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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入迷霧 半小九 66478 字 10個月前

“忘記今天是你生日?”

裴溪聞笑了幾聲,他揉了揉林見鹿的腦袋,“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可能會忘。”

他低下頭,輕輕吻在林見鹿的唇角,和她說:“阿靈,生日快樂。”

“謝謝。”林見鹿眨了眨眼睛,把情緒憋回去,她問,“這些東西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我看你這兩天心情都不太好,也沒想到你會準備這些,早知道我前麵蛋糕少吃點了,等會兒吃不掉都要浪費了。”

“沒事,吃不掉的我拿給盛霖州,這個蛋糕今天是他幫我去取的,回來就嚷嚷著想吃。”

裴溪聞摟著林見鹿走進客廳,他拿起那捧粉荔枝遞到林見鹿麵前,和她說:“這幾天因為潯止的事情我的狀態確實不好,謝謝你阿靈,謝謝你一直陪伴我安慰我,但你也是同樣重要的人,我不會把你忽略,生日這麼美好的一天當然要好好過,白天你出去的時候我就在家準備了,怎麼樣,還喜歡嗎?”

“喜歡的。”林見鹿懷抱著粉荔枝,濃鬱的芳香撲鼻而來,她問:“所以你早晨說去公司加班是騙我的?”

裴溪聞挑眉,“不騙你我怎麼有機會給你驚喜。”

林見鹿咬住下唇,唇角抑製不住上揚,“你這人……”

緊接著,裴溪聞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盒子。

“你說首飾衣服已經夠多了,所以這次的生日禮物我就沒再給你買那些。”他將盒子往前遞了遞,“喏,二十七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林見鹿放下粉荔枝,將盒子上的絲帶拆開,盒子展開,她看見了裡麵放著的物品。

那是一個建築模型,林見鹿幾乎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獨立設計的第一個建築,那時她剛畢業,一位華裔朋友邀請她幫忙設計的一個茶館。

在林見鹿眾多設計項目之中,這個茶館算不上最好,甚至還不具備林見鹿後來所有的個人風格,那時的她稚嫩又膽小,不敢做誇張創新的嘗試,如果不是有那位朋友的鼓勵她可能不會有信心獨立去做這個項目。

林見鹿拿出模型,又驚又喜,“你是從哪找來的?天哪,居然連內部的樣子都有。”

裴溪聞說:“在知道你是劉哲的學生後,那幾年裡我陸續有去看過你設計的作品,從最開始的這個茶館到後來的國風畫廊,我看到了你一點點的成長,看到了你的蛻變,從你的作品中我好像也能看到你的過去。我想,每個人的處女作應該都會有不同尋常的意義,這個模型是我兩個月前找人定製的,包括室內的裝修和陳設都是按照你的設計來還原的,還喜歡嗎?”

“當然喜歡了。”林見鹿何止是喜歡,她簡直就是愛不釋手,“裴溪聞,你怎麼這麼好。”

“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隻要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聽到這話,林見鹿抬起眼來,“所以你現在開心了嗎?”

裴溪聞看著她,彎唇,“開心了,阿靈,我也謝謝你,這些天辛苦你了。”

林見鹿放下模型,她上前一步環住裴溪聞的腰,抱著他,“我一點都不辛苦,我隻是很擔心你,你這幾天每天不怎麼說話不怎麼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想讓你好起來,可是這種事情,我又找不到什麼好辦法能夠幫你。”

“你已經很好了,你的陪伴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安慰。”裴溪聞回抱住林見鹿,他的側臉貼著她的腦袋,輕聲說,“阿靈,我以後隻有你了。”

這句話惹得林見鹿鼻頭一酸,她埋頭到他的懷裡,用力地點頭,“好,以後我都陪著你。”-

生活總歸是要繼續,成年人世界的時鐘不會因為誰的離去而停下轉動,縱使有再難以承受的悲傷,都不可以輕易倒下去。

裴潯止離世的消息在裴氏集團內部也傳了開來,大家本以為裴溪聞近期可能不會來公司,但沒想到他沒用幾天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周一照常上班時已然看不出任何憔悴的狀態。

大家都覺得,裴董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如果不強,他當初也不會憑一己之力將裴氏救回來了。

料理裴潯止後事的這段時間堆積了很多工作,裴溪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和高層開會,緊接著就是回到辦公室處理積壓的工作文件。

鐘覓拿上來一份份需要裴溪聞審批簽字的文件,除了這一些,裴溪聞的郵箱內還有許多來自分部甚至是海外的郵件,都需要他一一過目。

一早上過去,裴溪聞的眼睛已經有些發酸,他摘下工作時戴上的眼鏡,按了按眼眶,一直在旁邊的鐘覓見狀,出去給裴溪聞添了杯咖啡。

休息了一會兒,裴溪聞重新戴上眼鏡,繼續瀏覽郵箱內的郵件。

忽然,他發現了一封意外的郵件,這封郵件是裴潯止發給他的,看時間,竟然是裴潯止去世當天上午。

裴溪聞覺得有些不對,他立刻點開裴潯止的郵件,看到裡麵是一段音頻文件,郵件內容裡裴潯止留了幾句話。

【大哥,有些事情我可能來不及當麵和你說了,所以就把這些發到了你的郵箱。前幾天我在醫院意外聽到了一段對話,裡麵的內容好像是關於梁姨的,我就把它錄了下來,如果這件事情確實是真的,大哥,我希望你能為梁姨找出真相。】

在看到這段話中的“梁姨”二字時裴溪聞就皺緊了眉,裴潯止口中的梁姨就是裴溪聞的母親梁芮寒,梁芮寒一直都是裴溪聞心中的遺憾,當初梁芮寒的死因也是眾說紛紜,裴溪聞沒有猶豫,他戴上耳機,點開了那段音頻。

“……這種事情在他們那種高門大戶裡是常有的,我們能做的就是閉緊嘴巴,免得說多錯多,你就把它當做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守口如瓶就好了。”

“唉,一提起這個我就後背發涼,當初的帝都第一名媛死的那麼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被人害了,結果偏偏判定了個自殺,果然有錢都是萬能的。”

“噓!行了啊,這事兒以後彆再提了,萬一被人知道了,彆說你了,咱們這醫院都得被推平了。”

這段錄音很短,全程不超過一分鐘,可裴溪聞卻將它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裴溪聞坐在那兒,垂在桌上的手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當初的帝都第一名媛死的那麼慘】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被人害了】

【判定了個自殺】

【三十年前的那件事】

【守口如瓶就好了】

【這事兒以後彆再提了,萬一被人知道……】

玻璃碎在門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重新盛了咖啡進來的鐘覓被嚇得後退一步,杯中的咖啡不慎灑出一些落在地毯上,洇濕了一小塊毛絨。

門外正在安靜工作的員工驚嚇地抬起頭來,紛紛探頭朝辦公室望去。

鐘覓斂了斂神,他跨過滿地的碎片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情況,就在看見屋內那個猩紅著眼滿目暴戾的男人後猛地怔住。

辦公桌上的東西被掃了一地,裴溪聞握緊的左手內是破碎的茶杯玻璃,以及一滴滴往下落的鮮紅血液。

作者有話說:

最後一個劇情了,結束了就正文完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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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拯救

今晚裴溪聞沒回家, 四點多鐘的時候他發來消息,說臨時要去出差,得過幾天回來, 林見鹿看到消息的時候心裡有些失落, 畢竟這樣臨時的出差會打亂她很多計劃,她本想著今晚給裴溪聞做點好吃的,食材都買回來了,現在隻能她一個人吃了。

林見鹿一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心口卻意外地有些悶,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給裴溪聞打去電話,但直到掛斷了也沒人接聽,林見鹿便又找到鐘覓, 鐘覓的消息倒是回的快,他告訴林見鹿, 裴董正在開會。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 這一次林見鹿多問了幾句, 包括裴溪聞去哪裡出差, 是關於什麼項目, 這些是林見鹿從前不會多問的,但今天她忽然想了解, 而鐘覓也回答了她,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問題。

林見鹿深呼吸一口氣, 心想可能是要到生理期了,有些愛胡思亂想了-

裴溪聞沒有去出差, 他吩咐了鐘覓以及公司裡的其他人, 如果林見鹿問起他在乾什麼, 大家統一回複都要說他去了外地。

手上的傷不能讓林見鹿看見,林見鹿那樣聰明,無論他撒什麼謊都會被她識破,而關於母親死因的這件事,至少現在為止他還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因為他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的人是誰,如果有危險的話,他不能讓林見鹿也陷入其中。

梁芮寒的死已經過去了三十三年,當時她去世時,裴溪聞隻有四歲,他隻記得那一天中午他在母親的房間睡覺,母親給他扇著扇子,唱著歌,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熟睡前的最後一個畫麵,是母親溫柔的麵容。

而等他再醒來,是被一陣吵鬨聲吵醒,宅子裡的傭人將半睡半醒的他從床上抱起,步履匆匆地將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間,而這一路上經過的人皆是行色匆匆,滿臉驚恐。

彼時隻有四歲的裴溪聞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接下來的那幾天,他再未見過母親,一直到五天之後,他被換上孝服,被人牽到了母親的牌位麵前。

因為梁芮寒的死,梁家對裴家始終不依不饒,裴溪聞的外公和外婆想要帶走裴溪聞卻被裴家拒絕,兩家鬨得不可開交,甚至是滿城風雨,而裴溪聞從那時就常聽母親家親戚說的話就是,母親是冤死的,母親絕對不會是自殺。

接下來的三十年,梁家逐漸衰落,從帝都的豪門家族變成落魄人家,裴溪聞的外公外婆在這幾十年裡相繼離世,在裴溪聞有了自己獨立的經濟能力之前裴老爺子從未接濟過梁家,一直到裴溪聞出來有了自己的事業,他才背著裴老爺子偷偷救助梁家餘下的親戚。

梁家親戚的話裴溪聞聽在心裡,但始終沒有完全相信,他雖然恨父親的控製與管製,想要逃離裴家這個複雜的地方,但事關人命,無憑無據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盲目相信,隻是時間久了,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他心中種下,在他成為當家人後,他也開始默默調查三十年前的這件事。

而如今,事實的真相大概真的如梁家人所說,母親的死,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裴潯止之前所待的醫院是裴氏持股的私立醫院,裴家的人生病受傷都會去這裡治療,如果梁芮寒的死因確實有蹊蹺,那麼當初搶救她的醫生絕對知道真實情況。

三十年前的醫院院長如今已經退休回了老家,裴溪聞首先找到了錄音中的那兩個人,麵對裴溪聞的突然造訪,這兩位快要退休的醫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裴溪聞放出那段錄音,兩人的臉霎時就白了。

“裴董,我們當時也隻是醫院的實習醫生,梁小姐,哦不,裴夫人送到醫院的時候並不是我們救治的,我們,我們也不了解情況啊。”

裴溪聞一身肅黑的西裝,踩著皮鞋一步一步朝兩人走進,壓迫感迎麵而下,他冷聲問:“不了解?不了解你們怎麼知道她是被人害的?兩位老師恐怕不了解我這個人的脾氣,有些問題如果讓我問了第二遍,兩位恐怕就不能那麼舒服的退休了。”

這話一出,兩位年過半百的醫生腿都軟了,另外一個人趕緊說:“裴董,我說我說。當時我們雖然沒有參與搶救,但是送裴夫人去太平間的時候是我們倆推去的,所以我們也看到了夫人的遺體……”

那人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說:“夫人的嘴唇和指甲,都是發紫的,而且身上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從醫學角度來看,這顯然不是單純的墜樓會造成的,而是,而是中毒。”

中毒。

裴溪聞心中一震。

兩位醫生當時隻負責送梁芮寒去太平間,在看到遺體的時候他們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而回到辦公室,當時的主任過來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類似於今天關於梁芮寒的搶救情況誰都不能外傳,包括死因。

這句話引起了他們巨大的懷疑,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還跑到主任麵前問了這事,結果沒過多久就被主任調了科室,之後好多年無法上升職稱。

從醫院出來後,裴溪聞在車內坐了良久,離事實真相越近,他就越感到害怕,如果母親就是被人殺害的,那麼這個害她的人會是誰呢,當時裴家那樣的態度,是裴家人殺害的嗎?又或者,那個人是此刻躺在老宅病床上的人?

裴溪聞不敢去猜想這一種可能性,他感覺到了一種沒由來的恐懼,那撫養他長大,一直在他身邊的男人如果就是殺害他母親的凶手的話,他該怎麼辦?-

這些天的裴溪聞都有些奇怪,以往他如果出差,即便再忙也會按時給林見鹿發消息,錯過的信息也會在看到後的第一時間回複她,可是最近幾天裴溪聞回消息的頻率越來越低,甚至有時林見鹿會直接找不到他。

林見鹿不知道裴溪聞究竟是出的什麼差,但她能感覺到,裴溪聞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周末的時候,裴溪聞終於回來了,他回來也沒提前和林見鹿說,到家的時候林見鹿還在浴室洗澡,等洗完出來發現屋裡多了個人還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嚇死我了,回來也不說一聲。”

林見鹿穿著浴袍,頭上包著乾發帽。

屋裡開了暖氣並不會特彆冷,但裴溪聞還是怕她著涼,拿起吹風機主動幫她吹乾頭發。

他邊吹邊說:“給你個驚喜啊。”

林見鹿翻白眼,“是驚嚇吧,大晚上的房間裡突然冒出一個人,你是不是想嚇死我好換一個女朋友。”

裴溪聞忍俊不禁,“我怎麼敢,我要是換個女朋友,你肯定做鬼都不放過我。”

林見鹿:“那倒是。”

裴溪聞給林見鹿吹著頭發,長指穿過她柔軟的發絲,熱風吹拂過去,蒸乾了水分。

林見鹿抬眼時忽然看見裴溪聞左手手心的白色布條,她皺了皺眉,把裴溪聞左手拉下來,這才看見他手心處包紮的傷口。

“你這是怎麼搞的?”林見鹿立刻緊張了起來。

裴溪聞知道這傷肯定瞞不過林見鹿,於是說:“喝水的時候,那水太燙了,杯子質量也不好,就忽然爆了。”

林見鹿看著裴溪聞,眼神中充滿狐疑,“真的假的?”

裴溪聞很淡定,“真的啊。”

林見鹿關掉吹風機,她覺得有些事情她有必要向裴溪聞問問清楚。

“裴溪聞,你這幾天到底乾什麼去了?你彆跟我扯一些沒用的謊,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如果讓我發現你在騙我,我是真的會生氣的。”

在林見鹿麵前,裴溪聞從未撒過謊,不管是當初的路靈還是後來的林見鹿,裴溪聞從來沒想過要欺騙她什麼,而且他也知道,林見鹿這樣聰明,他是騙不過她的。

隻是有些事,在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讓林見鹿參與。

裴溪聞不想騙她,他說:“我這些天確實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了,去調查一些真相,但是在水落石出之前,請你原諒我不能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你,不過我答應你,等一切塵埃落定了,我會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都講給你聽。”

林見鹿垂下眼,眉心輕輕皺著,她試探問:“是你家裡的事嗎?”

“是。”

林見鹿懂了。

“好,我知道了。”她抬起頭來,“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給你帶來危險,但是我希望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你一定要和我說,裴溪聞,現在我們倆是一體的,我可以幫你承擔一部分的不愉快。”

林見鹿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即便裴溪聞沒有細說,她也能猜測出那會是一個怎樣的事情,但她卻從不會給裴溪聞壓力,她不會逼他,隻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讓他心安。

裴溪聞撫上林見鹿的後腦,將她摟入懷中,“好。”-

梁芮寒在產後患上了抑鬱症,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治療藥物,這些也都是裴溪聞從傭人以及家人那聽來的,可是裴溪聞卻從未覺得他的母親生過病,因為母親在他麵前是十分正常,且溫柔慈愛的一個人。

可是當時的他不過也才三四歲,很多記憶都沒有那麼深刻了,每每當他說起這些懷疑,大人們都說他當時年紀小,記錯了。

可時至今日,裴溪聞仍覺得當初的事情有很多蹊蹺,他不相信母親給他的感覺是他的錯覺,甚至也不相信母親當時真的患上了抑鬱症。

如今唯一能證明這一切的,隻有當時梁芮寒的心理醫生,這幾天裴溪聞四處忙碌,也正是在打聽那個心理醫生的下落。

烏雲密布的天,昭示著今日會下一場大雨,裴溪聞坐在車內,手中的香煙燃燒了一根又一根,而車內的車載音響連接著他的手機藍牙,正在播放著十分鐘前的錄音。

“夫人當初確實沒有患上抑鬱症,但是裴家的人找上我,讓我給她確診為產後抑鬱,然後給她開治療抑鬱的藥物,那種藥物本身就不能多吃,更彆提讓一個正常人每天大劑量的吃了,即便沒病吃到後麵也會有病。”

“然後呢?”

“後來,夫人真的病了,患上了精神分裂,他們就從我這裡拿了藥,說是給夫人治病,可是我知道,那種藥吃多了會慢性中毒,到了後麵會有致幻作用,致幻的意思就是讓她眼前出現幻覺,使得她做出以往不會做的事情。”

慢性中毒,致幻……

所以梁芮寒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從一個正常人變成精神分裂,在藥物的致幻作用下一躍從三樓跳了下去。

“他們,是誰?”

“這……”

“在我耐心告罄之前,你最好一五一十說出來。”

“是,是四少爺裴昶,和裴老太太……”

天空滑過一道明亮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聲緊接著在耳邊炸開,烏雲密布之下,裴溪聞陰冷的麵容被閃電的光亮照亮,他的眼底,布滿殺意。

他從未想過,殺死他母親的凶手,會是他的父親,還有他記憶中那個和藹可親的祖母。

這一切都可怕極了,為了鞏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惜利用一條人命來做墊腳石,裴溪聞在這一刻才覺得,父親遠比他想象中來得更加可怕。

可是人總有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時候,曾經的裴昶有多麼風光,現在的他就有多麼可悲,宛如一個植物人一樣終生隻能躺在床上,那日夜責罰孩子,把孩子關進暗無天日的地窖的男人,如今也成為了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裴溪聞一步步走進裴昶的房間,他凝視著床上隻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瘦弱男人,內心迸發出了一種變態的報複欲。

從四歲到十八歲,這個名叫父親的人從未給他任何一點父愛,他帶給他的隻有每次不順他心意時,他留在他身上的那一條條鞭笞的疤痕,他掐過他的脖子罵他孽種,他踹過他的胸口說他廢物,他扇過他巴掌對他說“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他對他的不好,他一一都忍了下來,就如從前身旁的人給他的洗腦那般,他是他的父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嚴厲一些,才能讓他更快成長。

可後來裴溪聞才發現,這個男人其實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親手摧毀了裴溪聞這一生裡所有的美好,母親的死,潯止的死,黃姨的離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人造成的。

他真該下地獄。

傾盆的暴雨將窗戶玻璃打響,電閃雷鳴的雨夜將一切都渲染上可怖的色彩,未開燈的房間內,裴溪聞站在床頭,屋外的閃電照亮了他放在呼吸麵罩上的手。

他墨色的瞳孔內,是血腥的恨意與病態的瘋狂,或許早在無形之中他就成為了他,一個不折不扣的,手上沾滿鮮血的瘋子。

他拉下氧氣麵罩……

嗡——嗡——嗡——

突兀的震動在死寂的屋內響起,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裴溪聞從深淵邊緣猛地拽了回來,他手一抖,氧氣麵罩重新回歸原位。

眸中的血色褪下,裴溪聞深吸了一口氣,窒息般的感覺恢複過來,大概過了半分鐘,他才去拿褲袋中的手機。

【阿靈】

看到來電顯示,裴溪聞愣了愣,片刻,他按下接聽。

“喂?裴溪聞?”

裴溪聞清了清嗓子,低聲回應:“我在。”

“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呀,這個雷聲好大,我有點怕。”

裴溪聞望了眼窗外的大雨,接連亮起的閃電照亮一瞬他蒼白的臉色。

他輕聲回複林見鹿:“馬上回來了,彆怕。”

“那你回來的時候能給我帶點小龍蝦不,我有點饞。”

“好。”

“那我等你。”

“嗯。”

電話掛斷,裴溪聞垂手站在床邊。

良久,屋內燈光亮起,他閉了閉眼,適應強烈而明亮的光線。

前來監測身體狀況的傭人剛好在房間門口撞見裴溪聞,那人疑惑:“大少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裴溪聞的臂彎處掛著大衣外套,他戴上皮質手套,淡聲:“剛來,過來看一眼。”

“那您今晚住這嗎?”

“不了,回去了。”

“好的。”

作者有話說:

好像上卷是裴叔叔對阿靈的救贖,下卷是阿靈對裴叔叔的救贖

第67章 獨依

冬季的雨總是帶著一種刺骨的痛感, 帝都許久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雨了,林見鹿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劇,注意力始終會被屋外的傾盆大雨與電閃雷鳴所吸引。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天氣, 這樣沉悶的雨夜總會讓人心煩意亂, 覺得會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林見鹿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在剛才那一瞬間很想給裴溪聞打個電話,可能是她覺得害怕,也可能是彆的,總之她說不上來胸口那股異樣的悶脹是為何產生。

好在二十分鐘後,裴溪聞回來了。

他攜帶著屋外的寒氣與雨水進入溫暖的房子,林見鹿想去抱他,卻被他攔開。

“我衣服有些濕,很冷的。”裴溪聞脫了大衣外套, 把最外層的冰涼褪下,林見鹿不聽話地貼上來, 環上他的腰。

裴溪聞沒辦法, 回摟住她, 而後低下頭去尋她的唇。

裴溪聞今晚有些沉悶和安靜, 他一言不發地吻著她, 卻隻是在吻,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林見鹿敏感地察覺到裴溪聞有心事。

林見鹿稍稍往後撤, 兩人分開, 她看著他的眼睛,問他:“怎麼了?”

裴溪聞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低垂著眼說:“那家龍蝦店關門了, 我明天去給你買吧。”

龍蝦其實也是林見鹿想讓裴溪聞早點回來的借口, 現在吃不吃都無所謂。

“好。”林見鹿雙手搭在裴溪聞肩上,她微垂著頭看他,片刻後捧起他的臉,“裴溪聞,你不太對勁。”

裴溪聞終於看向她的眼睛。

林見鹿說:“我說過的,不希望你有事情隱瞞我或者騙我。”

裴溪聞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與林見鹿說,因為對他而言,他也在消化這個真相帶給他的衝擊,可有些時候,爆棚的負麵情緒總是需要一個傾訴口的,這樣的家醜,他怕是也沒辦法對外人訴說。

林見鹿不急,也不催他,她安安靜靜地讓裴溪聞抱著,過了許久,裴溪聞的喉結終於動了動。

“阿靈,我其實,有些痛苦。”

林見鹿摸著裴溪聞後腦柔軟的頭發,柔聲問:“出什麼事了?”

裴溪聞環緊林見鹿的腰,閉上眼睛靠入她的頸窩,埋在她的發間,他深吸一口氣,悶悶的聲音在頸側傳來。

“我母親,其實不是自殺的。”

林見鹿撫摸的動作一頓。

“她其實沒有生病,但是他們卻讓她生病了,他們害死了她。”

林見鹿屏住呼吸,“他們是?”

“……我父親,和我祖母。”

“……”

林見鹿怔住。

裴溪聞的祖父曾經也有過三段婚姻,他的祖母已經是祖父的第三任妻子,而他們僅有裴昶這麼一個孩子。

在裴氏這樣的大家族中,爭權奪勢已然不亞於封建社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成為繼承人,裴溪聞的祖母不僅付出所有心血去培養,還親自為裴昶選定親事。

當時的梁家是帝都的大戶,梁芮寒又是帝都第一名媛,如果有了梁家的幫扶和梁芮寒的支持,那麼裴昶的繼承人地位怕是十拿九穩,所以在母親的安排下,裴昶對梁芮寒展開了猛烈追求。

可人的欲望都是無窮無儘的,到了後來,他們想要的不僅是梁家的支持,而是梁家所有的權利與地位,在求助嶽丈投資一個項目不成後,裴昶病態扭曲的心理便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瘋狂的計劃。

他討厭有人拒絕他,忤逆他,他想讓自己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而麵對兒子這樣病態的心理,作為母親的人卻助紂為虐,成為了這場悲劇的幫凶。

“我的父親和祖母,殺死了我的母親。”

裴溪聞靠在林見鹿頸窩,嘲諷地低笑起來,“就為了他們想要的權利和地位,這一切居然比一條人命還要重要。”

這件事情超過了林見鹿的理解範圍,她也想不到,在現在這樣的社會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終於明白裴溪聞曾經害怕留她在身邊是為什麼了。

一個梁芮寒,一個徐夏晚,女人都是博弈中的犧牲品,如果不能強大到堅不可摧,那麼誰都不敢再冒一次險。

林見鹿的心有些抽搐的疼,她抱住裴溪聞的腦袋,一下下撫摸著他,可是安慰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這種時候,“沒事了”“都會過去的”“彆難過”顯然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殺了他的心都有,可是我不能為了他搭上自己的人生,我也不能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林見鹿忽然知道了裴溪聞今晚是去做什麼了,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十分後怕。

“所以你今晚去老宅了?”

裴溪聞沒做聲。

林見鹿又氣又難過,“裴溪聞你……真的不值得的,我們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你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我沒做。”裴溪聞安撫地摸了摸林見鹿的後背,“那時候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回來了。”

林見鹿皺眉,“那如果我沒給你打電話呢?”

“……”裴溪聞沉默。

林見鹿抬起裴溪聞的臉,她的眼眶很紅,聲音中染上哭腔,她極力控製著情緒,“裴溪聞,任何事情都有它該有的解決辦法,我知道你憤怒悲痛,可是下次不管你做什麼事之前你可不可以考慮考慮我?哪怕是為了我,你都不要做傻事好嗎?”

“如果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你想過嗎?”

裴溪聞抬手扣住林見鹿的後腦將她抱入懷裡,很是自責,“對不起,阿靈,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答應你。”

林見鹿環住裴溪聞的肩膀,她吸了吸鼻子。

“我們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用前人的錯誤來懲罰我們自己,我想和你好好生活下去,那些從前的一切,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我們都一起去麵對再一起放下,裴溪聞,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我們都不孤獨。”

“好。”裴溪聞輕撫著林見鹿的臉頰,和她輕輕抵著額,“我們一起麵對,阿靈,謝謝有你。”-

梁芮寒的死在整個裴家大概都是埋藏多年的秘密,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也是一件難事,裴昶癱瘓在床,如今器官已經開始多處衰竭,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裴溪聞想過用法律途徑來解決,可是這件事情過去多年,梁芮寒和裴溪聞祖母都已逝世,裴昶也無法恢複自主意識,單憑一個心理醫生的一麵之詞,實在形成不了一個完整的證據鏈。

而這樣的醜事若是真的揭露了出去,所造成的後果都是裴溪聞無法預測的,整個家族和整個集團,甚至是帝都的上流圈恐怕都會引起巨大的震蕩,而到了那時,原本已經平靜的家族內部怕是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麵對這樣的兩難局麵,裴溪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一天,他給遠在國外的黃蘇打了一個電話,這個不是母親卻勝似母親的人,在梁芮寒走後,是黃蘇給予了他無儘的母愛。

裴溪聞講這件事情告訴了黃蘇,黃蘇聽完沉默了許久,雖是震驚,但她又覺得有些合理,因為這確實是裴昶能做出來的事情。

於是黃蘇也告訴了裴溪聞一個秘密,那就是當年的徐夏晚的死亡方式,和梁芮寒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晚晚的死因我其實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們,不告訴潯止嗎?”黃蘇蒼老的聲音中是濃濃的傷感與無奈,“因為有的時候,事情的真相已經失去了揭露出來的意義。如果我把晚晚的死因告訴給了潯止,潯止會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晚晚臨終的遺言隻有一句話,就是讓潯止好好活著,替她活久一點,我想,晚晚的在天之靈也是想要潯止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看著潯止為她瘋魔。”

“溪聞,我並不了解你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以我對她淺顯的認知來看,她應該也是一個溫柔的並且很愛你的人,如果她在離開之前會有最後一絲自主意識,作為一個母親,她大概希望的也是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看你將自己困在仇恨中成為下一個裴昶。真相不需要讓世人都知道,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正義且期待真相的,更多的,是圍觀的,等著看笑話的人,這些真相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將你推入深淵的利器。”

“孩子,彆帶著仇恨生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本就是做不到完全公平的,可是地獄之下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會有人替你去懲罰的,彆讓不值得的人成為彆人潑在你身上的汙水。”-

這一天,裴溪聞帶著林見鹿去了梁芮寒的墓前,他告訴了梁芮寒一切事件的真相,也讓她泉下有知,她那些年所經曆的痛苦終於被人所知道。

林見鹿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聽裴溪聞和他母親的講話,她曾經一直覺得裴溪聞是個強大沒有弱點的男人,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在母親麵前的裴溪聞,也會有柔軟的,像個孩子般的那一麵。

裴溪聞轉過身,忽然朝林見鹿伸出手,林見鹿愣了愣,裴溪聞朝她笑了下,說:“過來。”

林見鹿把手搭上去,裴溪聞將她牽到了墓前。

“媽,我知道您一直希望的就是我幸福,現在兒子可以告訴您,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幸福。”裴溪聞看著林見鹿,“她叫林見鹿,樹林的林,‘樹深時見鹿’的見鹿,和您給我取的名字是一對兒,是不是很巧?這可能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我現在也有了一個深愛的,且愛我的人,媽,您可以放心了。”

林見鹿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有種沒由來的親戚感,她對著照片中那個漂亮的女人說:“阿姨,您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溪聞的,他有人愛了。”

裴溪聞將林見鹿攬入懷,林見鹿環住他的腰,靠上他的胸膛。

安靜的墓園中,裴溪聞的手機響起來,他從褲袋中拿出手機,看到了上麵的來電顯示。

是從老宅打來的,好像是一種心靈感應,他大概能猜到對話那頭的內容。

裴溪聞接起電話。

很近的距離林見鹿也聽見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抬起頭看向裴溪聞。

可裴溪聞很平靜,臉上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產生任何波瀾起伏,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聽完之後隻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就過來。”

他掛斷電話,注視著墓碑良久,終於重重地呼了口氣。

“媽,下輩子,彆讓他再找到你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本就不是絕對公平的,好人會一生不幸,壞人也會一生順遂,可世間若是真有陰曹地府,那地獄之下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總會有人替你去懲罰的。

第68章 嫂子

裴老爺子死了, 死於器官衰竭,在一個平常的午後。

接到老宅的電話後,裴溪聞就回去料理了老爺子的後事, 麵對父親的死亡, 裴溪聞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或許是他已經麵對過太多次死亡,也或許父親的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個前半生做了太多惡事的人,死後應該也會下地獄吧。

如果真有人會替他進行懲罰,裴溪聞也算是還了梁家一個交待了。

裴老爺子的死並未引起軒然大波,畢竟早在五年前裴家發生的事就已經比今日的死訊更為震驚,有人甚至覺得,裴老爺子這樣撐了五年,已是很不容易了。

裴老爺子的葬禮並未對外公開, 來參加的也基本上是宗族裡的人,他出殯這一天是在裴氏祖宅, 宗族裡上百號人都來參加這個前任家主的葬禮了。

裴溪聞作為裴昶的兒子, 又是現任家主, 主持了這場葬禮, 他一身黑衣站在宗族祠堂內, 親手將裴昶的牌位擺上靈堂,身後有人哭泣有人低語, 但是否真心卻無人知曉, 裴溪聞心中無波無瀾, 作為親生兒子的他在此刻卻分外平靜。

結束了所有出殯流程後,眾人出了祠堂, 裴溪聞走在隊伍最後麵, 裴時敏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自從裴時朝入獄, 他的母親進了精神病院,裴時敏就過上了宛如孤兒的生活,她雖是裴時朝的妹妹,但這些年來裴溪聞也沒虧待過她,吃穿住行仍舊是給她最好的,畢竟比起她的哥哥和母親,她已經算得上善良單純了。

裴溪聞回過身來,看了眼低著頭一臉憔悴的裴時敏。

“看著點路。”

裴時敏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前麵是一級階梯,她跟著裴溪聞走下台階,似是自嘲地說了句:“大哥,現在我和你算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嗎?”

裴溪聞一手插兜,目光平視前方,淡聲道:“你哥十幾年後就會出獄,你母親也還健在,你說這樣的話,倒是傷他們的心了。”

裴時敏苦笑了聲。

“從小到大,我媽和我哥就給我灌輸你有多麼多麼狠毒的思想,告訴我要離你遠遠的,千萬不能把你當做親人,因為總有一天你會對我們趕儘殺絕。我信了二十年,結果到頭來,在最混亂的時候卻是他們口中這個狠毒的人將我,將我們這個家護了下來。我有些不知道什麼是黑白對錯了,連他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或壞人,你所以為的我或許也沒你現在想象中那麼好。”裴溪聞垂眼看向裴時敏,他說,“裴家不適合你,你若是有想做的就儘早去做,離開這個家,外麵的天地會比你想象中的更美好。”

裴時敏抬起頭來,眼神中有著震驚和茫然。

從小到大,她所學會的就是如何在裴家生存下去,她要聽話,要懂事,要遵循父親一切的安排和規劃,她必須要按照父親給她計劃的道路去走,循規蹈矩地這樣活下去。

所以她從來不敢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不管是事業還是愛情,因為她知道,隻要她還在這個家一天,父親就是她絕對不能忤逆的人。

而如今,裴溪聞卻給了她離開這個家去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裴時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那你呢?”裴時敏問。

裴溪聞停下腳步,他站在大院門口,“裴家家宅”四個大字匾額高掛在他的頭頂,他仰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邊,也不知是說給裴時敏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我早已和這個地方融為一體,連血肉都是了。”

所有的人都擁有了自由,可他卻永久地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林見鹿今天回了水闌灣,結束葬禮後裴溪聞沒在祖宅留宿,也是去了水闌灣。

車開到院門口,識彆車牌後院門自動打開,院子裡燈火通明,是和往常不一樣的格外明亮,中間還擺了一隻巨大的月牙燈,裴溪聞笑了笑,心想這又是林見鹿從哪淘回來的稀奇古怪。

停了車,上了樓,電梯打開的一瞬間,門外圍著的一群人倒是把一向淡定的裴溪聞嚇了一跳。

“Surprise!”

帶頭喊口號的是盛霖州這個老頑童,他的手上拿著花球,左邊一個虞繪右邊一個俞櫻淼,三人在前麵領舞,後頭是一群敷衍至極的男人,眾人大聲,“對所有的煩惱說拜拜!對所有的快樂說嗨嗨!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每一天都精彩!”

裴溪聞:“……”

雖然有些尷尬,但是這個歡快愉悅的氛圍還是帶走了他心中的那點陰鬱情緒,裴溪聞不禁笑起來,隨著眾人圍著他唱歌跳舞,其中看著沈疏南程玦這群不情不願的男人,他還拿起手機來給他們拍照,結果這些人轉頭就跑,最後隻剩下領舞三人組撐場子。

屋內被裝飾得很漂亮,有氣球有橫幅,但是又不會過於誇張和可愛,裴溪聞也猜到了這一切都是誰的主意,所以一進屋就找尋起了那個人的身影。

林見鹿剛把最後一道菜盛出鍋,手上戴著隔熱手套把魚頭豆腐湯端出來,裴溪聞見到立刻快步走到她身邊想幫她把湯接過來。

林見鹿往後一撤,“不用不用,我戴著手套呢一點都不燙。”說著,她幾步路就走到了餐廳,把最後一道菜放上豐盛的餐桌。

裴溪聞往後看了眼盛霖州他們,“你們這幾個男的也不知道幫著點。”

潛台詞是,就讓我女朋友一個人做菜,你們真好意思。

還沒等他們說話,林見鹿連忙拉住裴溪聞的手臂,替大家解釋。

“你彆汙蔑人家,這桌上的菜也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大家都燒了點的。”

“就是就是!”盛霖州衝過來,指著桌上那盤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說,“這可是我親自為你做的涼拌皮蛋豆腐。”

裴溪聞一臉嫌棄,“這玩意兒能吃嗎?”

“裴溪聞你彆以為你今天是壽星我就不敢揍你啊!”

“那你來,你能揍得到我就算你贏。”

“你們幼不幼稚啊,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林見鹿拍拍裴溪聞,“彆鬥嘴了,大家今天為你忙活了一天,快點坐下來吃飯了。”

雖是損友,但彼此的感情都是無比深厚的,不然也不會林見鹿一個電話,這些裴溪聞的好友們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趕過來給他過生日。

林見鹿知道,從裴潯止的死到知道梁芮寒的死亡真相,再到裴老爺子的逝世,這在短時間內發生的一切對於裴溪聞都是接連重創,再堅強的人也會有支撐不住的那一刻,而時間剛好到了裴溪聞的生日,林見鹿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幫裴溪聞度過難關,她能想的就是最淺顯卻有效的方式,不再讓裴溪聞那麼孤獨。

她想告訴他,不論是愛人還是朋友,他們始終會陪伴在他身邊,他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的。

這大概也是裴溪聞活了三十多年以來過的最熱鬨的一個生日,美味佳肴,愛人摯友相伴,他都來不及傷感就被代入了一個幸福快樂的氛圍中,他看向身旁的林見鹿,林見鹿感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兩人對視,她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得明媚漂亮。

吃完飯後,大家在院子裡喝酒唱歌又跳舞,林見鹿借著酒勁,上台對裴溪聞唱了首歌。

就是那首她很喜歡的《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我會愛你多久,隻要頭頂星空依舊閃爍,隻要四季依然更替,隻要大海依舊衝刷海灘,隻要你對我的愛不變。

這是歌曲中的歌詞,也是林見鹿想對裴溪聞說的話,她這一生沒有正兒八經愛過什麼人,她全部的愛也都給了裴溪聞一個人,她不想說永遠這句話,但隻要生命還存在,她就不會停止愛他。

裴溪聞將林見鹿從台上抱下來,林見鹿捏了捏他的臉,像是他平時寵愛她那般,她對他說:“溪聞,彆害怕,你的身邊還有好多好多人陪伴。不管年紀有多大,你也依然有被寵愛的權利,雖然我比你小很多,但是,我也能寵你。”

“裴叔叔,以後我寵著你呀。”

裴溪聞看著她,不禁眼眶濕潤,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種控製不住的感動情緒了,那是他內心最柔軟的一處地方,此刻被林見鹿輕輕觸碰。

他低下頭,在一片熱鬨之中吻在林見鹿的唇上,他愛她,會愛很久很久-

時間跨過十一月,正式到達一年中的最後一個月,裴氏集團在裴溪聞的帶領下一年比一年好,年末大會的時候裴溪聞闊氣地給集團員工每人都漲了年終獎,並且豪氣地安排了一次全員出國旅遊。

聽聞這個消息的那一刻,集團的員工激動地上躥下跳,並且給裴溪聞取了個外號,叫裴神,更有甚者已經叫裴爹了。

裴氏集團的人數有很多,除了帝都的總部還有全國各地和海外的分部,分部的旅行裴溪聞都讓公司總經理自行安排,總部的旅行他親自安排在了東南亞他的一座私人海島上。

這一次旅行,裴溪聞還帶上了林見鹿,美其名曰,讓大家認識認識他們未來的老板娘。

林見鹿和裴氏總部的人也不算陌生,特彆是秘書處和設計部的跟她都已經混的很熟了,所以這一次她也沒什麼負擔跟著一塊去了。

到達海島是分航班批次的,林見鹿和裴溪聞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總部的員工都聚得差不多了,等他們一出現,所有人整齊高喊:“董事長好,董事長夫人好!”

林見鹿哪見過這樣大陣仗,嚇得腿一軟,轉頭就想跑。

裴溪聞笑著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拖回來,拖腔帶調地說:“大家和你打招呼呢,不回是不是不禮貌啊?”

林見鹿一直都是個淡定的人,哪怕麵對裴溪聞有時的挑逗她都能控製著不臉紅,可是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從頭紅到腳,活像個行走的西紅柿。

眾人都看著,林見鹿沒辦法,深吸了口氣,強裝鎮定地和大家機械地揮了揮手,“你們好,哈哈哈,大家玩兒得開心,剛下飛機有些累,我先回屋休息了。”

說完,林見鹿轉身落荒而逃,裴溪聞兩手插兜,看著林見鹿的背影,挑了下眉,然後他故作責怪地和員工說:“都出來在外麵了怎麼還喊公司裡的稱呼,看看,把人都嚇跑了吧。”

領頭的鐘覓附和:“那我們要怎麼叫呢?”

裴溪聞笑了笑,“低調點,叫嫂子就行。”

作者有話說:

後麵都是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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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旅遊

林見鹿有些輕微社恐, 麵對人多的情況,如果不是自己關係很好的朋友她都會緊張無措甚至是害羞。

雖然和裴氏集團的部分人已經算的上相熟,但誰遭得住烏泱泱這麼一片人圍觀啊, 而且還喊了那麼羞恥的稱呼, 林見鹿都懷疑這是裴溪聞這個老不死的主意。

雖是十二月,但南部小島的氣溫依舊炎熱,又帶著海麵的濕意,上島沒多久就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林見鹿雖說著要回房,但她並不知道房間在哪,隻能放慢腳步等裴溪聞。

裴溪聞在她身後十米遠處,正慢步走向她,三十好幾的男人有著二十出頭的小男生沒有的魅力, 哪怕是簡單的一件短袖襯衫搭配五分褲,也能被他穿出矜貴氣質的模樣。

在認識裴溪聞之前, 林見鹿從來沒覺得老男人會有這麼大的魅力。

不過老男人這個詞隻能心裡說說, 要是被裴溪聞聽見了, 她可就慘了。

“怎麼不跑了?”裴溪聞麵容帶笑, 揶揄林見鹿。

林見鹿癟了下嘴, 氣勢洶洶地問裴溪聞:“他們是不是你安排的啊,這麼多人, 嚇死我了。”

裴溪聞很無辜, “我真不知道, 可能是鐘覓安排的吧,你罵他去。”

“……”林見鹿可不會隨意罵彆人。

裴溪聞走到她跟前, 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偏頭看了看。

“以前也沒見你會害羞, 怎麼,一句夫人倒是給你說臉紅了?”

林見鹿也不躲,回看向他,紅唇張了張,“裴溪聞,你休想占我便宜。”

裴溪聞挑眉,“我有嗎?”

林見鹿:“沒結婚前可不能亂叫。”

裴溪聞勾唇,“那結個婚,名正言順?”

林見鹿眉眼一彎,俏皮的酒窩印了出來,“裴叔叔這麼恨嫁啊?”

裴溪聞深吸了口氣,再重重歎出,有些可憐地說:“沒辦法啊,都快年過半百了,人老珠黃了。”

年過半百這詞把林見鹿給逗笑了。

她抬手捶了下裴溪聞的右胸,嗔他:“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是不是。”

裴溪聞握住她的手,捏在手心裡揉了揉,然後帶著林見鹿往他們住的地方走去。

路上,裴溪聞和林見鹿說:“他們就叫著好玩,沒彆的意思。”

“我知道,我沒不高興,就是覺得你這些員工,有時候也挺有意思的,本來以為在你這麼嚴肅正經的人手底下工作,應該都不敢開你玩笑什麼的。”

兩人走上沙灘,裴溪聞攬上林見鹿的腰。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生活中你見過我嚴肅的時候嗎?我又不是老頑固,員工玩笑都開不起。”

林見鹿仰頭看向裴溪聞,笑著誇獎:“裴叔叔真帥!”

“裴叔叔什麼時候不帥啊。”

“你倒是謙虛點好吧。”

“謙虛什麼,本來就是事實,我不帥你能看上我?”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養鍛煉身體,千萬彆發福了,不然我會把你甩了的。”

“……”

在海島上,裴溪聞和林見鹿住的是裴溪聞的私人獨棟彆墅,兩層的小洋房,清新的藍白色調,雖是在東南亞,卻十分有地中海建築的特色風格。

室內裝修溫馨明亮,窗口擺放著盆栽,花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雖然知道裴溪聞有錢,但這又是海島又是私人飛機的,林見鹿實在是被錢砸的有些懵,她不禁問了:“裴溪聞,你到底有多少房產啊,怎麼去哪都有你的房子?”

裴溪聞進屋反鎖上門,從後攬腰摟住林見鹿。

“具體記不清了,反正常去的國家和城市都是有的,你要是想了解,等回去了我讓人整理出來給你看看。”

林見鹿:“你有過貧窮的時候嗎?”

裴溪聞:“從我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開始就沒有貧窮的時候。”

林見鹿:“……”

林見鹿曾想過,裴溪聞要是有一天真的破產了,她得賺多少錢才能養他,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裴溪聞好像並不需要她養,因為裴溪聞可能破產了都比她富有。

還在盤算著富富差距的問題,灼熱的呼吸就已經悄悄地落在了肩頭,林見鹿下意識一縮,下一秒她就被裴溪聞轉過來反身抵在了牆上。

林見鹿驚訝於裴溪聞的膽大,抬手抵著他,“外麵都是人呢。”

“我會拉窗簾。”

“不是……我們剛過來,就這樣把他們丟在外麵不好吧?”

“沒有我們他們玩得更儘興。”

“但是……”

“噓。”裴溪聞吻在林見鹿的眼睛上,林見鹿被迫閉上眼,裴溪聞低聲,“留著點嗓子和力氣給等會兒,不是說累了嗎,今晚我們就留在屋裡休息,不出去了。”

話音落下,裴溪聞俯身托住林見鹿腿根,將她抱起走向二樓-

因為有裴溪聞的搗亂,上島第一天林見鹿都沒出去好好玩,等到第二天中午了她才起來,這才化了個漂亮的妝出門去海灘邊玩。

裴溪聞的這座私人海島平時會對遊客開放正常經營,所以島上設施應有儘有,酒吧餐廳KTV甚至電影院都一應俱全,而這次為了集團團建旅遊,裴溪聞關閉了海島的對外開放,隻留給了自己使用,島上的一切開銷都有他來承擔,員工不用花一分錢,吃完東西直接走就可以了。

能在這樣一個公司工作大概是前半生修來的福分,剛好最近網絡上出現了一個話題,叫做“那些令人窒息的公司團建”,有裴氏的員工看到了,忍不住帶話題發了個微博炫耀一下,沒想到直接火上了熱搜,眾多羨慕至極的網友都想知道這是什麼神仙公司。

【我知道!是裴氏集團吧,這是帝都裴家的家族企業,不僅公司待遇好,而且老板超級帥,要不是我因為家裡人生病要回老家照顧,我根本不想辭職的好嗎!】

【裴氏幸福打工人前來報道,這真的是我待過最好的一個公司了,早九晚五周末雙休就不說了,正常的五險一金之外公司還會給你保大額醫療保險以及疾病險等一係列保險,節假日生日福利全都有,上次我生日,公司給我的生日禮物居然是LV的包!我當場就要跪下來雙手接過了好嗎!這次團建直接去我們老板的私人海島的,一分錢不用花,也沒有強行要求集合聚餐團建玩遊戲啥的,時間超級自由!最後說一句,我們老板是真的帥!】

因為這幾條回複,裴氏集團也一舉衝上了熱搜,許多曾經或者現在在裴氏工作的人都出來說公司的福利待遇有多麼優越,除此之外最後還要加一句老板巨帥,不明真相的網友更加好奇了,想看看這麼大個集團的老板究竟能有多帥。

結果沒過多久,有人就放了張裴氏集團董事長在幾個月前參加經濟峰會的正裝高清懟臉照,一時間,網絡上的褲衩子到處亂飛。

所以,在林見鹿化好妝換好衣服終於有時間摸出手機的時候,她發現她的微信消息爆了。

知道她和裴溪聞關係的眾多好友們紛紛給她甩來微博鏈接或是截圖,其中包括了很多網絡女孩表示已經懷了裴溪聞孩子的虎狼發言,朋友們總結成一句話,那就是——

你男人火了。

吃瓜乃人之本性,林見鹿在看到這些言論後直接登上了微博前排吃瓜,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刷微博刷的津津有味,裴溪聞走進來催她出門的時候,她還要幸災樂禍地說一句:“裴溪聞,你現在已經有兩千多個孩子了哈哈哈哈!”

裴溪聞:“……”

他徑直走過來拿了林見鹿的手機,垂眸一看,這人居然還給彆人的虎狼之詞點讚,還評論666。

“林見鹿,你是不是不愛我?”一向成熟穩重的裴先生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這麼一句,細細一聽,語氣中還有些委屈。

林見鹿眨眨眼,“沒有呀,我愛不愛你,你昨晚不是都知道嗎。”

“那你看到這些怎麼一點都不在意?”

看著裴溪聞一臉的不高興,林見鹿愣了兩秒後笑了,她走過來,捏了下裴溪聞的臉。

“你怎麼回事啊,我不生氣你還不樂意了啊?那行,我生氣了,特彆特彆生氣,你哄我吧。”

“……”

“你真的很敷衍。”

林見鹿笑倒在裴溪聞懷裡,她覺得這個男人越老怎麼還越幼稚了。

“那是因為我知道她們都是開玩笑說的啊。”林見鹿和裴溪聞認真解釋,“現在的人說什麼孕吐啦,什麼生孩子啦這種虎狼之詞都是開玩笑的,我以前追星的時候也說過要給哥哥生猴子呢,但你要知道,網絡上嘛,大家都很大膽的,她們這樣說是誇你呢,誇你帥誇你有魅力,這麼多人誇我男朋友,我為什麼要生氣呀?”

林見鹿一向是這種不在意彆人言論的人,彆說是網上了,就算是真情敵舞到她麵前,她也能波瀾不驚,遊刃有餘地解決掉對方,因為裴溪聞對她的愛就是她自信的資本,所以她根本無需在意彆人或真或假的對裴溪聞覬覦的目光。

聽完,裴溪聞輕抬了下眉,一本正經地說:“那你也彆點讚彆人要給我生孩子的評論好不好,那麼多私生子,我會養破產的啊。”

林見鹿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件事情裴氏的公關部並沒有多做乾預,畢竟這也是給集團的一種宣傳方式,但是對於網友對他們的董事長發表虎狼之詞,公關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裴董在不在意不重要,要是未來的董事長夫人生氣了怎麼辦,好好的一樁姻緣可不能被毀了呀,畢竟裴董年紀都這麼大了,娶到老婆不容易。

林見鹿和裴溪聞去了海邊,有很多人在開快艇進行比賽,見著他們來了,大家都慫恿裴溪聞也來參加,裴溪聞不是那種端著架子的人,工作之餘的他也算平易近人,所以他拉著林見鹿一起上了一輛快艇。

有美人摟腰,男人的勝負欲都會強一些,與生俱來的運動細胞在這一刻被激發,裴溪聞開著快艇載著林見鹿飛馳在碧藍的海麵,海岸邊的歡呼聲響成一片,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像。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裴溪聞勝出了,但倒也不是彆人讓著他,而是他開的實在是太好了,就那一個海麵漂移就是其他人都不會的。

回到海岸邊,裴溪聞先跳下摩托艇,而後轉身將上麵的林見鹿摟腰抱下來。

一旁的公關部總監迅速抓拍了這一幀畫麵。

因為突然的走紅漲了好幾萬粉絲的裴氏集團官微應萬千網友要求,終於在當天下午放了九宮格的海島團建照,碧海藍天,歡樂氛圍,照片中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而其中有一張照片引起了網友的注意。

在最後一張照片中,畫麵裡隻有兩個人,男人身高腿長,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環在一個皮膚極白的女人腰上,兩人都露了一個側臉,卻很容易讓人認出來男人就是大家的新任老公裴氏集團董事長裴溪聞。

有網友好奇詢問:【最後一張是老板嗎?】

官微回複:【是的哦。】

網友:【那這位美女是……老板娘?】

官微:【是的呢!】

網友:謝謝,要是我拉屎的速度有失戀的速度這麼快我也不會便秘了。

作者有話說:

“從我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開始就沒有貧窮的時候”這句原版應該是《繼承者》裡的一句話,這句話真的很拽啊

然後就是,明天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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