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張千重帶著近百親衛,先行出了汴京城,走陸路,快馬加鞭,一路朝著西蜀而去。
發去南境六路的聖旨早已在快馬加鞭,於二十日那天晚上,便連夜出京,晝夜不歇的朝著南方六路而去。
而衛允則是帶著五十親衛,還有五百士卒,三千民夫,壓著兩萬擔糧草,在汴河碼頭裝了船,也跟著出了汴京城。
原本按照那晚在養心殿之中商定的策略,是讓衛允和張千重一起出發的,可是這幾日陸續收到蜀地的八百裡加急。
永安帝和諸位大相公們便商定讓張千重先行前往湖廣路的荊州府,帶領湖廣和江西兩路的兵馬先行入蜀,先行前往救援,以緩解成都府的壓力,靜候南境其餘四路兵馬。
衛允此番雖然是張千重的副將,但主要的任務是負責糧草輜重的補給調配,負責給即將入蜀的十餘萬大軍提供充分的後勤保障。
順便再行監軍之權,替張千重出謀劃策,統轄軍中所有的文書典吏,負責和朝廷,和汴京一應聯絡事宜。
其實一開始衛允也沒弄明白為何曹太後會忽然點了他,讓衛允這個張千重的小舅子,英國公的女婿去給張千重當副手。
可後來看到群臣紛紛表示附議,無人反對的時候,衛允心中就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先前群臣們沒有一個不反對張千重領兵的,包括曹太後和永安帝在內,英國公府的人是能打,可也正是因為太能打了,才更加的讓人忌憚。
若是再這麼放任英國公府這麼下去,那最後的結果就隻會導致功高震主,英國公府的權勢過重。
整個大周的肥肉就那麼一點兒大,若是都讓英國公府給霸占了,其他的人吃什麼。
可後來,衛允的一番以退為進,成功的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再猶猶豫豫,顧忌這個,提防那個的,那最後等待大周的,隻有宛若腕骨削肉一樣的疼痛。
如今這個時候,不論什麼都不如先平定了邊疆,恢複和平與安定,完成新老政權的平穩過渡來得重要。
衛允的能力如何,滿朝諸公皆是有目共睹的,能夠以弱冠之年,就做到朝廷三品大員的位置,除了先帝對衛允的寵信之外,和衛允自身的本事也離不開關係。
不論是在慶州的政績,還是入京之後,在大理寺少卿和戶部侍郎位置上的表現,都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既然已經讓張千重上了,那麼乾脆一推到底,讓衛允這個張千重的小舅子給他當副手,全力配合張千重赴蜀作戰。
這樣不僅能夠體現朝廷對英國公府的信任,對張千重和衛允的信任,還能讓張千重不至於有什麼顧忌,好全力以赴的平定西蜀。
至於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什麼的,一切都等到這一次的大戰徹底結束之後再行清算。
最關鍵的是,如今國庫已經快見底了,正如那日戶部的陳尚書在永安帝和曹太後麵前哭訴的那般,若是這場大戰在這麼耗下去的話,隻怕大周數十年積累的那些底蘊,就要被消耗一空了。
為今之計,唯有速戰速決,免得拖下去再生出什麼其他的變故來。
不過這些隻是衛允自己的一些想法,大多也都隻是推斷,曹太後那些那些文武大臣們,甚至於永安帝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張氏帶著幾個貼身丫鬟還有親衛,親自來碼頭相送。
寒風凜冽,尤其是自河麵之上吹來的冷風,更是冰冷。
張氏穿著一身杏黃長裙,外邊套著一件雪白色的狐裘,背後還係著一件寬大的披風。
衛允沒有著甲,身上穿著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黑紅大氅,黑底紅繡,飛魚騰躍,腰間係著那柄四尺多長的佩刀,身後亦係著一件披風,一件深色偏黑的披風,乃是張氏親手縫製的。
“寒冬臘月,冷風習習,船上不必陸上,夫君記得要穿的厚一些,切莫受了涼!”張氏替衛允理了理衣領,將披風的綁帶重新寄的更緊了一些,一邊柔聲叮囑道。
衛允看著張氏認真仔細的模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說道:“多謝夫人提醒,為夫一定牢記在心!”
重新係好披風,張氏抬眼望著衛允,頗為無奈的說道:“夫君什麼都好,不論做什麼也都是謀定後動,隻是在生活上麵,卻總是粗心大意,不是忘了這個,就是落下那個,此番獨自一人去蜀地,叫妾身如何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