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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入迷霧 半小九 66478 字 10個月前

第61章 不變

莫青含知道裴溪聞和林見鹿來了虞鎮, 親自來煙火節迎接他們。

自從七年前一彆,林見鹿和莫青含再沒見過,而這幾年裡裴溪聞忙於工作也沒再來虞鎮, 唯一一次來還是上回非遺文化展開幕的時候, 但那次他來得匆忙,莫青含又剛好出差了,所以兩人就這樣錯過了。

一彆多年,再次見麵感慨萬千。

莫青含和裴溪聞擁抱了下,看見他身旁的林見鹿,莫青含下意識開口:“路小姐……”他的話又停住,連忙改口:“應該要叫林小姐了。”

林見鹿笑起來,“沒事,路靈也行, 就當我小名了。”

再見到他們兩個,莫青含很是高興, 一晃許多年, 他感慨:“我是真的沒想到, 你倆當初居然能在帝都碰上, 而且還在一起那麼久, 更沒想到的是,分開這麼些年你們又在一起了, 所以這叫做破鏡重圓?”

裴溪聞拍了下莫青含的肩膀, 糾正他, “是再續前緣。”

“對對對,再續前緣。”莫青含伸手去抱裴溪聞, “說真的, 老裴我認識你這麼久, 現在看見你終於有歸宿了,我可真是太開心了,真的。”

裴溪聞一臉嫌棄地往旁邊躲,他捏著莫青含的下巴把人推開,“說什麼呢在這,又喝多了?”

莫青含還真是喝了點出來的,但他卻不承認自己喝多了。

“我沒喝多,我酒量好著呢。”

“你媳婦還允許你喝酒?”

“偷偷喝嘛。”

“小心被發現了扣你零花錢。”

“我靠裴溪聞你彆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這,莫青含連忙和林見鹿說,“妹妹啊,我跟你說,以後你一定要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讓裴溪聞的錢都上交給你,我也想看看裴溪聞以後每個月領生活費那樣子有多憋屈。”

莫青含三四年前結了婚,娶了個小他四五歲的姑娘,那姑娘性格潑辣直爽,把莫青含吃的死死的,連工資卡都心甘情願上交,每個月固定一點生活費,有時候在外頭吃飯沒錢了還得給媳婦打電話要錢,裴溪聞經常嘲笑他,所以他也想讓裴溪聞吃吃苦。

聞言,林見鹿看了裴溪聞一眼,她意味深長地說:“裴溪聞可是集團董事長呢,那麼多錢給我我可不敢管,而且他又不一定會給我,男人嘛,很要麵子的。”

這陰陽怪氣的,裴溪聞眼睛一眯,掐了把林見鹿的腰,“在這內涵誰呢?你要是願意要我巴不得全給你管,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

林見鹿眨眨眼,一臉無辜單純。

莫青含看不下去,“明明我也有媳婦,怎麼感覺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呢,走走走,帶你們吃夜宵去。”

晚上林見鹿也見到了莫青含的妻子,一個個子小小的,長相十分甜美的女孩,算算年紀她比林見鹿還大幾歲,但是看著反倒林見鹿更成熟。

好友相聚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隻不過現在的他們吃喝玩樂聊的少了,家庭的話題更重了。

夜宵吃到一半的時候,莫青含的女兒來了,林見鹿不是一個很喜歡小孩的人,可是看到莫青含的女兒她竟一時移不開視線,因為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愛。

看著林見鹿逗著自家閨女,莫青含和裴溪聞打趣:“妹妹這麼喜歡小孩,你們趕緊生一個唄,你也老大不小了,再過幾年就四十了,到時候變成老來得子了。”

裴溪聞嗤他,“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懂不懂啊。”

“我靠,你說這話我真的要吐了。”莫青含哈哈大笑,笑夠了他又正經問道:“所以你倆什麼時候修成正果啊,我可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正在逗孩子的林見鹿一愣,抬眼看向裴溪聞。

裴溪聞也在看她,片刻之後他說:“我們倆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等我們遊山玩水結束了起。”

“你都三十六……”

“好好說話,彆提年齡。”

“……”-

林見鹿和裴溪聞在虞鎮待了三天時間,頭兩天和莫青含聚會,最後一天林見鹿說想回羊角巷看看,裴溪聞便陪著她一起回去了。

羊角巷的房子其實並不是林見鹿從小住的家,而是她上高中時在校外的住處。

房子不大,隻有六十個平方,兩室一廳的精簡裝修,因為長期沒人回來,屋子裡已經積滿了灰塵。

林見鹿站在門口,和裴溪聞說:“你要不彆進了吧,裡麵好臟,我過段時間得找人來打掃打掃了。”

畢竟也是自己的房子,閒置太久不打掃總歸不太好。

裴溪聞往裡麵望了眼,“我和莫青含說一聲,到時候你把鑰匙留給他,讓他找人來給你打掃,這樣就不用你專程又回來一趟了。”

“他不麻煩啊?”

“他就是用來麻煩的。”

“……你朋友都是這麼慘的嗎?”

“我給錢了。”

“……”

林見鹿今天回來也隻是為了上來看一眼,看看屋裡有沒有失竊或者破損,檢查了一遍沒有大問題後,她鎖了門,和裴溪聞一塊下樓。

下樓梯的時候裴溪聞忽然想到件事。

“你當時說你是和你媽住在一起的,而且晚上還有門禁,是真的還是騙我的?”

林見鹿一點不心虛:“當然是騙你的,那麼容易被你得到我還怎麼吊你。”

裴溪聞:“……”

裴溪聞:“你這女人的心機怎麼這麼重。”

林見鹿:“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你的功力還是欠佳,不然怎麼可能會被我騙去。”

裴溪聞搖頭笑了笑,他看著林見鹿得意的笑顏,心中的某處也不禁軟了軟。

或許他並不是功力欠佳,而是在那時就已經真的喜歡上了她,所以即便是心有懷疑,但還是心甘情願被她騙。

回去的路上林見鹿告訴了裴溪聞當初的許多事情,她告訴他那年自己隻是為了躲剛分手的渣男前男友才回來的,剛回來的沒多久她就碰見了裴溪聞,所以也臨時更改了回去的時間,為了不讓裴溪聞懷疑,她還托朋友在畫室給自己找了份工作。

而那個惹得裴溪聞大發雷霆的男人,就是那個畫室的老板,林見鹿和他是正兒八經的純友誼,打鬨之際不小心被裴溪聞撞見,林見鹿便誤打誤撞,借此機會和裴溪聞提了分手。

“所以你當時到底喜不喜歡我?”聽完後,裴溪聞忍不住問這個問題。

林見鹿眨眨眼,她摸了摸下巴,“喜歡也是喜歡吧,但沒達到要死要活的程度,畢竟你也知道,我要不是看你長得帥,也不會選擇釣你了。”

“……”裴氏無語,“那我真是謝謝你。”

林見鹿:“這個倒不用客氣。”

裴溪聞:“……”

回到車上,裴溪聞見林見鹿手上拿著一張畫紙,他問:“這是什麼?”

林見鹿將畫紙展開來,“這個啊,這個其實是我以前畫的我夢想中的小家,不過那時候沒好好學過建築方麵的知識,現在得在原基礎上好好設計一下。”

“就是因為想找這個才回來的?”

“差不多。”

裴溪聞將畫紙拿過來,林見鹿畫的屋子是一幢二層的小屋,屋頂是實木,四麵都是采光極好的落地窗,頂部有閣樓,屋前有種著蔬菜的小小田地,一切都好像是森林深處的秘密基地,充滿了少女美好的願望與幻想。

林見鹿拿回畫紙,有些不好意思,“這個都是以前瞎畫的了,現在看來很多想法都很異想天開,比如四麵都是落地窗,大夏天的住裡麵還不得曬死,這都還要修改的。”

裴溪聞笑著說:“但是很浪漫,落地窗是個好東西啊。”

就這麼一句話,林見鹿就聽懂了裴溪聞的潛台詞,她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明白裴溪聞為什麼這麼喜歡落地窗,真是變態癖好-

因為工作,他們這次在虞鎮待了三天便回了帝都,到達帝都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這幾天林見鹿有些累,上了飛機就睡著了,下飛機後她還沒怎麼醒,全程被裴溪聞牽著出來,到達室外,吹了風她才清醒了一些。

司機開著車等在門口,裴溪聞護著林見鹿上了車,司機問裴溪聞是不是回水闌灣。

從機場去水闌灣要更近,裴溪聞看著昏昏欲睡的林見鹿,問她:“阿靈,今晚回家吧,好嗎?”

兩人正式在一起後,裴溪聞便搬到了林見鹿的公寓居住,他從未提過讓林見鹿跟他回去,因為現在對待林見鹿,裴溪聞希望的是循序漸進。

林見鹿靠在裴溪聞懷裡,窗外夜色濃濃,這讓她回到了和裴溪聞第一次參加酒會的那晚,那晚也是她第一次去水闌灣。

這個在之後她住了近兩年的地方,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成為了她在帝都的家,所以聽見裴溪聞說的這句回家,林見鹿有鼻酸的衝動。

“好。”林見鹿同意了,她勾住裴溪聞的手指,裴溪聞反手握住,她低喃,“回家吧。”

半小時後,他們回到了水闌灣。

上一回來,林見鹿還像個客人,可今天她卻變成了主人。

林見鹿問過裴溪聞,為什麼一直住在水闌灣,不回老宅住,裴溪聞隻說這邊住著舒服,而且習慣了,便一直住下去了,那時林見鹿不敢去猜測這其中的原因會不會有自己的那一份,她不敢自作多情。

屋內的布局陳設都沒有太大變化,裴溪聞讓林見鹿上樓,林見鹿循著記憶上了二樓,到達臥室,在邁入房間的那一刻,她愣住。

如果一樓隻是“沒有太大變化”,那二樓才是真正的一點沒變,她選的羊絨地毯,她換的米灰色窗簾,她買的室內綠植盆栽,還有那個被她扔在床尾懶人沙發上粉色的毛絨小兔。

這一切,和她走時都一模一樣。

林見鹿轉過身,裴溪聞在她身後,倚門站著,注視著她。

“一直住在這裡,是舒服,是習慣,也是因為這裡還有你的痕跡。”

裴溪聞低聲說著,跨越時間的光景之後,林見鹿終於不再是他的夢。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走至林見鹿麵前,他低下頭,一字一句,聲線略微顫抖,但卻認真地對林見鹿說:“阿靈,歡迎回家。”

作者有話說:

兩章甜甜的二人世界,喜歡不

第62章 獨一

回到水闌灣後久違的夜晚, 林見鹿靠在裴溪聞肩頭,被他擁著坐在地毯上看窗外的星星,陽台上還放著盆栽, 是林見鹿走時留在這裡的同種類。

“那些花你養了這麼多年?”林見鹿十分驚訝。

裴溪聞笑了下, 如實說:“沒有,我不太會養,都養死好幾盆了,每次死了我就再買一盆新的。”

“那現在的是第幾代了?”

“唔,數不清了。”

“你真是個植物殺手。”

“這不以後有你了嗎,它們也可以長壽了。”

林見鹿仰頭看他,嗔他:“我是你的園丁啊就負責給你養花養草。”

裴溪聞說:“你是我的救世主。”

林見鹿被肉麻得翻了個白眼,“裴溪聞你說話正常一點,這句話有點油了。”

裴溪聞:“好的園丁老師。”

林見鹿:“……”

她覺得他們對浪漫都挺過敏的。

這一晚的兩人格外浪漫纏綿, 不同於從前的任何一次,他們不再博弈, 不再過招, 而是真實地去感受和容納對方, 那是一種心甘情願的傾儘所有, 是從前的他們都不敢去嘗試的。

林見鹿摟著裴溪聞的脖子, 半眯著眼在他耳邊低喃:“裴溪聞,這些年裡, 你就沒有嘗試再找彆人嗎?”

裴溪聞動作一停, 懲罰似的掐了一下她, “我怎麼再去找彆人,我又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可是如果……”林見鹿喘了口氣, “如果我永遠回不來呢, 你難道就這樣一個人一輩子?”

裴溪聞沉默了良久, 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林見鹿回不到他身邊,他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夠真的放下她。

“我不知道。”裴溪聞如實說,“我隻知道,在完全放下你之前,我就隻能一個人,就像我從前沒想過我會愛上你。”

林見鹿偏過頭,看向裴溪聞的眼睛,她有種獨特的癖好,她很喜歡在這種時候看裴溪聞的眼睛,因為這時的裴溪聞那雙多情的眼中會有專注的深情,是沉淪,是欲罷不能,從前她看他的眼睛是為了尋找成就感,而現在,是真切地感受他的愛意。

“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

裴溪聞喘著氣,笑了下,“問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林見鹿神情一頓,“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什麼都能猜到?”

裴溪聞低啞著笑出聲,伏在林見鹿頸邊,沒個正形的說:“我現在就在你肚子裡,什麼猜不到。”

啪的一下,林見鹿一掌打在裴溪聞後背。

“你給我正經點。”

裴溪聞抱著林見鹿翻了個身,林見鹿趴在他身上,他拎起被子將林見鹿後背蓋住防止她著涼。

“這個問題,我真回答不上來。”裴溪聞說,“沒有一個特定的時間,就是不知不覺之中對你的感情就不一樣了,想保護你,想照顧你,想陪伴你,也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難過嗎?”

“什麼?”

“分開的時候,難過嗎?”

裴溪聞停下動作,林見鹿從他懷中抬起頭,卻被裴溪聞按住後腦,不讓她看他的神情。

“比起難過,更多的是無力。”

裴溪聞輕聲說,嗓音中帶著惆悵的哀愁。

“是明明愛你卻不能把你留在身邊的無力,像是電影的悲劇結尾,遺憾卻無法改變。”

“可是現在改變了啊。”林見鹿掙紮著抬起頭,捕捉到裴溪聞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她捧住裴溪聞的臉,和他說,“故事結局已經改變了,五年前不是結局,我們的以後才是。”

裴溪聞彎唇,抬手撫上林見鹿的後腦,“你挺會安慰人。”他揉了揉她的發,說:“現在是新篇章,是重新開始了。”

一切回歸到原點,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新的故事結局不會再和從前一樣了,這是裴溪聞告訴自己的,他和林見鹿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困難了-

之後的日子依舊是按部就班地度過,林見鹿並未完全搬回水闌灣,她和裴溪聞都是看心情,有時會回公寓有時會去水闌灣,兩個地方都是他們的家,又或者說隻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是家。

九月下旬的時候書院和酒吧的建設正式完工,十月初的國慶假期,度假村開放了ABC三個區進入了試運營,而等全部開放運營需要在來年開春的時候。

試運營這天林見鹿和裴溪聞也去了現場,但裴溪聞這次去不是作為老板參加開幕儀式的,他和林見鹿都穿著便服,是輕鬆又休閒的服裝,兩人作為遊客跟隨著其他人一起進去玩了。

他們最先去的自然是林見鹿設計的書院,三層樓閣緊鄰著青安寺,靜謐安然的氛圍讓人的心很快平靜下來,這樣快節奏的生活裡,能靜下心來看看書品品茶,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而作為設計師,看著自己的作品從紙上躍到現實,那種滿足感是隻有親身體會才能明白。

林見鹿轉頭看向裴溪聞,“裴董,還滿意嗎?”

林見鹿深知,作為乙方,自己滿不滿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甲方爸爸要滿意。

接受用戶滿意度調查的甲方裴某人點頭,“很好,非常滿意。”

林見鹿眨眼,“五星好評嗎?”

裴溪聞笑,“給你十分滿分。”

裴溪聞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當初他選擇林見鹿擔當主設計師也並不是出於私心,而是他真的看中了林見鹿的能力,如果林見鹿沒有這個能力,裴溪聞也不可能去冒險把這麼大的項目給她做。

像林見鹿現在這個年齡,或許很多人對她的能力心存懷疑,因此不會把大項目給她做,可裴溪聞相信她,他知道現在的林見鹿缺的正是一個機會,而他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而不負所托,林見鹿抓住了這個機會,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書院的藏書是古今中外的各類書籍,都是各個高校捐贈給裴氏的,其中也有一些林見鹿自己的藏書,她也一並貢獻了出來。

在書院喝完一壺茶,前來參觀看書的人早已絡繹不絕,林見鹿隱藏在人群中看著遊客四處拍照,心中也十分滿足。

從書院離開後,他們去了林見鹿的第二處設計,度假村清吧。

林見鹿和裴溪聞從前都是愛喝酒的人,林見鹿還記得以前在水闌灣的時候,有段時間他們在酒櫃吧台前待的時間比客廳沙發還要多,裴溪聞說她是酒鬼,因為擔心她的胃,常常控製著她的酒量。

現如今,林見鹿的胃好了不少,倒是裴溪聞又不行了。

不敢點高濃度的酒,林見鹿隻給裴溪聞要了杯雞尾酒,隻有十幾度,這對裴溪聞來說簡直和飲料差不多。

“看什麼看,再看你就去小孩那桌。”林見鹿把雞尾酒放到裴溪聞麵前,語氣不容置喙。

裴溪聞認命地接過酒,抿了口,居然還是水蜜桃味的,一點都不猛男。

酒吧裡有樂隊在駐唱,是最近參加了一檔音樂節目而聞名的新人樂隊,這個樂隊出道後就被千聞簽下了,所以這次前來獻唱也是裴溪聞的安排。

這時,林見鹿忽然問裴溪聞:“我問你個事兒啊。”

“說。”

“那個宋景淮不也是你公司的嗎,你能讓他也來這唱唱歌不?”

裴溪聞眼睫一抬。

林見鹿說的宋景淮,就是同個音樂節目裡最終的年度總冠軍,宋景淮也是一名新人,他憑借著自己絕佳的創作天賦成為了那檔節目中的一匹黑馬,圈粉無數。

當然最圈粉的,還是宋景淮的那張臉,有人說他如果不唱歌,去做演員或者模特都是十分適合的。

林見鹿這麼一說,裴溪聞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要不你生日的時候我喊他來給你唱歌慶生?”

林見鹿肉眼可見的激動起來,“真的嗎?!”

“……”裴溪聞的臉色已經快和這木桌一樣黑了。

林見鹿清清嗓子,連忙道:“我隻是他的歌迷,我最愛的還是你,我發誓。”

裴溪聞麵無表情,冷聲:“你要是不說這句話你還可信一點。”

林見鹿:“……”

快奔四的男人了,醋意也是越來越大了。

兩人在酒吧裡喝了點酒,林見鹿起身去上廁所,裴溪聞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執著酒杯,聽著台上樂隊的演出。

他的容顏隱在暗處,姿態閒適慵懶卻又格外矜貴,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這樣的男人在哪裡都會是視線的焦點。

很快,裴溪聞的身旁出現了一個女人。

“哥哥,一個人嗎?”

裴溪聞循聲抬頭,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年紀看上去很小,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她神情羞澀,說話卻格外大膽。

“能請你喝一杯酒嗎,交個朋友?”

眼前的這個女孩,有二十歲的林見鹿的感覺,但卻不及於她,那時候的林見鹿是把心思寫在了臉上卻不讓人反感的,特彆是那雙清亮剔透的眸子,裴溪聞沒再看到過第二雙。

視線一抬,裴溪聞看見了女孩身後五米處站在那看戲的女人,她顯然是猜到了這個情況,卻站在那不出聲,就想看看裴溪聞會有什麼動作。

裴溪聞無奈地笑了下,身前的女孩以為他是衝著自己笑的,臉上一喜,正欲進一步開口,裴溪聞看了回來。

“抱歉,我胃不好,我女朋友隻允許我喝一杯。”

女孩神情一滯,目光落向裴溪聞的酒杯,裡麵已經快見底了。

“啊,不好意思。”女孩有些失落,臨走前又看了裴溪聞好幾眼,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看夠了的林見鹿終於回來,她望著女孩離去的方向,打趣裴溪聞:“裴叔叔真厲害,都四十了居然魅力不減,還能吸引到這麼小的小姑娘,嘖嘖嘖,裴溪聞啊,你可真是太罪過了。”

裴溪聞沒好氣道:“幸災樂禍夠了沒有,你就那麼喜歡看彆人來搭訕我?”

林見鹿聳肩,“搭訕怎麼了,這很正常啊,你有人搭訕才證明我的眼光正確。”林見鹿摸了摸裴溪聞的下巴,在無人看見的暗處吻了下他的唇,笑容嬌俏,“愛你,裴叔叔。”

裴溪聞呼吸一滯,心跳開始加快。

這世界上怕是隻有林見鹿能撩到他了,這真是個妖精-

從度假村回來後他們去了水闌灣,進屋之後沒一會兒兩人就坦誠相見,拉拉扯扯地去了二樓臥室,這一拉扯就又是過了兩個小時。

後來裴溪聞去書房辦公,林見鹿切了盤水果給裴溪聞端過去,美其名曰要勞逸結合,多吃水果補充維生素。

被工作搞得鬨心的裴溪聞拉著穿吊帶裙的林見鹿坐到了腿上,“陪我會兒。”

再次走進裴溪聞的書房,林見鹿一眼就看見了牆上的畫,一共有兩幅,一幅是她在虞鎮畫的《玫瑰與煙》,另一幅是裴溪聞站在窗邊喝茶的模樣。

這兩幅畫都還被裴溪聞留著,且好好地珍藏了起來。

而那最讓林見鹿好奇的照片也在裴溪聞的桌上被她看見。

書桌的左上角有一個相框,相框中是二十二歲畢業時的她,她穿著學士服站在人群中,向天空拋去自己的學士帽。

那是最為青春的模樣,也是裴溪聞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她。

林見鹿拿過那張照片,問:“這照片你什麼時候拍的啊?你偷拍我?”

“你這麼好看,我不能拍了?”

“嗯哼,也是,我這麼天生麗質,你是不是愛死我了?”

“是啊,現在就想愛死你。”

“老不正經。”

美人在懷,裴溪聞也沒了辦公的定力。

古時的紂王頗愛吃妲己喂的葡萄,如今的裴溪聞也不例外,一盤水果一個人吃不完,裴溪聞遞給林見鹿葡萄,林見鹿卻說自己不愛吃。

“你不挺愛喝葡萄汁?”

林見鹿說:“是啊,但是葡萄是葡萄,葡萄汁是葡萄汁,這兩個怎麼能一樣呢。”

裴溪聞眯了眯眼,按在林見鹿腰處的手揉了揉,“那我給你榨點葡萄汁?”

林見鹿忙著吃西瓜,沒注意到裴溪聞低啞的語氣,便天真反問:“家裡有榨汁機?”

“有。”這樣說著,裴溪聞將林見鹿抱起,他笑了笑,“現在就給你榨。”

作者有話說:

文中雲出場的宋景淮是預收裡那本娛樂圈文《你曾踏月而來》的男主,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文案點個收藏哈~

然後最後這段等完結吧,我還沒寫TAT-

感謝在2022-07-24 21:25:29~2022-07-25 16:26: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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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婚姻

榨汁的細節林見鹿事後不願回憶, 總之就是讓她對裴溪聞的恐懼程度又多了一分,有些人年輕時候是個變態,老了就變成了老變態, 變態程度直接升級拉滿。

這段日子, 林見鹿的工作室招了兩個新員工,都是應屆畢業生。

當時裴溪聞擔心她都招的畢業生,工程會不會不太好做,畢竟畢業生沒有太多經驗,壓力最終會落在林見鹿一個人身上。

但林見鹿覺得,正是畢業生才更容易培養,現在的建築設計師都是有自我想法的,做得好的不屑去彆人的工作室,做得一般的則容易自視甚高, 而畢業生一方麵聽話,另一方麵也更謙虛好學, 林見鹿不吝嗇於把自己的經驗教給他們, 就像當初劉教授對待她那樣。

回國半年, 以劉哲學生身份出現的林見鹿憑借著虞鎮的非遺文化展館和裴氏度假村的建築設計在國內建築圈嶄露頭角且有了名氣, 最近這段時間也有各種各樣不同的項目找上了林見鹿, 其實一個帝都城北計劃建造的傳統文化展覽館引起了林見鹿的興趣。

林見鹿從小就喜歡曆史,對於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史她一直都很感興趣, 也很喜歡一些傳統文化和服飾, 因此, 她的建築風格也頗具中國風,處處都是華夏文明的印記, 而展覽館的投資方也是看中這一點才找上林見鹿的。

而在實地考察和理念溝通之後, 林見鹿接下了這個工程, 工作室開始忙碌起來,小小的團隊各司其職,林見鹿打理得井井有條,連裴溪聞看了都誇她挺有帶團隊的能力。

這天是周末,林見鹿難得的有了清閒時間,裴溪聞見她前段日子那麼忙,便想著帶她出去玩一玩,剛好盛霖州又約他,他就問林見鹿想不想一塊去。

“盛霖州?除了他還有彆人嗎?”林見鹿問。她不是一個很自來熟的人,雖然隨著年齡增長已經好了許多,但是在場如果有陌生人,她還是會拘謹一些。

“其他人你應該也認識,沈疏南還記得嗎?以前出去玩碰見的那個,還有徐意,都是熟人,不用擔心。”

這麼一說,林見鹿把回憶拉回了幾年前,她記起了這幾個人,確實是好相處又沒什麼惡習的人,她與他們雖算不上朋友,但也是打過照麵的,再見也不至於拘束。

“去哪玩?我看看我穿什麼衣服。”林見鹿跳下床走進衣帽間開始選起了衣服。

裴溪聞跟著走進來,半倚著櫃門,“去吃吃飯喝喝茶,都是些清閒的活動,你穿自己舒服的就行。”

“這樣……”林見鹿托著下巴,打量自己一櫃子的衣服,最後她拿出一條青綠色的吊帶不規則長裙,在自己身前比劃了幾下,“那就穿這件吧,剛好可以搭我新買的發簪,完美!”

裴溪聞看著林見鹿開始精心打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畢竟林見鹿和他約會的時候打扮得都沒這麼精致。

“你這打扮得也太好看了吧。”裴溪聞走到林見鹿身後,“見他們隨意點就行。”

林見鹿回過頭來睨他一眼,“你懂什麼,我又不是打扮給他們看的,你看看我最近都多久沒出去玩了,有一天頭發都油的就去上班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出去玩,那我可不得打扮好看點多拍點照片,誒裴溪聞,你等會兒記得給我拍照哈,我要發微博和朋友圈。”

女孩子裝扮自己,從來都隻是為了取悅自身。

裴溪聞也懂了,幫著給林見鹿找能搭配的首飾,既然林見鹿都這麼好看,那他也不能太隨意,因此裴溪聞也換了身正式些的衣服。

等兩人抵達聚會地點,一群穿著短袖短褲運動鞋的男人女人們傻眼了。

“不是吧,你們是來參加晚會的啊?”

“裴溪聞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大周末的穿什麼西裝啊!搞得我都覺得自己還在上班。”

“服了,等我會兒,我先回家換身衣服。”

好友們罵罵咧咧,人群裡的虞繪一躍而起,激動地說:“啊你們看看人家!他們也打扮得很好看啊,終於不是我一個人挨罵了!鹿鹿~~~”

虞繪朝林見鹿跑近,林見鹿這才看見虞繪今天打扮得也很精致,米白色的小洋裙,同色的細高跟,紅棕色的長卷發用同色的絲帶紮著,整個人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林見鹿揚起笑容,和她打招呼:“繪繪,好久不見。”

虞繪抱住林見鹿,“好久不見美女妹妹!”

一旁的裴溪聞嘴角抽了抽,“你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裴溪聞帶著林見鹿入座,今天來的人不少,除了之前認識的幾位男士,他們也帶上了各自的妻子或者女朋友,徐意的太太十分知性,人很溫柔靦腆,而沈疏南的太太則長著一張娃娃臉,林見鹿還以為她隻有二十出頭,沒想到人家都快三十了。

聊天之中,林見鹿知道了沈疏南的太太叫俞櫻淼,並且還是一名小說作者,林見鹿平時也愛看小說,於是隨口問了嘴俞櫻淼的筆名。

“三水漁。”

“……?誰?”

“三水漁呀。”

“《我曾聽聞你的名字》那個三水漁?!”

“哇,你看過啊。”

“啊!”

林見鹿貢獻出了今日最大的一個情緒反應,此刻她也不管有其他人在場了,激動地捂住嘴,“大大我是你的書粉啊!”

俞櫻淼也十分激動,圓圓的大眼睛一亮,兩人像觸電般地牽上了手,並且十指緊扣。

被忽略了的裴溪聞和沈疏南對視一眼,雙方眼神中都充滿不解。

看來女孩子的友誼來得也挺快的-

認識了裴溪聞的發小朋友,這也就意味著林見鹿是真正地進入了他的生活,但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裴溪聞也從來沒有在朋友麵前藏著她,他大大方方,讓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林見鹿的存在,也讓他們深知,林見鹿是一個他忘記不掉的人。

男人們打牌的時候,林見鹿才聽虞繪和俞櫻淼說了過去的這些年裴溪聞的具體情況。

她們說,裴溪聞因為集團的工作給自己很大的壓力,那時候裴溪聞瘦了十幾斤,也患上了不少疾病,有一次生病住院,虞繪去看他,就這樣意外看見了裴溪聞手機桌麵上一張女孩的照片。

虞繪知道前些年裴溪聞身邊有過一個女人,剛開始她以為這個女人和他之前有過的眾多女人一樣,不過是玩玩而已,可是在那時她才明白,這個女人對裴溪聞而言是有多麼獨特。

“所以我總有種猜想,就是裴溪聞他,好像是為了你才這樣辛苦地活下來的。”

林見鹿心頭一震,說不出話來。

她抬眼望去,牌桌上的男人意氣風發,讓她無法想象出他曾經過得有多麼辛苦,林見鹿有些後悔,後悔在他最難熬的時候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裴溪聞在牌桌上抬起頭來,遙遙與林見鹿對視上,他還在與人說著話,臉上掛著俊朗的笑,就這樣衝著林見鹿抬了下眉。

林見鹿心跳加快,她好像看見了三十歲的裴溪聞,她初見他時,他最令她心動的模樣。

林見鹿也笑了起來,對著裴溪聞遞了個飛吻過去,裴溪聞反應很快,抬手接住她的吻,碰了碰自己的唇,又按在心口。

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一臉嫌棄,惡心得要把裴溪聞揍一頓,林見鹿捧著肚子笑倒在沙發上-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一點一點變好,可是生活總不會這麼一帆風順,上天總會在人最快樂的時候給人當頭一棒。

裴溪聞接到黃蘇的電話,說裴潯止病情惡化在家暈倒了。

裴溪聞和林見鹿趕到醫院的時候裴潯止剛結束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醫生還是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清楚,這些年來,心病轉化為身體上的疾病,裴潯止已經被病魔折騰了近十年,他時常和裴溪聞說自己活不下去了,想要解脫了,每當這個時候裴溪聞都會忍痛安慰他,讓他好好活著,哪怕是為了徐夏晚也要堅持下去。

徐夏晚,就是裴潯止那個心愛的女孩。

這一次再見到裴潯止,他比上回的氣色還要差許多,林見鹿的手被裴溪聞牽著,她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微微收緊。

在裴家這樣一個錯綜複雜到處爾虞我詐的家族裡,裴溪聞和裴潯止的兄弟情是無比珍貴且難得的存在,林見鹿知道裴潯止對裴溪聞有多麼重要,也知道裴溪聞麵對疾病的無可奈何心中會有多痛。

林見鹿抬起另一隻手搭上裴溪聞的手背,無聲地安慰著他。

裴潯止需要休息,他們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病房,黃蘇將他們送出來,關上病房的門。

這個母親也因為孩子的病痛而白了頭發,明明隻是年過半百,卻已有了一頭花白的頭發,瘦弱的後背早已彎下,那上麵承擔的是生活的重量。

黃蘇的眼睛有些濕潤,可是在裴溪聞麵前她還是堅強地扯出一個笑容。

裴溪聞出聲:“黃姨……”

“沒事。”黃蘇知道他要說什麼,“潯止福大命大,能挺過來的,溪聞,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裴溪聞皺眉,“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一家人,這都是我該做的。”

黃蘇笑著,眼睛和林見鹿一樣,笑起來都會變成月牙形狀,她看著林見鹿,很是欣慰地和裴溪聞說:“潯止不太幸運,但還好你擁有了幸福,這樣我和潯止,還有你媽媽,都滿足了。”

黃蘇將視線移向裴溪聞,“你也老大不小了,和見鹿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黃姨看得出你們倆感情好,對彼此也是真心的,你們也好定下來了,溪聞你彆總是忙工作把人家見鹿給拖著了,知道沒有?”

聽到這話,林見鹿愣了下,裴溪聞垂眸看了眼林見鹿,牽著她的手緊了緊,順著黃蘇的話回她:“知道,您放心。”

“好,看見你們幸福,黃姨也放心了。”

出了醫院,林見鹿心中五味雜陳。

她能明白黃蘇的意思,也理解她的期盼,隻是和黃蘇以為的相反,裴溪聞沒有拖著她,而是她還沒有結婚的想法。

林見鹿曾經是個不婚主義,這麼多年這個想法也沒變過,而和裴溪聞重逢後,她的這個想法有了一些動搖,但那也僅僅是動搖,她還是沒有堅定結婚的決心。

可是,裴溪聞總不可能耗著一輩子這樣等她,那麼大的家業,他總需要娶妻生子有繼承人,而她的不婚主義,對於裴溪聞而言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呢?

林見鹿忽然覺得,這樣對裴溪聞好像不太公平。

肩膀被人攬住,林見鹿抬頭看去,裴溪聞走在她身側,攬著她走下台階。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他說:“不用擔心,阿靈,你始終做自己就好,我不想讓你為了任何人去改變自己,我們之間的所有困難都會有我來解決,你相信我。”

走完最後一級台階,裴溪聞側過身來與林見鹿麵對麵,他垂眼注視著林見鹿。

“婚姻從來不是必需品,隻要我們相愛,我可以和你談一輩子的戀愛。”

作者有話說:

談一輩子戀愛這個真好戳我,誰懂!隻要你愛我,那我可以為了你不要婚姻,因為我不想讓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裴叔叔真的有點偉大了

然後下一章開始走最後兩個劇情,稍虐

第64章 末日

婚姻從不是裴溪聞給林見鹿的束縛, 對於他而言,結不結婚並不是那麼重要,這件事的選擇權在林見鹿, 而不是他, 所以他不想讓這件事成為林見鹿的壓力,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裴溪聞的安慰對林見鹿而言無疑是一顆定心丸,從在一起到現在,她其實都不知道裴溪聞對待結婚這件事的態度,她怕自己會耽誤他,也怕對他不公平。

“但是他個人不在意也是他個人,他家族裡那些人肯定會說三道四,特彆是他的叔伯。”

趙蘇輕懷孕已經六個月了,如今肚子大了起來, 上班也不方便,就每天待在家裡養胎, 林見鹿和梁思薇空了都會去看看她。

今天難得的聊起了結婚這個話題, 趙蘇輕便說了一些她所知道的事。

裴氏家族的血脈有很多, 光是裴溪聞這邊, 他就有五六個叔伯, 而每個叔伯都是野心勃勃,在裴老爺子當家的時候也一直覬覦著裴家家主這個位置, 後來裴氏出事, 他們也想趁機攪亂局麵, 讓裴老爺子這一家徹底下馬,所以裴溪聞當時不僅需要抵擋外患, 還要應對內憂。

這樣的家族背景下, 若是裴溪聞一輩子不娶妻生子, 他這個家主之位也無法時刻坐穩,等他退休了,沒有繼承人的這一支血脈怕是徹底斷了。

林見鹿聽著,心情很是複雜。

趙蘇輕看她一臉糾結,還是說:“不過這些問題也不是你要考慮的,裴溪聞都說了所有困難都有他來解決,那你就交給他去處理好了,而且怎麼說呢,作為朋友,我也挺怕你嫁去裴家麵對一群豺狼虎豹的,雖然裴溪聞現在是家主肯定能護著你,但是就怕一些人在背地裡使手段。”

林見鹿笑了下,她說:“我擔心的倒不是他家族裡的人,即便是我不和他結婚就這樣談戀愛一輩子,該使手段的人還是會使,我又不怕這些,隨他們去了。我隻是覺得,裴溪聞為了我好像犧牲有些大了,我怕我不值得……”

“喂喂喂!”一直在旁邊聽著默不作聲的梁思薇打斷林見鹿的話,“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兩個人在一起都是互相付出的,他為你犧牲那你沒有為他犧牲的嗎,你們都很值得對方的愛,彆把自己說的這麼不好。”

“喲,梁老師開課了。”

“哈哈哈哈哈好的梁老師,梁老師說的有道理。”

“你們倆真是……”

林見鹿摟了摟梁思薇,“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的啊,在任何一段感情裡我都不會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和裴溪聞也同樣。”

“對,不管對方再好,一定要愛自己更深一點。”

這段日子的帝都已經在逐漸降溫,林見鹿望著屋外蒼茫的天空,心裡總覺得會發生一點什麼事情,就好像故事的劇情不該如此安逸平淡。

趙蘇輕和梁思薇聊著天,她們說起還有一周林見鹿的生日就要到了,到時候要好好給她慶生,手機在這時微微震動了一下,林見鹿拿起來,看見是裴溪聞的信息。

他說臨時有點事,要去老宅那邊晚點過來接她。

林見鹿隨口問了句什麼事,過了會兒裴溪聞回複她,說裴老爺子的情況不太好,他過去看看。

林見鹿問他:【需要我陪你嗎?】

裴溪聞:【不用,你和朋友好好玩,我等會兒來接你。】

對於裴溪聞的這個父親,林見鹿的印象不是太好,大概因為這個男人既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所以即便他是裴溪聞的父親,林見鹿也對他依舊沒什麼好感,愛屋及烏這個詞,在她這是不存在的。

裴溪聞不用她陪,她也樂得清閒,繼續待在趙蘇輕這兒和她們一起聊天喝茶。

時間快到飯點,趙蘇輕正在問林見鹿要不要留下來吃飯時,裴溪聞的電話來了,說他已經在樓下了。

林見鹿和趙蘇輕聳了下肩,“今天怕是吃不到了,下回來,我燒給你吃。”

梁思薇誇張地歎了口氣,“唉!看來今日輕輕的大餐隻有我能享用了!”

林見鹿笑著說:“吃吧吃吧,瞧你這樣,跟沒吃過大餐似的。”

和她們告彆後,林見鹿很快下了樓,裴溪聞的車就停在路邊,林見鹿拉開車門坐上去,見著裴溪聞穿著一身正裝。

今天是周末,裴溪聞一般不會在周末穿正裝,但想必是要回老宅,裴老爺子的規矩還是讓他換上了西裝。

林見鹿把包放在腿上,偏頭看裴溪聞,“你爸爸,還好嗎?”

“床上躺的久了,毛病多多少少都有點。”裴溪聞拿過林見鹿腿上的包放在儲物箱內,然後給她拿了條毛毯蓋在她的腿上,接著說,“沒多大事,但是看情況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聽到這話,林見鹿不知道該不該安慰裴溪聞。裴溪聞對他父親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他恨他,卻又無法割斷兩人的父子關係。

還不知道該說什麼,裴溪聞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他遞給林見鹿,笑著說:“回老宅的時候順便還找到個這個,以前我媽做的荷包,那時候和我說這是給我未來媳婦的,喏,拿著吧。”

林見鹿臉頰一熱,接過那個鴛鴦刺繡的精巧荷包,摸了摸上麵的圖案,“你媽媽手好巧啊,做得真好看。”

“她以前就愛搗鼓這些東西,我剛出生的時候,還給我弄了個肚兜,跟姑娘似的。”

“肚兜?現在還在嗎?我想看。”

“你是想看肚兜還是想看穿肚兜的我啊。”

“穿肚兜的你也能看嗎?要看要看!”

“哼,穿肚兜的我是看不著了,但是穿肚兜的你倒是能看。”裴溪聞看著林見鹿,眼神曖昧地打量著某處,嘴角勾著抹玩味的笑,“你穿肚兜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什麼話題到了裴溪聞這裡總能跑偏,林見鹿見招拆招,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是隻穿肚兜好看嗎?絲襪製服短裙什麼不好看?最好看的還是不穿,是不是啊裴叔叔?”

“嘶。”裴溪聞倒吸了口涼氣,捂著自己胸口,“想想那畫麵,裴叔叔心跳都加快了。”

林見鹿故作驚訝,湊過去摸了摸裴溪聞的心跳,“哇,真的耶,需要速效救心丸嗎叔叔?”

裴溪聞一把掐住林見鹿脖子將她拉過來,低頭咬上她的紅唇,“需要你滅火。”

裴溪聞瘋起來總有種不管不顧的衝動,倒是林見鹿記得這還是路邊,把他稍稍安撫了之後和他咬著耳朵說先回家。

裴叔叔老當益壯,看著林見鹿的眼神都起了火,一腳油門下去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回家。

隻是飛到半路,林見鹿還沒來記得滅火,裴溪聞身上的火就被一通電話滅了個透。

“溪聞,潯止不見了!”-

經過上一次的搶救,醫生已經告知了家屬裴潯止的身體情況,時日無多這個詞,是紮在每個人心中的一道刺,而對於裴潯止來說,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大概也做好了準備。

而今天裴潯止忽然說自己想喝雞湯,好幾天沒有好好進食的裴潯止忽然有了胃口,黃蘇自然是高興得不行,她連忙去市場買了雞回家給裴潯止燉雞湯去了。

可是當她拿著燉好的雞湯回到醫院時,裴潯止卻不見了。

他隻留下一封信,上麵隻有幾個字。

媽,對不起,我堅持不住了。

黃蘇在看到這幾個字的一瞬間就明白了裴潯止想做什麼,她深知自己的孩子時日無多總會有告彆的那一天,可她也想著能多一天就是一天,她不願意看到裴潯止提前按下結束鍵。

可是沒有人知道裴潯止去了哪裡,他就這樣突然消失,裴溪聞派人四處去找裴潯止,同時也聯係了盛霖州這些朋友。

一片混亂之中,林見鹿忽然說:“他有什麼對他而言有回憶有意義的地方嗎?就是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肯定會有一個最想去的地方,和一個最想見的人……”

話還沒說完,所有人都懂了林見鹿的意思。

裴溪聞眸光一閃,喃喃道:“青唯街。”

黃蘇也瞪大了眼睛,“對,青唯街,他肯定去青唯街了!”

裴溪聞連忙往外跑,林見鹿攙扶著黃蘇跟在後麵,三人一起上了車,裴溪聞踩下油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青唯街。

在車上,林見鹿從黃蘇斷斷續續的哭泣中知道了青唯街是什麼地方。

那是裴潯止和徐夏晚私奔後住的地方,那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家,而那段時光,也是他們最幸福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即便不願意去想,但林見鹿也還是猜測到了裴潯止會做什麼,隻是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在今天結束這一切。

黃蘇的眼淚一滴滴往下落,她的雙手顫抖,無比疼痛地說:“今天是晚晚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我就該早一點想到的,如果我不回家,他可能就不會去做傻事了……潯止,我的潯止……”

裴溪聞一言不發地開著車,可他緊握方向盤的雙手早已爆起了青筋。

林見鹿讓黃蘇靠在自己懷裡,在知道這一切後,她的喉間無比酸澀發緊,令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到達青唯街的時候,盛霖州也在同一時間到了,一群人十分沉默,誰都沒說一句話,隻是快步上了樓,一路往四樓走去。

這一路,大家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那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還是在他們將門破拆之後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那是很小的一間屋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裝修簡單,沒有任何漂亮的裝飾和昂貴的家電,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裴潯止,是和徐夏晚住在這樣的地方的。

客廳的桌子上擺放著兩人的合照,那是十八歲時的裴潯止和徐夏晚,稚嫩而青春,有著當時的大人看起來最幼稚的一腔熱血。

而臥室的床上,裴潯止靜靜地躺在那兒,他像是睡著了一般,懷中抱著一本筆記本,和一張照片。

跟隨他們而來的醫務人員率先進入房間,檢查裴潯止的生命跡象,很快,醫生開始給裴潯止做心肺複蘇。

屋內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黃蘇在看見裴潯止的那一刻脫力倒了下去,林見鹿趕緊扶住她,和她一同跪坐在地上。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那連接裴潯止的檢測儀始終處於一條直線,狹小的臥室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三十分鐘後,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滿額頭的汗,轉身對著裴溪聞搖了搖頭。

“裴先生,節哀。”

黃蘇的哭聲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那是一種撕裂的疼痛與絕望,她聲嘶力竭地呐喊,宛如泣血,很快,黃蘇在林見鹿懷中暈了過去。

黃蘇被醫務人員抬上救護車,林見鹿慢慢直起身,站在房間門口。

她看見夕陽的光恰好從窗戶灑進來,蓋在裴潯止的身上,一直沒有動靜的裴溪聞在此時迎著光,一步一步朝裴潯止走去,他走到床前,俯身伸手,從裴潯止懷中抽出那本筆記本和照片。

那是十八歲的徐夏晚,她很漂亮,很青春,笑靨如花地衝著鏡頭做鬼臉。

那本筆記本,則是裴潯止在徐夏晚離開後記錄的點點滴滴。

裴溪聞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的字跡並不工整,沒有力度,輕飄飄地映在紙上,那是裴潯止寫的最後一段話。

【晚晚,我聽話了,你說要我好好活下去,活得久一些,十二年了,應該夠久了,我本想再久一些,可是我堅持不住了,我想見你,晚晚,我很想你,我來找你了。】

作者有話說:

弟弟和弟媳的故事到時候可能會寫個番外哈-

第65章 陪伴

屋內的人進進出出, 除了腳步聲,再沒有第二種聲音,盛霖州站在屋外, 難以接受地捂著嘴原地踱步。

林見鹿咽了咽口水, 感覺喉間無比疼痛,她用力地眨著眼睛,不想在裴溪聞麵前哭出來。

醫生進來將裴潯止的遺體抬出去,裴溪聞往旁邊讓了一步,手中握著那兩樣東西仍舊那樣站著,林見鹿慢慢走到裴溪聞身邊,抬手撫上他的背。

“溪聞。”她輕聲叫他。

裴溪聞沒回應,也沒動。

林見鹿伸出手,穿過他的腰, 從後將他抱住,她的臉貼在他的後背, 她哽咽著說:“潯止太累了, 他解脫了, 終於能去見他心愛的女孩了, 我們該為他感到高興的。”

手背上落下一滴滾燙的液體, 林見鹿被燙得手一顫,她抬起頭來。

林見鹿走到裴溪聞麵前, 他閉著眼睛, 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液體, 他微張著嘴,一下一下地用力呼吸, 可每次呼氣之間, 他都止不住地顫抖。

林見鹿眼眶一熱, 她抬手抱住裴溪聞,林見鹿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裴溪聞,這種失去至親的痛她能明白,她能想象得到裴溪聞有多無力多難過,她看見了他的脆弱,是脫去堅硬外殼後終於展露的真實模樣。

裴溪聞彎下身,伸手摟住林見鹿的腰,將她用力抱入自己懷裡,而後埋首在她頸間,發出了隻有林見鹿才聽得到的,壓抑的哭泣聲-

裴潯止的葬禮在兩天後舉辦。

裴溪聞一直知道裴潯止渴望逃離裴家,所以他遵循裴潯止的意願,不顧家族叔伯的反對,將裴潯止和徐夏晚合葬在了一起,這也算時隔十二年,他們終於獲得的自由與團聚。

葬禮那一天是個晴天,天空中破天荒地掛上了一道彩虹,大家都覺得那應該代表著裴潯止和徐夏晚已經相見了。

林見鹿陪在裴溪聞身旁,時刻關注著他的情緒,但裴溪聞比她想象中要更強大,他沉穩冷靜地料理著裴潯止的後事,幾日來最大的一次情緒波動就是在家族叔伯要求裴潯止葬入家族墓地的時候,裴溪聞的強烈拒絕,那樣氣場的裴溪聞,林見鹿是第一次看到。

黃蘇在操辦完裴潯止的葬禮後就出了國,回到她和裴潯止從前居住過的地方,裴溪聞本想留她下來,可是繼續在這裡她隻會觸景傷情,裴溪聞便讓她離開了。

一時間,裴溪聞的身邊走了兩個至親的人,從葬禮回來之後他就變得沉悶寡言了許多,他一個人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望著遠處的夕陽發呆,林見鹿就這樣陪在他身邊,不說一句話,隻是和他牽著手,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這樣的狀態下,林見鹿本以為裴溪聞不會記得自己的生日,她也沒有做過這個準備,所以白天的時候她出門和趙蘇輕梁思薇一塊慶生去了,等到晚上回了家,一打開門,她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那本是幼稚的隻有小孩子才喜歡的裝飾,彩帶氣球,鮮花玩偶,屋子被打扮成一片童真的粉色,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大捧粉荔枝玫瑰,玫瑰前是一個生日蛋糕。

林見鹿愣愣地站在玄關處,裴溪聞從裡麵走出來,深咖色的襯衫搭配米白色西裝褲,頭發梳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和精致深邃的眉眼,他逆著光,站在玄關口朝林見鹿伸出手。

“過來,阿靈。”

林見鹿換上拖鞋朝裴溪聞走過去,裴溪聞牽過她的手,朝她笑了下。

“這是什麼表情?我布置得有這麼難看嗎,都快哭了?”

“不是。”林見鹿吸了吸鼻子,她靠進裴溪聞懷裡,仰頭看著他,“我以為,你忘記了。”

“忘記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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