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例
林見鹿確實不乖, 門禁這玩意兒從來禁不住她,要說以前滿嘴門禁規矩,也隻是為了在裴溪聞麵前保持矜持好吊著他, 可如今兩人都是這種關係了, 再那麼端著就沒意思了。
裴溪聞為她破了例,林見鹿便也為他破一次。
和宿管阿姨請完假後,林見鹿被裴溪聞帶著去了闌承酒店。
闌承酒店就在酒樓邊上,是帝都六星級酒店,屬於裴氏集團,裴溪聞在這常年有專屬的套房。
電梯一路到達頂層,兩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電梯,衣服落了一地。
林見鹿有些緊張,裴溪聞看出她心中所想, 安慰她:“這是頂層套房,不會有彆人在。”
說完, 他俯身將林見鹿單臂抱起, 推門而入。
……
室內氣氛旖旎, 落地窗上倒影隱綽, 室內的感應燈從客廳亮到臥室, 又從臥室到達書房,浴室的水聲響起又落下, 許久後又再度響起, 這一次, 持續了很久。
裴溪聞將癱軟的林見鹿抱回床上,拉過被子遮蓋住她布滿紅印的身體, 林見鹿往被窩裡縮了縮, 嗓子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後悔了, 她當時為什麼要圖好玩輸掉那麼多裴溪聞的賭注,結果現在賠到腰酸背痛,嗓子還啞了,這她明天怎麼去上課啊,估計得告病假了吧。
一雙剔透的大眼睛從被子裡露出來,委屈巴巴又帶著控訴地盯著裴溪聞。
裴溪聞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小表情穿上睡袍,勾了勾唇,“什麼眼神兒?還不夠?”
林見鹿把被子一扯蓋過頭頂,翻身背對他過去。
屁股被人隔著被子拍了拍,那人賤兮兮的聲音在外麵傳來,“說了得多鍛煉,你這小身板,真怕給捅穿了。”
林見鹿悲憤捂住耳朵!
這個老不死的變態!-
慶幸的是林見鹿明天的課在下午,所以她可以好好睡個懶覺再回去。
林見鹿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接近中午,看著要吃午飯了,裴溪聞才把她叫醒。
“唔……再睡一會兒……”
裴溪聞撥開被子把她的頭露出來,頭發亂糟糟的,都看不清臉在哪。
“快十一點了,吃完飯得回學校了。”裴溪聞把她的頭發理了理,終於露出了她那一張皺巴巴的小臉。
林見鹿隔著被子毫不留情地踹他,“你知道我今天要上課還那樣。”
裴溪聞笑:“哪樣?”
林見鹿半睜開眼,哼了聲,“我肚子都疼了。”
“現在還疼?”裴溪聞坐到床邊,把手探進被子裡,揉了揉林見鹿的肚子。
他的手又大又溫暖,揉著肚子還挺舒服的,雖然現在已經不疼了,但是享受一下他的按摩服務也挺不錯的。
隻要,這個手的運動軌跡不要逐漸向下就更好了。
良久,裴溪聞站起身,在床頭櫃上抽了兩張紙擦了擦手。
這個男人,連擦手的動作都一如既往地優雅,他將臟了的紙巾團成團,丟進垃圾桶,然後看著小臉微紅的林見鹿,“現在應該清醒了?”
林見鹿真是拿他沒轍,又氣又惱地從床上爬起來,結果腳一沾地,又跌了回去。
裴溪聞將她一把攬住,笑得胸膛止不住震動,“怎麼回事,一晚上過去都不會站了?”
林見鹿不想說話,惡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臂,裴溪聞倒吸一口涼氣,但也沒把她推開。
等林見鹿發泄完了,裴溪聞揉了揉那處,拖腔帶調地調侃:“還挺會咬。”
他挑起林見鹿的下巴,“阿靈的小嘴,一如既往地厲害。”
林見鹿笑著回敬:“你的也不錯。”
“謝謝。”
“……”-
裴溪聞大概是知道自己昨晚欺負得狠了,所以吃中飯的時候他心甘情願伺候著林見鹿,又是喂飯又是盛湯,脾氣好得不像話。
吃完飯,林見鹿的精力也算是恢複了五成,下午的課在一點半,吃完後他們便出了門。
電梯一路向下,到達一樓,林見鹿跟著裴溪聞走出電梯。
忽然,裴溪聞腳步一頓。
林見鹿跟著停下,抬眼看去。
站在裴溪聞對麵的,是一個俊秀的男人,他的個頭看起來和裴溪聞差不多,氣場也有些類似,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男人的氣質裡有種讓人不太舒服的陰冷味道。
還在猜測來人是誰,這個男人開口了:“大哥。”
他叫的是裴溪聞。
林見鹿抬頭看向裴溪聞。
裴溪聞倒是沒太多表情,隻是輕輕點頭算是應了。
裴時朝的目光落到裴溪聞身後的林見鹿身上,他笑著朝林見鹿點了下頭,林見鹿有些懵,但是出於禮貌還是回了招呼。
“大哥昨晚沒回家?”裴時朝轉向裴溪聞。
裴溪聞淡聲:“怎麼?”
裴時朝笑了笑,“沒什麼,就是看大哥出現在闌承,有些意外。”
裴溪聞麵無表情,“嗯,那你之後應該會碰見更多意外的。”
說完,裴溪聞牽著林見鹿離開。
擦肩而過之後,裴時朝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他回身,望向兩人離去的背影,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到了車上,林見鹿好奇問:“剛才那個是你弟弟?”
裴溪聞啟動車子,左打方向盤駛出去,“嗯。”
“感覺你們倆長得不是很像。”
“同父異母的。”
聞言,林見鹿看了裴溪聞一眼,識趣地不再提及這個話題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沒必要去操心彆人的家事。
送回學校,裴溪聞和林見鹿說周末見,林見鹿欣然應允。
下午有兩節專業課,上完後已經三四點,林見鹿沒有參加大學裡的學生會或是社團,沒課了一般都會回寢室休息。
前腳剛回到寢室,後腳陳繁跟了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看著陳繁這架勢,怕是又要找她的不痛快。
林見鹿把背包放到桌上,等著陳繁開口。
“你昨晚去哪了?”
林見鹿笑了下,“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我是寢室長,你徹夜未歸不會跟我報備?”
“我和宿管阿姨請過假了。”
“但我是寢室長,你應該電話通知我。”
林見鹿輕輕歪了下頭,她淡聲:“我記得之前有一次晚上我不回寢室,給你打電話,你告訴我,十點之後不準給你發消息打電話。”頓了頓,她笑,“難道是我記錯了?”
“我……”陳繁一噎。
林見鹿收了笑意,拉開椅子坐下,“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操心彆人的事情。”
“林見鹿你!”
“鹿寶!”門在這時被推開,趙蘇輕拎著一袋奶茶和甜品進來,徑直無視了陳繁把東西放到林見鹿桌上,“我男朋友給我們買的,一起吃啊。”
“他什麼情況,比賽又拿獎金了?”
“誰知道呢,反正他願意給我花錢,不要白不要。”
陳繁看著無視她的林見鹿和趙蘇輕,氣不打一處來,轉身離開寢室,摔門而出。
門摔得陽台的窗戶都在劇烈震動,趙蘇輕翻了個白眼,直言:“這人腦殘吧!”
林見鹿喝了口冰涼涼的奶茶,心情又好了不少,她說:“哎,我現在就盼望著早點畢業,這樣就不用見到討厭的人了。”
“我下學期可能要跟我男朋友搬出去住,到時候我就可以不用見她的臭臉了。”
“真好,我也想搬出去。”
“搬唄,讓裴溪聞給你找房子,或者你直接住他那也行。”
林見鹿嗤笑了一聲,“我住他那乾嘛,我跟他又不是男女朋友。”
“那讓他給你找個房子也可以吧,不然你一直住著住一年多?”
“到時候再說吧。”-
這一晚陳繁回來得倒是晚,幾乎是踩著熄燈的點回到的寢室,林見鹿沒興趣知道她出去乾什麼,隻是被她巨大的洗漱動靜擾得睡不著覺。
隻不過林見鹿實在是累,迷迷糊糊的竟也慢慢進入夢鄉,恍惚之間,她感覺床下的燈亮著,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密密麻麻傳來,她一扯被子蓋住頭,翻了個身過去。
周五林見鹿的課比較少,上完早上的課下午就可以提前休息了,她和裴溪聞告知了下課時間,裴溪聞很快回複過來,說到時候順路接她去吃午飯。
林見鹿以前吃飯不是個規律的人,所以落下了胃病,而自從認識了裴溪聞,她跟著他規律地吃一日三餐,身體倒真養得挺好,胃病也沒再犯過。
早上九點,林見鹿到了教室,從進教室的那一刻,她就感覺教室裡的眾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等她回看過去,那些人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輕輕,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在看我?”林見鹿小聲地問一旁的趙蘇輕。
趙蘇輕點頭,“感覺到了。”
藝術學院不缺美女,更不缺有話題度的美女,林見鹿的審美要求比較高,自認為自己不算美院的風雲人物,因此像這樣有些多人注視著她的情況,是讓她覺得陌生且疑惑的。
但直到上課,也沒人和她說一句什麼,林見鹿便想著等下課了去問問。
中午十一點半,下課鈴響。
林見鹿收拾起書本裝進手提袋,剛準備起身,身前忽然落下陰影。
她抬頭。
“沒想到啊,一向眼高於頂瞧不起人的林大小姐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事。”
說這話的是林見鹿的同班同學吳陽威,一個曾經追過她的男生。
林見鹿從容起身,“你想說什麼?”
吳陽威冷嗬一聲,“你裝什麼清高,看不上一般的男生,原來是喜歡有錢有勢的,怎麼,終於攀上了高枝找到了金主?”
一旁的趙蘇輕聽著不對勁,趕緊點開學校論壇,看到了前排的熱門帖子。
林見鹿沒說話,輕眯了下眼,視線右移,看向在不遠處看戲的陳繁。
趙蘇輕碰了碰林見鹿,給她看了手機。
那上麵赫然寫著“被包養”幾個大字,雖未指名道姓,但帖子上放的照片裡的女生,隻要是認識林見鹿的,都能認得出是她本人。
那幾張照片,都是她從同一輛賓利車上下來的畫麵,其中還有一張,是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見的正在擁吻的兩個人影。
藝術學院不缺美女,不缺有話題度的美女,同時,也不缺流言纏身的美女。
這個世界對女生的包容度好像往往都會比較小,普通女生從豪車上下來,沒有人會覺得她是剛和男友約完會,而是會想到,她剛給金主陪完睡。
但其實說實話,林見鹿和裴溪聞的關係,也沾了一半,他們雖不是包養關係,但也不是男女朋友。
想到這,林見鹿忽然笑了。
教室裡的人走了大部分,有人雖看見了帖子,但也沒什麼興趣過度打探,畢竟這樣的傳言在學校時常發生。
僅剩下的幾個人見到林見鹿非但沒有慌張,反而在笑,皆是一愣。
林見鹿抬眼,唇角彎著,笑意卻冷。
“所以啊……”
她抬腳,朝前走近一步,吳陽威沒有準備,順勢後退一步,撞上桌角。
林見鹿站在他麵前,雖是仰頭,目光卻輕蔑。
“你在這給我拽什麼?”她輕笑,“我背後有人,你可彆招惹我。”
“不然,我讓他弄死你。”-
在腦殘麵前氣勢洶洶地放完狠話,出了教學樓看見裴溪聞的車,林見鹿把氣全轉移到了裴溪聞身上。
門被嘭的一聲關上,裴溪聞皺眉看過來,“怎麼了你,火氣這麼大?”
林見鹿把背包往他身上一扔,“怎麼了怎麼了,還不都是你!你下次彆把車停我學校門口,我都被腦殘盯上了!”
裴溪聞接住她扔過來的包,通過她的隻言片語想了下,大概猜到了是什麼情況。
“怎麼,有人閒言碎語了?”
林見鹿兩手一揣,氣得小嘴叭叭叭個不停:“我沒要你一分錢沒要你一件禮物,你又沒給車子房子我就被人造謠說被你包養,我分文未取被白白冠上這麼個名頭,裴溪聞你快點給我張無限額的卡好讓我把這個罪名給坐實了好吧!”
林見鹿明明這麼生氣,裴溪聞看著卻覺得可愛又好笑。
他笑著說:“行,回頭就給你一張,還想要什麼?剛才說的房子車子?”
林見鹿斜眸瞥他,因為這句話更氣了。
“裴溪聞你這個人你是不是就想氣死我!”
“好了好了。”裴溪聞伸手,不顧林見鹿的反抗將她攬進懷裡,哄著:“彆擔心,我找人去處理。”
通過昨晚住的闌承酒店,林見鹿在今天已經知道了裴溪聞的身份背景,她有些驚訝裴溪聞居然有著這麼龐大的家族背景,當初還是她小看他了。
因此,林見鹿便也知道了裴溪聞的能力,平息一所學校內小範圍的謠言這事對他來說幾乎是輕而易舉。
有人幫著處理,林見鹿自然求之不得。
但想到剛才放出去的狠話,林見鹿忽然覺得腦殘的是她自己。
“唉,現在處不處理也已經沒用了。”
裴溪聞低頭,“嗯?怎麼了?”
“我大話都放出去了。”林見鹿抬頭看向裴溪聞,眸光已經失去了人生的色彩,“我跟他們說彆惹我,不然我讓我背後的人弄死他們。”
“……”
沉默三秒,車廂內爆發出男人再也控製不住的笑聲。
作者有話說:
鹿姐是個很颯的人,流言蜚語啥的對她完全沒有影響,因為她很拽,完全不care彆人對她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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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共舞
林見鹿其實不太在意彆人的看法, 她做事待人一向隨心,從不因他人的評價而改變自己,因此, 像是這樣的傳言她也並未太放在心上, 那些人不會與她的人生軌跡重合,等畢了業,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那她又何必太去在意他們,再過些年,或許彼此的名字都不會再記得。
隻是有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成為什麼風雲人物,在學校裡她隻想儘可能地低調,忽然被流言纏身, 氣肯定是有的,隻不過全發在了裴溪聞身上。
林見鹿深知自己在裴溪聞這裡的底線, 所以每次耍小性子都能恰到好處, 讓脾氣變成情趣, 而不是惹人心生厭煩。
裴溪聞笑夠了, 伸手過來捏了捏林見鹿氣鼓鼓的小臉, “當你男人混黑/道的呢,什麼都敢說?”
“不是嗎?要是有人欺負我, 你幫不幫我出頭嘛。”
“幫, 我敢不幫嗎, 不幫回頭你就得把水闌灣給拆了。”
這件事既然裴溪聞要處理了,林見鹿就不管了, 中午兩人在附近一塊吃了午飯, 因為下午裴溪聞還要回公司工作, 他便把林見鹿先送回了家。
水闌灣林見鹿已經來了好多次,早已沒有了什麼拘束感,裴溪聞不在家她除了書房其他地方幾乎都可以去。
看著這屋子,林見鹿忽然想到趙蘇輕說的讓她以後搬到裴溪聞這,說實話,這房子確實不錯,但若是想到她要和裴溪聞日日夜夜住在這她就覺得難受。
總覺得,像是寄人籬下,她不喜歡。
裴溪聞隻會是她沿途的風景,而並非終點,她不能讓裴溪聞完全滲透進自己的生活,那對於她來說是不利的。
在這段關係裡,他們都是獵人,但同時也都是獵物,彼此稍有不慎就會讓自己掉入對方的陷阱,在身體上他們是配合的,但在除此之外的任何,都是他們互相的博弈。
一個下午,林見鹿都待在家裡看電視,期間趙蘇輕給她發來消息,說是論壇上有關她的那個帖子已經沒有了,林見鹿就知道是裴溪聞開始動作了。
這樣一看,她算是真的欠了裴溪聞這個人情了。
裴溪聞沒什麼缺的,林見鹿就找不到能感謝他的方式,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給裴溪聞做一餐晚飯,滿足滿足他挑剔的胃口。
水闌灣附近沒有什麼商場,最近的也有五六公裡,需要開車出去,林見鹿給裴溪聞發去消息,說自己要出門買菜,向他借輛車開開。
過了會兒,裴溪聞說他已經派了司機來接她了。
既然有免費的司機那林見鹿便也不客氣了,司機來得快,載上林見鹿直接去了最近的市場,到了地方,司機下了車跟著她一塊進去,林見鹿疑惑他為什麼要跟著自己,司機說是裴溪聞吩咐的,讓他幫忙拎東西。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林見鹿就像一個貴婦一樣,帶著一拎包小弟穿梭於各個菜攤麵前,要是換個場景,她這架勢跟去掃蕩限量版包包沒什麼區彆。
買完菜,司機又將林見鹿送回了水闌灣,司機前腳剛走,裴溪聞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買完菜了?”
林見鹿看了眼時間,評價道:“你這下屬工作彙報得可真及時。”
裴溪聞:“在裴氏,效率第一。”
裴溪聞那邊不算太安靜,隱約能聽見有人說話甚至是爭吵的聲音,林見鹿疑惑:“你那邊在乾嘛呢,怎麼這麼吵?”
裴溪聞看了眼前的一群跳梁小醜,淡聲回複:“開會呢,在吵架。”
“?”
“開會你還給我打電話?”
裴溪聞揉了揉鼻梁,發酸的眼睛輕輕閉了下,“一群老頭子的聲音聽著煩,想聽聽你的聲音洗洗耳朵。”
林見鹿噗嗤笑了聲,“那我的聲音好聽嗎?”
“好聽,叫的時候更好聽。”
“……”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開會啊。
裴溪聞低笑了幾聲,也不再逗她了,“好了,我繼續忙了,晚上大概六點到家。”
“好,等你哦。”
“嗯,燒菜的時候當心點,彆燙著手。”
“我戴手套,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林見鹿算了算時間,先把菜洗乾淨備好,然後在裴溪聞到家前一個小時開始準備晚餐。
晚上六點過五分,裴溪聞回到家,一陣菜香味撲鼻而來,一整天的疲憊頓時煙消雲散。
林見鹿端著菜放上桌,一轉身看見下班回家的裴溪聞,她衝他笑著,又招了招手,“裴溪聞你來幫我端一下湯,太燙了我端不了。”
裴溪聞把西裝外套脫下,隨手搭在沙發上,然後進廚房幫林見鹿把排骨湯給端了出來。
林見鹿一共做了五個菜,但因為隻有兩個人吃,所以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既能品嘗到不同的味道又不至於浪費。
裴溪聞解下領帶,緊接著又摘下手表和袖扣放在一旁。
“怎麼忽然想到做菜了?”
林見鹿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你幫我解決學校的輿論,那我也得做點什麼感謝你,要是送禮物便宜的你看不上,貴的我買不起,所以就給你做頓晚餐咯,你不是挺喜歡吃我做的菜嗎。”
林見鹿和他總是分的很清,她不會隨意索求他人的東西,即便是被人幫了,她也要想儘辦法還回這個人情。
裴溪聞笑了笑,拿著筷子夾起菜嘗了嘗,他點頭,“好吃,我們阿靈的廚藝可是越來越厲害了。”
林見鹿托著下巴,給他盛了碗湯,然後開玩笑地接上裴溪聞的話,“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抓住這個男人的胃,所以我現在是抓住你的心了嗎?”
她說這話時看不出有幾分正經,裴溪聞勾唇,“快了,還差一點。”
“嗯?”
裴溪聞抬眼,戲謔揶揄:“再會搖一點。”
林見鹿聽完直接翻了個白眼,“您年紀大了,怕您受不住。”
裴溪聞喝了口湯,慢條斯理,“是麼?我可沒跟你求饒過。”
“……”
林見鹿是一個有技巧但沒體力的人,碰上了裴溪聞,到了後半程她幾乎次次求饒。
林見鹿不說話了,用沉默揭過了這個令她顏麵儘失的話題。
吃完飯後,裴溪聞幫著林見鹿收拾了餐桌,把碗丟進了洗碗機,帶著林見鹿上了二樓。
水闌灣的住宅和虞鎮玫瑰園的彆墅差不多,二樓都是屬於裴溪聞的私人空間,除了臥室和書房,還有起居室、影音室甚至是健身房。
上樓之前,裴溪聞在一樓的酒櫃裡拿了一瓶酒上去,到了二樓,他走到起居室的小吧台前,朝林見鹿伸出手。
林見鹿搭上他的手,被他輕輕一提,坐上了高腳凳。
房間內的音響放起節奏輕緩的爵士純音樂,裴溪聞將紅酒倒入高腳杯中,輕晃了晃,醒了會兒酒然後遞給林見鹿。
“酒莊自產的,嘗嘗。”
林見鹿接過酒杯,品了口,入口順滑,沒有任何酸澀,反而帶著一股清甜,她彎唇,“嗯,挺好喝的。”
“這酒度數低,美容養顏,適合你們小姑娘,這瓶給你了,以後想喝都自己倒。”
裴溪聞將這瓶紅酒放在吧台上,而後又從櫃子裡拿了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一轉頭,他看見林見鹿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酒。
“怎麼,又想喝我的了?”他笑。
林見鹿眨眨眼,“我就嘗一口。”
裴溪聞看了她片刻,他從冰箱裡夾出幾塊冰塊,放進杯中,晃了晃,杯子遞到林見鹿唇邊,“就一小口,醉了我可不照顧你。”
威士忌度數是高,但也不至於讓她喝一口就醉。
林見鹿就著裴溪聞的手,抿了一小口,液體入喉,她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裴溪聞笑了,“好喝嗎?”
林見鹿擦擦嘴,重新拿回自己的酒杯,“還是我的比較好喝。”
裴溪聞失笑。
屋內燈光溫暖而又曖昧,隔著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與黛色天空相連的邊緣,是山的朦朧輪廓,圓月盤在山巒的上頭,溫柔又靜謐。
房間的中央有一塊很大的地毯,林見鹿看著,忽然跳下高腳凳,脫掉鞋子,踩了上去。
裴溪聞看著她。
林見鹿轉回身,衣裙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氛圍很適合跳舞,就像老電影裡的那樣?”
裴溪聞彎唇,起身走來。
他將林見鹿散落的發撩到耳後,兩指落在她的耳垂上,很輕地揉了揉。
“想跳舞?”
“不過我不會。”
“我可以教你。”
她像是就在等這一句,聽到他的回答,林見鹿眉眼一彎,淺淺的酒窩印上臉頰,“好啊。”
林見鹿的手上還拿著裝著紅酒的高酒杯,裴溪聞沒將它拿下,任由林見鹿端著,他伸手,輕輕攬過林見鹿的後腰,林見鹿順勢雙手搭上他的脖頸。
紅酒液體搖晃,與杯壁碰撞出波紋。
踩著爵士曲的音樂節奏,裴溪聞帶著林見鹿輕輕晃動身體,時而前進時而後退,兩人共品著同一杯紅酒,他的唇覆蓋在杯沿鮮紅的唇印上,目光隔著透明的杯子與她對視。
“裴溪聞。”她輕聲喚他。
“嗯?”
她依靠在他懷裡,紅唇一張一合,“你是更喜歡路靈,還是林見鹿?”
這個問題不算好回答,女人想聽的答案也總是和男人想得不一樣。
對於裴溪聞而言,路靈不過是林見鹿的一部分,不管是路靈還是林見鹿,都是他懷裡的這個女人。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遊刃有餘。
林見鹿抿了口紅酒,想了想,“如果我們沒再遇到,你應該也不會再去找路靈這個人,所以你不喜歡她,至於我……也隻不過是你的,心有不甘。”
“我說得對嗎?”
裴溪聞低著頭,光影的分割線在他的麵容上滑過,那陰影之中的深邃眉眼勾引著人一步步陷入,她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的溫度,他的呼吸,以及那每一次心臟的跳動。
“對了一半。”他注視著她,目不轉睛,“心有不甘隻是開始。”
聞言,林見鹿的笑容更顯嬌俏,她環著裴溪聞的脖頸,杯中紅酒晃了晃,那清亮乾淨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澈的春水,明明是一雙清純的眼睛,卻又分外撩人。
“那現在呢,你為我著迷嗎?”
她大膽而主動,絲毫沒有因為兩人閱曆和年齡上的差距而放棄進攻。
裴溪聞攬著她的腰,呼吸向下,停在鼻尖,咫尺之距,似吻非吻。
林見鹿閉上了眼睛,聽見他低聲輕語。
“你令我著迷。”因為這一句低啞的情話,林見鹿身軀顫栗,渾身湧起一股熱流,他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貼上她的唇,“你呢?”
撲通。
林見鹿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被體溫熨熱的香調在這一刻好像忽然加重,那中間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酒味,林見鹿分不清這是誰身上的味道,但也像裴溪聞說的這樣,這味道,很令她著迷。
他的手從後背落到腰臀,他輕輕閉眼,低頭在她頸邊。
她將自己貼近,抬頭,吻住那上下滾動的喉結。
高腳杯落在地毯上,沒碎,卻灑了一片紅酒。
林見鹿覺得,今晚的自己大抵是有些醉了,當冰涼的落地窗玻璃貼上前胸的那一刻,屋內的音樂變了節奏,快速而又激烈,像是宣泄的搖滾樂,訴說著彈奏者想要釋放的靈魂,林見鹿忽然明白了這種音樂的意義,是自我的釋放,是旁人無法感同身受的快樂。
你令我著迷,也令我上癮。
作者有話說:
let\''s go to old pl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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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空間
一整個周末, 林見鹿都待在水闌灣的彆墅裡,她和裴溪聞好像也沒聊什麼,但經過這一晚, 卻互相懂得了對方的想法, 既然都是彼此的癮,那就不如一起沉淪。
盛霖州給裴溪聞打過幾個電話,可每次打過去,電話那頭的聲音都奇奇怪怪,同為男人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裴溪聞是在乾什麼,連忙掛掉電話。
放縱又荒唐,臨要回學校之前兩人還纏綿了一會兒,差點趕不上學校的門禁時間。
幾天後,老師找到林見鹿, 告訴她她的畫通過了選拔審核,將進入月底的畫展進行展出。
這個結果在林見鹿的意料之中, 她一向信任自己的實力, 隻要給她抓住了機會, 她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隻不過, 這個實至名歸在有些人眼中就變成了暗箱操作。
“攀上了金主就是厲害, 連畫展都能參加了,是不是再過不了多久, 都可以出畫集了啊?”
一回到寢室, 陳繁看見林見鹿就這麼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林見鹿看她一眼, 把包放在桌上。
在後麵跟進來的趙蘇輕聽見這話,直接回擊:“真是笑死了, 誰不知道鹿鹿的專業課成績常年穩居第一, 她不進畫展才是暗箱操作把?倒是你, 年年吊車尾,隻會臨摹彆人的畫的人居然能次次進畫展,我看真的有金主的人,是你才對吧?”
陳繁眼睛倏地睜圓,站起來,“你亂說什麼呢!”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鹿鹿的天資是所有老師教授都承認的,單憑實力她早該去畫展了,再看看有些人,歪瓜裂棗的畫也敢拿去展覽,真不怕丟了我們美院的臉!”
“趙蘇輕!”
林見鹿一把將趙蘇輕拉到自己身後,麵對張牙舞爪的陳繁,她一手將陳繁揮舞的手擋住。
“與其在這裡陰陽怪氣,不如好好提升自己,陳繁,比我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總抓著我不放。”
其實剛進美院的時候,這個寢室裡林見鹿和陳繁的關係剛開始是最好的,那時候她們三個人相處得也很和睦,隻是到了後來,老師對林見鹿的誇獎和對陳繁的批評形成了鮮明對比,陳繁逐漸心生妒忌,和林見鹿也有了隔閡。
後來,在一次比賽作品評選中,林見鹿淘汰了陳繁,拿走了陳繁夢寐以求的榮譽,陳繁就徹底變了,她開始把林見鹿當成自己的假想敵,總覺得林見鹿做什麼都是想要和她作對,從學習到生活,她都見不得林見鹿好。
之後陳繁交了個富二代男朋友,她那男朋友大概也有錢有勢,每天換著花樣給陳繁送東西,每每收到禮物她就會到林見鹿麵前炫耀,而如今看見林見鹿同樣找了個有錢人,她就按捺不住了。
林見鹿看著陳繁,隻覺得物是人非,當初那個可以和她牽著手一起去吃夜宵的室友已經不見了。
“你這樣子,我隻會覺得你很可悲。”
林見鹿淡淡地說出這句話,陳繁一怔,而後忽然轉身,歇斯底裡地哭了起來。
林見鹿知道陳繁在哭什麼,不過是覺得為什麼自己怎麼做都比不過她,可是有的時候,那1%的天賦往往比那99%的汗水更重要,特彆是在藝術領域,努力是不一定能夠實現夢想的。
聽著陳繁又哭了,趙蘇輕翻了個白眼,掏出耳機戴上,飛快地上了床,眼不見為淨。
作為被針對的人,林見鹿也沒這個聖母心反過來去安慰陳繁,最近學校論壇上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帖子,林見鹿知道是陳繁發的,她沒太多氣憤的情緒,反而覺得陳繁像個跳梁小醜,怪好笑的。
但好在那些帖子剛發出就被管理員刪除了,並未被多少人看見,林見鹿便不去管了,她隨著陳繁作妖,反正陳繁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隻不過,流言畢竟是流言,很容易傳到彆人耳朵裡,即便多數人隻是半信半疑,但影響總歸是有的。
梁思薇這段時間忙著新生開學的事情沒怎麼聯係林見鹿,空下來才聽說了林見鹿的事情,像這樣的流言在學校裡不算少見,彆人雖當吃瓜聽聽就過,但梁思薇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林見鹿,這種事情在意的人雖少,但若是傳到院裡領導的耳朵裡去,一些個人的評選也是容易受影響的。
梁思薇的意思林見鹿知道,她讓她放心,說自己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和梁思薇通完電話,裴溪聞的消息忽然發來。
裴溪聞:【進入畫展了?】
這人的消息還挺靈通。
林見鹿:【是呀,厲害吧。】
裴溪聞:【厲害。】
裴溪聞:【畫展在周末?我來看看?】
林見鹿愣了愣。
畫展是對外開放的,裴溪聞想來就可以來,隻是以他們現在的關係,若是到了現場裴溪聞和她打招呼,她該以什麼身份麵對他呢。
親戚,還是朋友?總不可能是女朋友。
一種私心,林見鹿並不想讓彆人知道她和裴溪聞的關係。
林見鹿想了想,回複過去:【你來,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裴溪聞:【什麼?】
林見鹿:【你要是看見我,能不能裝作不認識我?】
打下這串話的時候,林見鹿是有些忐忑的,她不知道裴溪聞能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又或許他理解不了,反而會因此生氣。
這段話發過去,裴溪聞並未立刻回複,在等待的那幾分鐘裡,林見鹿第一次在裴溪聞這裡感受到了難熬。
畢竟沒有誰會願意被隱瞞關係。
過了許久,久到林見鹿以為裴溪聞不會再回複,她的手機終於震動了一下。
林見鹿連忙看去,裴溪聞隻簡簡單單的發了一個好。
林見鹿更不安了,他這是什麼意思?就這樣同意了?沒有生氣嗎?
捋了捋頭發,將這條回複反複看了幾遍,林見鹿又忽然懂了。
或許在裴溪聞那裡,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並沒有那麼重要,或許他也並未想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他們認識。
如果是這樣,那倒是林見鹿自作多情了。
林見鹿扯唇笑了下,回複他:【那周末見。】
裴溪聞:【周末見。】
在這一次聊天過後,林見鹿和裴溪聞就沒再聯係過,林見鹿忙著畫展的事情,裴溪聞大概也有許多公事要處理,等再見麵,已經是畫展當天。
這是帝都美院主辦的,一個麵向社會的大學生畫展,在這裡展出的作品是學生們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第一步,許多人擠破了頭都想進來,也有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自己的畫作常年掛在這裡。
林見鹿不想解釋公平的定義,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本就是無法公平的,若是人人都能做到公平,那也不會有那麼多不平等存在了。
但好在,她有了這個機會可以進入到這裡,雖然這個機會是裴溪聞給她的。
林見鹿是綜合畫係偏油畫,她對色彩和架構十分敏感,因此筆下描繪出的景色和人物往往生動真實,也蘊含了屬於她那張揚的個人特色。
這一次林見鹿帶了三幅畫,都是上學期期末的作品。
看展的人來來往往,林見鹿站在遠處,觀察著每一個在她的作品前駐足的人,她希望被認同,也渴望聽到讚賞,因此在他們微微點頭的時刻,她都會欣喜無比。
再一眨眼,畫前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他一身西裝,矜貴清雋,長身而立,單手插兜站在畫前,柔情的眼一寸一寸欣賞著畫作,照明的燈掛在畫前,光線從他頭頂滑過,落在看不見的遠處。
忽然,他回身,隔著來往的人流,他與林見鹿的視線在空中相接。
林見鹿一怔,有半秒的出神。
策劃展出的老師從一旁迎上來,熱情地和裴溪聞打招呼:“裴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裴溪聞仍是看著林見鹿,輕輕勾唇。
林見鹿緊張得心臟漏跳一拍。
然而下一秒,他收回了視線,就像她要求的那樣,將她當做了一個陌生人。
林見鹿鬆了口氣,可隱隱約約的,內心深處又有那麼一絲失落。
老師在那叫了她的名字,林見鹿回過神,朝他們走去。
“這幅畫就是出自她的手,叫林見鹿;見鹿,這位是裴氏集團的裴先生。”
老師將林見鹿介紹給裴溪聞,林見鹿抬起頭,看向裴溪聞,彎了彎唇,“裴先生您好。”
裴溪聞看著她,輕輕點頭,“你好。”
“正好奇是什麼樣的人能畫出如此有靈魂的畫,如今一見,果真是才貌雙全,後生可畏。”
林見鹿笑容僵了僵,心想裴溪聞這誇得也太誇張了,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對她有意思似的。
果然,老師在聽完裴溪聞的話後,臉色也微微變了變,而後又圓滑地說:“是啊,見鹿是我們專業的第一,天賦極高,畫的畫得過好多獎呢。”
“是麼?”裴溪聞笑了下,似是漫不經心問:“那之前怎麼沒在畫展見過林小姐的畫?”
老師一愣,“額,這……”
氛圍有些尷尬,林見鹿看了老師一眼,然後開口解圍:“是老師謬讚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和進步的地方,能來參加畫展的作品都是水平極高的,從前我沒有作出滿意的畫,就不獻醜了。”
林見鹿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攬,老師也打著哈哈過去了,三人聊了會兒後,老師又帶著裴溪聞去看了彆的畫。
林見鹿重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站了一上午,人有些疲憊,林見鹿邁著有些酸軟的腿往展廳後廊走去,她去洗手間上了個廁所,又補了補妝。
前廳的人聲交談被一條走廊衝淡,隻餘下聽不清的館內播放的背景音樂,似是離得很遠。
林見鹿左右轉了轉脖子,想著上午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突然,她的左手被人攥住,而後對方一個用力,她被一把拽入一個黑暗的空間。
“啊……唔!”
尖叫剛出口,就被人捂住,那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是我。”
林見鹿一愣,半秒後反應過來。
“你神經病啊你!嚇死我了!”林見鹿氣得抬腳就去踹裴溪聞。
裴溪聞往旁邊躲,然後摟著她的腰將人抵在門上,低低笑著,“誰知道你這麼容易被嚇到,我站這好久了,一路上想什麼呢,都沒看到我?”
林見鹿抿了抿嘴,沒說話。
她總不能說是在想中飯吃什麼吧。
等適應了環境,林見鹿才發現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消防通道,樓梯一旁的牆上掛著指示燈牌,暗綠的光成為這個空間裡唯一的光源。
而借著門縫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林見鹿看清了裴溪聞近在咫尺的臉。
生的英俊的人,眉目都更多情些。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纏繞,他的味道和溫度包裹著她,曖昧感油然而生。
他的兩手搭在她腰側,輕輕一握,大半個腰都在他手中。
“好不容易見你一麵,還要裝作不認識,阿靈,你倒還挺狠心的。”
狹小靜謐的空間裡,低聲的耳語會顯得更為性感勾人,林見鹿呼吸有些重,仰頭看他,“怎麼,你不喜歡?”
“不喜歡。”他說,“跟地下戀似的。”
聞言,林見鹿笑了。
“我們倆哪在戀?”
裴溪聞輕挑了下眉,“說錯了,是地下情。”
這樣的場合下,倒還真像是偷情。
裴溪聞抬起林見鹿的下巴,林見鹿沒躲,他便低頭封住她的紅唇,她今天塗了口紅,是淡淡的葡萄味,清新得像她,十分可口。
昏暗之中,在無人發現的角落,他們靠在門後擁吻,他們的吻從不平淡,激烈而深入,沒有任何的淺嘗輒止。
裴溪聞將她的發撩到耳後,摸了摸她微涼的耳垂。
“刺不刺激?”他啞聲問,停了半秒,又輕聲:“寶貝,想不想試試,在這兒?”
一句話,林見鹿軟了腰肢。
作者有話說:
彆理他,daddy今天又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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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疼
再回到展館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 帶隊老師找了半天才看見姍姍來遲的林見鹿,直接衝上去,“你去哪了啊你?打電話都不接!”
林見鹿十分抱歉, “對不起老師, 我吃壞肚子了,剛才在廁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跟我沒什麼好說不好意思的。”老師擺擺手,接著說,“是有一位從法國來的老師看中了你的畫,想找你聊聊,結果找半天找不到你人,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林見鹿一驚,“法國的?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 快去快去,人家在休息室等你呢。”
林見鹿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往休息室走去。
她之所以這樣興奮, 是因為她原本就要計劃去歐洲留學深造, 留學的事情是她剛上大一就決定的, 現在也一直在為這件事情做準備, 來參加畫展時她也隻是想碰碰運氣,可沒想到, 真有人看中了她的作品。
林見鹿到達休息室, 屋內坐著一個美麗的中年女人, 棕發白皮,氣質端莊優雅, 她遙遙抬眼, 對著林見鹿淺淺一笑, 林見鹿便恍然看見了那來自法國的獨特的浪漫色彩,在這位女士的身上。
女人很熱情,對待林見鹿也十分親切,在之後的聊天中,林見鹿知道了女人名叫羅娜,是巴黎美院的一名教授。
任何一個美術生都知道巴黎美院在美術界的地位,因此林見鹿也十分認真地對待這一次的談話。
大約一個小時,林見鹿終於結束了談話,送走了羅娜。
老師立刻走上來,問林見鹿和羅娜都談了什麼。
林見鹿笑了笑,她說:“羅娜老師覺得我很有潛力,我也和她表達了自己想去國外深造的想法,剛才留了聯係方式。”
“可以啊!”老師很是興奮,也是真的為林見鹿感到高興,能夠去法國繼續學習,這對林見鹿來說也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此時的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一點,林見鹿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午飯,她拿出手機,看見裴溪聞在半小時前給她發的消息。
裴溪聞:【聊完了就過來,我在車裡等你。】
林見鹿彎了彎唇,拎上包就往外走,這一刻,她忽然很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裴溪聞。
裴溪聞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林見鹿找到那輛熟悉的賓利,坐了進去。
“裴溪聞,我跟你說……唔!”
話音未落,她被人扶著脖頸吻住,男人的氣息又沉又急,像是已經忍耐了很久。
不過裴溪聞確實是忍了很久。
剛才在消防通道裡,林見鹿說什麼都不肯依著他,最後他隻能把人摟著反複親了幾遍解解饞,可解饞終歸隻能維持一時,女孩身上清甜的香味和那忘記不掉的柔軟觸感都讓裴溪聞無法忍耐,兩人一周沒見,他早憋不住了。
林見鹿躲著他,一掌拍掉他伸進來的手,“不準在這裡!”
裴溪聞盯著她,喘了口氣,啞聲:“好,那回家。”
今天的太陽很大,是秋季裡難得的高溫,彆墅裡有著大片的落地窗,陽光肆無忌憚地侵入,籠罩在他們身上,即便是開著空調,也讓人很快出了一身汗。
最後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兩人身上濕噠噠的,索性一塊去洗了個澡。
林見鹿躺在浴缸裡,背靠著裴溪聞的胸膛,她其實很喜歡這樣的事後溫存,因為這個時候的裴溪聞帶給她的寵愛和照顧是最令人心動的。
等安靜下來,裴溪聞才恢複了正經,問她剛開始想說什麼。
於是林見鹿也才想起了這件事。
她把和羅娜的聊天告訴了裴溪聞,也講起了自己想在國內畢業後去歐洲繼續學習,她的人生沒有什麼愛好和目標,而繪畫大概是她唯一感興趣的事情。
裴溪聞理著她垂落在水麵的濕發,聽完她說的後,他對她的夢想表達了支持。
“喜歡就去做,去更廣闊的世界看看也是一件好事。”裴溪聞又問,“有想過往什麼方向發展嗎?美術的話,未來也不止繪畫這麼一條道路。”
確實,很多人對美術生的了解大概就局限於他們隻會畫畫,等畢了業不是當畫家就是去美術老師。
可是畫家不是那麼好當的,美術老師也並不容易做。
美術生的就業方向有許多,隻有一開始選好了道路,未來才不至於茫然。
這一點,林見鹿比任何人都懂。
“想是想了,不過這才開始,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等我成功了我再告訴你!”
裴溪聞笑著吻了一下林見鹿的臉頰,順著她:“好,等你成功。”
林見鹿的朋友很少,裴溪聞算是其中幾個能夠分享快樂的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的日常相處中除了身體,還多了一些情感的交流,不管是工作還是學業,他們都會時不時分享給彼此。
像朋友,又不單單隻是朋友。
十月底,帝都開始降溫,這意味著嚴寒的冬日即將到來。
10月27日是林見鹿的生日,剛好在周五,林見鹿雖不愛過生日,但裴溪聞還是給她買了蛋糕還有生日禮物,本來計劃著在家給她過個生日,一通意外的電話卻打亂了裴溪聞的計劃。
林見鹿掛斷電話,有些歉意地看著裴溪聞,“對不起啊,我媽忽然來帝都了,就在我學校門口……”
林見鹿沒說完,裴溪聞也懂了是什麼意思。
母親親自趕來帝都給女兒過生日,林見鹿肯定是要去的。
但觀察了片刻,裴溪聞卻沒有從林見鹿臉上看出任何欣喜之色,她看上去並不開心。
不過這可能事關到林見鹿的家事,裴溪聞便也沒問,他開著車送林見鹿回了學校。
“我這兩天可能沒時間過來了,下回補給你。”林見鹿說。
裴溪聞揉了下她的頭,“沒事,陪你母親好好玩,有事找我。”
林見鹿下了車,隔著車窗,裴溪聞看見林見鹿走到一個女人麵前,那應該是林見鹿的母親,裴溪聞沒再多停留,驅車掉頭離開。
鄭幽潔偏頭看向林見鹿身後,瞧見了那輛離開的賓利,她勾唇,笑意好奇又輕慢,“男朋友啊?”
看見母親,林見鹿並沒有一般人那樣欣喜與激動,她的反應很淡,隻說:“不是,朋友而已。”
“朋友?”鄭幽潔打量了林見鹿一眼,兩手環胸,她拖腔帶調,“朋友還大半夜的在一塊?”
林見鹿略一皺眉,不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鄭幽潔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隨你,記得做好措施就行,彆搞大肚子了。”
說罷,鄭幽潔轉身,往學校裡走去。
她不甚在意又格外輕挑的態度讓林見鹿沒有了任何生日的喜悅。
畢竟鄭幽潔本來也不是專程來她過生日的,她來帝都隻是為了見見男友,臨要走了才想起她還有個在帝都念書的女兒,又剛好湊到是林見鹿生日,她這才轉道過來了一趟。
至於生日禮物,則是鄭幽潔隨手從路邊小攤那買的一枝白玫瑰。
鄭幽潔是明天離開的飛機,她住在錦市,已經許多年沒回過虞鎮,記得上一次兩人見麵還是在三年前,林見鹿剛上大學的時候。
再見到麵,母女兩個也沒什麼話好聊,鄭幽潔也不像彆的母親那般會問問孩子的學習和生活,她隻是吐槽了這些年交的幾個男友,又誇獎了這個帝都新男友的充沛體力和絕頂技術,林見鹿聽著煩,打斷了她,和她講了自己最近比較重要的事情。
“我這邊畢了業打算出國。”
鄭幽潔摸了摸她那香芋紫色的指甲,這才問了第一個正經的問題:“去工作?”
“不是,去留學。”
鄭幽潔挑了下眉,“哦,去唄,反正你爸留給你的錢還有那麼多,都夠你國外轉一圈回來的了。”
作為母親,鄭幽潔對於孩子的生活不聞不問,也不在意孩子未來想去哪裡,做什麼,從小到大她對林見鹿就是放養的態度,林見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是彆觸犯法律就行,因為那樣她會丟臉。
因此,林見鹿也沒再多說什麼,母女之間唯一能聊的話題結束,林見鹿把鄭幽潔送回了酒店,臨走前,鄭幽潔像是良心發現了般,忽然約林見鹿明天一塊去逛街,說要給她買衣服。
林見鹿不解。
接著鄭幽潔便笑著說:“是我男朋友啦,知道我來看你,給我發了個大紅包,呐,明天媽媽就帶你去逛街哈~”
果然如此,林見鹿扯了下唇,沒什麼感情地應她:“嗯,明天見。”
第二天,林見鹿陪著鄭幽潔去附近的商場逛街,鄭幽潔是個美人,也是個十分愛美且自戀的美人,雖年過四十但保養得仍舊少女,和林見鹿走在一塊,隻會讓人覺得她是個稍年長的姐姐。
鄭幽潔逛了很多店,也買了很多衣服,她本想著給林見鹿也買幾件,但林見鹿沒要。
林見鹿不想用鄭幽潔男人的錢,並且她也不缺衣服。
鄭幽潔的飛機在下午五點,需要提早兩個小時到達機場,吃完午飯後林見鹿便計劃著把她送去機場。
可天公不作美,城市忽然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雨,雨勢雖不影響航班的正常起飛,但也給這個繁忙的周末交通增加了運作負擔。
林見鹿打不到車,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心生煩躁,一旁的鄭幽潔安慰她,打不到大不了就改簽,晚一天走也沒事。
但是林見鹿不願意,她是一天都不願意和鄭幽潔多待。
正巧此時,裴溪聞給林見鹿發來了信息,問她在做什麼。
林見鹿回複:【準備送我媽去機場,但是突然下雨了,打車的人多,二十分鐘我還沒打到車。】
裴溪聞:【你們在哪?】
林見鹿:【和達商場。】
裴溪聞:【我剛好在這附近,我來接你們。】
林見鹿本想說不用,但是看著手機上排到一百多的號碼,她還是同意了,畢竟現在趕緊讓鄭幽潔回去比較重要。
過了大約十分鐘,裴溪聞到達了商場門口。
他今天沒有開那輛常用的賓利,而是換了輛卡宴,林見鹿撐著傘帶鄭幽潔上了車,她陪鄭幽潔坐在後座,進車後,裴溪聞看向後視鏡。
林見鹿把傘收起,在外麵甩了甩水,才小心翼翼地拿進來,放在地墊上的一角。
林見鹿和裴溪聞在後視鏡中對視,她說:“謝謝啊。”
裴溪聞笑了下,“跟我客氣什麼。”
視線一移,他看見了林見鹿的母親,一個和林見鹿十分相像的女人,雖相像,但林見鹿母親身上的氣質卻比林見鹿更知性嫵媚得多,裴溪聞忽然就明白了林見鹿那清澈單純的一雙眼,為何會有那樣瀲灩的色彩。
裴溪聞衝鄭幽潔點了下頭,禮貌道:“阿姨您好。”
鄭幽潔坐在車內,把車子打量了一圈,聽見裴溪聞的聲音,才通過後視鏡看了看他。
愣了半秒,鄭幽潔勾了勾紅唇,散漫而又慵懶,“哎喲,彆叫阿姨,都給我叫老了,叫姐姐就行。”
裴溪聞一頓,看了眼林見鹿。
林見鹿皺眉,推了下鄭幽潔,鄭幽潔笑了笑,身子往後一靠,不說了。
車輛在雨幕中平穩行駛,出於教養,裴溪聞並沒有把林見鹿她們冷落,時而會開口說幾句話,隻是林見鹿情緒比較低,回的話也比較少。
鄭幽潔看著兩人一來一往對話,她直言問:“帥哥,你是我們鹿鹿男朋友啊?”
車內霎時安靜。
林見鹿深吸了口氣,沒等裴溪聞回答,她先開口:“我說了不是,你問夠了沒有?”
此時的林見鹿態度已經算不上太好,鄭幽潔見她不高興了,反而更來勁。
“乾什麼,媽媽問問怎麼了嘛。不過寶貝啊,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有錢的帥哥都沒跟媽媽說說,你還蠻厲害的嘛,眼光挺好,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你能不能彆說話了!煩不煩啊!”
林見鹿徹底爆發了,車輛在紅燈前停下,裴溪聞通過後視鏡看了眼林見鹿,不知道自己該在此刻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安撫林見鹿的情緒。
鄭幽潔被林見鹿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她冷笑了一聲,“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我關心關心你怎麼了,真是年紀大了脾氣都大了,翅膀張硬了要飛了是吧你!”
如果這裡沒有第三個人,林見鹿大概會和鄭幽潔大吵一架,但是她不像鄭幽潔,她是一個很要臉麵的人,在外人麵前和家人吵架這事她做不出來。
林見鹿便把這氣忍了下去,偏過頭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鄭幽潔又不依不饒地說了幾句,見林見鹿不回嘴了,她也覺得沒意思,便偃旗息鼓了。
一小時後,他們抵達了機場。
裴溪聞幫著她們把行李物品拿下來,到了登機口,鄭幽潔從裴溪聞手裡接過東西,笑著道謝:“謝謝小帥哥。”
林見鹿翻了個白眼。
鄭幽潔看見了,卻也裝作沒看見,她故作深情地摸了摸林見鹿的臉,和她說著一些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話,林見鹿知道,她這不過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要登機了,鄭幽潔看向裴溪聞,忽然和他說:“那我的寶貝就拜托你照顧了哦,姐姐看你一表人才,肯定不會對鹿鹿差的。”
鄭幽潔笑著,笑容十分明朗,又十分嫵媚,她倒不是特意如此,這隻是她的個人特色。
然後鄭幽潔又輕挑地挑了下林見鹿的下巴,“我走了哦,拜拜~”
鄭幽潔也並未等林見鹿的回複,拎著包轉身,毫無留戀地走了。
林見鹿偏了偏頭,覺得渾身都在發冷-
出了機場回到車上,林見鹿一句話也不說,她不說話,裴溪聞也不會主動去觸黴頭,隻想等待會兒到家了好好哄哄她。
窗外雨勢減大,雨刮器的速度加快了起來,林見鹿頭靠著車窗,閉著眼。
不知過了多久,林見鹿忽然出聲:“停車。”
裴溪聞偏頭看她,“怎麼了?”
“停車。”林見鹿又重複了一遍,“我想下車。”
“外邊下著雨。”裴溪聞耐著性子,“有什麼事等到家了再說。”
林見鹿直起身,所有堆積的情緒在這一次不如意後瞬間爆發,“我讓你停車!我想下去!你放我下去!”
這種狀態的林見鹿是裴溪聞沒見過的,他怕林見鹿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便降下車速,找了個路邊停了車。
車剛一停穩,林見鹿忽然推門而出,裴溪聞甚至都來不及阻攔就看見她走入了大雨中。
有很多很多的回憶在剛才的這段時間內湧上腦海,林見鹿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像是發燒了那般,可一摸身子,卻又冷得可怕。
她不是想發脾氣,她隻是覺得,自己無法麵對裴溪聞,那種被人撕開了遮羞布肆無忌憚地布之於眾的羞恥感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無法在裴溪聞麵前抬起頭。
那是來自過去的,原生家庭的羞恥感。
手臂被人從後拽住,裴溪聞將她一把拉回身前,他也沒了什麼好脾氣,揚聲道:“你又在這兒鬨什麼脾氣!”
當人被他攔下,她轉回身的一刻,裴溪聞看見了她通紅的眼,和眼中奪眶而出的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像是珍寶破碎那般,她落了地,脆弱地四分五裂。
裴溪聞愣住,心臟猛然一陣抽疼。
林見鹿哽咽著,喉間酸澀地讓她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低下頭,帶著重重的哭腔說:“裴溪聞,我是一個……很要麵子很要麵子的人,所以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看我的狼狽和不堪。”
有很多隱晦的情感在這一刻衝出了束縛,裴溪聞說不清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他隻是覺得,自己見不得林見鹿這個樣子。
見不得她傷心。
裴溪聞收了右手上的力道,鬆開林見鹿的手,然而下一秒,他伸出左手,攬著林見鹿的後背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她靠上他的胸膛。
“好,我不看。”
他的手按在她的後腦上,安撫地揉了揉,裴溪聞低聲:“外麵雨大,先跟我回家。”
作者有話說:
daddy要逐漸陷進去了(狗頭)-
感謝在2022-06-27 18:14:17~2022-06-28 18:11: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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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落網
林見鹿有些累。
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無所依的人, 雖有親人,但她卻並不被寵,因此聽見裴溪聞說的回家, 她恍惚了一瞬, 搜尋偌大世界,她竟然除了裴溪聞那沒有還能去的地方。
裴溪聞把林見鹿帶回了家。
她像個破碎的陶瓷製品,了無生氣地靠在他懷裡,雨小了些,裴溪聞抱著林見鹿進入彆墅。
兩人身上都濕了,裴溪聞因為穿的三件套的西裝,最裡層的襯衫還未完全濕透,但林見鹿單薄的衣衫已經透濕得貼在她的肌膚上,能看到裡麵的輪廓與弧度, 可裴溪聞並沒有這個心思。
他把浴缸放了水,等水滿的間隙, 他把林見鹿抱上盥洗台, 替她脫去衣物, 做這些的全程林見鹿的沒有一句話, 也沒有一個表情, 裴溪聞去看她的眼睛,裡麵卻空洞黑暗一片, 沒有一點光亮。
裴溪聞把林見鹿抱下來, 放進了浴缸。
溫熱的水將她包圍, 林見鹿的眼睫終於動了動。
裴溪聞伸進水裡去握她的手,升溫還沒那麼快, 這會兒她的手還是冷的。
“好點了嗎?”他問。
林見鹿眨了下眼, “嗯。”
林見鹿往水裡縮了縮, 讓水沒過肩膀,她側眸看了眼,看見裴溪聞身上濕透的西裝,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去洗個澡吧,彆感冒了。”
“我陪你洗完。”
“我自己可以。”說完,頓了頓,林見鹿抬眸看向裴溪聞,片刻,她輕扯了一下唇,“我不會想不開的。”
林見鹿此刻的臉色十分蒼白,在清澈的水裡,她的皮膚幾乎與水融為一體,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這裡。
裴溪聞撫上林見鹿被雨水淋濕的頭發,他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他今天的一係列舉動已經超出過往的反常了。
“阿靈。”他輕聲叫她。
“嗯?”
裴溪聞摸了摸林見鹿的臉,俯身低頭,輕輕碰上她的唇。
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一下一下親吻著她的唇瓣,不急於深入,更像是安撫,也像是戀人間的溫存。
林見鹿的眼眶有些濕熱,呼吸也不再平穩,她從水裡伸出手,兩條濕噠噠的白藕似的手臂勾上裴溪聞的脖頸,她張唇,主動加深這個吻。
這或許不該是裴溪聞的職責,也不是他們之間適合做的,但是這一刻,她很需要他,她需要他的救贖與支撐,即便隻是瞬間的短暫,她也需要他的陪伴與安慰,像是戀人那般。
唇間嘗到一點鹹澀的味道,裴溪聞閉著眼,循著這點鹹澀向上,用唇找到她的眼睛。
唇瓣所及之處是一片濕潤,他吻在她的眼睛,低歎:“彆哭,求你。”
……
這一晚的裴溪聞很溫柔,他比任何時候都要體貼,處處注意她的感受,恍惚時她睜眼,看見他那雙盯著她時溫柔疼惜的眼,感受著他撫摸自己汗濕的額頭,一個個輕柔的吻落在上麵,一時間,她有些迷失在裴溪聞的柔情之中,如果愛意可以演出來,那她此時此刻,就很需要這樣的愛。
即便這是陷阱,她也願意跳了。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屋外的雨停了,太陽下了山,彎月高掛,整座城市籠罩在深夜的安寧靜謐之中,她靠在他胸前喘氣,終於徹底的活了過來。
林見鹿動了動,啞聲開口:“我餓了。”
有胃口了就是好事,裴溪聞起身,“樓下有菜,我去熱一下。”
稍晚的時候門鈴響過一次,裴溪聞下過一次樓,想必是那時候送來的晚餐,隻是林見鹿當時情緒不對,什麼都吃不下,隻想發泄,於是裴溪聞還沒來得及問她要不要先吃飯,就被她重新拉回了房間。
林見鹿看了眼此刻的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這個已經三十了的男人。
懶得去衣帽間找睡衣,林見鹿隨手撿起裴溪聞落在地上的白襯衫穿了上去。
裴溪聞有將近190,林見鹿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隻有165左右,因此他們倆有懸殊的身高差和體型差,林見鹿穿他的襯衫就像穿了一條裙子,她把袖子折了四五折,這才堪堪露出了手腕,至於衣擺,長度讓她都不需要穿打底褲。
林見鹿就這樣下了樓。
裴溪聞穿著深灰色的絲絨睡袍,腰間的帶子係的隨意,露出一塊瓷白的精壯胸膛,他聽見下樓的動靜,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林見鹿身上的衣服。
他眯了眯眼。
林見鹿像沒察覺到那般,徑直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她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看著一桌子美食不禁感歎:“哇~也太豐盛了吧,裴溪聞你是我的神!”
裴溪聞輕笑一聲,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以後彆再這麼遲吃飯,你胃本來就不好,彆小小年紀的把身體熬壞了。”
“知道了知道了。”
兩人並肩坐著安靜用餐,林見鹿喝了口湯,抬眸看他一眼,而後又垂落,過了會兒,她又看他一眼。
這一眼裴溪聞看了過來,他抬眉,“看我做什麼?”
林見鹿眨眨眼,她把嘴裡的飯菜咽下。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你想說自然會說。”
裴溪聞是個很稱職的性/伴侶,他和林見鹿的交流隻會存在於該存在的地方,而關於私事,他從不主動問起。
林見鹿想了想,還是就今天的事情和他道了個歉。
“我媽今天說的那些,你彆在意,她這個人,就是有點……”林見鹿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下,“雖然作為女兒這麼評價不太對,但是,她確實就是一個很輕浮的女人,並不是針對你,她是對任何人都這樣,特彆是男人,長得好看的男人。”
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林見鹿覺得不舒服,同時也對裴溪聞感到抱歉,她也因為自己有個這樣的母親而丟臉,怕裴溪聞看不起她,怕裴溪聞對她有異樣的看法,怕很多很多,而更多的,是她那被鄭幽潔踐踏的自尊心。
裴溪聞沒有回應林見鹿的道歉,他隻是問:“你是單親。”
雖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卻是陳述。
林見鹿點頭。
她深呼了一口氣,忽然說:“我想喝點。”
裴溪聞看了看她,也沒拒絕,隻說把飯先吃完。
吃完了飯,兩人坐到吧台邊,裴溪聞給她倒了一杯上次喝的紅酒。
林見鹿接過酒杯,一口悶了進去,裴溪聞都來不及阻止。
他皺了皺眉,“彆喝這麼急。”
林見鹿像沒聽見那般,把杯子又遞給他,“還要。”
她鼓著嘴,盯著那酒瓶裡的酒一眨不眨,這架勢好像要把自己灌醉。
裴溪聞握著酒瓶,兩人對峙片刻,他無聲歎氣。
罷了,難得一次,醉了就醉了吧。
裴溪聞給林見鹿重新倒上一杯。
林見鹿就這樣一連喝了三杯,她眯著眼,打了個酒嗝,整個人有些懵,小臉紅紅的,顯得倒有些可愛。
她趴下來,趴在桌上,慢慢說:“我爸是個廠老板的兒子,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紈絝富二代,我媽是會所的小姐,當時據說是頭牌。他們倆一見鐘情,發生關係後很快我媽就懷孕了,我爸堅持要娶她,但是家裡人不同意,他就跟家人斷絕了關係搬出來,和我媽結了婚。後來嘛,其實也都能猜到,兩個風流成性的人怎麼可能安分守己過好日子,我出生後沒多久,他們就雙雙出軌,在外麵有了各自的情人。我爺爺奶奶雖然看不慣他們兩個,但還是比較疼我,怕我跟著他們沒人照顧又怕我被帶壞,就把我接去在他們身邊養。再後來,我爸和情人在去開房的路上遇到車禍,兩個人當場死亡,我爺爺那時候身體本就不好,聽聞這個噩耗人立馬就不行了,沒多久也去世了,我奶奶支撐不住,去了療養院,也沒辦法照顧我,所以我又回到了我媽身邊。”
“回去的時候大概是……”林見鹿抬眸望了下天,沉吟片刻,“八歲,八歲還九歲,忘了。反正後來就一直是我媽在帶我,但是她很不靠譜,有時候出去約會過夜就忘了家裡還有我,我好幾次被餓的隻能向鄰居討飯吃,也是在那時候,我就開始學做菜,自己會做了,就不會挨餓了。”
和鄭幽潔生活的那幾年,林見鹿的性格逐漸變化,雖然她很不想被影響,但是漸漸的,在成長中她還是將鄭幽潔那對感情無所謂的態度複刻了個七八成。
男人說她渣,說她冷血,說她對待感情不負責任,確實,他們說的都沒有錯,她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鄭幽潔對裴溪聞出現那樣輕浮態度時,她會渾身發冷甚至想要嘔吐。
她明明那麼討厭她,卻在某些方麵又和她無異。
真的糟糕透了。
林見鹿輕輕閉上眼,很輕地歎了口氣,“所以我是不婚主義,我不想結婚,不想和任何人組成一個家,婚姻和家庭對於我而言,是個好沉重的負擔。”
說完,她偏過頭,將額頭枕在手臂上,她趴在那兒,很輕地問了句:“裴溪聞,我是不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裴溪聞沒說話,林見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許在聽完她的故事後,他會很嫌棄她,畢竟像她這樣肮臟不堪的人,又怎麼能被人看得起呢。
片刻,她忽然聽見一聲打火機的輕響,很清脆的一聲,叮。
火光搖曳跳躍,林見鹿緩緩抬起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看向裴溪聞。
他低頭,咬著煙一抬,點燃。
裴溪聞抽煙的樣子很性感,這是林見鹿第一次見他時就確認的事。
他眯著眼,輕輕吸了一口,然後轉過臉,煙霧朝她吹來,隔著朦朧煙霧,她看見他那深邃無底的眼睛。
“阿靈,過來。”他忽然出聲。
他的這句話,像是有魔法,林見鹿忘記了思考,慢慢地挪步到他的身邊,他伸手,她被攬入他的懷中。
“我告訴過你,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很討厭的人,那我大概,比你還要令人討厭。”
林見鹿想抬頭看他,卻被他按住後腦,動彈不得,隻能埋首在他胸膛,聽見了那沉穩有力的心跳。
“這個世界是極度肮臟的,但是,也會有美好的個體存在。我不覺得你討厭,阿靈,你該去成為那美好。”
他這才低下頭,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
“既然不喜歡這個世界,那就去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衝出去,你會重生。”
林見鹿一怔。
這一刻,林見鹿隱約感知到了裴溪聞內心深處的東西,說不上那是什麼,但是在這個夜晚的這句話,給了她從來沒有的震動。
她忽然覺得,他的這些話,不僅僅是對她說的。
林見鹿望向他執煙的手,說:“那我想嘗嘗。”
“什麼?”
“你的煙。”
“這不適合你。”
林見鹿忽然笑了,她笑意明媚風情,雙眸染上色彩,“你不是說,你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你怕什麼?”
夾在長指間的煙緩緩燃燒,煙灰堆積,不堪重負後簌簌下落,掉在大理石台麵上,成為這上麵唯一一塊汙漬。
裴溪聞沒動,林見鹿卻低下頭,就著他的手,咬住煙嘴,然後輕輕吸了一口。
煙的味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舒服,有點刺激,讓人忍不住咳嗽。
裴溪聞將煙按滅在大理石台麵,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不會抽還逞什麼能?”
林見鹿深吸了口氣,忽然踮起腳,捧住他的臉,毫無章法地吻了上去。
現在,兩人口中的味道是一樣的。
酒味,還有煙味。
很快,他伸手回摟住她。
林見鹿拽著他的衣襟,睜開眼,裴溪聞像是有感知般,同時掀開眼簾。
他們在接吻中對視。
林見鹿將自己縮入他的懷裡,貼著他,她說:“我不想變美好,你帶我變壞吧,我想跟你一起。”
如果狩獵者同時都安排好了陷阱,那麼要等的,就是看誰先落入對方的網。
可是迷霧之中,沒人能始終明確方向。
襯衫扣子崩壞,掉落地麵,滾落進吧台一角,深灰色絲絨落下,恰好蓋住那顆紐扣。
有人落了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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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年
鄭幽潔回去後問過幾次關於裴溪聞的事情, 她是個勢力且拜金的人,見到這樣有錢有地位的男人,言辭間說的都是讓林見鹿好好把握住, 說到最後越來越過分, 什麼嫁入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話都說了出來。
林見鹿和她沒什麼話好聊,在這方麵的態度也很不耐煩,幾次下來鄭幽潔也不來惹不痛快,便不再聯係林見鹿了。
林見鹿和她,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互不聯係,各自安好。
林見鹿父親離世後,律師拿出了他生前立下的遺囑,結果發現他將自己全部的財產都留給了林見鹿, 沒有給鄭幽潔分毫,因此林見鹿就這樣繼承了父親林豫的全部財產, 還包括爺爺和奶奶的。
說實在的, 單單靠著這些遺產, 林見鹿就可以過上一個不錯的生活, 當時她走藝術這條燒錢的道路也正是靠著這些錢, 但林見鹿並不想一輩子都靠彆人給她留下來的東西,她想依靠自己去打拚出一條道路, 她想獲得屬於自己的真正的財富。
因此, 她從很早開始就有了自己的規劃, 她要考上國內最好的美術學院,她要出國深造, 她要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
建築設計是林見鹿想要走的道路, 但這並不容易, 她和羅娜談及了自己的想法,羅娜覺得以她的天賦去做設計有些可惜,她應該往繪畫的方向發展,她有成為一個畫家的潛力。
羅娜問她為什麼會想做設計,林見鹿想了想,給了一個很童真的答案。
她想建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林見鹿是一個漂泊無依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一個真正的家,很小的時候她就在想象自己理想中的家該是什麼樣子,她想,等她有一天長大了,她一定要建造一個自己的家。
一個屬於她的港灣。
因為這樣的夢想,她才有了往建築設計方向發展的想法。羅娜聽了她的答案,雖覺得可惜,但還是支持了林見鹿的夢想,她很喜歡她,所以答應她會幫她聯係一些相關院校,之後開始為留學做準備。
林見鹿覺得,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夢想。
林見鹿的生日和裴溪聞的離得近,她生日後一個多星期就是裴溪聞的生日,11月5號是裴溪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