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幾乎能夠確定楊銘安的心思,而像楊銘安這樣的人,有些話不用說出口,他也知道她懂。
所以即便他們之間沒挑明,但兩人都知道他們接下去會有怎樣的發展。
麵對楊銘安每天中午帶虞繪出去吃飯,下班等她一起回家,連休息期間衝咖啡都要給虞繪衝一杯,這些種種事情,工作室裡的人都看出了裡麵的苗頭。
大家不約而同地默認虞繪會成為他們未來的老板娘,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對待虞繪的態度也有了一些變化,原先和她關係好的人都和她有點疏遠了,說話做事也開始畢恭畢敬,就好像是害怕在她麵前做錯事然後她去給楊銘安打小報告一樣。
虞繪很討厭這種感覺。
她一向不喜歡借著彆人的勢力來助長自己,那種開後門攀關係的事情她一向看不慣,自己也不願意做,可楊銘安的種種沒有經過她同意的行為,無疑是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的,他不在乎她喜不喜歡,隻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她。
自以為浪漫深情,實則給人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這天下了班,楊銘安又在辦公室裡等她,虞繪有些忍無可忍,但又礙於楊銘安的身份,她現在不敢得罪他,彆的為難她倒不怕,主要是她的實習評價在楊銘安手裡,這可關係到她能否順利畢業。
虞繪以往為了躲楊銘安都故意加班,但現在楊銘安鐵了心要追她,她加到幾點他就等到幾點,所以這個辦法沒用了。
今天虞繪隻想早點回家休息,一到下班時間點她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楊銘安跟在她身上長了眼睛似的在同一時間出來,然後當著辦公室裡其他同事的麵在她座位旁等她。
虞繪快煩死了。
她就這樣頂著眾人餘光裡意味不明的注視跟楊銘安走了出去。
電梯裡。
楊銘安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虞繪直言:“我今天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怎麼了?”楊銘安側過身來,低頭看虞繪的臉色,“是最近工作太多了壓力太大了麼?”
虞繪偏過頭,她重重歎了口氣。
“楊銘安,你能不能彆這樣。”
她皺著眉,終於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你現在在公司這樣,給我帶來了困擾,我覺得很不舒服。”
楊銘安看著她,明顯的愣了下。
“上班時間我們就是上下級關係,你不要給我搞特殊也不要做些特殊的事情,你這樣,我真的不喜歡。”
虞繪講這些的原意是不想讓楊銘安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來,可這在楊銘安聽來卻自動變成另一個意思。
“工作上不可以,那就是工作以外的時間可以。”楊銘安彎唇,“我本來是怕你事情太多太累了,覺得我故意針對你,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讓你自己去做。那下了班我們就是正常關係,好不好?”
虞繪輕聲冷笑,“正常關係?我和你的關係,有什麼特彆的嗎?”
楊銘安注視著她,眉眼深情,“繪繪,我以為你懂我的心意。”
虞繪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有點窒息。
好在此刻電梯到了一樓,門開了後虞繪立刻走了出去。
楊銘安緊跟在她身後,“本來想找個合適點的機會和你說的,但是現在話都說成這樣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我的意思,虞繪,我……”
“繪繪。”
楊銘安的話說了一半,遠處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楊銘安和虞繪一起抬頭看去。
大樓下的馬路邊,程玦長身而立,眼眸含笑地望著虞繪。
虞繪愣住。
她眨了眨眼,確定程玦真的來了後她立刻快步朝他走去。
“你怎麼來了?”虞繪走到他麵前,感到十分意外且欣喜。
程玦的春節假期還沒結束,他確實是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想你了,想來看看你。”程玦自然地接過虞繪的包,低聲和她耳語,“順便來接姐姐下班。”
第40章 他追 一對一的安全感
親耳聽見程玦的姐姐, 著實讓人心跳加速,虞繪難得的紅了耳朵,不知所措地捶了程玦一下。
程玦微愣, 似是不解自己為什麼忽然被打。
虞繪咬了下唇, 虛張聲勢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又是偷偷跑來的?”
程玦又接過虞繪的電腦包, 答道:“和我爸說過了。”
“他沒問你為什麼大過年的一個人來霧城?”
“問了。”
“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去見我喜歡的女孩子。”
“……”
程玦坦坦蕩蕩, 在確認自己對虞繪的心意後就從不遮掩, 不僅是對虞繪,對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大大方方地告訴所有人他喜歡她, 這是他為虞繪做出改變的第一步, 也是令虞繪最為心動的一步。
虞繪和程玦說著話,完全把楊銘安拋到了腦後。
楊銘安站在他們身後十米遠的位置,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們十分親密且相處自然,程玦的俯身耳語和虞繪的滿臉笑意都讓人很難不覺得他們是一對情侶。
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危機,難受,憤怒,甚至是不解,他不明白虞繪為什麼會看上程玦,一個年紀這麼小的男生, 要什麼沒什麼, 除了空有那一副皮囊,程玦有哪點比得上自己。
這才幾年不見,虞繪的口味就變化得這麼快了。
“弟弟又來了?”
兩人的交談被楊銘安的靠近所打斷, 他們回頭看去,楊銘安風度翩翩地站到虞繪身側,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楊銘安也算得上是天之驕子,Q大曾經的校草,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奪目的存在,所以他的身上自然的也帶著那麼點驕傲和盛氣淩人。
他看著程玦說:“上次比較匆忙,你來了也沒好好招待你,我和繪繪晚上準備去吃飯,要不一起?”
程玦回望向他,黑眸幽沉冷冽,全然沒有了在虞繪麵前的溫柔。
“不要。”他直接拒絕。
楊銘安嘴角笑意加深,可情緒卻不達眼底,“繪繪,你這位弟弟,看著不太好相處。”
虞繪曾經說程玦是自己的弟弟,楊銘安分明知道程玦對虞繪的意圖,但他也仍舊將程玦當做虞繪的弟弟來對待,這是一種輕蔑的看不起,仿佛程玦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虞繪心裡有些不舒服,沒等程玦說話,她先開口。
“他隻跟我好相處。”虞繪說,“師兄你也看到了,我有人約了,所以抱歉了。”
她本來就不想和楊銘安一塊去吃飯,剛才正愁著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現在程玦一來她可算是有理由拒絕楊銘安了。
虞繪和楊銘安道了彆,拉著程玦轉身就走。
楊銘安望向他們離去的背影,藏在鏡片下的眸色一深-
虞繪和程玦往家走去。
“那個楊銘安是不是喜歡你?”程玦直接問。
虞繪笑了下,故意道:“喜歡我又怎麼了,我這麼漂亮人又這麼好,喜歡我不是很正常?”
這話說完,程玦沉默了。
虞繪仰頭看去,隻見他一臉的凝重,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虞繪覺得好笑。
“乾嘛,有危機感了?”
程玦嗯了聲,接著又問她:“那你對他還有感覺嗎?”
楊銘安畢竟是虞繪的前任,兩人當初談了也不算短,現在再次重逢又在一塊工作,很難不舊情複燃。
虞繪顯然不想好好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正經地說:“如果有感覺你會怎樣?”
程玦閉了下眼睛,向虞繪求饒,“你彆鬨我。”
“哼。”虞繪輕哼一聲,“讓你當初不珍惜我,現在開始急了吧。”
她隻是隨口一說,但這話落在程玦耳朵裡,又讓他開始自責。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聽見他低落地說了這麼一句,虞繪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原來在程玦心裡的陰影有這麼重。
在造成傷害的時候,有人會事不關己,而有人反而會比受到傷害的人更在意這件事,即便是時過境遷,對方已經忘記了,但對彆人造成傷害的自己往往會愧疚很久。
當初的事說白了隻是彼此之間的誤會,虞繪能明白程玦的真實想法就夠了,都過去那麼久了,她也不想再在意這件事,可程玦不一樣,他無數次在後悔,無數次因為讓虞繪難過而感到愧疚。
“好了,都過去了。”虞繪不再跟他開玩笑,“我已經不在意了,你也可以放下了,既然決定重新開始,那就要把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忘掉不是麼?”
程玦抬起眼,沉沉地看向虞繪,他眼中情緒複雜,虞繪有些猜不透他現在在想什麼。
良久之後,程玦低聲說:“我會對你好的。”
這是好簡單的一句話,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在這樣一個人來人往的路邊,沒有任何浪漫而又溫馨的氛圍,可卻是這樣的一句話讓虞繪差點忍不住濕了眼眶。
愛情裡最令人心動的,往往不是盛大的浪漫,而是能夠觸碰到心靈的真誠。
程玦什麼也不會,做不出漂亮的事,也說不出好聽的話,可他每一句的感情的表達都足夠令人動容,那是因為虞繪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他的真誠,是讓人忍不住去信任的,一種難得的認真。
有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程玦過來照例是睡在客廳,進屋後他發現客廳裡的沙發換了,從原先的小沙發變成了能夠躺人的大沙發。
虞繪注意到他在看沙發,於是說:“你個子這麼高,每次睡這我都感覺我委屈你了,怕被你姐說我虐待你,所以給你換了個,看看,你的新床,還喜歡不?”
程玦本來就沒什麼要求,虞繪能讓他睡在這裡就已經很好了。
他走過去坐下,點點頭,“喜歡。”
虞繪忍不住伸手揉了把程玦的頭,他這樣子也太可愛了吧!
程玦因為虞繪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感到後頸一陣陣的發熱。
之後的幾天程玦便一直待在霧城,白天虞繪要上班,他就早起給虞繪做好早餐,晚上又簡單做點晚餐去接虞繪下班,等回了家,虞繪開始修改畢業論文,他就在旁邊安安靜靜坐著自己的事。
五月就要畢業答辯,虞繪在霧城最多待到四月,算了算日子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虞繪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應對楊銘安。
而這一天,公司組建了一次團建,上一次虞繪就因為程玦的事情缺席了,這一次她不能再不去了。
出門前,程玦和她說:“你把聚餐的地址發我,結束了我來接你。”
有人等的感覺確實很不錯,虞繪也心安理得享受程玦的接送服務,把地址發給他後出了門。
這一次團建是在一家音樂餐吧,楊銘安包了一個露天平台在上麵做燒烤。
兩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虞繪和公司裡的人已經都熟悉了,雖然大家因為她和楊銘安的關係對她有所忌憚,但大部分時候他們對她還是比較友好。
眾人吃著燒烤喝著酒,一旁又放著音樂,氣氛好得不得了,有人到前麵拿起話筒唱了首歌,雖然唱的不算好聽,但氛圍感十足,一下子就讓大家嗨了起來。
楊銘安在工作中雖然嚴厲,但是出了公司他還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所以這會兒眾人玩嗨了,也沒了什麼上下級的包袱,開始侃侃而談,甚至開起了楊銘安的玩笑。
“老大,你這歲數也不小了,家裡沒有人催你結婚嗎?”
楊銘安笑了笑,一手握著酒杯,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虞繪的座椅靠背上。
“我歲數很大嗎?”
“哈哈哈那倒沒有,老大永遠年輕!”
有人注意到楊銘安和虞繪的曖昧姿勢,這段時間以來楊銘安對虞繪的態度大家看在眼裡,現在又不在工作,有人便大膽了一點。
“不過老大又不愁沒人喜歡,說不定啊,過不久我們就要喊虞繪老板娘了!”
正喝著酒的虞繪抬起眼,冷冷地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隻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楊銘安身上,沒人發現虞繪的不悅。
這話在楊銘安這剛好正中下懷,他朗聲大笑,故意指責那人:“嘖,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瞎說什麼呢,獎金還想不想要了?”
眾人大笑著,和諧的氛圍裡忽然落下一聲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大家循聲望去。
虞繪將酒杯重重擱在桌麵上,她起身,語氣冷淡,“去下洗手間。”
氣氛忽然有些凝結,虞繪的不悅已經被她表現在了臉上,大家麵麵相覷,有人也看向了楊銘安。
楊銘安望著虞繪離去的背影,嘴角仍舊勾著抹淡淡笑意,讓人猜不透現在是什麼情況-
虞繪的酒量不好也不差,每次出去喝酒不管喝多少都能保持著意識的清醒,隻有回到家裡才會放鬆下來醉倒在床上。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頭有點脹,但意識還比較清醒。
虞繪上了個廁所,出來後又用冷水拍了拍臉。
她雙手撐在大理石台麵上,望向鏡中的自己。
她實在是厭煩這些事情,無聊的起哄,不經過人同意的曖昧,她不知道楊銘安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但也有可能他以前就是如此,隻是當時她太過單純沒有看出來。
可經過這些事情,她對楊銘安是徹底沒有任何可能了,不說喜歡,她甚至都有點討厭他。
不想在這個環境裡多停留,虞繪給程玦發了個消息,讓他來接自己。
虞繪想在這裡等程玦到了後再進去說一聲,隻不過在外頭站了十分鐘不到,楊銘安出來了。
他比起十分鐘前,應該是喝了不少酒,還未回暖的天氣,他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襯衫,領口的扣子解了兩顆,領帶不翼而飛。
楊銘安醉眼迷蒙地朝她走過來,虞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有話和你說。”他一走近,帶來一陣濃烈的酒氣,虞繪皺了下鼻。
虞繪躲開楊銘安伸過來的手,“有話你在這說就行。”
楊銘安手上一空,手指輕輕收攏,在空氣中摩擦了幾下。
“繪繪。”他低下頭,深深地望進虞繪眼底,“我們重新開始吧。”
虞繪對他的話並不驚訝,她不避不讓地看向他,“開始什麼?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我不是那種會懷念過去的人。”
“我還喜歡你。”楊銘安抓住她的手臂,“我不信這段時間你沒看出來,當初和你分開之後我消沉了很久,這麼多年過去了,在我再次遇見你的那一刻我發現其實我仍然喜歡著你,繪繪,我們再重新開始好嗎?”
虞繪皺著眉甩開手,“你消沉?那這麼多年你也從來沒有找過我啊。而且我們兩個之所以會分手,和外界沒有任何關係,是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你的心裡永遠都隻有利益、財富、金錢與地位,你想要的伴侶是聽話的,懂事的,能夠成為你賢內助的全職太太。可我不是,你現在喜歡我和當初喜歡我的原因一樣,隻是被我的外在所吸引,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我在你那裡也得不到任何的一點安全感,所以即便是我們複合,也絕對走不到最後。”
她把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楊銘安酒精上了頭,隻覺得虞繪是在因為以前的事和他鬨小孩子脾氣。
“我工作也是為了能給你更好的生活,我知道你怪我,以後我會對你好的。”楊銘安忽然捧住虞繪的臉,“繪繪,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嗎?”
虞繪用力掙開他,“你放手!”
可楊銘安仿佛聽不見她的話,在此刻的他的眼裡,虞繪的掙紮更多的像是欲擒故縱。
他按著虞繪的後腦,忽然俯下身來,虞繪瞳孔一縮,連忙往旁邊一偏,楊銘安的吻落在她的下頜處。
他像是發了瘋一樣,將虞繪按在洗手池上,尋找著她紅潤的唇,虞繪兩手抵在兩人之間,用力將他推開。
啪——
一聲清脆巨響。
虞繪用儘全力在楊銘安臉上甩了一巴掌。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虞繪像是被氣的,也像是被嚇到,胸膛上下起伏,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發抖。
楊銘安被打得偏過了頭,眼鏡落在一旁的地麵上,他也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我和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可能。”虞繪一字一句,冷漠而又堅定,“你彆逼我。”
衣服口袋中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虞繪知道是誰的消息,她抬腳,與楊銘安擦肩走過,不再回頭地離去-
往外走的那一刻,虞繪忽然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程玦當初為什麼會不信任她,為什麼會無論她怎麼努力,他都始終不肯讓她進入他的內心。
在程玦的眼中,她太過美好,那樣美好的一個人,是從泥濘中生長出來的人所無法覬覦的。
她是太陽,而所有人都需要太陽,她被很多人所喜愛,也同時包容著很多人,所以在程玦看來,像她這樣的人不肯定會在一個人身邊永久駐足,她需要用愛去感化下一個人。
他不可能是她的唯一。
她給了他所有,卻唯獨沒有給他,那最重要的,一對一的安全感。
虞繪走出餐廳,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寒風中等待她的程玦。
他望過來,朝她走了過來。
好像隻是一瞬間,虞繪像是回到了家,所有的疲憊和戒備都放下,強撐著的意識逐漸被酒精帶來的醉意所侵蝕,程玦走到她麵前的那一刻,她往前一靠。
提起的心落了地,她醉倒在他懷裡。
第41章 他追 “你,和我睡了”
女人的重量全數壓倒在自己身上, 程玦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立刻將虞繪抱住。
“虞繪?”程玦攬著她的腰,將人往上扶了扶, 他低下頭去看她, “怎麼喝這麼多,還好嗎, 有沒有哪裡難受?”
虞繪抬起手臂, 兩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將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
“回家。”她嘟囔著,“要回家。”
程玦拍了拍虞繪的背, 安撫她, “好, 現在就回家。”
他摟著虞繪往上抱了抱,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為了接虞繪方便,程玦在霧城租了輛車,當他正準備帶人離開的時候,楊銘安從裡麵追了出來。
楊銘安看見了被程玦摟在懷裡的虞繪。
他麵色一沉。
虞繪抱著程玦的時候, 不自主地嚶嚀幾聲,像是受了委屈之後的難受,程玦剛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見追出來的楊銘安,他大概明白了。
“你對她做什麼了?”程玦冷聲質問楊銘安。
此刻的他,渾然沒有了在虞繪麵前的溫柔聽話, 他單手摟著懷中的女人, 冷峻的麵容上不帶表情,卻又能讓人感受到他由內而外產生的帶著怒意的陰沉氣息。
他像是被囚於牢籠中的野獸,而虞繪則是籠上的鎖。
此刻沒有了虞繪, 他最真實的內裡儘數展露。
楊銘安也怔愣了一瞬。
但程玦在他眼中,不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楊銘安勾了勾唇,笑得不懷好意,“怎麼,我對她做了什麼也要告訴你?小朋友,這可不是你能聽的。”
楊銘安的話極儘曖昧,令人遐想聯翩,像程玦這樣的小男生他見得多的,年輕氣盛,一兩句話就會讓他們沉不住氣。
但出乎意料的是,程玦在聽到這句話後,卻十分淡定,甚至反而輕笑了一聲。
“虞繪沒什麼缺點,就是從前看人的眼光差了點。”程玦緩聲,看似不帶情緒地說,“不過她以後不會有這個缺點了。”
程玦話中的諷刺與炫耀意味展露得淋漓儘致,楊銘安沒想到程玦會如此諷刺他,他眼睛一眯,徹底將陰暗凶狠的一麵表現出來。
“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我們之間做過的事情她沒和你說過吧?嗯?不過也是,那種私密的事情,她怎麼會和你說。”
楊銘安從容地笑著朝程玦走近,一字一句道:“我品嘗過十八歲的她,我們有過你不曾參與的過去,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她都是我的。”
男人最懂如何激怒男人,楊銘安的這些話全都踩在了程玦的怒點上,他摟著懷中女人的手緊了緊,呼吸逐漸加重。
楊銘安將他的每一絲反應看在眼裡,逐漸大笑了起來,酒精讓他十分瘋狂且病態,此刻的他哪還有風度翩翩的紳士模樣。
“可她現在在我懷裡。”
程玦淡淡出聲,一句平靜的話,讓楊銘安笑意頓住。
程玦看著他,重複:“她現在在我的懷裡。”程玦伸出另一隻手將虞繪雙手抱住,而後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姐姐。”
睡夢中的虞繪突然清醒,她猛地抬起頭,因為醉意讓她分不清時間與狀態,看到程玦,她本能地喊他:“怎麼了寶貝?”
程玦低眸注視著她,彎唇笑了笑,“姐姐喜歡我嗎?”
虞繪眼睛一亮,“喜歡!”
“最喜歡嗎?”
“最喜歡!”
“姐姐,抱抱。”
虞繪立刻踮起腳,更用力深情地抱住程玦。
程玦任由虞繪抱著,他重新看向楊銘安,鬆開搭在虞繪腰上的手,兩手攤開,他嘲諷似的挑了下眉。
囂張而又狂妄。
楊銘安氣得雙手握拳,怒目圓睜地瞪著程玦。
程玦重新抱住虞繪的腰,並且低頭埋首在她頸窩處蹭了蹭,是那樣迷戀而又沉醉的狀態。
“可她現在是我的。”
在這狀態下,程玦又在她的懷裡緩緩掀起眼簾,黝黑的眸中帶著不可一世的挑釁笑意。
“她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寒風瑟瑟,他低緩的話語像是地獄中緩慢爬向人間的惡魔,帶來如這風一般的刺骨寒意。
“你再敢動她,我就讓你死。”-
程玦將爛醉如泥的虞繪帶回了家,他橫抱著她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臥室的大床上。
虞繪喝酒不怎麼上臉,即便是醉了也和睡著了沒什麼區彆。
程玦此刻已經完全褪去在外麵的淩冽陰沉模樣,在虞繪麵前,他隻剩下了那隻屬於她的柔情。
程玦撩去一縷虞繪臉上的頭發,他歎了口氣,“一個人在外麵怎麼敢喝這麼多酒……”
他伸手摸了摸虞繪的臉。
楊銘安的那些話,不是沒給他造成影響,他不知道楊銘安對虞繪做了什麼,怕她受欺負受委屈,當時麵對楊銘安他差點一拳揮下去,可是理智讓他不能這麼做,他不可以給虞繪帶來麻煩。
“繪繪,他欺負你了嗎?”程玦低聲問。
睡夢中的虞繪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貼在臉頰的冰涼,她忍不住蹭了蹭,然後忽然皺起眉。
“嗯……他欺負我……”
程玦臉色一沉,他緊張道:“他怎麼你了?”
此刻的虞繪像極了在外麵受到委屈回家和父母告狀的小朋友,她摸著自己的左臉,嗚嗚咽咽地說:“他親我……”
程玦皺緊了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親哪兒了?”
虞繪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兒。”
即便這會兒是醉了,但虞繪仍舊能感覺到楊銘安身上的那股酒味縈繞在周身,而那個落在臉側的吻也讓她感到惡心不適。
虞繪用力地擦著被親到的那塊皮膚,沒幾下,雪白的肌膚就被擦紅。
程玦連忙拿開她的手,哄著她:“我來擦我來擦,你彆動。”
內心充滿了心疼,程玦抽出一張紙,輕輕地擦拭著那塊被楊銘安碰到的肌膚。
他現在有一種衝動,想要將楊銘安碎屍萬段的衝動。
程玦忍著起伏的情緒,問她:“好了嗎?”
虞繪閉著眼,低喃:“還有……還有……擦不掉……”
她的聲音逐漸帶上哭腔,低語著那擦不掉的觸碰,那讓人作嘔的觸碰。
忽然間,一絲微涼的觸感貼上了她的側臉。
程玦撐在她身體兩側,輕吻在了那塊紅到發燙的肌膚,像是冰與火的觸碰,覆蓋掉了前人留下的痕跡。
虞繪安靜了下來。
程玦貼著她的側臉,一下一下輕輕地吻著那塊地方,像是為她舔舐傷口那般,極儘溫柔,又帶著濃鬱的愛戀。
不知過了多久,他靠在虞繪耳側,“現在好了嗎?”
虞繪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她隻覺得渾身的滾燙被一陣吹來的涼風所平息,躁動難安的心在這一刻也逐漸平靜下來。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安靜地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程玦躺下來,他第一次和她有這麼近的距離,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她枕著他的手臂,依賴地靠在他的懷裡。
程玦側過身,小心翼翼地將女孩抱緊。
他不在意虞繪的過去,但楊銘安所說的那些,卻讓他無法不去在意。
【我品嘗過十八歲的她】
【我們有過你不曾參與的過去】
這兩句話像是魔咒般在他腦海縈繞,一次一次攻擊著他的心靈防線。
他想擁有她,想抹去彆人在她身上留下過的痕跡,他病態地想要將她的過去、現在與以後全部占有,他不想她再被任何一個人所覬覦。
可是他又深刻地知道,他不該糾結於她的過去,她和誰在一起過,和誰談過情說過愛,都不是他可以去指摘的事情,他沒有資格,更沒有權利。
程玦低下頭,吻在虞繪的額間。
他緊閉著眼,一遍一遍地用唇輕輕觸碰她的額,他想用這種方法來證明他現在對她的擁有。
“虞繪,我求求你,你彆離開我。”
“永遠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第二天虞繪是被太陽光給照醒的,刺眼的陽光從沒有拉窗簾的窗戶玻璃裡肆無忌憚地闖進來,將睡夢中的人無情叫醒。
虞繪皺著眉,慢慢睜開眼睛適應了會兒光亮,她動了動,感覺到昏脹的頭和沉重的身子。
……
等等!
虞繪忽然驚醒,她低頭,看見了一隻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仔細一看,這他媽是男人的手!
虞繪挪了下身子,後頸突然撲灑而來一陣灼熱的呼吸,還帶著一絲屬於男人的哼聲。
救命,居然還是活的男人。
虞繪現在是徹底清醒了,她捂著心臟,緩緩轉過身,想知道她是和誰睡在一張床上了……
程玦?!
虞繪盯著這張俊臉反應了好幾秒。
臥室,大床,她和程玦,居然抱著睡在了一起!
意識到這件事的同一時間,虞繪幾乎是下意識掀開被子往裡麵看了進去。
很快她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是穿著衣服的,連毛衣都還在身上,秋褲也還在呢。
虞繪平躺了回去,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
這不想不要緊,一想就想到了楊銘安那惡心的一吻,虞繪都快吐了。
不過她的記憶隻停留到見到程玦然後倒在他懷裡那一刻,之後發生了什麼,她都記不太清了,但是好像後來楊銘安追出來了,程玦和他說了什麼。
虞繪側過頭,看了看程玦的臉。
完好無損,看來沒動手。
抱著她的人在這時動了動,虞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程玦長臂一攬,抱進了懷裡。
虞繪整個人僵住。
“姐姐,早……”
低沉好聽的嗓音中帶著困倦的沙啞,裡麵像是糅合了砂礫的質感,貼在耳邊,幾乎是一瞬間就讓虞繪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他媽誰遭得住啊!
虞繪側了側臉,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醒了嗎?”
程玦抱著她,在她頸窩蹭了蹭,聲音懶倦而黏糊:“再睡一會兒。”
虞繪這會兒可沒心思睡了,她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她和程玦是怎麼睡到一張床上的。
“你等等,你先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我們這……這什麼情況?”
程玦懶懶睜開眼,他笑了下,“就你看到的這個情況。”
虞繪:“哈?”
程玦:“你。”
虞繪:“我?”
程玦:“和我睡了。”
虞繪:“???”!弟弟這話可不興亂講啊!!!
第42章 他追 【我很喜歡她】
虞繪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她拿起被子往自己並不需要遮的胸前一擋。
“你你你你瞎說什麼!”
程玦平躺過身子,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覺得有點好笑。
“我瞎說什麼了?你和我, 不是睡在一張床上嗎?字麵意思, 你理解成什麼了?”
這小兔崽子居然學壞了。
虞繪氣得牙癢癢,“那你怎麼睡我床上來了!”
程玦十分無辜, 一雙漂亮的眼裡含著惺忪睡意, “是你抱著我不讓我走。”
“?”
虞繪否認, “怎麼可能!”
“你忘了昨晚是你先抱我的麼?”
聽他這麼一說,虞繪回想了一下, 在她醉倒的那一刻, 確實是她主動撲進程玦懷裡的。
所以她就這樣抱了程玦一整晚?!
她以前喝多了也沒抱著人不鬆手的癖好呀, 難道因為對方是程玦,所以她趁醉占人家便宜了?
思及此,虞繪不太確定地問道:“那我昨晚,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程玦半撐起身子,一隻手撐著腦袋, 他似笑非笑,“你是指什麼?”
虞繪怎麼知道奇怪的事是指什麼,雖然她以前喝醉了酒品很好,從來不會亂親亂抱,但她很怕自己麵對程玦就控製不住禽□□望,萬一她真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那她多丟臉啊。
程玦坐起身來, 捋了捋淩亂的頭發,他偏頭想了下,說:“太奇怪的事沒有, 不過你昨晚一直抱著我說喜歡我。”
虞繪的眼睛倏地瞪圓!
救命,她居然喝醉的時候跟程玦表白了!
“還叫我寶貝。”
她還叫了寶貝!
“還說,好愛我,而且隻愛我。”
……
虞繪兩眼一黑,差點又醉過去。
怎麼說她現在和程玦的關係還是被追求者和追求者,現在她喝醉跟人家又是寶貝又是喜歡的,那程玦這還追什麼啊,直接都可以確定關係了。
可是,她想象中的確定關係不是這樣的……
“我喝醉了,醉酒後說的胡話不算數。”虞繪決定打死不承認,隻要她否認,程玦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可是酒後吐真言。”程玦從容應對。
虞繪一噎,她立刻回道:“我喝醉酒容易分不清時間,就,我穿越了!我穿越到以前了,我那時候確實是喜歡你啊,但是現在不喜歡了!”
虞繪覺得自己真牛逼,連穿越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本想著程玦估計立馬就能把她拆穿了,但沒想到程玦隻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了句:“這麼厲害啊。”
“好吧,既然是穿越那也沒辦法了。”
虞繪:“???”
這就信了?!
虞繪盯著程玦,卻也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演戲痕跡,她都猜不透程玦在想什麼了。
程玦抬手揉了把她的腦袋,“好了,起床洗漱,我去做早餐。”
程玦下了床走出了臥室,虞繪一個人坐在床上,回頭望向床上程玦躺過的痕跡,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昨晚醉倒後的事情她都隻有零碎記憶,但她卻能記得自己在睡夢中聞到那熟悉的淡檸檬香時感到很安心,所以更加放心地將自己全身心托付。
因此,她一晚上抱著程玦不撒手這事也不是沒可能的。
虞繪揉了揉自己昏沉的頭,她聞了下自己的身上,一股難聞的酒味,於是她拿上乾淨的衣服去洗了個澡-
程玦站在灶台前煮粥,強撐著的疲色在這會兒才顯露出來。
昨晚他們確實什麼都沒發生,隻不過是穿著衣服裹著被子單純地睡了個覺。
而虞繪也並沒有抱著他不撒手,隻是他看見虞繪縮在他懷裡的那種信任的依賴,讓他一時間不想離開,所以程玦便這樣抱著虞繪睡了一晚。
隻不過到了後半夜程玦才發現,抱著人睡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
虞繪睡熟了就在他懷裡亂動,一會兒摟住他的腰,一會兒搭條腿上來,蹭來蹭去的,即便是兩人都穿著厚厚的毛衣,程玦還是控製不住有了異樣的感覺。
他雖然沒經曆過男女之事,但這種感覺是什麼他還是很清楚,喜歡的女孩子就睡在自己懷裡,他怎麼可能不會有反應。
但反應歸反應,他也不至於禽獸到真對她做點什麼,隻是苦了自己了,被折騰得後半夜再也沒睡著。
程玦撐著料理台,低聲歎了口氣。
虞繪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程玦的早餐做得差不多了,虞繪知道程玦昨晚照顧自己辛苦了,便讓他也去洗個澡休息下,這邊她來收尾。
程玦澡洗得快,十分鐘就出來了。
兩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虞繪喝著程玦給她熬的粥,胃裡舒服了不少,她想到昨晚零碎的記憶,便問他:“你昨天,和楊銘安說什麼了?”
程玦舀粥的動作一頓,他抬起眼來。
“那你先告訴我他昨天對你做什麼了?”
虞繪抿了下唇,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程玦說了。
“……然後我就打了他一巴掌就跑出來了,嘖,看來我周一得去遞交辭呈了。”
虞繪已經想好了,就算她沒打這一巴掌,她也不可能再留在楊銘安這裡工作了,畢竟楊銘安的行為已經冒犯到了她,她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之前對楊銘安的容忍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了。
“那輪到你告訴我了,你們兩個都說什麼了?”虞繪是依稀記得程玦和楊銘安說了些什麼的,隻是經過了一晚,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楊銘安的那些話,程玦不可能告訴虞繪,不管楊銘安當時是不是隻想激怒程玦,但那些話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都是十分不尊重的。
“沒什麼。”程玦垂下眼,勺子在粥裡轉了轉,“就是讓他以後彆來打擾你。”
“就這樣?”
“不然呢?”
根據虞繪對楊銘安性格的了解,楊銘安不是那種因為一兩句話就善罷甘休的人。
“你就說了這麼一句他就讓你把我帶走了?”
程玦舀了勺粥,淡定地說:“我說他再跟過來我就揍他,一個醉鬼,推一下就倒了,他敢麼他。”
程玦說這話的時候特彆像個傲嬌的小孩子,他很少會有這樣的一麵,是即便語氣平淡但也能感受到性子裡的小脾氣的那種。
虞繪忍不住笑了起來。
程玦看她,“笑什麼?”
虞繪搖搖頭,“沒事,喝粥吧。”
這一天中午,楊銘安給虞繪打了個電話,虞繪沒接,過了會兒他發過來一長串信息,內容基本都是在向她道歉。
不管是喝醉了,還是清醒的,虞繪都無法原諒楊銘安的那種行為,曾經她還可以念及兩人的過去與楊銘安和諧相處,但經過昨晚,她是再也無法與他笑臉相迎了。
虞繪直接表達了自己的辭職意願,直言經過昨晚的事,又因為那一巴掌,她覺得他們已經無法再正常共事相處了。
楊銘安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虞繪隻回他一句話。
【如果你還念及我們過去的美好,那就不要再對現在的我有執念,你不合適我,同樣我也不適合你。】
和楊銘安的最後一次見麵,是虞繪去公司辦離職手續的時候。
楊銘安在她遞交的離職申請表上簽了名字,麵對那晚的事,他雖然對虞繪有所圖,但仍舊為自己的魯莽行為感到抱歉。
虞繪這幾天聽多了楊銘安的道歉,現在也沒有了什麼感覺。
臨走前,楊銘安忽然跟她說:“我不適合你,那你怎麼確定那個小男生就適合你?”
虞繪停住腳步,回身。
楊銘安似是冷笑了一聲,像是不屑,又是譏諷,“他遠沒有你想得那麼單純,在某種程度上,他比我隱藏得要更深,你見過最真實的他麼?”
虞繪抬了下眉,“我很期待見到。”
楊銘安:“但願你能夠接受他最真實的樣子。”
虞繪:“謝謝你的祝福。”
楊銘安:“……”
楊銘安的話並沒有對虞繪造成什麼影響,她其實知道程玦有隱藏的一麵,就像剛開始相處時,程玦偶爾會顯露出來的,那凶狠淩冽的眼神,和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場,她能透過深淵看見那禁錮在黑暗中的凶惡野獸。
她不會害怕,如果她害怕,那麼她一開始就不會接近程玦-
虞繪返校的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冬末,雖然隻有幾個月,但虞繪卻覺得自己好像離開了很久。
走的時候她還是帶著遺憾和難過的,但再次回來……
“繪繪。”
虞繪轉過頭,看見程玦捧著兩本書朝她跑來。
程玦與她並肩,和她說:“中午一起吃飯嗎?”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但角色對調,再次回到這裡的她,擁有的是從前沒有的,來自程玦主動的溫暖對待。
虞繪撩了下頭發,故作高傲,“中午啊,我打算今天在寢室寫一天論文呢。”
“那你不吃中飯了啊?”程玦問。
虞繪聳了下肩,“減肥,不吃。”
“不行。”程玦態度堅決,“不吃飯傷身體,而且你又不胖,減什麼肥。”
虞繪憋笑道:“我都長了兩斤肉了。”
“兩斤怎麼了。”程玦沒看出來虞繪到底哪裡胖了,“有人說你你就說是我養的。”
噗嗤一聲,虞繪大笑了出來。
虞繪作為Q大的風雲人物,回來沒多久就有人發了論壇,大家驚訝的是虞繪居然把頭發給染回了黑色,一瞬間從拽酷辣妹變成了知性禦姐,有人不禁感歎,虞繪真是風格多變,而且越變還越好看的。
就在大家都誇虞繪的新風格的時候,一條吃瓜貼忽然上了論壇首頁。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隻有我一個人知道yh跑到那麼遠的霧城實習的原因吧】
這條帖子幾乎都不用解碼,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說的是誰,沒過多久帖子下的回複就破了百。
這時樓主才姍姍來遲地回複:【為情所傷唄】
【吃瓜吃瓜】
【樓主麻煩詳細說說】
【彆賣關子了!】
【想知道yh被誰傷了】
【哦吼,我可能猜到了】
【是誰是誰?】
【這才過去多久你們就忘了啊,yh跟cj啊】
【臥槽我還真忘了他倆談過】
【所以是他倆分手了?】
【屁嘞,根本就沒談,當初是yh追cj,大張旗鼓秀恩愛花式告白,結果人家cj根本就不喜歡她,把她拒絕了,像yh這樣的人第一次被人拒絕肯定覺得沒麵子啊,所以就跑去霧城了唄】
【臥槽!】
【居然還會有人能拒絕yh?!】
【cj我敬你是條漢子】
【意思是我可以追cj了?】
【不得不說,聽見yh被人拒絕我還挺爽的,我就看不慣她這種女生,男人堆裡鑽來鑽去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我靠,178L你好敢說】
【應該隻有男孩子才會喜歡yh這種女生吧,反正我身邊的女生沒人喜歡】
【額,也不能這樣說吧,我是女生但是我也挺喜歡她的啊】
【那你跟她是一類人咯】
【???有病?】
【你們自己嫉妒人家吧,吐了】
【嘖嘖嘖,yh的丫鬟真多,溜了溜了】
一個吃瓜貼瞬間就被不懷好意的人帶歪了,虞繪在學校裡的風評確實是兩個極端,一些人覺得她漂亮大方,跳舞又好,所以很喜歡她,而也有另一部分因為她的私生活覺得她不檢點而討厭她的,但虞繪從來沒在意過彆人的評價。
隻是今天忽然看到這條帖子,看到她和程玦的名字放在一起,看到有人說她配不上程玦的時候,她就有些難受。
其實她根本沒有彆人說的那麼不堪,她雖然愛玩,但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都去,也不是什麼男人的追求都接受的。
程玦的消息發來,叫她下樓吃晚飯,虞繪因為帖子的事情沒什麼心情,但都和程玦約好了,她隻好隨便收拾了一下下了樓。
剛走到一樓樓梯口,她看見宿舍樓門口圍著好多人。
虞繪快步走過去,定睛一看,人突然愣住了。
人群中,程玦穿著一件過膝的黑色大衣,他身形頎長,挺拔俊朗地站在那,而他的懷中,捧著漂亮的玫瑰花。
那是很特彆的一種玫瑰,花瓣是米白色的,在邊緣處卻帶著粉邊,虞繪認識這一品種,之前她在網上看到過,那時候程玦在她身旁打遊戲,她小聲嘀咕了一句,這花真好看。
程玦在那時記下了這花的名字,叫艾莎玫瑰。
而現在,他捧著她喜歡的花從容的穿過人群走到她麵前。
他心無旁騖,眼中隻有她一個人。
“每周的花。希望這一周,姐姐也能有好心情。”
而與此同時,有人發現了那條吃瓜帖裡出現了一條新回複。
【我是拒絕了她,那是因為追人這種事情應該由男孩子來做。我很喜歡她。】
他光明正大,像是她從前那樣,把對她的愛意宣之於眾。
第43章 他追 “給親嗎?姐姐。”
程玦追虞繪的事情沒多久就傳遍了Q大, 大家對此祝福誇般配的有,酸言酸語的也有,不過程玦不在乎, 虞繪就更不在乎了。
今年畢業生的畢業答辯定在五月底, 虞繪為了準備答辯幾乎是把全身心都投入進了裡麵,每天寢室、實驗室、圖書館三點一線地跑, 有時候比起程玦這個大一學生都要忙。
時間在忙碌的學業生活中逐漸消逝, 帝都送走寒冬迎來暖春, 沒過多久又再次回到盛夏,虞繪的生日在答辯前五天, 5月20日, 一個很特彆的日子。
這段時間程玦為了不影響虞繪寫論文, 一般不是虞繪主動找他,他都不會去打擾,兩人每天見麵的時間基本上就是一起吃中飯和晚飯。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看,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和情侶沒什麼區彆了。
程玦能感覺得出來,虞繪對他的喜歡正在一點點回來, 那偶爾不經意間和從前一樣的小習慣都會讓他心潮澎湃。
虞繪生日這天,程玦向她發起了一次約會。
每天都在寢室裡改論文,虞繪忙得已經好幾天沒收拾打扮自己了,好不容易論文在導師那通過了,她正好想找機會放鬆放鬆,剛好程玦說要給她過生日, 虞繪立馬就答應了。
虞繪在衣櫃裡翻翻找找, 找了半天都覺得沒有好看的衣服穿。
“你那麼多衣服還沒有穿的啊?”宋斯吟看著虞繪那一衣櫃的衣服,覺得每件都很好看。
虞繪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說:“你那麼多衣服你覺得你有得穿嗎?”
宋斯吟:“……”
女孩子的衣櫃永遠少一件衣服, 這話說的沒錯了。
宋斯吟走過去,陪虞繪一起找,邊翻衣服她邊問:“你和程玦,現在什麼進度啊?”
虞繪微揚起頭,沉吟片刻,“曖昧階段?”
“你倆還在曖昧階段呢?”宋斯吟驚訝,“我都以為你們已經地下戀了。”
虞繪皺眉,“好端端的談什麼地下戀。”
“那這不是問你們嘛,你倆天天一起吃飯,吃完飯一起散步,他再把你送回寢室,這不就是談了。”
虞繪回過頭,看了宋斯吟一眼。
宋斯吟一愣,不解道:“乾嘛?”
虞繪放下手中的東西,推著宋斯吟到了陽台,她指了指樓下,“看。”
宋斯吟低頭看去,“看什麼?”
“看見那幾對抱在一起啃的情侶了嗎?”
“看見了啊。”
“他們那才叫談,你見過我和程玦抱在一起啃了嗎?”
“……”
宋斯吟抬起頭,看看虞繪,又抬頭看看天,她想了下,要是真讓她看見程玦和虞繪抱在一起啃,那畫麵衝擊力於她而言還是蠻大的。
宋斯吟一個激靈,不敢再想了。
虞繪把她這反應看在眼裡,覺得怪好笑的。
“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姐姐,您還滿意我這個弟媳吧?”
宋斯吟嘴角抽搐,“我能不滿意麼,不滿意你能把我從這丟下去。”
兩人回了室內,虞繪從衣櫃裡挑出一件碎花雪紡的吊帶長裙,裙子是修身的設計,很考驗穿衣人的身材,但虞繪的身材向來沒有滑坡的時候,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
“那你們今晚,不會就成了吧?”宋斯吟問。
虞繪拉上窗簾,脫下睡衣,先穿上了內衣,再穿上裙子,“幫我後麵拉鏈拉一下。”宋斯吟走到她身後拉拉鏈,虞繪說:“不知道,我感覺他的意思應該是等我忙完畢業再說這事,剛好我這不也有畢業前不談戀愛的flag嘛,就等畢業咯。”
“那也沒多久了。”
“嗯呐。”
程玦不是個心浮氣躁的人,他不會逼著虞繪要一個答案,從他開始追人到現在也快四個月的時間,他從笨拙到熟練,從樸素到浪漫,真的像他當初說的那樣,正在努力地奔向她,因為不想影響虞繪的畢業論文,所以他也沒急著和虞繪確立關係,有時候兩人提起這事,他都是說等虞繪忙完這陣再說,他會給她一個更正式的告白儀式。
虞繪換了衣服化了妝,程玦的消息發來,說已經到樓下了。
現在是中午的飯點,宿舍樓來來往往有不少人,程玦白衣黑褲站在樓下,即便是最為簡單的打扮,也遮蓋不住他那引人注目的帥氣,現在程玦已經被公認為Q大的校草,他的所到之處,每每都會引人駐足回望。
而現在,出現在女寢樓下的程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為了誰而來。
幾分鐘,虞繪姍姍來遲。
程玦抬眸看去,隻覺眼前一亮。
虞繪今天是半披的長卷發造型,身上穿著一條粉玫瑰碎花的吊帶長裙,外麵一件白色防曬開衫,叫上是一雙七公分的高跟鞋,她慢慢走下台階,明豔漂亮得不可方物。
虞繪走到他麵前,大大方方地問:“好看不?”
程玦目不轉睛,誠實點頭,“好看,很漂亮。”
虞繪今天噴了點香水,是清新的淡玫瑰香,和她的裙子十分搭配,也襯托得她更為嬌媚,就像是清晨時沾滿露水的玫瑰花,讓人忍不住采擷。
程玦的喉結滾了滾,他接過虞繪手中的太陽傘撐起,“那走吧。”
有路過的人看見他們撐著一把傘走出校園,大家心領神會,雖然學校裡酸言酸語不少,但是大部分人都覺得男帥女美的,養眼登對就行,畢竟感情這事兒旁人也插不了手-
虞繪以前不常穿高跟鞋,今天偶爾穿一回還覺得不太習慣。
她挽著程玦撐傘的手,抬頭看了看。
程玦注意到她的視線,低眸,“看什麼?”
虞繪皺了下鼻,“你到底有多高啊,我都穿了高跟鞋怎麼還比你矮這麼多,你不會有一米九吧?”
程玦笑了下,“淨身高一八八,不過穿鞋的話,確實也有一米九了。”
“哇。”虞繪感歎,“你是吃什麼長這麼高的啊,而且你現在才十八,你不會還要長吧?”
男孩子發育晚,有些人到成年之後都還會長個,程玦要是繼續長,那得躥到多少去。
程玦低下頭,低聲問她:“不喜歡這麼高?”
虞繪微愣,眨了眨眼,“倒也不是,就是我會有點壓力。”
虞繪的目標是長到一米七,可誰曾想,她的身高到一米六九就停止了,之後無論她喝多少牛奶做多少運動都不長了,因為這事她可沒少生氣。
雖然沒到一米七,但一米六九也已經很高了,從前她也沒覺得自己矮,可直到和程玦站在一起,她每次都覺得自己像個小矮人,不穿高跟鞋都不行了。
聽她這樣說,程玦換了個手撐傘,空出來的右手搭在她頭頂拍了拍,說:“你這個身高挺好的,不用有壓力。”
“可是我穿了七公分的高跟鞋。”
“你不穿的時候也挺好,小鳥依人不是很有安全感嗎?”
“……”虞繪說,“程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程玦笑:“又不是哄你,我認真說的。”
虞繪臉一紅,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男孩子的認真。
中午程玦帶虞繪去吃了飯,是虞繪之前一直想去但是沒時間去的日料店,吃完飯後,他們又去了電影院,有一部虞繪期待很久的驚悚片在今天上映,程玦就帶她去看了。
大概沒有誰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就是去看驚悚片的,但是虞繪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樣,她就愛這種刺激的,那些情情/愛愛的電影她看一會兒就會睡著。
準備檢票的時候,虞繪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你能看不?”虞繪問程玦。她害怕程玦看這種會身體不適。
程玦卻說:“沒把我想得那麼脆弱,我隻是怕密閉,又不是不能看恐怖片。”
虞繪還是不太放心,“那你如果不舒服的話記得跟我說。”
“嗯。”
兩人進了影院,落座後沒多久放映廳的燈暗了下來。
驚悚恐怖片的氣氛渲染堪稱一絕,僅僅隻是放一個片頭,就讓人有了寒毛聳立的感覺。
程玦偏過頭,借著熒幕上的光偷偷打量虞繪。
看著這麼弱不禁風的一個女孩子,看恐怖片卻那麼津津有味,想到以前她還騙他怕黑怕鬼,程玦就覺得好笑。
想到這,程玦腦子裡靈光一閃。
虞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虞繪嚇得一抖,但又很快鎮定下來。
她側頭看去,是程玦握住了她。
“怎麼了?”她問。
程玦的唇拉得平直,他的眉心微蹙著,將虞繪的手攥得很緊。
他的聲音低啞:“有點難受。”
虞繪立刻緊張了起來,坐直身子湊過去,“哪兒難受?是不是裡麵太黑了?還是劇情太恐怖了?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先出去吧。”
程玦看著她,搖了搖頭,“這部電影你期待了這麼久,一定要看的。我也還好,就是……”
“嗯?”
程玦抬起兩人中間的扶手,沒有了阻攔,他身子前傾,攬著虞繪的腰把她抱了個滿懷。
他的下巴搭在她肩上,就像是在從前那個忽然停電了的密室裡一樣,他依靠著她,虛弱地乞求:“就是要你抱著我,才能好一點。”
虞繪怔了怔,但也沒心思多想,畢竟她是知道程玦的這種狀況的,現在隻當他確實是不舒服,於是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讓程玦抱得更舒服。
虞繪麵對著屏幕,程玦從側後將她抱在懷裡,他靠在她頸窩,感受著她身上每一分的香甜和柔軟。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擁抱著在電影院看恐怖片。
黑暗之中,程玦眼眸中隱藏不住的欲望才悄悄展露,時間越久他就越發現,一個擁抱好像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他想親吻她。
“姐姐。”
一片寂靜中,沉浸在影片中的虞繪忽然聽見耳邊傳來這樣一聲稱呼,虞繪身子一僵。
程玦一般不喊她姐姐,可一旦喊,就肯定不是喊個稱呼這樣簡單。
“嗯?”她輕輕應聲。
“你好香。”
因為這句低啞而又摻雜著欲念的話,虞繪幾乎酥麻了半邊身子,她的心臟怦怦直跳,不知道程玦要做什麼。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雖曖昧,但也克製分寸,程玦很少會有在她麵前展露出欲望的時候,所以時間久了,她也忘了他是個正常男人。
意識已經無法專注地跟隨劇情,虞繪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程玦落在頸側的灼熱呼吸。
他忽的輕歎了一口氣,熱氣激起了她一層雞皮疙瘩。
“算了,不抱了。”
虞繪疑惑,“嗯?”
他的唇掠過她的耳廓,輕輕擦碰,一觸即離。
“抱著的話,會忍不住想親你。”
虞繪一怔。
而後程玦稍稍偏過頭,循著光源看進她的眼底,他像是在笑,“給親嗎?姐姐。”
第44章 他追 最爆裂疼痛的一個吻
虞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複,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若是程玦直接湊上來她也來不及躲開,但要是他直接吻上來倒還好, 可這人為什麼還要問一句啊, 這讓人怎麼回答嘛。
就在虞繪怔愣的這幾秒時間裡,程玦忽的輕笑著退開。
“逗你的, 好好看吧。”
程玦靠回了座椅, 拉遠了和她的距離。
這一刻, 虞繪竟然感到遺憾,剛才那個氛圍之下, 她都以為程玦要親上來了, 可這人怎麼……
虞繪閉了閉眼, 無聲地歎了口氣。
之後程玦沒再緊摟著她,隻是靠著她牽著她的手,頭卻依舊靠在她的肩上,虞繪發現他好像特彆喜歡這樣抱自己。
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很快結束,虞繪和程玦走出電影院, 此刻已經接近傍晚,天色漸暗,落日將雲層染紅,形成一片紫粉色的晚霞,莫名給這個特彆的日子增添了浪漫色彩。
因為是520,所以今天外麵有很多出來約會的情侶, 女孩子們都抱著玫瑰花, 和男友牽手嬉笑著走過。
程玦看在眼裡,想著給虞繪也買束花,不過虞繪好像猜到他心中所想, 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程玦看過來,虞繪說:“彆想著給我買花了,我寢室都能開花店了,真不用了。”
從程玦第一次送花以來,每周的周一他都會給虞繪送上一束花,花的種類各不相同,但都十分漂亮,前幾天程玦剛送了她一束洋桔梗,虞繪的寢室裡都插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現在是真不需要了。
“可彆人都有。”程玦說。他覺得彆的女孩子都有,不想委屈了虞繪。
“那我們為什麼要跟彆人一樣嘛。”虞繪說,“彆人有花,我們沒有,我們才是最獨特的那一個。”
虞繪總是有很多歪理。
虞繪不讓程玦亂花錢,所以即便是過生日她也不允許程玦大張旗鼓,程玦問她想要什麼,她說,想要程玦給她做飯吃。
今天家裡沒有人,看完電影後程玦便把虞繪帶回了宋家的彆墅,他提前買了菜放在冰箱裡,讓虞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進去燒飯。
虞繪開了電視,注意力卻並不在電視節目上。
她望著廚房半開的玻璃門後男人高大帥氣的背影,虞繪總覺得程玦是一個比起年齡來更為成熟的人,她雖然年長於他,可有的時候,她卻不受控製地依賴信任程玦,每每看向他那寬厚的肩背,她都覺得好像天塌下來了都會有程玦頂著。
也難怪宋斯吟說她淪陷了,虞繪心想,自己這輩子真得栽在程玦身上了。
程玦燒了三菜一湯,翡翠蝦仁、蛋黃南瓜、紅燒排骨以及老母雞湯。
看到這一桌菜的時候,虞繪嘴巴都張大了,她以前隻覺得程玦會燒菜也隻是燒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可沒想到程玦居然是個隱藏的廚子,居然連雞湯都會煲。
她是撿到了個什麼寶藏啊。
“你燒菜是自己學的嗎?”虞繪喝了口雞湯,鮮得她直呼牛逼。
程玦笑了笑,說:“嗯,我爸工作比較忙,常年在外出差,家裡就我和我姐,我高中的時候她上大學,也不經常回來,我就自己做菜吃。”
虞繪想了想,“那你爸不給你叫個阿姨做菜嗎?”
虞繪覺得一個高中生每天自己給自己做菜實在是太慘了,而且像宋家這樣的家境,請個燒菜的阿姨又不是什麼難事。
程玦淡淡說:“我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
虞繪稍稍一愣。
程玦現在的性格是受到兒時經曆影響的,虞繪對程玦的過去的了解隻來自於宋斯吟,她從來沒聽程玦提起過,所以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問過。
程玦給虞繪夾了些菜,他抬眼,“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麼?”頓了頓,他又說:“其實你都知道了,從我姐那,對吧?”
虞繪不確定這些過去是不是程玦想讓外人知道的,所以她說:“對不起啊,我以前隻是想了解你,所以問了她一些……”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的過去也不是什麼秘密。”程玦很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她和你說了什麼?我生母未婚先孕,後來嫁給宋爸爸,然後沒幾年拋下家庭孩子一走了之,最後我被人送進孤兒院,是這些嗎?”
聽見這些過往從程玦嘴裡說出來,虞繪覺得特彆的難受,那樣小的年齡,該是經曆了多大的打擊才變成這樣對任何都極具防備心的性格啊。
“這些都是真的。”
程玦垂下眼,再回想起從前,他好像變得也不那麼在意了,他不知道這種不在意是不是釋懷,但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也該放下了。
“繪繪,我的過去不太美滿幸福,準確來說,我是一個孤兒,我……害怕你會對這些介意。”
“我怎麼會。”虞繪立刻否認。
程玦笑了下,安撫她,“我知道你不會介意,隻是……”
“我可能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陰暗麵,而程玦的陰暗麵,是他不想被虞繪看見的。
聽見這話,虞繪卻彎唇笑了,她玩笑道:“那你想多了,我也沒把你想象得很好。”
程玦愣了一秒,隨即偏頭低笑,“那也行。”
今天是虞繪的生日,程玦不想說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很快把話題揭過。
程玦給虞繪的生日禮物,是一條鑽石手鏈。
聽程玦說,這也是他親手做的,就像虞繪當初送的那塊表一樣,手鏈上的每一顆璀璨都包含了程玦的真心,他說這條手鏈叫“Light Up”,是虞繪於他而言存在的意義。
生日蛋糕也是程玦去蛋糕店親手做的,上麵有著虞繪的簡筆畫頭像,畫的很可愛,虞繪這才知道程玦原來畫畫也不錯。
二十二歲的生日,虞繪身邊沒有那麼多朋友,唯有一個程玦,她雙手合十,在燭光前閉眼許願,而燭光對麵的程玦,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注視她。
程玦十八歲的時候擁有了愛人的能力,也擁有了,相信被愛的勇氣。
“繪繪,生日快樂。”他說。
虞繪雙手托腮,眨眨眼,“叫姐姐。”
程玦略有些無語地彆過眼,但兩秒後,他還是:“姐姐,生日快樂。”-
生日過後虞繪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忙畢業答辯,忙拍畢業照,天天風裡來雨裡去,程玦一天都難得見她一回,但這一次程玦卻不會再感到不安,更不會因為她的冷落而胡思亂想,這是他從虞繪身上學到的對彼此的信任。
時間終於來到了正式畢業的這一天,虞繪穿上了學士服,她走上台,接過校長頒發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聽著老師們對她的祝福,她站在台上合影的時候不禁望向窗外。
四年時光,寒來暑往,她第一次站在這裡望向同一扇窗戶的時候是在她大一剛入學,而如今,時過境遷,窗外景色依舊,她卻即將離開這裡。
畢業時的不舍大概就來自於此,不算特彆感性的虞繪,在將學士帽扔向空中的那一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虞繪畢業的這一天,程玦也來了,虞繪看見他,更加舍不得了。
“以後姐姐不在了,就你一個人在學校了。”
她遺憾不舍,程玦卻十分淡定,他幽幽拋出一句,“說的好像你研究生不在這兒讀似的。”
“……”
真煞風景。
虞繪在前段時間成功考上了Q大的研究生,這也就意味著,她還可以在Q大待幾年,可以多陪伴程玦幾年。
晚上學校裡給大家舉辦了畢業晚會,畢業生們脫掉學士服,穿上自己最漂亮的戰袍,準備在學校裡留下自己最後一抹倩影。
作為前任舞蹈隊隊長,虞繪在畢業晚會上自然有節目,當她上台的時候,台下的尖叫聲幾乎將音樂都要蓋住,甚至有人齊聲喊起了她的名字。
大學四年,這一場表演是虞繪最儘興的。
下台後,程玦就在台側,見到她後,程玦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好看!”
虞繪驕傲地抬抬下巴,“那當然。”
兩人正聊著天,原本坐在位子上看表演的宋斯吟卻跑了過來,她神情複雜而又凝重地看了看程玦,兩人意識到她有些不對勁。
虞繪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宋斯吟皺了下眉,和程玦說:“爸剛打來電話,讓我們回去一趟。”
程玦一怔。
宋崢還在外出差,有什麼事會讓他放下工作趕回來,又讓他們也回去的,程玦察覺到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聽到是他們家裡的事情,虞繪也不打算跟去,但宋斯吟卻在程玦走開後和虞繪小聲說:“要不你還是跟我們去吧,我怕等會兒程玦的情緒起來了,沒人控製得住。”
虞繪一皺眉,“到底是什麼事啊?”
宋斯吟歎了口氣,湊到虞繪耳邊。
“程玦他媽媽回來了。”-
十年光景,一個已經人間蒸發了的人重新出現的幾率能有多大,虞繪不敢想,也想象不出程玦會有什麼反應。
母親對於孩子的重要性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宋斯吟曾說,程玦母親的離開給程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在那之後的好幾年,程玦都會在夢中驚醒,然後衝到門邊開門等母親。
可想而知,即便是氣憤母親將他拋下,但在程玦心裡,母親的分量還是很重的,甚至他也期待過母親有一天會再回來。
如今,她終於回來了,可卻是在十年後。
宋家客廳裡,一位穿著樸素,發絲低挽的中年女人坐在那,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卻無法帶走她令人驚羨的美貌,程玦和他母親長得很像,從眉眼到唇鼻,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聽見門口的動靜,程巧茹抬起頭來,在看見那個快和門框一樣高的男孩後,她眼中的眸光亮了起來。
“小玦。”
虞繪站在程玦身旁,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程巧茹站起身,一步步朝程玦走來,她停在程玦麵前,抬起手,輕輕撫上程玦的臉頰,“小玦,是媽媽啊。”
虞繪的視線被程玦寬大的肩膀所擋住,她看不見程玦此刻是什麼神情,但她卻能感覺到,程玦現在已經處在情緒決堤崩潰的邊緣。
宋斯吟站在程玦的另一側,她看著眼前的女人,實在說不上有多麼欣喜。
“程阿姨,都這麼多年了,您還回來做什麼?”
程巧茹一愣,她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宋斯吟,她彎唇笑了笑,“小吟都長這麼大了……”
“阿姨,您當初一走了之,是為什麼?”宋斯吟的語氣不算好,“這麼多年一個電話也沒有,現在又突然回來了,您什麼意思啊?”
程巧茹臉上的神情凝滯住,她垂下手,漂亮的眉微微蹙起,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我是有苦衷的……”程巧茹不禁哽咽,她重新抬頭看向程玦,“小玦,你不是從小嚷嚷著要去找爸爸嗎?媽媽這幾年就是在給你找爸爸去了呀,現在媽媽找到了,媽媽可以帶你回家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麵露不解,虞繪甚至覺得程巧茹是個瘋子。
而仍舊在客廳那坐著的宋崢,已經沉默地抽了一煙灰缸的煙。
宋斯吟對程巧茹的說詞感到不可理喻,她心疼自己的父親,徑直走進屋內,陪在了宋崢身邊。
虞繪也覺得荒唐至極,她垂下眼,看見程玦垂在身側緊緊攥著的拳,而程巧茹還在那訴說著這幾年的遭遇,口口聲聲尋找真愛,口口聲聲為程玦找到好生活。
她有些忍不了了。
“可是您的愛情是您的,不是程玦的,他沒有這個義務為了您所謂的美好愛情而買單。阿姨,您知道這幾年程玦都是怎麼過的嗎?一個母親對於孩子來說有多重要您有想過嗎?您的不辭而彆,對於當時還是那麼小的他來說是怎樣的一種打擊您知道嗎?彆的孩子都有母親的疼愛與陪伴,可是他什麼都沒有,您做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了嗎!”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程巧茹被虞繪這一連串的質問給嚇懵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
“你是誰?”程巧茹原本溫婉的麵容上出現了淩冽的怒意,“你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你誰啊你?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嗬,你這剛一見我就敢這樣跟我說話,我是不會讓你進我們家門的!”
“夠了!”
原本沉默的程玦終於在此刻爆發,他擋住程巧茹伸向虞繪的手,將虞繪牢牢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程巧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她的印象中,程玦從來不會這樣凶他。
程玦看著她,聲線顫抖,他一字一句而又極其誅心,“其實你最愛的根本就不是我,在十年前你把我獨自留在家裡的那個夜晚,我們之間的母子情分就已經斷了。”
“我沒這個福分當你的兒子,你也沒這個資格做我的母親。”
說完,他牽住虞繪的手,轉身離開了家。
程巧茹暴躁的罵聲追在身後,程玦卻始終攥緊虞繪,快步逃離這個地方。
……
程玦的步子邁得大,虞繪從一開始的快步走變成後麵的小跑,而被他牽著的手也因為他不自覺的用力而感到疼痛。
他們已經走了很遠,遠到程巧茹早已追不上,他們也聽不見她刺耳的聲音。
虞繪用另一隻手抓住程玦的手腕,“程玦,你慢一點。”
“……”
程玦沒有回應。
“程玦。”
“……”
“寶寶,寶貝。”
“……”
程玦停下腳步,虞繪沒刹住車,撞到他後背。
虞繪揉了揉額頭,她轉到程玦身前,“寶貝,你還好嗎……”
一直未看到的神色現在展露在她的麵前,虞繪看見程玦一雙猩紅的眼,平直的唇,還有緊繃的下頜線,他在極力忍耐著崩潰的情緒,可難以相信的事實的衝擊終究讓他控製不住泛起淚水。
是怨恨,是生氣,是不滿,是這十年來堆積的所有思念,在這一刻化為撕裂身體般的疼痛,痛到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痛到他控製不住想要落淚。
虞繪幾乎是在看到他這樣後的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她的喉間酸澀無比,虞繪抬手捧住程玦的臉,放柔聲音安慰他:“寶寶,沒事的,彆難過,你看看我,我還在呢,嗯?”
程玦的眼眸動了動,他緩緩聚焦,視線落向虞繪。
虞繪摸了摸他的頭,自己忽然也特彆想哭,她的眼睛亮亮的,泛著淚光。
她說:“要抱抱嗎?”
程玦抬起手,慢慢地摟住虞繪的腰,抱住她,而後忽然用力收緊,像是要將她按進身體那般,他的胸膛止不住上下起伏,氣息沉重而不連貫,他用力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虞繪被迫仰起頭,承受他窒息般的擁抱。
“你彆離開我……”
他的聲音是從未達到過的低啞,帶著微弱的哭腔,她將他每一次呼吸裡的顫抖聽得清清楚楚。
程玦偏過頭,扣著她的後腦吻在她的側臉,一下下輕啄,從下頜到耳垂,再到頸邊。
“姐姐,你彆離開我,彆離開我好不好?”
虞繪在這一刻共情地感受到了程玦身上的疼痛,她輕輕閉眼,一滴控製不住的眼淚快速滑落。
是心疼,也是衝動,虞繪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讓程玦感知自己的存在,於是她輕捧著程玦的臉,偏過頭,不再猶豫地吻上他的唇。
不知是誰的眼淚在這一瞬間滴落下來,微鹹的味道在兩人唇間蔓延開來。
虞繪微微睜眼,就這樣和程玦對視。
她說:“吻我,我不離開你。”
安靜的時間不過三秒,第四秒,程玦將她後腦一扣,俯身用力地回吻上她。
血液的腥甜味忽的綻開。
那是虞繪此生所經曆過的最爆裂疼痛的一個吻,疼到她落淚,但卻也讓她終於走進他的世界,感同身受了他全部的痛。
第45章 LIGHT UP 這是她必須承受的疼……
“目前隻有一間標間哦, 您看可以嗎?”
虞繪和程玦找了一家最近的酒店,本想開兩間房,但工作人員說隻有一間標間。
程玦回過頭問虞繪:“一間房可以嗎?”
虞繪愣了愣, 她不自然地摳著手指, 但表麵上還是很淡定,“可以呀。”
程玦把兩個人的身份證遞過去, “那就一間標間吧。”
工作人員辦好了入住手續, 把房卡遞給了程玦。
“走吧。”
程玦拿著房卡走在前麵, 虞繪跟在他身後。
程玦現在這狀態,肯定不可能回家, 虞繪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麵, 於是兩個人就想著在酒店住一晚, 可誰能想到今天居然這麼爆滿,隻剩下一間房了。
一間房。
虞繪想到要和程玦睡一間房間就緊張,她晚上睡覺不磨牙不打呼吧?她睡相到底好不好啊?她不會夢遊吧?
身子忽然被人伸手一擋,虞繪猛地回過神來。
程玦擋住她讓保潔員的推車過去,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想什麼呢,路都不看了。”
“啊?”虞繪咽了下口水,“沒什麼啊。”
兩人進了電梯,虞繪撩了撩頭發,莫名覺得今天天氣有點熱,身上都出汗了。
電梯一層層上升, 程玦站在她身側, 將她的緊張局促看在眼裡。
程玦忽的輕笑一聲,虞繪身子一抖。
“一張床都睡過了,一間房緊張什麼?”
程玦這人跟有讀心術似的, 每次她想什麼都能被他猜到。
虞繪說:“那這不一樣。”
電梯到了四樓,程玦先走出去,虞繪跟在他後頭出來。
“哪裡不一樣?”程玦問。
虞繪撓了撓下巴,不好意思說實話,支吾半天隻說:“反正就是不一樣。”
上次睡在一起是她喝醉了,她沒有印象,再加上兩個人還沒什麼關係,她可以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但這一次,他們兩個人都十分清醒,而且還是在剛接完吻後睡一間房。
吻都接了,這關係早就不單純了。
程玦找到房間號,刷了卡,推門進去,他打開燈,虞繪跟在他後麵進入,然後程玦回過身,把門關上。
門落了鎖,虞繪的心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那些未知的一切都讓她緊張無措,心驚但又隱隱期待,從前她從未想過這方麵的東西,但不知為何,和程玦在一塊,她竟然也會胡思亂想。
身前人影靠近,他擋住了頭頂的燈光,將虞繪全數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中,虞繪退無可退,靠上了門板。
程玦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低頭。
虞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眼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
他停在距離她很近的位置。
“疼麼?”
虞繪一愣,“什麼?”
程玦的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嘴唇,疼不疼?”
虞繪忽然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程玦要親她呢。
虞繪抬手摸了摸唇角,稍微有點刺痛,但還好。
“沒事,不疼。”
程玦的初吻是毫無章法,沒有任何技巧可言的,但也可能和他當時的狀態有關,他的吻近乎是一種發泄的啃咬,很疼,卻也足夠驚心動魄。
直到逐漸冷靜下來,品嘗到唇齒間的血腥味,程玦才停了下來,然後輕輕地舔著她的那處傷口,直到血液止住,她不再疼痛。
而現在,他看見了虞繪唇角那處顯眼的傷口,他有些自責,覺得是自己不受控的狀態傷害了她。
“對不起。”程玦低聲,“我弄疼你了,對不起。”
虞繪笑了笑,搖搖頭,“沒事,真的不疼,而且第一次嘛,磕碰也是難免的。”
程玦用大拇指輕撫著虞繪的側臉,聽到她這話,他問:“那該怎麼親,你教我。”
虞繪愣住。
這玩意兒該怎麼教啊,不應該是無師自通的嘛。
虞繪想了半晌,“額,就溫柔一點嘛,就這樣,啵啵啵,會嗎?”
在接吻這件事上虞繪也是個半吊子,什麼高超吻技她是完全沒有的。
程玦盯著她的唇,思索了片刻,毫無征兆地忽然吻下來,虞繪本來還在說著話,話頭猛地停住,瞳孔一縮。
他親了一下,退開,問她:“是這樣嗎?”
虞繪咽了下口水,大腦一片空白,“是、是吧。”
“嗯。”
程玦低聲應了聲,然後將虞繪的腰一摟,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後頸,重新吻了下來。
比起第一次那個疼痛瘋狂的吻不同,這一次程玦是極儘溫柔,他沒有經驗,隻能遵循本能,時而輕吻她的唇瓣,時而舔過她的傷口,然後輕輕啟唇,將她的唇含住,再試探地探出舌尖,和她小心觸碰。
虞繪不自覺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一片寂靜中,他們聽見了彼此劇烈的心跳聲,那是毫無掩飾的一種對彼此的心動,他們通過親吻的方式,宣泄自己最深處的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虞繪忽的驚醒過來。
她微微退開,想從包裡拿手機。
程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彆到她身後。
“彆管。”
鈴聲便一直響著,直到自動掛斷。
片刻後,鈴聲再次響起。
虞繪怕是有什麼要緊事,她輕輕推開程玦,哄著他:“我先接個電話,乖啊。”
程玦有些不爽被打擾,他俯身將虞繪抱住,把下巴擱在她頸窩,但也沒阻止虞繪接電話。
虞繪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喂?”
宋斯吟在那頭說:“你現在和程玦在一起嗎,他還好嗎?”
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動不動,虞繪摸了摸程玦的頭,回宋斯吟:“我跟他在一塊,他現在還好。晚上他應該不回家了,我會在這邊陪著他,然後我和我家裡人說我今晚住你那,要是我哥問起你,你和他說一下唄。”
“好的好的,你在我就放心了,這邊有我爸在處理,你好好陪陪他。”
“嗯。”
掛了電話,虞繪推了推程玦。
“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程玦懶聲:“親都親了,還能怎麼辦。”
虞繪一翻白眼,“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程巧茹能給程玦造成這麼大情緒上的變化,那就證明這件事給程玦帶來的影響不小,程玦不可能一直逃避,他和程巧茹總該做個了斷。
程玦起身,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梁,聲音很輕,“我今天不想說這個。”
虞繪歎了口氣,想來這件事情確實讓人很難接受,她環住程玦的腰,主動抱住他,“好,不想說就不說了,你開心一點。”-
兩個人輪流去洗了澡,程玦出來的時候虞繪正在搗鼓投影儀怎麼用。
程玦走過去,跟著蹲下將她抱住。
虞繪回頭,“洗好了?”
“嗯。”程玦將她抱著,又埋首在她頸間。
虞繪不禁笑出聲,摸了摸他鬆軟的頭發,“你怎麼這麼粘人呀。”
程玦的聲音在她發間悶悶傳來:“你說不會離開我的。”
虞繪笑意微微一頓,而後她轉過身,摟住程玦,“嗯,我不會離開你,我發誓。”
“發誓沒用,她也發誓過。”
今晚的程玦極度缺乏安全感,他的情緒雖已平靜,但身上的千瘡百孔卻依舊無法愈合,虞繪有些無能為力,她不知道該怎麼讓程玦舒服一點,她不想看他這麼疼。
虞繪站起身,拉著程玦的手走到床邊。
“我不離開你,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程玦眸光一顫。
虞繪讓程玦躺進被窩,自己從另一側上床,她側過身來,麵對著程玦。
“程玦,過來抱抱我。”
程玦朝她挪了挪,摟住她的腰,虞繪伸手抱住他的頭,安慰地擁著他,然後抬手關掉了燈。
懷裡的人一僵。
虞繪拍拍他的背,“彆怕,我在。”
虞繪不是心理醫生,她不知道如何去治愈程玦受傷的心靈,她想做的且唯一能做的,隻有讓程玦感受到她的存在,如果她的存在對於程玦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的話,她想,在某種程度上她是不是能夠治愈他。
“如果我在的話,是不是就不害怕陌生和黑暗了?”虞繪柔聲低語,“寶貝,我不算一個很強大的人,很多事情我也無法幫你解決,但是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給你帶來一點心靈上的慰藉,能夠在你感到難過或者憤怒的時候給到你安慰,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能成為你的藥。”
“程玦,我也很喜歡你,所以你可以更信任我一點。”
攬在腰間的手臂逐漸收緊,他們嚴絲合縫地擁抱在一起,在一方小小的單人床上,漆黑的屋內唯有零星月光給予了一點微弱光亮。
她於他的意義是Light up,那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真正地照亮他內心深處的那塊黑暗。
她有很多能量與溫暖,全部分給他也沒事。
程玦吻著她時,她能感受到他的眷戀與占有,那是很讓人著迷的一樣東西。
他吻著她,和她說自己的兒時,自己的過去,說他的母親,說他那隻有照片的生父,說了那年程巧茹拋下他後他在孤兒院的生活,說他被人欺負還手的時候把一個小孩子打破了頭,說他被人丟石子,說他被鎖在漆黑一片的衣櫃裡。
“虞繪,你想清楚,我可能真的沒你想象的那麼好。”程玦低啞著嗓子,最後一次進行自我防備。
虞繪感受到程玦緊繃的身體,感受到他渾身的滾燙,她輕輕觸碰他,沿著他的身體曲線,然後感受到了他的壓抑,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但卻被他的理智壓製住。
某一瞬間,虞繪忽然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她坐起身來,坐在程玦的麵前,她牽起他的手,將程玦輕輕拉起來。
虞繪麵對著窗外的月色,讓月光照亮了她每一寸的肌膚。
程玦看著她,喉結不由自主上下滾動。
虞繪捧住他的臉。
“如果見識過惡魔才算勇敢的話,那我也想擁有這樣的勇敢。程玦,那些你所認為的所有陰暗難堪的一麵,都是我想探索的,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抗拒最真實的你呢?彆把我關在門外,我想進入你的世界。”
“讓我看到你。”她吻上他,顫抖著勇敢,“做你想做的,任何的一切。”
牢籠上囚禁的鐵鎖被打開,麵目猙獰的惡魔衝出禁錮,將第一個麵對他的人撲倒在地,然後狠狠地咬住她的脖子。
這是她必須承受的疼痛,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極致恐懼,刺骨卻也癡狂。
她從不害怕他任何。
因為在下一秒,惡魔會收光所有的力氣,疼惜地對待第一個將他放出牢籠的人。
“虞繪,說你愛我。”
淚水浸透了烏黑的發絲,她哭著回應他:“我愛你……”
第46章 LIGHT UP “有我的日子,全都……
虞繪第二天是被熱醒的。
日上三竿, 她被人抱著窩在被子裡,雖然開了空調,但是男人慣有的高體溫仍然讓她出了一身汗。
虞繪動了動, 想從程玦懷裡出來點, 結果剛往旁邊挪了一點,程玦又將她摟了回去。
“程玦, 熱。”虞繪嘟囔著, 一開口, 嗓子沙啞不堪。
虞繪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連說了幾句好熱, 程玦這才鬆了鬆手臂。
清醒過後, 關於昨晚的記憶完完整整的湧入腦海, 這次她沒喝醉,所以發生過的一切都記得一清二楚,不僅畫麵,還有聲音。
想到那些,虞繪不受控製地紅了臉。
被窩裡的手被人輕輕握住十指相扣, 程玦閉著眼側身麵對著她。
“睡醒了?”
低啞磁性的聲音就落在耳邊,聽到這聲音虞繪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昨晚程玦就是用這種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低語的。
和她說‘我愛你’,並且還一直在叫她最愛聽的‘姐姐’,可是在那種場景下叫姐姐,實在是太過禁忌與刺激, 虞繪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都不想再聽程玦叫姐姐了。
“嗯。”虞繪應了聲, “我有點渴。”
程玦睜開眼,湊近吻了吻虞繪的側臉,“我去給你倒水。”
程玦起身, 從一旁撿起一件浴袍穿上,腰間的帶子隨意係了下,他下了床,給虞繪倒了杯水。
虞繪裹著被子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淩亂的發堆在她的肩頭,她有些害羞,拎起被子把自己的肩膀也蓋住。
程玦走到床邊把水遞給虞繪,並順手撩了下她垂落下來的發。
虞繪不受控製地一抖。
兩人都愣了愣。
虞繪張張嘴,“額,我……”
“還疼?”程玦輕聲問,語氣中有些心疼。
虞繪低下頭,往被子裡縮了縮,小聲道:“還好了。”
程玦喂虞繪喝了點水,他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過來將虞繪輕輕抱住。
“對不起。”他說。
“乾嘛呀,我真沒事。”
程玦用被子將虞繪裹住,擁著她,埋首在她頸窩,他有些自責,“是我沒控製好,弄疼你了。”
虞繪在昨晚做出那個決定後其實就能猜到程玦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以往在這件事情上比較排斥的她,卻願意接受程玦,想讓他發泄也好,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罷,做出這個決定虞繪就沒有後悔。
雖然,疼是真的很疼。
而程玦大概也覺得虞繪在這方麵有經驗,所以便橫衝直撞了些,直到聽見虞繪的哭聲才清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她與自己是同根起跑線的人。
那一刻,他有心疼有自責,也還有驚喜。
在知道她的過去後,程玦已經勸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他基本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沒想到,她居然也和自己一樣,是彼此的第一個。
他不是一個有情結的人,但他也無法忽視彆的男人在虞繪身上留下過的痕跡,所以即便是留下了,他也會用自己的印記一點點覆蓋。
虞繪從程玦懷裡出來,捧起他的臉捏了捏,故作生氣,“我都說了沒事了,都過去一晚上了你怎麼還這樣啊,你是不是想分手?”
“不想。”程玦握住她的手,“不想分手,你彆說這樣的話。”
虞繪笑了笑,“那我不說,你也彆跟我道歉了,昨晚你不是也不好受嗎,我們彼此彼此,一筆勾銷了。”
“嗯。”
程玦摸了摸虞繪的頭,“餓了嗎,我下樓給你買早餐。”
“一起下去吧,我先起床洗漱。”
“好。”-
虞繪和程玦退了房,下樓吃了早飯,宋斯吟這時發來消息,問程玦現在怎麼樣了。
【虞繪】:他現在還好,怎麼了嗎?
【宋斯吟】:他媽還在我們家呢,說是不見到程玦就不走,你看他如果情緒穩定了,要不帶他先回來?這事兒反正他早晚得麵對。
【虞繪】:那我問問他。
放下手機,虞繪心事重重地看向程玦,糾結了半晌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這些年程巧茹帶給程玦的傷害不是一個晚上就能減輕的,沒人可以替程玦去做選擇,也沒人能真的感受到他百分百的疼痛,生命中這樣大的變故,虞繪覺得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都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接受,而現在讓程玦去麵對這一切,她覺得有些殘忍。
“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知何時,程玦已經看了過來,他看見虞繪臉上的憂慮,大抵也能猜到她剛才是在和誰發消息,“是她的事嗎?”
如今程玦稱呼程巧茹已經不是媽媽了,而是用一個她字代替。
虞繪牽住程玦的手,柔聲和他說:“就是吟吟說你媽媽……她還在家裡,想見你一麵,嗯……雖然這件事你遲早要麵對,但是如果你想再要點時間冷靜一下也是可以的,無論怎麼樣,我都陪你一起麵對。”
程玦這一生,好像都不怎麼幸運,但又好像很幸運,他的出生是不幸的,可他在成長道路上又碰到了愛他護他的人,有宋崢和宋斯吟,現在還有虞繪。
所以想到這些幸運,他又覺得自己該去解決那些不幸,那些屬於自己的不幸,總不能影響到給自己帶來幸運的人。
“沒關係,我也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等會兒就回去。”
虞繪陪程玦回了宋家。
昨晚程玦走後,程巧茹又哭又鬨,宋崢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把程巧茹一個女人扔到大馬路上,於是隻好讓她留宿在了家裡。
程玦回來後,程巧茹很是欣喜,她想伸手觸碰程玦,但每每都被他避開。
程玦冷著臉,讓程巧茹去樓上書房。
上樓之前,虞繪拉住程玦,“你情緒穩定點,好好談,有任何情況都可以叫我,我就在門口。”
程玦拍了拍虞繪的手,“放心。”
虞繪憂心忡忡地目送程玦進了書房,她是真的怕程玦獨自麵對程巧茹會失控,擔心他傷害自己,也擔心他失手傷了程巧茹。
宋斯吟從後擁住虞繪,安慰她:“好了,你要相信程玦,他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情總得自己去麵對。”
“嗯,我知道。”
虞繪歎了口氣,在書房門口的休息區域坐了下來。
宋斯吟坐在她身旁,虞繪俯身拿茶杯的時候她視線不經意一瞥,意外看到抹不同尋常的痕跡。
宋斯吟一把扯住虞繪的衣領。
虞繪一躲,“你乾嘛?”
宋斯吟瞪大了眼睛,把她衣領往下一拉,雪白的肌膚上有塊醒目的紅痕。
“這什麼?”她問。
虞繪舔了舔唇,“啊這……”
“虞繪你……”宋斯吟壓低音量,湊近輕聲,“你和程玦,你倆昨晚,那啥了?”
虞繪眨眨眼,有些羞於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啊。”
“啊?”
“就,就是唄。”
宋斯吟震驚地嘴巴都合不攏,“你倆在一起了?”
虞繪點頭。
“就昨晚?”
虞繪又點頭。
“然後就做了?”
虞繪再點頭。
“……”宋斯吟卻搖頭了,然後給虞繪比了個大拇指,“繪姐,不愧是你,這速度堪比火箭。”
虞繪捧住發燙的臉頰,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麼吧,雖然我們剛在一起,但也認識大半年了,不算很快吧。”
“哎。”虞繪推推宋斯吟,“我把你弟給睡了你就沒有家裡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覺?”
宋斯吟一扯嘴角,“確實有白菜被拱的感覺,不過那顆白菜是你。”
“噗。”虞繪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震驚,但虞繪和程玦在一起也是遲早的事,宋斯吟倒還挺開心的,因為她能感覺得出虞繪對程玦的重要性,如果虞繪的陪伴能讓程玦變得陽光開朗點,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而且自己的閨蜜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以後就是真的一家人了,這可不要太爽啊!
兩人在門口守著聽著裡麵的動靜,但裡頭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一個多小時後,門開了。
虞繪連忙起身。
程玦走出書房,程巧茹跟在他身後出來。
虞繪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程玦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看不出太大的情緒變化,而程巧茹卻眼裡無神,隱隱還能看出她臉上的淚痕。
程玦見到虞繪,安撫地拍了拍她,然後帶著程巧茹下了樓。
宋崢一直在樓下坐著,見他們下來,他掐滅煙站起身。
“爸,我送她去火車站。”
宋崢眼中閃過意外,似是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他遲緩地點點頭,“好,我開車送你們吧。”
“不用了,這兩天您太累了,在家休息吧,我開車去就行。”
程玦拿上車鑰匙出了門,程巧茹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後,虞繪也快步跟上,拉住程玦的手,“我也跟你去。”
程玦回頭看她,似是猶豫,片刻後也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一起坐上了車,程玦開車,虞繪坐在副駕駛,程巧茹坐在後座。
去往火車站的一路上,車內都沒一個人講話,虞繪通過後視鏡時而看看程玦,時而看看程巧茹,她現在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又不敢開口。
四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火車站,程玦沉默地給程巧茹拿下行李,領著她去了進站口。
進站安檢的那一刻,程巧茹回過身來,“小玦……”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程玦冷淡打斷,“以後你過你的日子,我走我的路,這次走了就像以前一樣,彆再聯係了。”
程巧茹落寞地垂下眼,她拿過自己的行李,再抬眼,眼眶泛紅,一片淚光。
“對不起。”
這是程巧茹此生和程玦說的最後一句話。
程巧茹走後,程玦才和虞繪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程巧茹兒時和家裡關係就不太好,因為不想走父母安排的道路,所以早早的就一個人出來打拚,她在那時遇見的程玦的生父,那個男人給了程巧茹她從未有過的寵愛,年少無知的程巧茹很快墜入愛河,並和那男人有了一個孩子。但是好景不長,就在程巧茹即將生產的時候,她發現那個男人原來已有家室,她逼著那男人離婚對她負責,但卻沒想到,在程玦生下後沒多久,那男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並且還拿走了程巧茹這些年存的所有積蓄。
程巧茹後知後覺自己被騙了,但即便知道自己被騙,這些年來她付出的感情卻不是假的,她對那人的愛與依賴仍舊無法隨著時間而消逝,所以程巧茹在生下程玦後沒多久就患上了產後抑鬱,這種抑鬱情況也伴隨了她很多年。
程巧茹艱難地撫養程玦長大,好多次想把這個孩子丟了一走了之,但是每當想到這是她與心愛之人的孩子,她又舍不得,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小時候程巧茹對程玦時而很好,時而又拳腳相加的原因,愛恨參半,這是她對程玦的複雜感情。
後來,程巧茹通過同事介紹,認識了宋崢,宋崢是個很好的男人,有責任心,顧家又體貼,程巧茹原以為宋崢會是那個拯救她的人,因此在嫁給宋崢的那幾年裡,她也在努力接受宋崢,做他的好妻子。
眼看著生活越來越美好,程巧茹卻在和宋崢參加酒會時意外重逢了程玦的生父,那熄滅的愛情之火再次複燃,她痛恨自己對這樣一個爛人念念不忘,但心卻又不受控製地隨著那人走。
她去找了那個男人,問他當初為什麼拋下自己,可沒想到,當著妻子的麵,那人卻矢口否認自己和程巧茹認識。
失望至極的程巧茹抑鬱症複發,她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她要和那個男人同歸於儘,既然他不讓自己好過,那他也不能有安穩的生活。
程巧茹知道宋家的人很好,所以她在那個雨夜,把程玦留在了宋家,自己走向深淵。
“所以她,把那人給殺了?”聽到這,虞繪猜出了後麵的結果。
他們坐在車裡,程玦望向窗外,很平靜地道出後續:“殺人未遂,因為精神問題,輕判了幾年,一邊坐牢一邊治病。”
十年光景,程巧茹大概也在孤獨中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想起了她那荒唐的一生,也想起了她還有個年幼的孩子,於是在出獄後,她循著記憶找回了宋家,目的不過是再見程玦一麵,至於見到麵時說的那些荒唐話,不過是她為隱瞞這段經曆瞎編出來的理由。
曾經記憶中的母親早已不在,現在站在麵前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個人,在聽程巧茹說著這十年的過往經曆時,程玦心中對於她的執念也在一點點淡去。
他要的,也不過是她的一個理由,一個為什麼要拋棄他的理由。
現在知道原因了,那麼其他的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程玦不需要程巧茹的愛了,他給她買了一張回老家的車票,雖然程巧茹的家人和她關係不好,但這些年卻也在努力尋找她,臨走前,程玦給了她一點錢,將她存在過的那八年裡所有的付出都還給了她。
從此他們各不相欠,再無母子之情。
程巧茹是不幸的,可在她將失敗的愛情中產生的苦難強加到程玦身上時,她就已經無法被饒恕。
孩子不該是儲藏痛苦的器皿。
虞繪忽然推開副駕駛的車門下了車,程玦看向她,見她繞過車頭走到自己這一側,拉開了他的門。
燦爛到令人睜不開眼的陽光和她一同鑽入車內,程玦被光晃得閉了下眼,然後他的唇上落下一片柔軟。
他緩緩睜開眼,看見她清澈見底的棕眸中倒映著自己。
“黑暗都過去了,以後有我的日子,全都會是燦爛。”她彎唇,“你相信嗎?”
程玦扶上她的頸側,回吻上她。
“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