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追 他想把她找回來
程玦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對自己的未來有詳細的規劃，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也一直孤身走著這條路, 不為彆人的聲音而改變。
但虞繪是他十八年來的最大變數, 在那個公交車上，虞繪從天而降闖入了他的生活裡, 然後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滲透進了方方麵麵, 程玦不受控製地一點點注意到她的存在，從在意到關心, 再到現在的, 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她, 她是他人生中除了母親第二個可以掌控他情緒的人。
聽完這段錄音，程玦久久回不過神，他感到頭疼欲裂，幾乎無法進行準確的思考。
宋斯吟見他這樣子，雖生氣但也心疼, “繪繪她真的很喜歡你，我和她認識四年，她從來沒有這麼真心對待過一個男孩子，程玦，你要是也喜歡她你就把握住她，彆到時候她被人搶走了你才知道後悔。”
程玦倏地一下抬起頭, 因為睡眠不足, 他的眼眶中布滿血絲，眼尾也微微泛紅。
宋斯吟繼續說：“她去實習的那家工作室是她前男友的，他們談過一年多, 那之後朝夕相處下來，舊情複燃也是有可能的啊。嘖，我真是快被你倆氣死了，不過你現在先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要決賽了，等比完賽再想這件事情知道嗎？”
程玦想起來了那天見到虞繪和楊銘安時的場景，以一個男人的直覺來說，他能從楊銘安眼神中看出楊銘安對虞繪的感情，不管虞繪是什麼想法，楊銘安確實心思不純。
程玦忽然覺得，有些事情，如果今天不能解決，他就再沒機會挽回了。
程玦從小到大沒拚儘全力想要獲得過什麼，他對一切事物都極其冷淡，對人一樣，就連母親忽然走了，他也沒發了瘋地去找過。
可虞繪，他想把她找回來。
宋斯吟走後，程玦給虞繪打去一個電話，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他心裡一沉，立刻換了彆的聯係方式，可所有能聯係到她的方法他都嘗試了一遍，虞繪一個不落地將他拉進黑名單，她就這樣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直到這時，程玦才真正慌了-
在霧城的前半個月比虞繪想象中過得更順利，霧城是一座山城，環境秀麗，空氣清新，比起帝都的快速發展，霧城卻始終保留著它那份獨特的古老韻味，虞繪忽然覺得，或許霧城她是真的來對了。
“虞繪，楊總讓你去一下辦公室。”正工作著，同事過來小聲說。
虞繪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去了楊銘安辦公室。
她在門口敲了敲門，楊銘安說了聲請進，虞繪推門進去。
楊銘安從電腦麵前抬起頭，視線落在虞繪的臉上，而後又看向她的頭發。
“你黑發還是有以前的味道。”楊銘安笑著說。
正式開始工作了，虞繪便把自己一頭張揚的金發染回了黑色，在職場上的儀容儀表總是很重要的，雖然楊銘安沒有要求，但她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年輕的時候怎麼玩都可以，成為大人了，就不能那麼無拘無束了。
聞言，虞繪撩了下頭發，“以前是什麼味道？”
楊銘安靠上椅背，看著虞繪沉吟了會兒，然後說：“清純漂亮的味道。”
聽到這個詞，虞繪挑了下眉。
清純漂亮，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聽見彆人這樣形容她了。
她大一的時候是一頭黑長直，妝容也很淡，那時候學校裡幾個漂亮的女生被大家分了派係，虞繪就屬於清純係的，結果到了大二一回來，虞繪就染了一頭豔麗的紅發，瞬間從清純變成了美豔，之後她又嘗試了藍的紫的銀的甚至是綠的，一直到後來的金發，她再沒被人說過清純，大家提起她對她的第一印象也變成了張揚妖豔。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很多人便會把她身邊出現的每一個男生當成她的戀愛對象，畢竟在那群人的固有思維裡，張揚美豔的女生會玩得更開，也更會玩。
虞繪拉過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沒再繼續聊頭發。
“楊總找我什麼事？”
她公是公私是私，到了工作上她就會嚴肅很多。
楊銘安說：“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來這邊快半個月了，還適應嗎？”
“挺適應的，這邊環境好，同事們也很友善。”
“吃的住的呢？”
“都好。”
楊銘安十指交叉，兩手搭在桌上，他注視著虞繪，“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幫你。”
虞繪笑了下，似是玩笑地問出一個問題：“是作為老板還是師兄？”
楊銘安勾唇，接得很快，“也可以是彆的。”
兩人對視著，虞繪的笑意一滯。
在這一方麵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敏銳，一個男人對她有沒有感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楊銘安是什麼意思她清楚得很。
但清楚是一方麵，了解楊銘安的目的又是另一方麵。
楊銘安是一個讓人感到十分舒適的伴侶，他溫柔體貼，紳士耐心，麵麵俱到從不會給人帶來任何不適，所以這也是虞繪和他談了這麼久的原因。
但這樣的人，往往最愛的也是自己。在很多事情上，楊銘安有著絕對的大男子主義，他想要的是伴侶的絕對服從，是聽話和懂事，他永遠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在決定去另一個城市創業的時候，他從未與當時還是他女朋友的虞繪進行過商量，而之後那幾個月的異地戀，他更是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對虞繪的要求永遠都是聽話一點，懂事一點。
說實在的，沒有人是必須攀附著彆人存在的，虞繪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追求，她的性格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被人牽著鼻子走，所以虞繪果斷提出了分手，就這樣結束了一年多的感情。
再次重逢，虞繪也不相信短短幾年楊銘安會徹底改變，所以麵對這樣有些曖昧的話，虞繪索性裝作聽不懂，敷衍地笑了笑糊弄過去。
楊銘安也是個聰明人，很快把這個話題揭過，“晚上大家要出去聚餐，你應該有空吧？”
“有空。”-
程序員基本上就沒有按時下班的時候，本來定的下班後的聚餐因為工作被推遲了一個小時，一直到大家饑腸轆轆嗷嗷待哺了才終於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虞繪在位子上伸了個攔腰，抬眼朝窗外看去，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淅淅瀝瀝的正在落著雨，窗戶一開，濕冷的風吹過，讓人直打一個冷顫。
工作室的員工有十個人，大家互相搭車前往聚餐地點，沒人敢坐大老板楊銘安的車。
和虞繪關係比較好的同事讓虞繪去坐楊銘安的車，虞繪看她一眼，“你怎麼不去坐？”
“我不敢。”同事說，“老大雖然人長得帥，但是氣場太強大了，你和他不是師兄妹嗎，你就犧牲一下自己造福我們吧。”
虞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怎麼沒覺得楊銘安氣場有哪裡強大。
最後虞繪還是坐了楊銘安的車。
霧城因為氣候原因經常下雨，現在雖是冬季，但降雨量仍舊不小，比起帝都的乾冷，霧城的濕冷更為要命，逼得虞繪不得不穿上了秋衣秋褲。
“多穿點，這幾天氣溫都低，彆感冒了。”楊銘安看著虞繪單薄的穿著忍不住提醒。
虞繪撇撇嘴，“我秋衣都穿上了。”
“喲，居然穿秋衣了，以前我怎麼勸你你都不聽，結果現在自己倒主動穿上了。”
前任在一塊，難免會提到很多以前的事情，虞繪不是一個會尷尬的人，聽到這話倒是接得自然，“我這是被霧城的天氣給製服了。”
楊銘安朗聲笑了起來。
兩人聊著天，虞繪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摸出手機一看，是宋斯吟的。
虞繪接起電話，“吟吟。”
“繪繪你碰見程玦了嗎？”
宋斯吟語氣有點焦急，一開口就問了這麼一句，再次聽到程玦的名字，虞繪懵了下。
“沒有啊，怎麼了嗎？”虞繪直起身。
宋斯吟難得地罵了句臟話，語氣急切地和虞繪說：“我剛才到醫院沒看見程玦的人，給他打了電話他居然說自己跑到霧城找你去了，我真是服了，自己還生著病明天就要比賽了他居然招呼也沒一聲就跑了。”
虞繪捕捉到宋斯吟話裡的幾個關鍵詞，覺得大腦嗡嗡作響。
“他到霧城來找我？”還是生著病來的……
宋斯吟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虞繪說了一遍，程玦不知道虞繪在霧城的住址，但是知道她實習的地方，所以猜測程玦應該是到虞繪公司來找她了。
掛斷電話，虞繪把程玦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程玦很快接起，他沙啞著嗓子，“虞繪……”
“在哪？”虞繪打斷他，語氣不算溫柔，“你現在人在哪裡，告訴我。”
安靜兩秒，那邊傳來程玦的聲音：“在你公司樓下。”
虞繪深吸了一口氣，“在那待著彆動，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楊銘安看過來。
“出什麼事了？”
虞繪抿了抿唇，抱歉道：“我有個朋友過來了，我現在得回公司一趟，要不你把我在前麵放下吧，我打車回去。”
楊銘安一打方向盤，掉了個頭，“我送你。”-
回去的時候雨逐漸大了起來，虞繪心裡越來越焦急，她不知道程玦忽然跑來是要做什麼，隻覺得心亂如麻，喪失了思考能力。
車在路邊停下，虞繪推開車門，楊銘安拉住她，遞給她一把傘，“撐傘。”
虞繪接過，打開傘後下了車。
隔著朦朧雨霧，虞繪一眼看見了大樓門口的程玦。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算算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一個月不見，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把程玦放下，可沒想到，如今再次看見他，她還是無法保持平靜。
虞繪撐著傘朝他一步步走近。
程玦有感應般地抬起頭來，兩人對視。
她的頭發染黑了，身上穿了條連衣長裙，外麵是一件駝色的及膝大衣，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她變了，成熟氣質了許多，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程玦心口一沉。
走近了，虞繪才看清了程玦瘦了一圈的臉和蒼白的臉色，他沒有帶傘，黑發被雨水淋濕，發梢還掛著水珠，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黑眸明亮，好像一隻重新看到了主人的小狗。
虞繪忍著內心的那點波瀾，麵容嚴肅地問他：“你跑這來乾什麼？你姐說你明天就要比賽了，你怎麼不跟家裡人說一聲呢？”
程玦喉結動了動，他吸了下鼻子，“我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
“繪繪，沒事吧？”
楊銘安下了車，撐傘朝他們走來。
程玦看向虞繪的身後，一眼認出了楊銘安，同樣楊銘安也認出了他。
兩個男人一言不發地對視著，虞繪覺得氣氛有些不妙，於是說：“楊總，我弟弟有點事來找我了，要不你先去吧，我等會兒處理好了就過來。”
楊銘安垂眸，“要幫忙嗎？”
“不用了。”虞繪謝絕，“大家都等著你呢，我等會兒就來。”
“好。”
楊銘安收回視線，而後目光深沉地看了程玦一眼，同為男性的直覺，他能感覺出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弟弟這麼簡單-
虞繪租的房子離公司很近，她看見程玦渾身濕淋淋的，於是就先將他帶回了自己家。
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簡潔大氣的裝修，虞繪進了屋打開燈，給程玦丟了雙男士拖鞋。
程玦愣了愣，半晌，慢吞吞地穿上。
程玦進了客廳，他環顧一圈，看清了虞繪在這邊生活的環境，雖然房子不大，但是應有儘有，家裡布置得也很溫馨，看來她應該過得不錯。
虞繪從裡屋找了條乾淨的毛巾給程玦，“外套先脫了，頭發擦一擦。”
程玦聽話地把大衣外套脫下，又拿毛巾把頭發擦了擦。
虞繪站在他麵前，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說吧，生著病大老遠跑來霧城找我想乾什麼。”
程玦拿下毛巾，淩亂的發微微遮住他的眉眼，他空咽了下，抬起眼來，以往那冷冽淡漠的雙眸裡裝滿了曾經不會有的情緒，是思念，是不安，還是小心翼翼。
虞繪被他這眼神怔了一瞬。
程玦蒼白的唇動了動，他不安地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
虞繪輕蹙了下眉，“你問這個乾什麼。”
“是嗎？”他又問。
虞繪：“不是。”
“那他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
“那你喜歡他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程玦凝視著虞繪，這一次的語氣中帶著點懇求，“如果沒有的話，你能不能再看看我？”
虞繪一怔，心跳一停。
她張了張嘴，不可思議道：“你，你什麼意思……”
程玦閉了下眼，“我的意思是……”他重新睜開眼，眼眶泛紅，聲線微顫，“虞繪，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千步的話，那剩下的那九百零一步，都由我來走好不好？”
“你彆不要我……”
第33章 他追 “虞繪，我很想你”
像是被人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頭部, 虞繪腦袋嗡的一聲，陷入一片空白。
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是什麼意思？
在愛情裡一向敏感的虞繪在這一刻卻無法明白程玦的意思, 又或者說, 是她不敢明白。
耳邊隻剩下一片嗡鳴，可她卻還是聽到了自己胸腔處的劇烈跳動, 這是一個她期待了很久的回應, 可這個回應卻在這個時候到來。
虞繪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你……”虞繪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咽了下口水，舔了舔發乾的唇, “你的意思是, 是你喜歡上我了？”
程玦將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 所以也看見了她流露出的那一絲覺得荒誕的神情。
程玦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感覺的，我隻知道，在你不在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虞繪, 我很想你。”
虞繪愣愣地偏過頭，忽然苦笑了一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程玦。
“程玦，你能分得清什麼是習慣什麼是喜歡嗎，你確定你是喜歡我而不是習慣了我的存在？從前我天天出現在你身邊，你的生活裡全都是我的痕跡, 所以你習慣了有我, 也習慣了我對你那麼好，現在我不在了，沒有人再像我那樣對你了, 所以你不習慣了，這個時候你才來找我，但是……但是你不覺得這太諷刺了嗎？憑什麼我圍著你轉的時候你就可以對我愛答不理，等你需要我了我就又要給你一次機會呢？你把我的喜歡當什麼了，當成你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程玦聽她這樣說，有些慌張，他解釋，“我從來都沒有那樣看你，你的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是很特彆的存在，從前我不懂，但是我現在明白了，我確認了我對你的感情是喜歡，所以我現在隻是想要一個機會。”
他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失望了，所以我現在不要求你的回頭，我隻是想要一個和彆人同樣的可以追求你的機會。”
“虞繪，你就站在原地，以後我會像你從前那樣，努力地走向你。”-
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太過戲劇，麵對程玦大老遠而來的告白，虞繪好半晌沒有回過神。
這個她曾經期待了很久的回應，在真的出現的此刻，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
可能在她決定放棄程玦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遲了。
楊銘安的電話打了過來，虞繪回過神來。
“繪繪，事情處理好了嗎？”
虞繪撩了把頭發，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這邊事情有點棘手，今天可能要缺席了，對不起啊，下次我補上。”
楊銘安沉默了兩秒，最後還是說：“沒事，有困難隨時找我。”
掛了電話，虞繪轉過身，程玦還站在那看著她，一動不動的，像是要把她身上看出個洞來。
虞繪莫名其妙就一肚子火，“看什麼看，又不是沒看過，乾嘛老盯著我！”
麵對她的脾氣，程玦反倒彎唇笑了下。
“你為什麼不去聚餐？”
虞繪一噎，剛才楊銘安問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就做出了留在家裡的決定，甚至都沒有細究原因。
虞繪眼珠子一轉，“你姐都要急死了，我總得把你處理好了吧，你不知道你明天要比賽嗎？”
“知道，但是覺得如果今天不來，我可能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忽然之間，他們倆的地位就翻了個個兒，虞繪當時決定放棄程玦的時候可沒想到將來會有這麼荒誕的情況，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想到有一天程玦會跑到她麵前說要追她。
“那你說完了可以回去了吧。”虞繪有些不自在。
程玦拿出手機，看了眼回去的機票。
從霧城到帝都的飛機不算太多，再加上今天霧城的天氣原因，很多晚間的航班都取消了。
程玦把手機舉到虞繪麵前，“今晚的飛機沒有了，最快要明天早上的。”
“你明天什麼時候比賽？”
“下午。”
虞繪看看程玦，真是服了他了，這人心態可真好。
“那我給你訂個酒店。”
“我害怕。”
虞繪抬起眼，一臉不可思議。
“怕什麼？”
程玦認真嚴肅道：“我不適應陌生的地方，晚上會睡不著。”
虞繪：“……”
程玦強調：“是真的。”
要是彆人，虞繪可能覺得對方是在耍她，但是放在程玦身上，還是有那麼些可信度的，畢竟程玦在黑暗中的表現她見到過，再結合他幼時發生的事情，這也不是沒可能。
“那你想怎麼辦？”虞繪問。
程玦抬起手，指了指客廳的沙發，“我可以睡這裡嗎？”
“……”虞繪深吸一口氣，“我這也是陌生的地方你就睡得著了？”
程玦：“你在，不算陌生地方。”
“……”
了不得了，這弟弟開竅了怎麼話都說得好聽了。
虞繪看了看自己這個應該裝不下程玦的小沙發，“我這沙發太小了，你睡著不舒服的。”
程玦垂下眼，“那我睡地上好了。”
“你這……”
“虞繪。”他開口，有些乞求，“我占用你一小塊地方就夠了，明早天亮我就走，好嗎？”
程玦說這話時，好像一瞬間從孤冷的狼變成了可憐的小狗，虞繪忽然覺得自己要是堅持趕走他是很不善良的一種行為。
虞繪抓了抓頭發，“隨便你，你到時候彆嫌我這睡得不舒服就行。”
程玦嘴角上揚，“不會。”
虞繪傻眼，程玦這大冰塊這是笑了嗎，還他媽是露齒笑，太他媽驚悚了-
虞繪這沒有多餘的洗漱用品，她下樓去便利店裡買了一些，又買了套睡衣。
“先去洗澡，彆弄感冒了到時候你姐要罵死我。”虞繪慶幸她和程玦還有宋斯吟這麼一個聯係，這樣她給他東西也有借口。
程玦去了浴室洗澡，虞繪一個人坐在客廳，這才好好地把今晚發生的事情思考了一遍。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程玦喜歡上她了，並且專門從帝都飛到霧城跟她表白。
五秒後，虞繪猛地捂住自己的臉，無聲尖叫。
這是什麼狗血劇情，最近流行的追妻火葬場嗎。
虞繪搓了搓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能明白自己對程玦的感情，在程玦再一次出現後，她就知道這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讓她完全放下對程玦的感情，她仍舊喜歡著他，隻是這個喜歡還有很多複雜的情愫。
她第一次對彆人的喜歡產生疑問，她害怕程玦隻是因為依賴她才對她產生喜歡的，如果就這樣輕易回頭，是不是時間久了，程玦又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喜歡她，又會像從前那樣對她了。
自信如虞繪，第一次有了這麼優柔寡斷不確定的時候。
所以虞繪想，這一次她決定不能輕易回頭，就這樣被他輕易追回去，那她也太沒麵子了。
程玦洗完澡出來，虞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出來，虞繪說：“我剛和你姐說了，你今晚就先留在這邊，今晚好好睡一覺。嘖，你也真是，比賽雖然很重要但也不用這麼用功，搞到不睡覺暈倒這事說出去丟不丟人。”
程玦擦著頭發，聞言也隻是說下次不會了。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是因為備賽而不睡覺的，而是因為太想虞繪了，所以才失眠。
不過現在終於見到了她，他也能好好睡一覺了。
夜已深，虞繪給程玦在沙發上鋪了床，又給他留了一盞小夜燈。
虞繪進了屋，一牆之隔的客廳裡，不安了一個月的心終於平靜下來，程玦側躺著，望向虞繪臥室的方向。
他又重新找到了，漂亮又耀眼的她-
這是這半個多月以來程玦睡過的最安穩的一覺，早上六點，程玦被鬨鐘叫醒，他訂了早上回帝都的飛機，現在必須得走了。
虞繪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程玦剛穿上外套。
“要走了嗎？”虞繪打了個哈欠，“我送你。”
程玦看著睡眼惺忪的她說：“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去機場，你繼續睡吧。”
虞繪確實困得不行，這會兒也沒多做堅持，把程玦送到了門邊。
她揉了揉眼，客套地說了句，“比賽加油，祝你取得好成績。”她的聲音裡帶著早起的困倦，又有些低啞的黏膩，柔軟的不像話。
程玦勾了勾唇，卻問：“怎樣算好成績？”
虞繪沒多做思考，脫口而出，“那當然一等獎啊。”
程玦看著她，點頭，“好。”
虞繪眨了眨眼。
程玦走出門，抬手揉了把她亂糟糟的頭發，聲音輕柔：“回去睡吧，我走了繪繪。”
虞繪愣愣地點了點頭。
一直到五分鐘後，她躺回到床上才忽然清醒。
……
程玦叫了她繪繪，還摸了她的頭。
臥槽，太他媽驚悚了-
因為程玦的出現，虞繪的心情也迎來了這一個多月裡最好的一天，楊銘安見她精神飽滿的樣子，也沒多問什麼，隻是一天歎了好幾口氣，下麵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虞繪都沒時間去關心比賽的事情，一直到下午四點多宋斯吟給她發了個消息，說程玦得了一等獎。
虞繪抑製不住的開心，她就知道，程玦這麼聰明，肯定能拿到不錯的成績的。
虞繪等著程玦親自給她報喜，可一直等到快下班了都沒收到消息。
那一瞬間，虞繪有些失落，曾經的那種收不到回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虞繪內心一沉，心想程玦是不是回去之後又變卦了，說不定等會兒會告訴她，是自己想錯了，其實他並沒有喜歡上她。
這樣想了會兒，虞繪又開始罵自己。
她怎麼又開始被程玦影響心情了，不管程玦喜不喜歡她，她都不能再輕易把程玦放在心裡的第一位了。
搞什麼愛情，搞事業才香。
虞繪轉了轉脖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她是一個一工作起來就會忘記時間的人，等她做完手裡的事情，發現已經八點多了。
楊銘安從辦公室出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用了，我今天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了。”虞繪婉拒。
楊銘安麵露遺憾，“那下次，你早點回去休息。”
楊銘安抬腳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過身來問虞繪：“昨天你那個弟弟，事情處理好了嗎？”
虞繪愣了下。
“已經處理好了，沒事了。”她笑了笑。
“好。”楊銘安點頭，“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下班吧。”
“好的。”
公司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虞繪收拾了手頭的東西，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今天霧城已經不下雨了，她踏著月色回家，一路走到家門口，走廊的燈亮的那一瞬間，她嚇了一跳。
“我去……你，你怎麼在這？”
虞繪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大晚上的，程玦怎麼會在她家門口，他不是應該在帝都嗎。
程玦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他身上還穿著那套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比賽穿的正裝，白襯衫，黑西服，顯得人更為挺拔俊氣。
他拎起地上的背包，從裡麵翻出了兩樣東西，全部塞到虞繪懷裡。
他的聲音中還有疲憊的沙啞，卻又難掩興奮，像個向家長討要獎勵的小孩兒，一雙漂亮的眼中再無拒人於千裡的冰冷，而是像那春日裡化冰的湖水，閃著太陽的倒影，波光粼粼地發著光。
“一等獎，我拿到了。”
虞繪怔愣地低下頭，她的懷裡，是一等獎的獎牌和獲獎證書。
第34章 他追 “該是我用儘全力地奔向你”……
虞繪反應了大概有四五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你……”虞繪問他, “你什麼時候來的？”
“六點多。”
這都一個多小時了，程玦難道就這樣坐在她家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
虞繪蹙眉，“你來了怎麼不給我發消息呢？”
程玦見她皺眉, 以為她是不高興了, 於是說話聲音都輕了些，“我怕打擾你工作……我是不是, 確實打擾到你了？”
“那倒不是。”虞繪撓了撓頭, 又問他, “你過來和你姐說了嗎？”
程玦撇了下嘴，“和她說什麼, 我又不是小孩子去哪都要跟家長報備。”
“我看你就是小孩子。”虞繪翻了個白眼, “真有你的, 一句話不說就飛過來，你當這坐公交車回家啊一天上午一趟晚上一趟。”
虞繪打開了門，捧著程玦的獎牌和證書進去，程玦跟在她身後，乖乖換了鞋, 把背包放在椅子上。
“我拿了一等獎，就想給你看看。”程玦說。
“你發我消息也可以啊。”虞繪把獎牌和證書放在桌上。
“可我也想見你。”
虞繪動作一頓。
程玦站在她身側，安靜的空間裡，他好聽的聲音像是在耳邊低語，“想見你，想第一時間和你分享, 想告訴你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一等獎我拿回來了。”
他的這句話，讓虞繪忽然想到了那個運動會，當時她隨口一提的第一名卻被程玦放在了心上, 然後他也是這樣，努力地，給她拿回了第一名。
虞繪不知道程玦是不是在那時就喜歡她了，但至少那段時間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非得拿個一等獎的。”虞繪低下頭。
程玦垂眸凝視著她的側臉，很認真地說：“以後你的隨口一說，我都會認真記下。”
虞繪心跳一亂。
從前一直是她追在程玦身後，記住他的喜好，討他開心，會像這樣記住他每一句隨口一說的話，也會這樣常常出現在他麵前，和他說一句我想你了。
當時的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和程玦的角色互換，程玦會變成眼裡心裡隻有她的模樣。
虞繪從前往後捋了下頭發，她斂了斂神，扯了下唇角，“你這樣，我還挺不習慣的。”
“你會習慣的。”他說，“繪繪……”
程玦這樣叫了聲她的名字，虞繪身子一僵，有種異樣的酥麻感。
“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做過，但是，我會努力去學，努力讓你開心，就像你從前那樣。”
虞繪輕輕咬住下唇，她故意問：“那如果，無論你怎樣努力我都沒有再喜歡上你呢？”
這句話說完，程玦沉默了很久，久到虞繪想要抬頭看他的表情，他忽然開口了。
“我不會逼你。但錯過你這件事，一定會成為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對不起，虞繪。”
莫名的，虞繪因為他的這句道歉感到心臟緊縮了一下，隨後喉嚨發緊，一度讓她說不出話來。
其實程玦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愛情裡麵，愛沒有錯，不愛同樣也沒錯，沒有人需要因為不接受對方的愛意而道歉，程玦同樣不需要和她道歉。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又沒做錯什麼。”虞繪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她看了看程玦的獎牌，笑著說，“恭喜啊，大一就能拿到一等獎，前途無限。”
程玦應了聲，很輕地彎了下唇。
虞繪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快九點了，她因為忙工作到現在都沒吃晚飯。
“你吃飯了嗎？”虞繪問程玦。
飛機上其實有晚餐，隻是程玦想著虞繪，就沒怎麼吃。
他說：“還沒。”
虞繪點點頭，“家裡沒什麼東西，我們出去吃吧。”
“好。”-
虞繪租的公寓算是商業區，樓下就有很多餐飲店，虞繪帶程玦去了家中餐廳。
“手機掃碼，你看看你想吃什麼。”虞繪說。
程玦倒了杯茶推到虞繪麵前，“你點你喜歡的就行。”
虞繪抬眸看他，“我點的你不愛吃怎麼辦？”
“我能吃。”程玦說，“你不用遷就我，以後在我麵前，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程玦的轉變實在是太大，虞繪到現在都還有些不適應。
虞繪掃了碼，翻看了下菜單，點了幾道不容易出錯的家常菜，正糾結要不要點湯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在叫她。
虞繪抬頭看去，才發現是公司的幾個同事。
“虞繪，好巧啊！”
虞繪笑了下，“你們也在這吃飯啊？”
其中一個女同事說：“嗐，吃啥飯啊，出來聯誼相親的，沒勁死了。”
他們這群人中，在虞繪沒來之前年齡最小的是二十三歲，年齡最大的已經快三十，連楊銘安在他們裡麵都算歲數小的，所以他們基本上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平時上班的時候就常聽他們說起家裡安排的各種奇葩相親。
今天這幾個人又組了個聯誼局，隻可惜沒幾個看得上的。
同事這時注意到虞繪對麵坐著的男人，那男人穿著一身正裝，年紀看上去不大，長相清俊帥氣，是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的存在。
同事眼睛一亮，戳戳虞繪，“虞繪，這位是誰啊，以前沒見過呀？”
虞繪看了看程玦，思考著怎麼介紹。
看到虞繪的目光，程玦下意識挺直了腰杆。
下一秒，虞繪笑著說：“啊，這是我弟弟。”
程玦：“……？”
“弟弟？”同事驚訝，“你居然還有個弟弟啊，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哇你弟長得可真帥，不過你倆感覺，不太像啊。”
虞繪一本正經道：“他像媽媽。”
程玦：“……？？”
同事恍然大悟：“噢~”
同事的視線一直黏在程玦身上沒移開，這麼個大帥哥放在這，她可不能放過了。
於是她笑著和程玦打招呼：“弟弟好，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我叫娜娜~”
程玦冷著一張臉，生硬地點了下頭，“你好。”
娜娜撞了下虞繪的肩膀，小聲說：“有這麼帥的弟弟怎麼不給我介紹介紹，虞繪你太不仗義了啊。”
虞繪看到程玦黑到不行的臉色，使勁憋著笑，這才幫程玦解圍：“他年紀還小，剛上大學呢，你不是不喜歡年齡差太大的嘛。”
娜娜愣了下，隨即可惜道：“啊，才十八啊，那太小了，我都大他快三塊金磚了。”
虞繪笑著拍拍她手背，“下次，有合適的我再給你介紹。”
“愛你！”娜娜抱住虞繪，“那不打擾你和弟弟吃飯啦，我們先走了哈。”
“好，拜拜。”
“拜拜~”
虞繪托著下巴笑得樂不可支，對麵的程玦臉都快黑成了一塊碳。
他也不期望虞繪能說什麼親密的關係，但他以為好歹是學弟，哪怕就說隻是朋友也行，結果這人倒好，居然說他是親弟弟，可真有她的。
程玦一臉嚴肅地沉聲問：“你就把我當弟弟？”
虞繪喝了口茶，隨口而出：“你不也隻把我當姐姐嘛。”
“我哪有。”
“你哪沒有，你自己親口說的。”
“我沒說過……”
忽然，程玦愣了愣，他猛然想起來，好像在之前他確實和人說過相類似的話。
程玦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虞繪。
虞繪則像是毫不在意，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手機。
“你，那時候在門口聽到了？”
服務員端上來一道菜，是一條清蒸鱸魚，虞繪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到碗裡。
她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反正都過去了，聽沒聽見也不那麼重要了。”
虞繪低著頭，撥弄著碗裡的魚肉，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是因為那句話而帶來的難過和失落仍舊能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來。
程玦忽然就想明白了，當時他無故失約，虞繪來實驗室找他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所以她一個人淋著雪回了家，哭了一整晚，大病了一場。
這就是為什麼她在之後沒有沒有向他要一個爽約的理由，因為原因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心裡一陣刺痛，程玦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愧疚中。
“對不起。”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虞繪解釋，告訴她是自己先誤會了她，所以才不赴約講出那些傷人的話的嗎？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他再如何解釋也都回不去那個聖誕節了。
“‘對不起’是最沒用的一句話。”虞繪掀起眼簾，目光沉靜地看向他，“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麼嗎？”
程玦不知道。
虞繪說：“這兩天我聽吟吟說了，也知道了你誤會我的原因。我其實，難過的從來都不是你不喜歡我……”
“而是你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對你的喜歡。”
虞繪知道程玦是個極度缺乏安全的人，知道他很難對人敞開心扉，也從不相信會被愛，所以那麼長的時間裡，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程玦相信她對他的喜歡是認真的，她從來都不是玩玩而已。
可到了後來她才發現，她努力了這麼久，都沒有讓程玦真正信任她。
她的真誠被辜負，她的認真也從未被認同。
這是比不被他喜歡，還要難過的一件事-
因為這個話題，這一餐飯兩個人都沒吃幾口，虞繪不想浪費，便把菜都打包了回家。
走到門口，虞繪轉過身，看著還跟在她身後的程玦說：“你不會今晚還住我這吧？”
程玦盯著她，雖沒說話，但眼神已經表示了肯定。
虞繪扶額，“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是周六，我周日晚上回去。”
“所以你要在霧城待兩天？”
“嗯。”
程玦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有過不太好的經曆，聽宋斯吟說好像是被彆的小朋友關在木箱子裡過，後來接回家後他就很害怕一個人在漆黑陌生的壞境中待著，雖然到長大了這種情況好了點，但他還是很難快速適應一個新的陌生環境。
所以虞繪也不好強硬地趕他一個人住酒店，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她都不好向宋家人交待。
思及此，虞繪便又讓程玦回了她家。
昨晚給程玦在沙發上鋪的床還沒收回去，隻隔了一天，程玦便又再次回到了這裡，虞繪覺得以他們現在的關係這樣相處有些奇怪，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虞繪指了指沙發，“那你，今晚睡這裡咯。”
“嗯。”程玦點頭，在沙發上坐下，而後抬起頭，目光盈盈地盯著她，“你放心，這兩天我不會吵你的，也不會隨便進你房間，你隻要彆趕我走就行。”
虞繪有些受不了他看她的這種眼神，就像是被丟棄後重新找到了主人的小狗，可憐巴巴地求著主人彆再丟下他。
他不想再被人拋棄了。
程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隻戴著桃花手鏈的手腕。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沒有任何作用，那些我讓你受的委屈不可能因為一句道歉而煙消雲散，所以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可以接受。”
“我沒有不相信你對我的喜歡，相反，我是不覺得我這樣的人會被你喜歡上。”程玦仰視著虞繪，很輕地彎了下唇，“你這樣耀眼而又溫暖的人，該是我用儘全力地奔向你。”
第35章 他追 “在你這裡加分了嗎？”
房門關上, 落鎖。
虞繪背靠著門板，在寂靜的獨處空間內，她才敢讓心臟放肆跳動。
程玦的話給了她很大的震撼, 永遠都縮在殼裡的人, 現在卻願意為了她主動奔赴，無論昨天的告白也好, 或是今天的兌現承諾也罷, 虞繪能感覺得出來, 程玦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氣。
昨天程玦的出現帶給她的震動並不如今天，因為在她看來, 她一直覺得程玦是因為不習慣了沒有她的存在, 所以才誤認為這種感情是愛情的, 她想要的是他的真心，而不是可以隨時被丟掉的習慣。
可今天不一樣，因為她說要一等獎，他就真的拿了個一等獎，並且又千裡迢迢從帝都跑來隻為了告訴她獲獎的事情, 還有他真心的道歉以及他那乞求的可憐的一雙眼，虞繪瞬間就有些暈頭轉向，不受控地淪陷了。
她好像也在這一刻相信了，程玦是真的喜歡她。
努力了很久之後得到的回應，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虞繪躺在床上，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她將頭捂在被子裡, 心煩意亂。
明明昨晚還能好好睡覺的她, 今晚竟然就失了眠。
虞繪在床上翻來覆去，時間一下就過了十二點，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跟電影似的在她腦海裡一遍遍循環播放, 而且門外又躺著那麼個大活人，她不想在意都不行。
虞繪開了床頭燈坐起來，她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的動靜，不確定程玦睡了沒有。
坐了會兒，虞繪掀開被子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探頭往外看。
客廳的沙發上，身高腿長的男人閉眼蜷縮在一米五的小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和他氣質格格不入的蕾絲被子，茶幾上的一盞小燈成為了客廳裡唯一的光源，暖黃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明亮了那英俊的麵容。
虞繪輕聲走過去，撿起落在地上的那一半被子，小心地蓋回程玦的身上。
湊近看了她才發現程玦睡覺的樣子原來有這麼乖，睡著的他一點都不高冷，就像個稚氣未退的少年，半張臉藏在被子後麵，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仔細一看，這男孩睫毛還挺長。
虞繪忍住想要撥弄他睫毛的衝動，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繪繪……”
忽然，程玦叫了她一聲，虞繪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跑。
可等她走到門邊，沙發上的人卻仍舊沒動靜。
安靜的客廳裡，又輕聲傳來一聲程玦的夢囈。
“繪繪……”
虞繪這才反應過來程玦是在說夢話。
夢裡都在叫她的名字，這人是得多喜歡她啊。
虞繪彎了彎唇，再度走回去，在沙發旁蹲下。
“彆走……繪繪……”
他陷於夢境之中，不知是看見了什麼，嘴裡呢喃著叫她彆走，虞繪心口一陣酸脹，有種想要抱住他告訴他自己還在的衝動。
可是她又不想讓他那麼容易得到自己，她好歹追了四個月，程玦連四天都沒有，這也太容易了。
虞繪把被子往下壓了壓，露出程玦的鼻子，她真怕這人睡到後半夜會把自己憋死。
“晚安啊。”虞繪輕聲說。
程玦靜靜睡著，沒有回應。
虞繪彎了彎唇，起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虞繪是被餓醒的。
半夢半醒之間，她聞到了一種來自食物的香味，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就這樣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躺在床上反應了有一分鐘，虞繪逐漸清醒，這才確認了這香味是真實存在的。
虞繪摸向床頭看了眼手機，已經早上九點了。昨晚她將近一點才睡著，這會兒還是有些困倦，不過還好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不然她得累死。
虞繪穿上睡衣外套打開房門出去，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她往廚房走了幾步，果然看見了程玦。
程玦聽見動靜回過頭來，見到是她，他笑了下，“早啊。”
虞繪眨眨眼，“早。你在做什麼？”
程玦給鍋裡的煎蛋翻了個麵，“隨便做了點早餐，你去洗漱，洗好出來吃飯。”
虞繪看著程玦那熟練的煎蛋動作，有些驚異。
她所認識的像程玦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大多還不成熟像個小孩，每天想的就是去哪玩怎麼玩，在家裡的時候基本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更彆提會不會照顧人了。
可程玦就很不一樣，從他們認識以來，虞繪就能感覺到程玦身上那種超出同齡人的穩重成熟，這或許和程玦以往的經曆有關，缺愛的孩子往往被迫早熟，所以他也在成長過程中學會了很多技能，就比如下廚這件事。
虞繪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能泡個泡麵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更彆提開火做菜了。
程玦察覺到虞繪還沒走，他看了她一眼，“看什麼呢？”
虞繪回過神，“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還挺厲害，居然會下廚。”
“加分了嗎？”
“啊？”
程玦將一顆形狀漂亮熟度正好的煎蛋盛進盤子裡，雪似的蛋白中央包裹著一顆金燦燦的蛋黃，筷子一戳就能流出黃來。
程玦雙手撐在料理台上，補充剛才的問話，“會下廚的話，我在你這裡加分了嗎？”
“……”
虞繪愣住，她抿了抿唇，故作鎮定道：“加，加了那麼一點點吧。”
程玦抬了下眉，點點頭，“好，那我繼續努力。”
虞繪撇撇嘴，轉過身快步回了房間。
以前有人和她說，養成係最有意思了，因為你看著對方從未開竅到開竅，會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而且越是高冷不近人情的人，開了竅就越有魅力。
虞繪以前沒遇見過未開竅的人，直到認識了程玦，她才覺得朋友說的話真有道理。
這大冰塊開了竅真無敵，所以學霸不僅智商高，情商也高？
虞繪晃了晃腦袋，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她去洗漱完又換了身衣服出來，程玦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新鮮出爐的現做三明治搭配一杯溫熱純牛奶，是一道簡單又營養十足的早餐。
“你這些食材哪來的？”虞繪拉開椅子坐下來，問到。
程玦說：“早上去超市買的。”
虞繪驚訝，“你還去超市了啊？”頓了頓，她忽然眼睛睜圓，“那你出去了怎麼回來的？”
程玦喝牛奶的動作一滯，他慢慢咽下嘴裡的牛奶，舔了下唇，這才說：“你昨天輸密碼，我不小心看到了。”
“……”
她密碼輸那麼快他都能記下來？！
這是什麼神仙！
程玦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不太好，連忙道：“我一般看東西看一遍就記住了，昨天不小心瞟了一眼，你等會兒可以把密碼換掉，我之後不會再看了，我保證。”
說著，他還舉起手來發誓。
“哎呀算了算了。”虞繪說，“你也不是故意的，等你走了我再改吧，先吃早餐吧。”
虞繪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不得不說程玦這手藝還挺厲害，半熟的雞蛋咬了一口就流出了蛋黃，培根煎得也剛剛好，和著蛋黃以及生菜番茄等一口吃進嘴裡，滿足感爆棚。
“好吃嗎？”程玦期待地看著虞繪。
虞繪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得很激動的樣子，於是故作鎮定道：“嗯，還可以。”
可即便隻是一句還可以，程玦就十分滿足了，他彎了彎唇，這才開始吃自己的這一份。
虞繪發現，程玦現在好像越來越愛笑了，而且他笑起來還挺好看，就像是被冰雪包裹著的一株花草，在經過升溫與陽光照射後冰雪融化，重新搖曳在風中，清新異常，有著讓人挪不開視線的驚豔-
吃完早餐，虞繪想著待在家也沒什麼事做，就打算帶程玦出去逛逛。
“你在外麵坐著等我會兒，我去化個妝，很快就好。”
虞繪回房間化妝，程玦便留在外麵等她，其實他覺得虞繪不化妝也挺好看的，是和妝後不同的風格。
程玦把廚房給收拾了，這時門鈴忽然響起，虞繪在畫眼線，便讓程玦先開一下門。
程玦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去開了門。
門開，楊銘安站在門口，在看見程玦後愣了下。
兩個差不多身高但氣質不同的男人在隔著一扇門的空間對視，楊銘安皺起眉，顯然對程玦的出現感到意外。
而程玦也沒什麼好臉色，他不知道楊銘安一大早上門找虞繪是想乾什麼。
“你怎麼在這？”楊銘安先開口，“繪繪呢？”
程玦堵在門口，顯然沒有想讓楊銘安進去的意思。
“她在化妝。”
他實話實說，但也給人無儘的遐想。
楊銘安果然麵色一沉，就在兩人僵持對峙的時候，虞繪從裡屋走了出來。
“程玦，是誰啊？”她走到門口，看見楊銘安之後也是愣了下，“楊銘安？你怎麼來了？”
楊銘安垂落視線看向她，目光掃過她的脖頸，最後才回到她的臉。
他說：“我們約了今天要去看電影。”
“……”
三秒後，虞繪一拍腦袋，“啊！我忘了！對不起對不起，這兩天我事情太多了，忘記了。”
不管是在帝都還是在霧城，楊銘安都約了虞繪好幾次，虞繪總是用各種借口搪塞，在周一楊銘安的又一次邀約後，虞繪沒辦法了，隻好答應了他。
結果這兩天又是忙工作，又是處理程玦的事情，她早就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旁的程玦也在這時看向她，情緒複雜，眼神裡還帶著那麼點難過。
兩個男人一起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她把他們倆都綠了似的，虞繪忽然感到害怕，她莫名覺得這個場麵，十分的修羅。
虞繪咬了咬唇，扯出一個十分抱歉的笑，“額那個，師兄啊，我弟弟這不是來了嘛，要不我們改天……”
“你先答應的我。”楊銘安語氣強硬地打斷了她，而後他又看向程玦，“而且我不記得你還有個弟弟。”
虞繪：“額……他是我室友，宋斯吟的弟弟。”
楊銘安：“宋斯吟？”
虞繪：“對啊。”
楊銘安：“宋斯吟的弟弟怎麼會來你家？”
虞繪：“……”
就在虞繪想怎麼撒出一個完美的謊的時候，程玦忽然開口。
“我見她還需要理由麼？”程玦長臂一伸，攬住虞繪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摟，語氣中有著從未見過的囂張與霸道，“想她就來了。”
他抬眼，冷眸陰沉，“要你同意？”
第36章 他追 “我抽空想你”
“……”
氣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虞繪愣在程玦懷裡，感受到了一陣火山爆發前的危險信號。
程玦這孩子怎麼了，什麼時候變霸道總裁了！
楊銘安盯著程玦, 臉色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 一雙一向溫柔含情的眼此刻盛滿了即將爆發的慍怒情緒。
楊銘安是什麼人，隻有他懟彆人的份, 哪能讓彆人忤逆他。
虞繪一個頭兩個大, 不說彆的關係, 現在楊銘安至少是她的上司，而且過了這麼幾年她哪知道楊銘安是個什麼脾氣性格, 萬一因為這樣就對她因愛生恨回公司給她穿小鞋了怎麼辦。
虞繪深吸一口氣, 抬頭扯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那個……”她拍了拍程玦的手, 用力把他攬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下來，“孩子年紀小，哈哈哈年輕少輕狂嘛。”
虞繪握著程玦手腕，用力一掐，給他使了個眼色。
程玦雖不快, 但也不敢給虞繪惹麻煩，隻好冷著臉側過身去，虞繪從程玦身旁鑽出來，站到了兩人中間。
“師兄，我這兩天比較忙，事情太多了, 不好意思啊忘記了和你的約定。”虞繪沉吟片刻, 回頭看了眼程玦。
程玦望向她，眼中情緒複雜。
虞繪收回視線，對楊銘安說：“確實是先和你約定好的,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下就出來。”
楊銘安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點頭，“好，那我在車裡等你。”
楊銘安下了樓，虞繪關上門，轉過身。
程玦站在那，看向她的眼神有著說不清的不悅與失落，虞繪心頭一麻，對他敗下陣來。
“楊銘安是我上司，出去吃飯這事是周一就約好的，我既然答應了他就不能爽約，不然萬一他之後在工作上給我穿小鞋怎麼辦，你說呢？”虞繪好聲好氣地和程玦解釋。
程玦看著她，動了動唇，“他也是你前男友。”
虞繪一愣。
“他還喜歡你。”程玦說，“他約你出去目的不會單純。”
虞繪咬了下口腔內壁的軟肉，她深吸一口氣，說：“即便他的目的不單純，那我現在單身，和一個追求者出去吃飯看電影又有何不可呢？你不也都住到我家裡了？”
這話說完，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開始不對勁。
虞繪說這話其實沒什麼彆的意思，但當她看見程玦受傷的眼神後，忽然反思自己話是不是說重了。
正準備解釋自己的意思，程玦啞聲開口：“我知道了，你去吧。”
虞繪看著他，“程玦……”
“你說的沒錯，你現在是自由的，選擇接受誰的追求是你的權利，剛才是我讓你為難了。”
程玦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他喜歡的，想要的任何一切都無法做到與人分享，對待虞繪，即便他們現在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係，他也自私地不願意看見虞繪身邊出現彆的男人。
可他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至少現在虞繪並不是屬於他的，他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阻攔虞繪的選擇。
虞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揉了揉頭發，最後隻說：“昨天打包的菜在冰箱，你中午可以拿出來熱一下吃，我應該晚上會回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程玦點點頭，然後轉身進了廚房，繼續整理沒收拾好的廚具。
虞繪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雖然她很想留下來，但是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和楊銘安的這個約她必須要赴，哪怕隻是把話講清楚都好，而且她不想在現在就開始縱容著程玦。
虞繪簡單收拾了一下下了樓，楊銘安為她打開車門，護著她坐進車內。
楊銘安看著虞繪簡單的打扮，心裡不是很舒服，從前他們在一起時，每一次約會虞繪都會精心打扮後出門，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清湯寡水，幾乎是沒有花心思在這上麵。
不過良好的紳士風度並沒有讓楊銘安表現出不悅，今天的約會他計劃得很完美，西餐廳，電影院，玫瑰花展，音樂表演，這是一個任何女生都無法拒接的約會，他也想讓今天成為他們再一次的開始。
而獨自在家的程玦，卻經曆了等待的煎熬。
他一直都知道虞繪是個很受歡迎的女孩子，像她這樣的人，是無論男女都會忍不住靠近的存在，但或許他習慣了曾經虞繪眼裡隻有他的樣子，所以在麵對楊銘安時，他可笑地擁有了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底氣。
虞繪現在可以選擇他，但也可以選擇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她的眼裡不會再隻有他了，她是自由的，而他卻隻有她了。
程玦坐在沙發上，膝蓋曲起，將頭埋進膝間。
他討厭失控，可自從認識虞繪以來，他卻沒一次不在失控，失控地喜歡上了她，失控地飛來霧城挽留她，現在親眼目送虞繪和彆的男人出去約會，他失控到快要發瘋。
雖然他強裝鎮定地說出虞繪最後沒有選擇他，他也可以接受這樣的話，但其實，隻要想到虞繪最後會徹底離開他，他就難受得快要死掉，他不能沒有她，他一定要留在她的身邊-
晚上八點，虞繪回了家。
打開屋門的時候，家裡靜悄悄的，客廳裡隻開了一盞小燈，光線昏暗，虞繪換了鞋走進去，這才看見在沙發上睡著的程玦。
這才八點，這麼早就睡了？
程玦睡得不深，有一點動靜立刻就醒了，他睜開眼，看見站在沙發邊的虞繪，反應了一會兒。
“你回來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虞繪把大衣脫下，隨手搭在沙發背上。
“嗯，你這麼早就睡了？飯吃了嗎？”
程玦沉默了幾秒，才說：“吃了。”
虞繪覺得他這話不可信，起身去了廚房，她拉開冰箱，發現昨天打包的飯菜幾乎沒怎麼動過。
“你今天在家沒吃飯嗎？”虞繪有些不高興了。
程玦立馬跟過來，和她解釋：“吃了，我隻是沒什麼胃口吃得不多。”
虞繪看著那些菜，心想這不是吃得不多，這根本就是淺嘗了幾口，專門糊弄她的呢。
“程玦你……”
“對不起。”程玦道歉得很快，虞繪愣住，看見他低落地說，“我想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我想到你和他出去約會，我就沒辦法不去在意，我忍著不給你打電話發消息，虞繪，我很努力了。”
心頭一脹，虞繪忽然什麼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玦抬起眼，他的眼眶有些紅，不知是不是沒休息好，眼睛裡布著幾根紅血絲。
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和他在一起了嗎？”
他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如果虞繪和楊銘安在一起了，那無疑是給他判了死刑，他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在一起什麼在一起。”虞繪說起這事就感到無語，“電影看到一半忽然公司的產品的服務器崩了，我和他電影都沒看完就趕去公司加班，現在才結束呢。”
這大概就是程序員的悲哀，哪怕是休息日，隻要是服務器出了什麼問題，睡著都要打開電腦立刻解決。
程玦聽到這個情況，雖然心疼虞繪，但又莫名感到一絲開心。
虞繪看著程玦那忍著不敢上揚的唇角，白眼一翻，“你想笑就笑吧，確實是夠好笑的。”
反正她現在回想起來楊銘安接到電話說要立刻修複服務器時的那張吃了屎的臉就想笑。
畢竟好好的一個約會因為這種事被打擾，確實挺無語的。
聽到兩人沒進展，程玦確實是開心的。
“那你晚飯吃了嗎？”
“還沒呢。”
“那我把菜拿出來熱一下，我們一起吃吧。”
虞繪睨了程玦一眼，“現在有心情吃飯了？”
程玦眨眨眼，“好像是有點餓了。”
“臭小子。”虞繪忍俊不禁。
程玦熱了飯菜，和虞繪一起吃了晚飯，懸了一天的心此刻終於落下，程玦胃口都好了不少，虞繪見他這雨過天晴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因為工作的事情，好好的一個周末又無法安心休息，本來計劃著帶程玦到霧城玩玩也沒法實現，周日這天一早虞繪就打開電腦辦公，程玦則坐在她身邊，戴著耳機玩手機遊戲。
虞繪自認為不是一個天賦型選手，在學習這件事上，她更多的是靠自身的努力。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她愛玩，學習這麼好一定是學霸，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晚回到宿舍要花多少精力在學習上，而去圖書館的時間也並不比她出去玩的時間少。
如今工作了也是一樣，麵對一些程序上的問題，虞繪也不是能夠一眼就看出來的，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去找一個BUG這事也不是沒有過。
就像現在，虞繪又頭大了，就在她抓耳撓腮的時候，她看見了身旁正在打遊戲的程玦。
她不是學霸，但是程玦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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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玦。”
程玦聽見虞繪叫他，他立刻摘下耳機，“怎麼了？”
虞繪點點屏幕，“幫我看看，這裡有個問題我做不出來。”
程玦直接把手機鎖了屏放在桌上，他湊過去，看向虞繪的電腦屏幕。
虞繪鼓了鼓嘴，“我調試了好幾遍都還是出錯，煩都煩死了，唉，我當初為什麼要學計算機呢，我真的是嫌頭發不夠多嗎。”
程玦側頭看了眼虞繪的頭發，實誠道：“你頭發挺多的啊。”
虞繪哼了聲，“我最近頭發都掉得勤了，再這樣下去以後就不多了。”
“我先幫你看看。”程玦移動鼠標，先大致看了下，“不過我現在專業知識還不夠紮實，不一定能幫你解決，可能隻能給你一個方向。”
“沒事，有方向就好辦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虞繪和程玦湊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尋找程序中的錯誤，他們也沒有發現，他們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朝彼此靠近。
虞繪靠著程玦的手臂，看他在電腦上打下一串代碼，虞繪屏息凝視，下一秒，程序順利運行。
“可以了可以了！啊啊啊終於！”虞繪十分激動，一把摟住程玦的胳膊。
程玦也很是開心，畢竟能幫虞繪解決問題，他也挺滿足的。
程玦低下頭看向虞繪，而虞繪也在同一時刻仰頭看向他。
就在這一瞬間，他們意外察覺到了兩人之間近到曖昧的距離。
鼻尖的觸碰，隻在咫尺。
呼吸在這一刻停下，他們看著對方眼眸中放大的彼此的倒影，兩人都怔住。
程玦垂著眼睫，來自虞繪身上的香氣讓他喉嚨一陣發緊，這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氛圍，讓他忽然有種衝動。
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那飽滿紅潤的唇上，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凍，讓人忍不住想要低頭品嘗。
咕咚一聲，不知是誰咽了下口水。
兩人忽然回過神，猛地拉開距離。
他們側過身，不自在地看向彆處，程玦手足無措到摸鼻子，虞繪則手忙腳亂地捧起已經沒有水的水杯。
虞繪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她站起身，“我去倒杯水。”
程玦撓了撓後腦，聽到了自己像是鼓聲一樣的心跳，白皙的脖頸爬上滴血的紅，如果此刻有溫度計，那他一定是四十度的-
下午虞繪送程玦去了機場，臨走前，程玦問她春節會不會回帝都。
現在已經一月底，距離二月的新年沒剩多少時日了。
“回的。”虞繪回答，又跟他強調，“回去之後好好準備期末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知道嗎？”
程玦點頭，“好，那我抽空想你。”
“……”虞繪撇撇嘴，懟他，“不準想！隻能想學習。”
程玦抬眉，“你什麼時候改名叫學習了？”
“……”
她真是服了。
虞繪趕著程玦登了機，直到人走了，她才放鬆下來。
在程玦麵前裝高冷真是太難了，而且這人現在怎麼越來越會了，她不會堅持不了多久就又要淪陷了吧。
虞繪甩甩頭，不行不行，她當初可追了四個月，那程玦起碼也得四個月起步。
為了不被程玦影響，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虞繪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忙起來的時候程玦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等晚上回到家躺上床了才看到程玦發的好多條消息。
沒什麼新意，就是早安，工作加油，吃中飯了嗎，吃晚飯了嗎，今天忙嗎，最後再來一句晚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星期，虞繪在年二十九返回了帝都。
虞繪沒讓家裡人來接，一下飛機她就往坐車的地方走去，還沒走幾步，她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繪繪。”
虞繪轉過頭，意外看見了程玦。
她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程玦穿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裡麵是同色的高領毛衣，黑發柔順垂落，乖巧的像隻溫順的大狗狗。
“來接你回家。”程玦說著，從身後拿出一捧鮮豔的玫瑰花，“繪繪，歡迎回來。”
虞繪愣住，兩秒後，她慢吞吞地接過花。
“你怎麼還買花了啊……”
程玦很輕地挑了下眉，“追人不都是先從送花開始？”
虞繪翹了翹唇角，“你哪學來的？”
程玦一本正經，“網上查的。”
噗。
虞繪笑出聲。
可真有他的。
第37章 他追 “是我迫不及待想見你”【一更】……
虞繪沒想過自己和程玦能發展成這樣, 讓程玦買花追她，這種事怎麼想怎麼驚悚。
一回帝都，虞繪就去找了宋斯吟。
甜品店裡, 宋斯吟把一杯奶茶推到虞繪麵前, “來，弟妹, 隨便吃隨便喝, 彆跟姐姐客氣。”
“嘖, 這就弟妹了？”虞繪喝了口奶茶。
宋斯吟說：“程玦都跑去追你這還能不是？不是我說啊，從小到大, 我真沒見過他這樣, 姐妹你真厲害, 這才幾個月就把我弟給收服了。”
虞繪長歎一口氣，兩手托著下巴支在桌上，“我也沒想到，他跑到霧城來跟我表白的時候我都是懵的。”
“你們倆就是彼此之間有誤會，都不長嘴。”宋斯吟說到這個就來氣, “不過主要是他，上回看見你和彆的男生玩鬨，又加上那段時間你沒怎麼理他，他就多想了。唉，程玦呢就這性子，沒有安全感又容易胡思亂想, 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也不說出來。”
“我知道的。”虞繪歎氣, “我隻是沒想到，原來我在他心裡這麼不值得信任。”
隨隨便便就誤會了她，這樣的信任程度是讓虞繪最受傷的, 因此這也是程玦和她表白後，她沒有立刻答應的原因。
程玦在性格上可以說有一定的缺陷，兒時的經曆讓他難以全身心信任一個人，所以即便是虞繪現在和他在一起了，萬一以後出現什麼事，程玦又誤會她了怎麼辦，虞繪不想這樣，她想要程玦真正信任她，是不管彆人說什麼，他都不會再誤會她。
“那你想改變他這一點可就難了。”宋斯吟說，“我和我爸跟他在一起這麼久，都總覺得跟他之間總是隔著點什麼呢。”
虞繪望向窗外，她深知這不是個容易的事情，但是為了程玦，也為了她自己，她總得試一試，她也想看看程玦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了她而改變-
大年三十這天，虞繪早早就被母親邱夢叫起了床，說是要起床包餃子，準備年夜飯。
虞繪打著哈欠揉著亂糟糟的頭發下了樓，看見虞執已經在桌前坐著了。
虞繪往他那看了一眼，嫌棄道：“你這包的啥呀，醜不拉幾的。”
“嗬，那你來，我倒要看看你包得能有多好。”虞執二郎腿一翹，十分不屑。
虞繪撩起袖子在虞執對麵坐下，鬥誌昂揚，“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小姐的厲害！”
五分鐘後。
“虞小姐，您這是……”虞執想了個形容詞，“皮開肉綻？”
虞繪手裡的那個餃子肉餡全部都崩了出來，確實十分符合皮開肉綻。
“煩死了！那你呢，你那就一點兒陷你當包餛飩呢？”
“怎麼不行了，至少我的肉不會炸出來。”
“那你因為你根本就沒肉！”
“你自己控製不好量還要說彆人。”
“就說你怎麼了！”
虞繪在家的日常就是和虞執鬥嘴，每天家裡從早到晚充斥著這兩個人的吵架聲，剛開始虞擎陽和邱夢還會勸一勸，到後來他們也都習慣了，頂多說幾句。
“你們倆行了啊，吵得唾沫星子都要飛進去了，都給我閉嘴。”
邱夢坐下來，拿出一個餃子皮，“來，我教你們，你們好好學。”
虞繪和虞執剛開始對包餃子還有一點興趣，不過很快就覺得枯燥，一個兩個找借口跑走了。
邱夢看了眼同樣躲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虞擎陽，心想果然是一個爹親生的，都這麼不愛乾活。
虞繪回了房間休息，手機上有好多條朋友們的新年祝福，她一一回複過去。
程玦的新年祝福發的很早，虞繪給他也回了句新年快樂。
不一會兒程玦就回複過來。
【程玦】：你在乾嘛？
【虞繪】：剛陪我媽包餃子了，現在躺著在休息。
【程玦】：你還會包餃子嗎？
【虞繪】：怎麼，瞧不起我啊，我包得可好了。
【程玦】：是麼？
虞繪覺得程玦是在瞧不起她，她立刻衝下樓，找了一個自己包的最好看的餃子拍了張照給程玦發過去。
【虞繪】：這是我包的，是不是很好看。
【程玦】：嗯，挺好的，真厲害。
虞繪滿意了，對著屏幕嘿嘿直笑。
包餃子的邱夢抬起眼，看著虞繪笑了笑，“跟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虞繪說：“沒誰。”
“現在有小秘密都不跟媽媽說了，我們家繪繪真的長大了哦。”邱夢這樣說道。
虞繪一聽，就知道她媽又要搞事了。
這個女人，年近半百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會撒嬌會示弱，要是放小說裡簡直就是個白蓮花，但她媽白蓮起來又不讓人討厭，反而覺得還挺可愛，反正虞繪是被吃得死死的。
“沒有小秘密呀，就一朋友。”虞繪解釋。
邱夢眨眨眼，小聲八卦道：“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小男生？你哥哥上次和我說你最近在追一小男生，真的假的？”
虞繪眼睛一瞪，“他怎麼什麼都跟你們講啊！”
“隨便說說嘛，你都大了，我們又不會阻止你談戀愛，爸爸媽媽還是很開明的。”
這倒是真的，虞繪上了大學後，家裡對她的戀愛禁止條例就不存在了，讓她想談就談，保護好自己就行。
虞繪撩了下頭發，故作雲淡風輕道：“哎呀，不過現在呢，不是我追他了，而是他在追我。”
邱夢：“喲？”
虞繪：“您閨女魅力太大了，人家喜歡死了。”
邱夢：“不錯，挺有你老媽年輕時的風采。”
虞繪：“承讓承讓。”
虞繪的家庭氛圍比較輕鬆自由，沒什麼拘束，她和邱夢處的不像母女反倒像閨蜜，除了虞擎陽平時嘮叨了點，虞執討人厭了點，彆的沒什麼不好的，這大概也是虞繪開朗性格養成的原因。
晚上虞繪和家人們吃了年夜飯，又一起看了春晚，快到零點的時候，程玦忽然給她打了個視頻電話。
虞繪連忙接起。
“繪繪，新年快樂。”程玦的臉放大在手機屏幕上，好看的不像話。
虞繪理了理頭發，問他：“怎麼忽然給我打視頻了？”
“看看你。”程玦說。
虞繪撇了下嘴，“我有什麼好看的，我都要睡覺了。”
程玦那邊看起來像是在室外，他說：“等會兒睡，我給你看樣東西。”
虞繪好奇，坐直了身子，“什麼呀？”
程玦沒說話，他把鏡頭轉成後置，抬起對向夜空。
幾秒後，嘭的一聲響，一簇漂亮盛大的煙花綻放在空中。
虞繪驚訝地張大了嘴。
程玦在那邊說：“現在城區都不能放煙花，我想著你應該也好幾年沒看過煙花了，所以專門找了個地方放給你看看，繪繪，喜歡嗎？”
虞繪確實喜歡，她從小到大就很愛看過年時放的煙花，記得小時候，她就總愛站在院子裡看漫天煙火，隻是後來逐漸長大，因為要保護環境所以城市都禁止燃放煙花，一瞬間失去了很多年味，虞繪也感到可惜。
隻是沒想到，程玦又讓她再看了一次。
“可是，你這也是隔著手機屏幕的，跟我在電視上看有什麼區彆。”虞繪故意道。
程玦似是預料到她會這麼說，他笑著回她：“那你出來，我帶你去看煙花。”
虞繪哼了聲，“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大晚上的叫我出去，你想乾嘛！”
“不想乾嘛。”
“我看你就想乾。”
“……”
虞繪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虞繪意識到話中的歧義後，羞得耳朵都紅了。她雖說不是個什麼害羞的人，平時各種段子都和室友們說，但她從來沒跟男孩子說過這些，而且還是在程玦麵前。
就在虞繪想要解釋的時候，程玦含笑的聲音傳來：“這個的話，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了，我才能想想。”
“……”
神經病，誰讓他說這麼明白了！
“我要睡了！”虞繪羞憤道。
煙花的燃放也接近了尾聲，程玦也不再逗她，和她說：“嗯，你睡吧，你要是真想看煙花，明天可以早點出來，我帶你去看。”
虞繪把手機放在桌上，鏡頭對著天花板，她側躺著，“那我看看明天有沒有時間。”
“好。”
“新年快樂哦。”
“新年快樂，晚安。”
“晚安。”-
因為這個莫名巧妙的煙花約定，虞繪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覺，第二天家裡有人要來拜年，虞繪隻得化個精致的妝掩蓋黑眼圈。
想著等天黑了要和程玦去看煙花，虞繪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有時候連彆人叫她都沒聽見。
“小魚兒。”
“……”
桌子被人輕叩兩聲，虞繪猛地回神，抬起頭來。
裴溪聞站在她身前，看著她笑了笑，“小魚兒，想什麼呢？”
虞繪兩手托腮，白了裴溪聞一眼，“沒想什麼。”
裴家和虞家算是多年的世交，裴溪聞是裴家大少爺，虞繪幾乎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每年過年裴溪聞都會代表裴家上門來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沒想什麼？一臉的思春，怕是在想男人。”裴溪聞往沙發上一坐，被西褲包裹的長腿隨意交疊，姿態閒適而又慵懶散漫，輕飄飄地說出這麼一句話，給虞繪嚇得不輕。
“你亂說什麼！”虞繪摸摸自己的臉，“我思你個屁！”
裴溪聞輕輕挑眉，雲淡風輕地吹了口茶，“小姑娘家的，彆滿嘴臟話。”
“屁也是臟話嗎！”
“你和你父親說，他不打你就不是了。”
“……”
虞家世交多，所以虞繪也有好幾個世交家的哥哥，裴溪聞是這群哥哥裡最年長的，但也是最不正經的，活像個老狐狸，長著一張特彆紙醉金迷的風流臉，說話有時候好聽有時候又氣人，總能漫不經心地把人逗炸毛。
有見過裴溪聞的人問過虞繪，青梅竹馬這麼香，她怎麼不和她這世交哥哥發展發展。
虞繪當時就連連拒絕。
她承認，裴溪聞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但也是她這輩子打死都不會去撩的男人，誰知道撩了人家最後會不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所以虞繪對裴溪聞毫無感覺，隻把他當做眾多哥哥中的其中一位，反正她就算要和世交哥哥發展，也絕對不會選裴溪聞。
“懶得跟你說。”虞繪小小翻了個白眼，又抬眼看了看時間，她總覺得今晚時間過得很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飯，虞繪幾口吃完回了自己房間，她走進衣帽間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又化了個精致的妝，然後偷偷摸摸往後門走去。
吃了晚飯後，大家都在客廳看電視或者打牌，所以也沒人注意到她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從家裡跑出去的那一刻，虞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人私奔。
程玦在她家院子外等她，虞繪看見了程玦衣服的一角，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出門時還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
結果程玦長臂一伸，牢牢把虞繪攬住。
接著程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我了嗎？”
他說這話時，分明有那麼點雀躍。
虞繪不想助長他這氣焰，立刻說：“我是對煙花迫不及待，跟你有什麼關係。”
“好。”
程玦將她扶穩，然後不知從哪掏出了條米咖色的圍巾，圍到虞繪光溜溜的脖子上，他將她一圈圈繞好，又抓著她的衣角攏了攏。
其實隻是幾天不見，但他卻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想她。
程玦低眸凝視著她，學著她以前那樣直白地表露內心想法。
“是我迫不及待想見你了。”
第38章 他追 “想你了，姐姐”【二更】……
帝都的城區不能放煙花, 但是郊區小鎮並不限製。
程玦開著車載虞繪去了郊區的小鎮上，在那邊有一座天然湖泊，有很多人會在湖泊周圍露營遊玩。
臨近湖泊, 遠處的夜空中就已燃起不少煙花, 虞繪望著窗外的景色久久回不過神。
有時候人會發現，隨著自己越來越大, 有很多小時候擁有的東西反而都會一點點失去, 煙花也是, 快樂也是，好像孩子一旦長大成為大人了, 某些快樂就無法再擁有了。
程玦偏頭看了眼趴在車窗上的虞繪, 問她：“好看嗎？”
虞繪點頭, “好看。”
“我的比他們的還好看。”
虞繪轉過頭來，嗤他：“這你也要比。”
程玦開著車，看似漫不經心，卻又認真地說：“能讓你開心的事情就要比。”
虞繪抿抿唇，輕哼了一聲, 轉過頭去。
現在她和程玦的狀態好像調換了，當初嘴裡甜言蜜語一套一套的她，現在竟也不知道該怎麼接程玦的這些話，而程玦反倒越戰越勇，她越不理他，他就越起勁。
嘖, 還真像從前的她。
程玦確實學著像她以前一樣, 努力而用心地靠近她。
到達地點，兩人下了車，程玦從後備箱拿出煙花還有一些仙女棒, 他點燃兩根仙女棒給虞繪。
“你先玩。”
大概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仙女棒，虞繪也不例外。她雖然愛看煙花，但是也不敢親手放，總覺得會炸到自己，隻有仙女棒她才敢拿在手裡玩一玩。
虞繪拿著兩根仙女棒在空中揮舞，她仰著頭，脖子上圍著程玦給她的那條圍巾，小半張臉都被包圍，隻露出小巧圓潤的鼻頭和晶亮剔透的雙眸，煙火的光亮在她眼中跳躍，更給她增添了分靈動。
程玦轉過身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從前他覺得，虞繪是像太陽般的存在，明亮、炙熱而又耀眼，而現在，他又覺得虞繪更像黑夜中的煙花，璀璨、盛大而又奪目，她的出現能夠驅散夜裡的所有黑暗。
她是那最令人失神的人間絕色。
“繪繪。”
程玦叫了她一聲。
虞繪應聲轉頭，程玦按下快門，記錄下她這一刻的奪目美麗。
虞繪愣了愣。
“你偷拍我。”虞繪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我拍的很醜。”
“怎麼會。”
程玦笑著點開相機，把手機給虞繪看，“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好看？”
虞繪仔細看了看，發現程玦拍的確實還不錯，暗夜裡兩根仙女棒的火光成為唯一光亮，照亮了虞繪的臉，她回過頭來，眼神茫然卻又自然，是在偷拍狀態下最美的狀態。
“那也是我長得好看。”虞繪嘴硬，並不想誇程玦的拍照技術。
程玦卻也順著她，“嗯，是你好看。”
虞繪抬起頭來，覺得怪不自在的，“程玦你這樣，我好不習慣哦。”
程玦疑惑抬眉，“哪裡不習慣？”
“就是……”虞繪想了想，眼珠子一轉，“像個舔狗。”
“……”
這下程玦沉默了。
“哈哈哈哈！”
虞繪大笑起來，“高嶺之花跌落神壇，多少妹子要心碎了。”
虞繪還是一如既往的古靈精怪，程玦雖然有所改變，但在打嘴炮上仍然不是虞繪的對手，那種太過肉麻的話，要讓他說出來還是得做不少心理建設。
程玦把煙花拿出來，找到了一處空地，虞繪興致勃勃地湊上來，卻被程玦伸手攔住。
“站遠一點，聲音很大。”程玦將她輕輕推到後麵的空地上。
程玦蹲下身，點燃引線，然後朝虞繪快步走來。
他走到她的麵前，微低下頭。
隨著一聲巨響，煙花在他身後升起，於黑夜中綻放，在黑暗裡開出了一朵璀璨的花，也照亮了他。
他像是站在一場盛大的典禮之下。
她聽見他說。
“繪繪，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換我來喜歡你。”-
程玦追人和其他人有些相像，但又不太一樣。
他不是一個愛送各種各樣貴重禮物的人，他不花哨，沒有浪漫而又令人心動的追求行動，能帶她去看一場煙花，送一束花就已經是他最浪漫的追人方式了，可他卻能讓人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的喜歡。
他會關注今天的天氣，告訴虞繪該穿什麼衣服，因為知道虞繪喜歡女團，他又上網學習教程親自給虞繪搶了張虞繪最喜歡的女團的新年特彆版專輯，偶然刷到一些舞蹈視頻，他也會發給虞繪，說這個舞適合虞繪跳。
他好像，注意且關心到了她的每一個喜好，並且願意為了她去了解，將她喜歡的東西也融入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虞繪永遠會被細節打動，程玦的這份真誠，是她當初都所無法達到的程度。
虞繪的春節假期隻有法定的七天，工作室現在正在快速發展，所以在法定節假日結束後他們就得迅速返回工作崗位。
她走的那天，邱夢還挺舍不得的，覺得女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現在那麼快就要飛出家了，假期隻休這麼幾天就要回到崗位忙工作。
不過虞擎陽倒是覺得，多出去鍛煉鍛煉也好，孩子總要自己去承擔一些壓力，經曆一些風雨，這樣才能真的成長。
因為家裡人要送她去機場，所以虞繪就沒讓程玦來，準備登機的時候，程玦給她發來消息。
【程玦】：走了嗎？
【虞繪】：馬上登機了，怎麼了，你要來？
【程玦】：都要登機了，來了也見不到你。
【虞繪】：嗯，那你好好想我吧。
【程玦】：會想的。
【程玦】：我過幾天能去找你嗎？
【虞繪】：你天天往我那跑乾什麼，你就一刻都不能跟我分開？
【程玦】：嗯。
虞繪不知道程玦打這些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但大概是很乖很乖，並且一臉認真的。
她忽然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虞繪】：那你叫聲姐姐聽聽。
姐弟戀的樂趣不就是聽年下叫姐姐麼，虞繪可聽說程玦平時連宋斯吟都不太常叫，即便叫也隻是一個姐這一個單字，據宋斯吟回想，程玦除了剛來家裡的時候，長大之後就再沒叫過姐姐了。
所以虞繪就更想聽了，以前聽不到是因為程玦還沒被攻略，現在程玦在追她，那豈不是她想讓他做什麼都可以了。
發完這條消息，虞繪滿懷期待等了好久。
【程玦】：。
兩分鐘後，程玦隻發過來這麼個玩意兒。
一般他發句號，都代表他很無語。
看看，高嶺之花哪怕是追人都還會保持著高冷。
真沒意思。
虞繪登上了飛機，空姐提醒將手機調成飛行，虞繪匆匆和程玦說了聲，然後關掉了手機，這件事很快就被她忘到了腦後。
回到霧城後，虞繪收拾了一下家裡，又準備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計劃，等都整理好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
程玦在她下飛機時發過一個消息，後來知道虞繪在忙工作，便沒打擾她了。
虞繪和程玦說了句晚安，趕緊去洗漱睡覺了。
回到霧城的第一晚，虞繪有些失眠。
好像從程玦再次出現開始，虞繪就因為他的舉動而被影響，她做不到完全停止喜歡他，就像第一次在公交車上偶遇一樣，他是她無論在什麼時候遇到都會一見鐘情的人，所以即便是分開之後的重逢，她都無法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這個夜晚，她也忽然很想他，即便她控製著自己不被他影響，但如果感情能受自己控製，那人們就不會做出那麼多沒有理智的事情了。
虞繪將近淩晨兩三點才睡著，八點多又被鬨鐘叫醒，她起床往鏡子裡一看，兩個眼睛腫得雙眼皮都變成了三層。
虞繪一邊拿冰箱裡酸奶冰敷眼睛，一邊給自己簡單弄了個早飯，臨出門前，家裡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虞繪感到奇怪，這個點有誰會找她。
她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的看起來像一個外賣員，他的手裡抱著束漂亮的粉色鬱金香。
“請問是虞繪女士嗎？”
“我是。”
“您好，這是您的花。”
虞繪愣愣接過，不確定道：“這是我的嗎？”
外賣員看了下收件人信息，和虞繪核對了一下。
“確實是您的，應該是有人送給您的。”
忽然，虞繪腦海裡靈光一閃，立刻冒出了一個人。
“好，謝謝。”
“不客氣。”
虞繪關上了門，她拿出手機，正準備找人“興師問罪”，對方卻先她一步發了消息過來。
程玦發的是一條語音。
“收到花了嗎？”
果然。
虞繪彎了彎唇，回複過去：收到了。
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說話”，虞繪好奇地等了會兒，程玦發過來兩條語音。
第一條是四秒的。
“新的一周，希望鮮花可以給你帶來好心情。”
第二條有兩秒。
“工作順利，姐姐。”
聽到最後一句，虞繪整個人愣住。
反應了好幾秒，虞繪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又點開聽了一遍。
少年低沉卻又乾淨的聲音裡沒有太多情緒的起伏，但仔細一聽，卻又能聽出他說出那句稱呼時的不自在，甚至是那麼一點害羞。
虞繪捂著嘴，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她想得寸進尺了。
【虞繪】：我覺得還是順利不了，除非你再叫一聲。
程玦叫她這稱呼大概也是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像程玦這樣的人，應該理解不了情侶之間叫姐姐或者哥哥的這種趣味。
但是虞繪想聽，他即便是覺得彆扭，但又無法不同意她的要求。
虞繪把鬱金香插進了家裡的花瓶裡，看著時間快要到了，她拎上背包和電腦出了門。
門合上的時候，程玦的語音終於發來。
虞繪這次有準備，她戴上了耳機，點開了這條語音。
“工作順利，姐姐。天天開心，姐姐。”
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好聽的聲音更近的湊了過來，就像是真實的在耳邊低語。
“想你了，姐姐。”
第39章 他追 “來接姐姐下班”
叫姐姐這事,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後麵的這條語音裡，程玦叫得明顯比上一條自然多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破罐子破摔了。
虞繪把這條語音反複播放了好幾次, 最後那句“想你了，姐姐”直接擊中了她的心臟。
要是此刻有人經過, 一定會覺得她的笑容十分猥瑣。
虞繪深呼吸了一口氣, 強行壓下內心的激動, 使自己冷靜下來。
【虞繪】：知道了。
即便內心再激動，虞繪也必須要保持高冷, 她可不能那麼快就繳械投降了, 她也要學學程玦以前那樣高冷的回應。
在網吧陪胡舜舟打遊戲的程玦收到虞繪這條回複, 忍不住輕笑出聲。
胡舜舟聽見他笑了，覺得十分稀奇。
“程玦，你笑什麼啊？”
程玦收起手機，“我笑了嗎？”
“你都笑出聲了。”胡舜舟覺得不太對勁，“不對啊, 程玦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哪裡奇怪？”
胡舜舟摸摸下巴，“你最近好像每天都很開心，就是感覺，咋說呢，以前的你是一塊冰塊，現在就像是……冰融化了？”
程玦聞言挑眉。
胡舜舟一眯眼, 湊過來, “程玦，你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程玦斜眸，高深莫測地看他一眼。
胡舜舟對程玦雖算不上肚子裡的蛔蟲, 但還算比較了解他，程玦的這個眼神絕對不簡單。
“真的假的你談戀愛了！”胡舜舟炸了。
和尚程玦居然談戀愛了？這可是跟第二天就要世界末日一樣震驚的新聞！
要知道程玦這人可是不喜任何色的高嶺之花，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裡受萬人追捧的校花親自表白追他，他都不為所動，對人家愛答不理的，那時候大家都懷疑程玦是不是不喜歡女的，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程玦不是不喜歡女的，他是不怎麼喜歡人類，因為沒人和他說話能收到他超過三句的回複。
因此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程玦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又或者說，他這輩子會不會有喜歡的人。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胡舜舟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是不是繪繪姐啊？”
之前他就覺得程玦對虞繪有點好感，那時候他直接點出了程玦喜歡虞繪，但沒多久後被程玦否認了，所以他就覺得可能是自己感覺錯了。
可沒想到，這才多久，這倆人居然就好上了。
被猜中心思的程玦倒也平靜。
“還沒在一起。”
胡舜舟立刻抓到其中的關鍵詞，“還？”
程玦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握著鼠標在屏幕上點開對戰框，他像是在看，但又看得不認真。
“我在追她。”他這樣說。
“？”
胡舜舟的眼睛慢慢瞪圓。
“程玦追人”比“程玦談戀愛了”……
更加令人震驚好嗎！！！
“你他媽居然在追人？！”胡舜舟直接大聲爆了粗口，引得周圍座位的人都看了過來。
程玦皺眉，“吵什麼。”
胡舜舟壓低了聲音，直接拖著椅子到程玦旁邊，“什麼情況？你在追繪繪姐？真的假的啊，我靠你居然也會追人？”
胡舜舟這一連串的疑問句讓程玦有點不爽。
“什麼意思，我追人很奇怪？”
“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胡舜舟說，“我實在想不到你追人會是什麼樣的，主要是你平時太冷了，跟人說話都不願意多一個字的那種，然後也沒什麼事情能提起你的興趣，哦，除了學習和遊戲。所以你追人……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就冷冰冰的說句‘我喜歡你’就算追人了。”
程玦是一個有著高度自我防備的人，對任何人他一開始的態度都是沉默寡言的，有時候也不是他故意不搭理人，隻是他覺得，人類之間的社交實在太過繁瑣，他無法與之產生共鳴的人他就不願意浪費時間在交流上。
程玦問胡舜舟：“那我以前對她也是這麼……冷的麼？”
那些於他而言不過是自我防備的一種狀態，有可能也會在無形中傷害到虞繪，他不知道以前自己對虞繪是怎麼樣的，他害怕自己曾經有過不經意對她造成傷害的情況。
胡舜舟仔細回想了一下。
“是啊，剛開始你都不搭理她，不過還是繪繪姐比較外向開朗，你跟她雖然沒有說太多話但也沒有不理人。但是我覺得吧，你對繪繪姐還是挺不一樣的，感覺你對她，額，更包容？”
胡舜舟想了半天隻想到這個詞，他覺得程玦雖然有時候會不耐煩，但麵對虞繪，程玦還是不會發什麼脾氣的，比起對待其他人，他對虞繪已經是很包容了。
程玦斂眸。
他對虞繪，很包容嗎？
胡舜舟又說：“所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對繪繪姐就有不一樣的感覺啊？不然你對她，應該也會跟對其他女生一樣啊。”
程玦因為胡舜舟的這話，陷入沉思。
剛開始認識虞繪，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張揚漂亮，他不可否認，虞繪是他身邊出現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是即便如他這樣的人也會認同的漂亮。
但越漂亮的東西往往都越危險，程玦沒把公交車上的偶遇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上就再次遇見她，而這一次，她成為了他的老板。
一開始對虞繪的包容，大概也是一種尊重，畢竟他在店裡做事，總不能對老板太過放肆。
而後來，他對虞繪態度的一點點變化，大概就是從虞繪衝進人群將被包圍的他帶走後產生的，緊接著就是那個她裝作害怕的雨夜，和那個封閉黑暗的空間裡他依賴的擁抱。
他不知道虞繪是怎麼一點點走進他的內心的，隻是他確實在無形之中發現了自己因為虞繪而產生的的不受控的情緒變化。
良久，程玦說：“大概是吧，她是我見過的，最特彆的人。”
胡舜舟也說：“我也覺得，繪繪姐真的是那種誰都會喜歡的人。”察覺到程玦瞥過來的危險的眼神，胡舜舟連忙解釋：“我不是說那種男女之情的喜歡，你知道的啊繪繪姐不是我的類型，但是她確實人很好嘛，就是不會讓人感到討厭的那種。”
這點程玦也承認，即便是剛開始虞繪總是和他開不正經的玩笑，但是他確實從來沒有討厭過她，她把那個度拿捏得非常好。
“不過繪繪姐這樣的人，喜歡她的男生也不止你一個吧，那你得抓緊了哦，不然人家被彆人追去了，你就沒機會了。”
胡舜舟的提醒增加了程玦的危機感，現在虞繪人在霧城，而霧城就有一個對她有所圖的人。
所以他也得加快速度了-
虞繪回霧城上班的這一周幾乎每天都很忙，不僅忙工作，還要忙於和楊銘安的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