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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盛夏六月之際,已然極少見到這種淅淅瀝瀝的小雨了,細碎的雨點,猶如鵝毛一般,隨風而東,又好似無根的浮萍一樣,在天地之間,旋轉,翻飛,起伏,緩緩落下,似是在上演一曲動人的舞蹈。
青石板染上了一層墨色,變得濕漉漉的,細碎的雨點,無聲無息般,悄然灑落大地。
縱使撐著雨傘,也擋不住著輕如鵝毛一般的小雨飄飛,浸濕你的衣衫,附在那黑亮的長發之上。
十六那日午間,果真如柳存所說的那般,廣雲台和萬芳閣的管事兒相繼登上了盛府的大門,提出想要傳唱衛允那曲少年俠氣的意向。
精明的立春又怎麼會放過這種天降橫財的好事兒,直言千春樓用白銀千兩和一架古琴才換得了衛允的手書以及傳唱的資格。
兩家的管事兒當即便恭恭敬敬的各自奉上一千兩銀票,得了銀子的立春,態度立馬就變了個樣,又讓人送上茶點,又是熱情的招呼兩家的管事兒,簡直就是把他們當做了散財童子。
當天下午,萬芳閣和廣雲台的清倌人、花魁娘子們,便開始學著吟唱衛允的這首少年俠氣。
少年俠氣的詞牌乃是六州歌頭,唱起來倒是不難,難的是將其中蘊含的情感和氣勢表達出來。
六月十六,晚間,汴京城數得上名號的幾家安樂所在,皆在傳唱衛允的那曲少年俠氣,無數勳貴子弟,世家公子,皆被震撼。
六月十七,寧遠候嫡次子顧廷燁,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書房,下巴抵在桌上,臉前,放著一本嶄新的《大學》,已經翻開了十幾頁!
就在今日早間,顧小二在家剛剛和父親寧遠侯大吵了一架,原因很簡單,昨天夜裡,顧小二在廣雲台裡頭瀟灑了一整晚,一夜未曾歸家。
今日一早,帶著一身的酒氣,拖著有些疲憊和萎靡的身體,帶著貼身小廝回府,不曾想,剛進大門,就被寧遠侯顧偃開派來的家丁給架住了,想要把他拿去前院廳堂。
可顧小二又豈是那麼好相與的,若是哈好和他說也就罷了,不過是去寧遠侯麵前挨一頓板子罷了,如今就這麼一言不發的就動起了手。
顧小二又豈會坐視,當即便反抗起來,一記大腳直踢,便將身前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丁,給踢出去一丈多遠,踉蹌著站不起來,捧著小腹,滿臉的猙獰和痛楚。
若不是顧小二昨夜飲酒過甚,又因一夜未睡而有些過度疲憊的話,隻怕這一腳,能把這個家丁踢得吐血。
其餘的四個家丁見狀,當即臉色驟變,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四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手,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將顧小二的四肢關節給鎖了起來。
這可是寧遠侯爺自戰場之上帶下來的親兵,是見過不知多少鮮血的精銳之士,方才那一個被顧小二一腳踢中的,一則是因為疏忽,二則是因為顧小二的動作實在太快。
作為自小便被寧遠侯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武藝,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未有過懈怠,並且嚴苛至極的訓練下,顧小二的一身武藝、體魄以及筋骨,打磨的已然不輸於軍中的悍勇之士。
吃虧就吃虧在年紀上,如今的顧小二,年不過十五,身體還在發育之中,氣力尚未完全長成,對敵的經驗也不如這些個戰場下來的寧遠侯親衛罷了。
若是再過得幾年,彆說這麼幾個親衛了,便是再來十幾個,隻怕也不是顧小二的對手。
可現如今,猝不及防之下,被鎖住了四肢關節的顧小二,也隻能不情不願的被架去了寧遠侯爺的身前。
看著高坐在太師椅上的寧遠侯爺顧偃開,顧小二拱手作揖,道:“孩兒見過父親!”又衝著旁邊一身華服,點金戴翠的貴婦人道:“見過母親!”
‘嘭!’隻見顧侯爺一掌重重的落在身側的桌案上,其上的茶碗直接被彈起,哐啷啷的又複落下,旁邊的貴婦人直接被嚇得身體一顫。
顧侯爺定睛看著顧小二,眼睛裡頭的火焰幾乎要奪目而出:“哼,你個孽畜,還知道我是你的父親,還不給我跪下!”
顧小二十分熟練的膝蓋微曲,雙膝跪地。
不料剛剛跪下,‘餓!’顧小二身子便一顫,打了個酒嗝!低頭看著地麵的紅磚,沉默不語。
可偏盆就是這個嗝,將顧侯爺胸中醞釀的火山,徹底的引發。
隻見顧侯爺長袖一掃,桌上的茶碗直接被掃落,摔在顧小二的腳邊,碎做了**十瓣,成了一地的碎片,渾濁的茶水,飛濺到顧小二的鞋麵之上,立時便滲了進去。
好在茶水上來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不複初始之時滾燙的溫度,不然的話,隻怕顧小二就得咬緊腮幫子,強忍灼痛了。
“混賬,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說著,顧侯爺便縱身而起,揚手便要打。
一旁的貴婦人眼睛一眯,動作竟絲毫不慢,眨眼間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挽住了顧侯爺那剛剛揚起的手臂。
淒厲的道:“侯爺,廷燁他還隻是個孩子,少年貪玩,有些不懂事也是尋常,這汴京城裡頭,哪家的孩子不是如此,罵他兩句,讓他知道錯了也就罷了!”
顧侯爺看了看顧廷燁,又看了看一臉緊張擔憂的妻子小秦氏,無奈的歎了口氣,收了手,一甩衣袖,道:“夫人,有道是慈母多敗兒啊!你這麼寵著他,隻會讓他越發的無法無天啊!”
小秦氏眼中立時便有淚光閃爍,不管不顧的衝到顧廷燁身前,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被茶水打濕了的鞋子,焦急擔憂的問道:“廷燁,我的兒,可曾燙傷了,快給母親看看!”
顧小二看著小秦氏,咧嘴一笑:“母親,我沒事兒,一點兒都不燙!”眼眸之中,寫滿了眷戀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