
但大概，她也不夠愛他, 不然怎麼能狠心拋下他, 十年杳無音訊。
他記得, 母親離開的那個晚上，風也很大，氣溫也很低，雪子打在窗沿發出雜亂而孤寂的聲音，黑暗的房間內, 他坐在一方矮凳上望著黛色天空上的那一道彎月，一坐就是一整晚。
等到第二天天亮，他才知道母親不會回來了。
寒風像刀子一樣劃過臉頰，帶來陣陣刺痛，程玦被凍紅了鼻子，而眼尾的那抹濕潤嫣紅卻不知從何而來。
此時此刻的感覺, 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 他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遠去。
可是他是個好自私的人，他要的，是一對一的感情, 是我愛你的時候，你也隻能愛我，愛這種東西，怎麼能分享呢。
寢室的門被推開，寢室裡空空蕩蕩，大家都出去約會了。
身上寒氣未褪，程玦在桌前坐下，他動了動自己被凍得僵硬的手指，緩慢打開電腦。
他第一次，想好好了解一下虞繪，想知道她的過去，想知道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虞繪在Q大是風雲人物，她的消息在論壇和貼吧上都有，這是程玦第一次在這個上麵搜索虞繪，他在搜索框打下虞繪的名字，按下回車。
【計院的虞繪是又交新男友了嗎？】
【今天偶遇虞繪和男友在圖書館自習了】
【虞繪和楊銘安？我靠校花校草內部消化了？！】
【虞繪和楊銘安好像是真的，我看見他們在操場接吻了】
【虞繪又換男朋友了？怎麼今天跟她去便利店的男的換了】
【細數虞繪究竟有多少個男朋友】
程玦點進最後一個帖子，看見樓主發的內容。
【虞繪從大一到現在公開過的男友雖然隻有三個，但是據同學們偶遇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不止這個數的，當然了，其中可能確實是男朋友，但也有可能是曖昧對象，其中時間間隔都不長，她和上上屆校草楊銘安應該是談得最久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後來因為楊銘安畢業去彆的城市工作而分手。另外兩個就不長了，四五個月撐死了，而那些緋聞對象，最長的兩個月，最短的好像就兩天……】
這個發帖的人把虞繪過往的男友和緋聞對象都統計了個遍，最後的數字居然上了兩位數，不過後麵的回複帖裡也有人說其中有些隻是普通朋友，虞繪和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
可無論數字是多少，大家對虞繪的評價都是換男人如換衣服，對待感情就像是玩遊戲，沒有一個男人被她真心對待過，可即便如此，男人仍舊前仆後繼為了求得她的青睞。
程玦當然知道虞繪不是個單純的人，他知道她談過戀愛，知道她很會讓一個人對她有好感，知道她最會蠱惑人心，他都知道這些，所以在察覺自己對她異樣的感情後，他也說服自己不去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沒有人需要因為過去而讓現在的自己被判死刑。
可是就像彆人說的那樣，浪子回頭這件事本就有難度，你為什麼會有自信，能夠讓自由不羈慣了的人為你學會安分呢。
程玦低頭，喉間溢出一聲苦澀的笑。
虞繪是個很好的人，可是她對誰都很好，但程玦不喜歡。他想要她隻對自己一個人好，他想把她關在自己的世界，想讓她的眼裡隻有自己一個人，既然喜歡了，那就要喜歡一輩子，既然選中他了，那就永遠都彆離開。
他不喜歡她對彆人那樣笑，不喜歡彆人碰她，更不喜歡去接受有一天虞繪會不喜歡他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在他決定對她打開心門的時候，她又不進來了。
他不敢走到她麵前，不敢問她到底還喜不喜歡自己，不敢問她，能不能彆離開自己。
可是，喜歡誰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本來就不必為他一直停留在原地，她有喜歡自己的權利，同樣也可以隨時收回自己的喜歡。
程玦低下頭，雙手插進發間，心臟一陣陣的緊縮讓他有了一種窒息的痛苦。
他不喜歡失控，不喜歡被人掌控著自己的情緒，欣喜也好悲傷也罷，他都不想再一次經曆了-
虞繪排練的晚，又準備了一晚上的聖誕禮物，等睡下的時候已經淩晨了。
她打算明天再和程玦表白一次，她有預感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懷揣著這樣美好的期望，虞繪一覺睡到中午，還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
她迷蒙著眼睛起身，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麵是一個陌生來電，她接起。
“喂？”
“喂你好，請問是虞繪嗎？”
虞繪精神了點，清了清嗓子：“我是。”
原來這個電話是虞繪前幾天投的簡曆中的其中一家，約她今天下午去麵試。
虞繪看了看今天時間，下午隻有一節課，她和麵試官約好了在下課後過去麵試。
對麵床宋斯吟還在睡著，另外兩床的室友大概是下樓吃中飯了。
虞繪起床收拾了下，簡單化了個妝，又搭配了一套職業乾練的服裝，全都弄好後她叫醒宋斯吟下樓吃飯。
去往食堂的路上，宋斯吟聽虞繪下午還要去麵試，有些擔心，“那你晚上和程玦的約會還來得及不？”
“來得及，我和他約的六點。”
宋斯吟捧著書，“唉，可能今天晚上回來，你就要成為我的弟媳了，啊不對，你今晚還回來嗎？”
虞繪臉一熱，“當然回來了！”
“嘖，我都沒說什麼，你臉紅乾嘛？”宋斯吟湊過去，色眯眯地說：“不過程玦都成年了，你放心大膽用吧。”
“我去！宋斯吟你最近尺度越來越大了！”
“我說什麼了我，你自己多想了吧。”
“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裡裝的什麼壞水，連自己弟弟都敢賣，真有你的。”
“那我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嘛。”
兩人打打鬨鬨進了教學樓，十米遠外，程玦收回視線。
“前麵進去那個是你女朋友吧，程玦你怎麼不去打個招呼？”梁肖說。
程玦麵無表情，語氣冷漠：“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你倆分了？”
程玦低垂下眼，“是從沒在一起過。”-
虞繪上完課後就出發麵試去了。對方公司是一家老牌企業，以前是做遊戲的，不過做的一直都不太好，近些年開始轉型做一些應用軟件。
今天來參加麵試的人不太多，虞繪等了大概十分鐘就進去了，麵試官進行的麵試流程和一般的大差不差，問的問題虞繪都能回答的上來，麵試結束後對方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就讓她回去等消息。
其實在實習之前，虞擎陽就有提過讓虞繪到自家公司工作，但虞繪不想做那種有後門的事情，她想自己到社會上打拚打拚，而不是做一個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公主。
虞繪出了寫字樓，她走出電梯，迎麵意外碰上了一個人。
兩人皆是愣了愣，很快對方主動打招呼。
“繪繪。”
幾年不見，楊銘安變化了許多，他穿著一身正裝，氣質成熟穩重了不少，真有種工作後磨練出來的大人的感覺。
“嗨，好巧啊。”虞繪笑了笑，“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們當時分手的時候，楊銘安剛畢業，決定去霧城發展，那時候他們談了一年多，虞繪馬上大二，自然不可能和楊銘安一起去，後來他們堅持了一兩個月的異地戀，最終還是選擇了分手，分手之後他們就再無聯係，一晃兩三年過去了，這還是分手後的第一次重逢。
楊銘安是斯文禁欲的氣質，如今戴了副金絲邊眼鏡，立馬讓人想到了小說中的禁欲男主。
他推了下眼鏡說：“今天剛到，有個項目的合作方在這邊，過來談談。”
他看了眼虞繪的打扮，便問：“你應該要實習了吧，是來麵試的？”
“嗯，剛結束。”
幾年不見，兩人也沒什麼話好聊，虞繪等會兒還有要緊事便打算要走。
“繪繪。”楊銘安叫住她，“那個，晚上有空嗎，今天聖誕節，一起吃個飯吧？”
虞繪笑了下，婉拒：“我晚上有約了，今天不方便了。”
楊銘安眼中劃過一絲遺憾，但他也沒說什麼，和虞繪道彆後兩人便分開了。
和楊銘安的重逢並沒給虞繪帶來什麼情緒上的變化，畢竟那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雖然當時分手還是難過了一會兒，但虞繪也不是一個愛沉溺於過去的人，時間久了，該過去的都過去了，而且她現在，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虞繪和程玦約在六點見麵，地點是在石帷巷的清吧，五點四十的時候虞繪抵達石帷巷，和等在清吧裡的朋友們碰了麵，最後過了一遍表白流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著已經過了六點，程玦卻始終沒有出現。
虞繪拿出手機準備給程玦發消息，卻忽然發現她今天給程玦發的好幾條消息都沒收到回複。
【虞繪】：寶貝，你出門了嗎？
她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等了五分鐘，程玦還是沒有回複。
這兩天她都很忙，所以和程玦也沒怎麼聯係，學校裡更是沒見到麵，等空了下來她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好像自己這段時間對程玦有些冷淡了。
虞繪給程玦打了個電話過去，可一直到通話自動掛斷，程玦也沒接。
虞繪有些擔心程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之前加過程玦室友的微信，便問了他們程玦在不在寢室。
很快室友回複，說不在，最近程玦在忙比賽，現在應該在實驗室。
虞繪感到奇怪，程玦是忘了和她的約會了嗎。
“那個，弟弟可能有點事耽擱了，我去學校找一下他，你們現在這等會兒我吧。”虞繪和朋友們囑咐了這麼一句，返回了學校。
因為最近學校裡的比賽很多，所以這個點不管是圖書館還是實驗室都是燈火通明的，虞繪知道程玦的實驗室在哪，她一路乘電梯上了五樓，往教室走去-
實驗室內，程玦坐在電腦前查找程序的錯誤，同樣還留在實驗室的是一個大三的學長。
學長看了看現在的時間，發現程玦還在這，有些疑惑：“程玦，你今天不出去啊？”
程玦打著代碼，“嗯。”
“你不跟你女朋友約會嗎？”
“我沒女朋友。”
“虞繪不是你女朋友？”
手指在鍵盤上停下，程玦否認：“不是。”
學長有些驚訝，程玦和虞繪的事情在論壇貼吧鬨得沸沸揚揚，怎麼這會兒當事人居然說沒那一回事了。
“那你們倆什麼情況啊，你們不是走得挺近的嗎？”
手指在鍵盤上緩慢敲了幾下按鍵，片刻，程玦說：“她隻是我的一個姐姐而已。”
“姐姐？”學長意外，“那她不是還跟你表白來著嗎？你對虞繪沒那感情啊？”
指尖微顫，他的手指微微蜷縮，然後慢慢地握拳。
“沒有。”
……
程玦冷漠地否認了自己對虞繪的感情，這對於他隻是自我保護的一種說辭，卻不曾想成為了一門之隔外，虞繪心頭的一個致命傷。
虞繪靠著牆，通過沒有關緊的門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裡麵的對話。
【她隻是我的一個姐姐而已。】
【沒有。】
虞繪握拳抵唇，卻仍然控製不了自己顫抖的呼吸。
姐姐，而已。
所以原來她做了這麼多，朝他走了這麼多步，她甚至自作多情地覺得他已經喜歡上了自己，可沒想到這一切在他的心裡，不過隻是……
姐姐而已。
第30章 原點 漫長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一更】……
帝都每年的聖誕節都會下雪, 今年也不例外，進實驗樓時的小雪在此刻變成了鵝毛大雪。
為了漂亮，虞繪今天穿了條白色的毛衣裙, 外麵隻有一件同色的毛呢大衣, 雪花落下來，堆積在她的頭頂與肩頭, 迎麵寒風刺骨, 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今天晚上本來應該成為她和程玦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可現在, 什麼都沒有了, 因為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知道了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
姚菲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虞繪正獨自站在路邊，她用凍得通紅的手拿出電話。
“繪繪啊，來了嗎？”
虞繪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儘量聽起來沒有異樣, “對不起啊菲菲，我這邊臨時有點事情，弟弟他，額，在準備比賽今天抽不出時間了，所以今天可能就不弄了, 浪費你們時間白跑一趟了, 要不你們在那邊看著吃點什麼吧，錢我出。”
“哎呀沒事的，他忙就算了, 比賽重要嘛，那我們就自己去玩了，你還來嗎？”
“我不來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嗯嗯好，聖誕快樂啊繪繪。”
“聖誕快樂。”
掛斷電話，馬路對麵的紅燈再次變成綠燈，道路兩旁的人交叉走過，他們兩兩成群，牽著手，摟著腰，是幸福而又快樂的模樣。
虞繪低下頭，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不愛哭的她在此刻哽咽落淚。
虞繪按住自己胸口，她不知道，原來不被一個人喜歡會這麼的心痛。
她以為，她已經快要走到程玦身邊了，她甚至以為，程玦即將要邁出那最後的一步朝她走來。
可是四個月，她努力了四個月，自以為她感動了程玦，也讓程玦對她心動，可是到頭來她才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對於程玦而言，她不過隻是一個對他很好的姐姐，而已。
虞繪蹲下身，埋首在膝間控製不住痛哭。
她到底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讓程玦喜歡上她呢，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喜歡都好，她那麼那麼喜歡他，為什麼還是不能讓他感受到一點呢。
“那個，同學，你沒事吧？”有人注意到虞繪的異樣，一個女孩子在她身旁蹲下身問她的情況。
虞繪手撐著額頭，她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事，我肚子有點疼。”
“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不用了謝謝，我蹲一會兒就好。”
女孩不放心，“真的沒事嗎？”
虞繪不想讓彆人發現她的脆弱，更不想被人看到她在哭，她捂著嘴，平複自己顫抖的聲線，“真的沒事……”
可是心痛時的難過怎麼能控製得住，一開口，顫抖的哭腔無法掩飾，帶著斷了線的淚珠一起暴露。
女孩嚇了一跳，想扶起她，虞繪連忙擺了擺手，“我真的……真的沒事，謝謝你……”
她擋著臉站起身，對女孩說了幾聲謝謝，快步轉身離開。
虞繪跑在漫天大雪裡，她真的好想逃避，不想聽見彆人問她發生了什麼，不想和彆人說她為什麼難過，她的步伐漸漸慢下來，白雪與她的發色融為一體，虞繪一邊走著一邊擦拭臉上的淚水，她察覺到每個經過的人投在她身上怪異的目光，她好像在這一刻與幸福的聖誕氛圍格格不入。
一個走在飛雪中，哭到妝花的怪異女人，詭異而又悲涼。
虞繪最後回了家，家裡沒有人，他們應該都在外麵過聖誕節，虞繪有些慶幸沒有人會在現在看見她失態的一麵。
她脫掉被雪浸濕的大衣，衣服落在地上，她隨意拍了幾下頭發上的積雪，然後掀起被子鑽了進去。
小的時候隻要她心情不好，她就會這樣躲進被窩，好像隻有這樣，哭泣才不會被人發現。
月色冰涼，白雪寒冷，沒有開燈的房間裡被屋外的光堆滿，房間內的大床上，女孩蜷縮在被子裡。
不久之後，被子輕輕顫動，在世界歡快的聖誕歌裡，夾雜著一段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嚎啕哭聲-
第二天虞繪請了假，宋斯吟覺得奇怪，給虞繪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便到她家裡看她。
進門的時候是虞執開的門。
虞執說：“也不知道她昨晚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早上經過她屋還嚇了一跳，去叫她起床上學，結果發現燒得神誌不清的，趕緊帶她去醫院掛了水，剛才才回來，她現在在房裡休息。”
宋斯吟上了樓，走進虞繪的房間。
虞繪側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落向窗外，不知是在看屋外枝丫上的積雪，還是空中劃過的一架飛機。
宋斯吟走到床側，看見了虞繪蒼白的臉色。
“繪繪？”宋斯吟在她床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頭發，“怎麼了，怎麼突然生病了？”
宋斯吟有種奇怪的預感，她總覺得虞繪變成這樣是和程玦有關。
虞繪閉了下眼，她輕咳了幾聲，慘敗乾裂的唇張了張，“吟吟，我和程玦結束了。”
宋斯吟一怔。
“為什麼？你們怎麼了啊？”
虞繪側過頭，側臉往枕頭裡埋了埋，她的聲音很輕，宋斯吟湊過去才能聽見她說話。
“他不喜歡我，我的努力在他那裡沒有一點意義……”
虞繪深吸了口氣，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順著鼻梁彙集在鼻尖，最後跌在枕頭上，洇出一團水漬。
“我走不動了，我太累了。”-
宋斯吟陪了虞繪一整天，知道了他們發生了什麼，她想直接當麵問程玦，但被虞繪製止了。
因為虞繪覺得現在問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沒有感情這話是程玦說出來的，也是她親耳聽見的，那麼再去問他能問出什麼呢，不過是讓自己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可已經不喜歡了，那麼原因還重要嗎。
虞繪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她花了四個月的時間走到程玦身邊都失敗了，那再多幾個月甚至多幾年也已經沒有必要了，她不是一個愛糾纏的人，既然她努力了都沒辦法，那就證明她和程玦是真的沒有緣分。
她現在希望的，就是程玦好好準備比賽，好好學習，好好生活，而她，不過是他漫長人生中的一個過客，留給他的隻有一段並不深刻的記憶，僅此而已。
兩天後，虞繪退了燒回了學校，就是還有點感冒，不過沒什麼大礙，輔導員慰問了下她的身體情況，然後和她說她的專業老師有事找她。
虞繪的專業老師也是她畢業論文的導師，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教師，姓胡，虞繪一般叫他胡老師。
虞繪前往胡老師的辦公室，到門口敲了敲。
“請進。”
虞繪推門進去。
在見到屋內的人後，虞繪愣了愣。
胡老師和虞繪招了招手，“虞繪，過來。”他給虞繪介紹，“這位是我們Q大前幾年畢業出去的，算起來應該是你的師兄，楊銘安，有沒有印象？”
胡老師年紀大了，心思也全放在教學上，對學校裡誰和誰談戀愛了他一向不關注，所以也不知道楊銘安和虞繪曾經在一起過。
虞繪點頭，“知道的。”
楊銘安看向她，彎唇笑了笑，然後主動伸出手，“師妹好。”
虞繪停了下，片刻後伸手握住他的手，“師兄好。”
之後經過胡老師介紹，虞繪才知道楊銘安在畢業後開了工作室，專門做軟件程序設計這一塊，這一次楊銘安來帝都，一方麵是尋求合作，另一方麵也是到Q大來看看有沒有好苗子能被他挖到工作室。
楊銘安曾經也是胡老師的學生，所以他這次直接來找了胡老師，胡老師的手底下出眾的學生就那麼幾個，其中虞繪是他最看好的，所以他便給楊銘安推薦了虞繪，誰知道楊銘安對虞繪很感興趣，胡老師這才把虞繪叫來了。
“銘安的那個工作室我了解過，這幾年做得挺好的，他又是你師兄，你們可以互相關照，就是不在帝都，在霧城那邊，這個可能稍微麻煩了點。”
楊銘安說：“現在總部是在霧城，師妹可以先去那邊實習，等答辯的時候可以再回來，等明年下半年我也會在帝都開分部，到時候師妹想待在霧城也可以，回帝都也可以。”
“那不錯啊。”胡老師問虞繪，“虞繪，你覺得怎麼樣？”
其實對比了一些公司或者工作室，楊銘安的工作室算是近些年的黑馬了，前幾天虞繪麵試的那家公司來了offer，虞繪了解了一下做的項目，發現並沒有什麼發展前途，並且那個公司的老板過於保守故步自封不懂創新，這是不利於她未來的發展的，所以虞繪最後拒絕了。
虞繪想了想說：“謝謝師兄和胡老師的賞識，不過工作畢竟是大事，這個我還想回去再考慮一下，過幾天給師兄答複可以嗎？”
“當然可以。”楊銘安說，“那加個微信吧，到時候你考慮好了發我消息。”
他們分手後，虞繪就刪光了楊銘安的聯係方式，沒想到再次加上是通過這種方式。
虞繪沒什麼感情地彎了下唇，加了楊銘安的好友-
從辦公樓出來，室外是一片皚皚白雪，帝都連下了三天大雪，今天才堪堪停下，風一吹，冷得刺骨。
虞繪縮了下肩膀，打了個冷顫。
“怎麼不多穿點？”楊銘安注意到她的狀態，皺了下眉。
虞繪搓了搓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楊銘安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虞繪一愣。
“不用了，你……”虞繪連忙拒絕，卻被楊銘安不由分說地用大衣一把包裹住。
虞繪身子一僵。
“你臉色很不好，我聽胡老師說你前兩天請了病假，既然生病就更應該多穿一點。”楊銘安垂眸注視著她，似是責怪，但更多的是心疼，“感冒都還沒好，彆逞能，聽話。”
楊銘安對她的態度和兩三年沒什麼區彆，虞繪隱隱覺得，楊銘安對她可能還有一點感情，想到這虞繪覺得有些心亂。
楊銘安的車就停在樓前，他虛摟著虞繪走下台階。
虞繪披著他的大衣，在下樓間隙抬頭，腳步忽然停下。
隔著四級台階的下方，程玦站在那，看到了她，還有她身旁的楊銘安。
“繪繪？”楊銘安見她停下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楊銘安和程玦對視了一眼。
片刻，楊銘安拍了拍虞繪的後背，“走吧，外麵冷，去車上。”
虞繪輕眨了下眼，看見程玦淡漠地收回視線，走上階梯，像是陌生人一般與她擦肩而過。
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痛，讓她喉嚨酸澀到說不出一句話。
虞繪輕呼了口氣，邁開腳步走下台階。
車子駛去，一樓大廳的柱子後麵，程玦獨自站在那，聽見汽車的引擎聲遠去後，他將手裡買的感冒藥和暖手袋丟進了垃圾桶。
第31章 原點 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千步【二……
虞繪不讓宋斯吟去找程玦, 也不想讓程玦知道自己生病，因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這些反而有點像在賣慘, 所以她隻想悄無聲息地退出程玦的生活, 還給他自由。
宋斯吟沒想到兩人會鬨成這樣，問虞繪, 虞繪也不說清楚, 隻說自己知道了程玦的想法, 覺得他們已經沒可能了。
宋斯吟不是個能憋得住的，回校之後好幾次想找程玦了解情況, 但都沒機會碰到他, 好不容易今天才在食堂見到麵了, 她問程玦和虞繪發生了什麼，程玦也什麼都沒說，隻說兩個人沒有可能了，把宋斯吟氣個半死，最後走前提了嘴虞繪發燒的事情。
程玦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 但是聽到虞繪生病，他還是控製不住去擔心，直到這時，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對虞繪的感情。
他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程玦遵從內心去藥店買了感冒藥, 又買了一個暖手寶, 他也想像虞繪那樣努力一下，既然喜歡一個人，就不能那麼輕易放棄, 他至少要走到她麵前，把事情問清楚，問她到底還喜不喜歡自己，再向她因為自己的爽約而道歉。
選擇去找虞繪，也是他做過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隻是，在看見虞繪披著男士的大衣外套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時，程玦又一次退縮了，在和楊銘安對視的那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是虞繪的前男友。
所以，程玦再一次給自己判了死刑，他再沒有勇氣走到她麵前了。
可能她已經對他失望了吧，畢竟他這樣無趣又渾身都是毛病的人，怎麼值得被愛呢-
虞繪坐在副駕駛，偏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裡像是缺了一塊。有時候仔細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程玦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明明幾天前他們還好好的，明明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動了，明明，她就要走到他身邊了。
虞繪閉上眼，忍住又一次要落淚的衝動。
楊銘安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身體不舒服嗎？”
虞繪輕咳了一下，低聲：“沒事，有點困了。”
“那先送你回寢室？”
“好。”
路過藥店的時候，楊銘安下車買了感冒藥，才又將虞繪送回寢室樓。
他把藥塞進虞繪手裡，“感冒了要按時吃藥，多休息，還有要多穿點，最近下雪天氣冷，彆隻顧漂亮把自己凍著了。”
虞繪愣愣地看著手裡的藥，半晌她說了句謝謝。
楊銘安看著她，很輕地歎了口氣。
“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
聞言，虞繪扯了下唇角，“有麼？”
“和以前看起來不一樣了，長大了。”楊銘安扶了下鏡框，“這段時間我都在帝都，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可以聊一聊工作的事情。繪繪，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虞繪抬起眼，看向楊銘安，她其實想說些什麼，但此刻她累到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於是她很輕地彎了下嘴角，“我會考慮的。”
虞繪把外套還給他，下了車。
楊銘安望著虞繪離去的背影，內心情緒翻湧。
他一直覺得虞繪是他的遺憾，他們當初不該結束得那麼倉促，所以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他不會再那麼輕易地放棄她-
虞繪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個月，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許多，宋斯吟看著難受，畢竟虞繪是因為自己弟弟才變成這樣的，她感到內疚和自責。
“跟你沒關係的。”虞繪抱著宋斯吟，“從一開始，就是我單方麵喜歡他，但並不意味著我這麼喜歡他，他就同樣要喜歡我，吟吟，我希望他好，同樣也希望我能好。”
宋斯吟知道虞繪在愛情裡是個灑脫的人，她從來不會做藕斷絲連的事情，結束了，就是真的不會再有可能了，所以她也相信虞繪可以儘快走出來。
宋斯吟輕撫著她的背，“那你為什麼非得去霧城啊，在帝都也有很多實習機會啊。”
虞繪在兩天前答應了楊銘安的邀約，決定加入他的工作室，宋斯吟知道的時候大吃一驚，覺得虞繪是不是要和楊銘安複合，但虞繪否認了。
“之前也和你說了啊，對比各個公司還有工作室，確實楊銘安那前景更好，而且團隊裡年輕人也多，相處起來沒什麼代溝，這很適合我，你放心啦，我肯定是考慮好了才去的。”
宋斯吟稍稍後退了一點，她問：“那你和楊銘安，萬一舊情複燃了呢？”
虞繪笑了下，“那也是之後的事，如果相處過程中，我們發現彼此仍舊契合，真的舊情複燃了，那就順其自然唄，感情這回事，誰說的準呢。”
“你我是不知道，但楊銘安，我覺得他肯定對你還是有感覺。”宋斯吟這麼說到，“你看他最近殷勤的，三天兩頭往學校跑，每次都是來找你。”
“那他不好嗎？我怎麼覺得你對他有敵意啊？”虞繪笑著問。
宋斯吟一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我不管你了，你肯定比我有分寸，那你以後空了多回來看看我啊，彆把我忘了知不知道？”
“怎麼可能會忘了你，我有空就回來。”-
虞繪走的那天，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冬日，同一時間，校計算機軟件設計比賽正在進行初賽，程玦和學長學姐們一起出戰，全神貫注在比賽當中。
這段時間程玦的狀態也不對，平時做實驗的時候因為時不時的出神就被學長學姐說了好幾次，所以他不敢再怠慢，每天除了上專業課就是到實驗室，幾乎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
楊銘安開車和虞繪一起去了機場，虞繪坐在待機室，無所目的地望向窗外。
她除了旅遊，基本上沒離開過帝都，而現在她即將去往另一個城市工作，她不知道未來她將麵對的會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快速融入進這個城市，但無論如何，人生的路總得自己走一走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路，還好她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闖。
廣播提示登機，虞繪跟楊銘安一起上了飛機，即將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的時候，虞繪看了下學校官博的最新消息。
比賽的晉級名單已經出來了，虞繪一個個名字看下去，如願找到了程玦的名字。
她想，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搜索程玦的消息了。
從一開始她就想好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至少她拚儘全力過，那麼未來，她希望程玦一切都好，希望他平安健康，也希望他能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
而她，也要開始屬於自己的生活了-
決賽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後，留給程玦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多，確認晉級後他們立刻要進行下一階段的備賽。
程玦通過身邊的人知道了虞繪去霧城實習的事情，他時常一個人坐著發呆，總覺得這個地方少了份自己留戀的東西，她不在之後，好像連校園裡都安靜了許多，沒有了她的笑聲，沒有了她吵鬨地叫他名字，也沒有了，那燦爛漂亮的笑容。
那一晚，程玦久違地失眠了，並且持續了一個星期，在連續幾天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的情況下，他因低血糖暈倒去了醫院。
程玦沒有想到，虞繪會帶給他這麼大的影響，也是直到那時他才意識到，虞繪這個人已經侵入了他生活裡的方方麵麵，她是習慣，是呼吸的空氣，是流向心臟的血液，是他找到的，這個世界上難得的一份美好。
那些他所克製的，不想成為依賴的情感，早在無形中全部刻滿了虞繪的名字。
宋斯吟很快趕到了醫院，看見程玦那一臉病態，她氣得想要罵人。
“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一個淋雪發燒，一個失眠暈倒，你們在演青春傷痛文學啊！”
程玦躺在病床上，左手還掛著水，他低垂著眼，始終沉默。
宋斯吟舔了舔唇，走過去把程玦從床上拽起來。
程玦抬手掙開她，“你乾什麼！”
“我還想問你要乾什麼呢！”宋斯吟揚聲，“程玦，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段時間你的狀態我看在眼裡，我不相信你對繪繪沒有一點感情，既然你喜歡她你為什麼不去和她說呢？你這樣在這自虐算什麼事啊！她虐完自己你又開始了是吧？你們兩個就是想氣死我！”
程玦低下頭，他似是自嘲，又是苦笑。
“她都已經不要我了，我喜不喜歡她還重要嗎？”
聽到這，宋斯吟察覺出一些不對勁，她覺得虞繪和程玦之間可能產生了什麼誤會。
“她哪裡不要你了？聖誕節那天她找了朋友給她伴舞，準備跳支舞給你看，然後和你表白，但是你呢，你一個消息都沒有就爽約，她一個人在大雪裡走回家，哭了一整晚，當晚發燒到四十度，她這是不要你了？”
程玦一怔。
“什麼？”
“什麼什麼啊，我真是服了你倆了，好好的兩個人就是不長嘴巴。”
宋斯吟氣急敗壞掏出手機。
“她生病的第二天我去她家裡看她，她就說自己和你沒可能了，因為你不喜歡她隻把她當做姐姐，她不想讓我找你，也不想讓你知道她生病，但是我那時候覺得她說的這些話應該以後能用到，隻是沒想到她那麼快就走了，你也沒什麼表示，我就覺得你倆真的結束了，所以也沒給你聽。”
宋斯吟點開一段將近一個月前的錄音，程玦坐起身，聽見裡麵傳來女孩帶著哭腔的低語。
“他是我遇見過的，很特彆的人……我想靠近他，想走進他的心裡，想聽到他的回應，想聽他說愛我，我好像快把自己掏空了付出給他，可是……可是，可是努力這麼這麼久，我還是發現，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我都沒有辦法讓他喜歡上我……”
“我本來以為，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百步，可當我努力走了九十九步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一千步……”
她的哭聲和全數傾訴的難過，像是一雙無形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腔，牢牢地攥緊了他的心臟，然後用力撕扯，痛到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程玦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