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又道:“反倒是你那個繼母小秦氏,於你而言,才是真正的難纏!”
顧廷燁深以為然的點頭道:“不錯,我那個繼母是個慣會在人前做戲的,在旁人眼中,她這個繼母對我這個繼子可謂是儘心竭力,愛護有加,可他們哪裡知道,就是這個在他們眼中世間難尋的好繼母,才是將我趕出顧家,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讓我見到的罪魁禍首!”
說到最後,饒是以顧廷燁如今的心性,仍舊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就連聲音也高出了許多,說話間,聲音竟有幾分顫抖,深邃的眸子當中,流轉著的,是滿滿的悔恨和遺憾。
衛允看著顧廷燁這番模樣,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股同情心來,看著這個縱橫疆場,自屍山血海之中走出的英偉男子,就有些唏噓。
顧廷燁又道:“可偏生她卻是我父親明媒正娶的繼室,是我的繼母,於禮法上,我還要孝敬她!嗬嗬嗬!”說著,顧廷燁不自禁便露出幾分自嘲的輕笑。
看著顧廷燁的眼睛,衛允一字一句的道:“所以若是要對付她,便要一擊必中,常言道,打蛇要打七寸,再說了,似你繼母這般偽善之人,為達目的勢必會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顧廷燁聽得眼睛一亮,心中所有的雲霧皆被蕩開:“我那個繼母小秦氏心心念念的便是讓她親生的三郎繼承寧遠侯的爵位,繼承我顧家的家業,可若是有我在的話,長幼有序,大等哥哥去了之後,他膝下又沒有子嗣,這寧遠侯的爵位定然就會落到我的頭上,可我那個繼母也定然不會就此罷手。
不過她的軟肋,就是我家三郎!您的意思是咱們把三郎弄去西南,將三郎握在手中,讓我那個繼母心有顧忌,不敢輕易再生事端?”
衛允嘴角輕揚,露出一個淺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不用自己費心費力的從頭到尾解釋一遍,隻要稍加提點,他們就能夠把剩下的事情都給猜出來。
“你家三郎可是你那個繼母小秦氏的心肝寶貝,平日裡便是磕著碰著了,都心疼的不得了,為了讓你家三郎能夠繼承寧遠侯的爵位,竟然在所有人的麵前生生演了二十多年的戲,將你騙的團團轉,被人賣了還幫彆人數錢!”
“哎!”顧廷燁歎了口氣,語氣頗有些唏噓:“這世上我佩服的人不多,但我那個繼母小秦氏,絕對位列其中,二十多年啊,整整二十多年,我竟然沒有看出絲毫破綻,一直以為她是個慈眉善目,疼愛我,關心我的好母親。
直到有朝一日她忽然變了臉,翻臉無情,變得那麼可怕,我才真正看清她的嘴臉,以前每次隻要我犯錯了她都會護著我,每一次父親要打我的時候,她都會攔在我的麵前,可每一次,父親打我都打的更狠了!
她那哪是真的關愛我,那是捧殺啊!將我捧在眾兄弟之上,背地裡卻讓人教著我去花天酒地,肆意浪蕩!哈哈哈哈哈!
可笑的是,直到父親過世的那一日,我才知道,在整個顧家裡頭,真正愛我的,關心我的,一直都是那個嚴厲刻板的父親,也隻有父親一人了,可惜,卻已經為時已晚,父親已然故去!”
說著說著,顧廷燁的眼眶之中,已然泛起了點點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啊!
衛允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看著顧廷燁一杯接著一杯的往嘴裡灌酒,恍若牛飲。
“行啦,正事兒還沒說完呢!此事你既然已經清楚了,那就早些去官家麵前把事情定下來吧,西南雖然是邊陲之地,卻也勝在偏遠,沒有汴京城裡的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你家三郎目前我瞧著性子還行,不過若是讓他繼續呆在你那個繼母身邊的話,言傳身教,耳濡目染之下,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不需要我多言,你自己心中應該有數吧!”
顧廷燁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嚴肅,眼睛睜大了一下,瞳孔皺縮,臉上的表情停滯了片刻,隨即才反應過來,語氣凝重的道:“此事確實是我疏忽了,三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性子,我心裡頭清楚。
可若是當真被我那個繼母一直將三郎帶在身邊耳熟目染,言傳身教的話,隻怕日後我們之間,難免要走上兄弟鬩牆的路!”
說著,顧廷燁忽然起身,衝著衛允拱手躬身,深深一禮,言道:“廷燁多謝侍郎提點,若非是侍郎將廷燁點醒的話,隻怕廷燁連三郎這最後一個兄弟,都要失去了!大恩大德,無以為謝,請受廷燁一拜!”
衛允沒有拒絕,端起麵前的酒盞輕抿了一口,含笑而受,顧廷燁則衝著衛允又是一禮,態度十分恭敬。
衛允道:“行了,坐下吧,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你,而是為了明蘭!若是你當真能夠打動明蘭,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你,那我也無話可說,區區小事,就當是提前送給她的賀禮了吧!”
其實說實在的,衛允這些年沒少無色那些個所謂的青年才俊,可是細細一比較,還當真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顧廷燁的。
原著之中,雖然顧廷燁這家夥挺‘作’的,可是在對待和明蘭的感情上,卻無比的認真,這世上,能夠從一而終,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得男人沒有幾個,而顧廷燁這家夥,正是其中之一。
而且若是明蘭能夠嫁給她,縱使日後自己失了勢,顧廷燁也能夠護得住明蘭,護得住明蘭的生母大衛氏還有兩個胞弟,但若是換了其他人,那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