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懂事起,眼前的這個後母,便如同溫暖的陽光一般,照耀著自己,相較於嚴厲苛刻的父親,此時此刻,在顧廷燁的心裡,小秦氏這個嫡母顯然更加的親近。
小秦氏這才鬆了口氣,驚魂未定的道:“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又對著顧偃開埋怨道:“侯爺,您看您這是做什麼,大清早的發這麼大的脾氣,廷燁這才剛剛回來,一看就沒休息好,您就算是想要教訓他,也讓他先回去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吧!”
不提還好,這話一出,顧侯爺胸中剛剛有幾分平靜的火山,立馬就爆發了出來,怒視著顧廷燁,道:“你說,昨天晚上你都去哪兒了?為何一夜未歸?還弄成這副模樣!”
此時的顧廷燁,眼睛微紅,雙目有些無神,臉上透著濃濃的疲憊,完全就是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無怪乎顧侯爺會有此一問。
顧廷燁迎著顧侯爺的目光,冷冷的道:“自然是在廣雲台過了一夜,還能去哪兒!”
“好啊!好啊!”顧侯爺眼中火光更盛,胸膛開始起伏,伸手指著顧小二,怒道:“你個孽畜,小小年紀,好的東西不學,卻學那些個紈絝子弟的作風,平日裡遊手好閒,整日不是喝酒狎妓,便是飛鷹走犬,這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敢夜宿娼寮妓館,夜不歸宿,好啊,你可真是我顧偃開的好兒子!”
顧廷燁卻不以為然的道:“年少而慕少艾,此乃人之常情,父親又何必如此動怒,小題大做!”
顧偃開抬著的手輕輕的顫抖著,看著依舊不知悔改的顧廷燁,“你·····你·······”咬牙一甩衣袖,背過身去:“來人啊,請家法!”
說罷,直接轉身坐在太師椅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個二兒子。
“侯爺,不能請家法呀,廷燁還隻是個孩子,就算是有錯,咱們好好和他說,讓他改了就是!侯爺!”小秦氏在一旁梨花帶雨的勸道。
顧偃開還沒說話,顧廷燁卻張口了:“母親不必擔憂,區區家法而已,兒子還受得住!”
“你看看他,哪有半點想要悔過的意思,今日這家法,他是受定了!哼!”顧偃開長袖一甩,厲聲道。
小秦氏又撲倒顧廷燁的身上,道:“廷燁,你可千萬不要逞強,不就是認個錯嗎,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趕緊向你爹服個軟,認個錯就好了!那家法可不是好受的!”
“認錯?”顧廷燁直視著父親顧偃開的眼睛,正色言辭道:“我又沒錯,認得哪門子的錯!”
小秦氏繼續勸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嘴硬,趕緊的,和你父親服個軟,讓他免了你的家法!”
顧廷燁卻一臉無所謂的道:“母親不必再勸,父親既然要打,那就讓他打便是,不過區區一頓家法罷了,兒子儘數受得!”
小秦氏還要在勸,太師椅上的顧侯爺發話了:“好了,夫人莫要再勸,我看這個孽畜是斷然不肯認錯的了,那我就讓他好好長長記性,看他日後還敢不敢喝酒狎妓,徹夜不歸!”
這時,管事兒拿著竹鞭走了進來,顧侯爺大手一揮,“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長記性為止!”
小秦氏還要在勸,卻被顧侯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一時之間,廳堂之內,寂靜無聲,隻剩下竹鞭揮舞的破空聲,以及落在顧廷燁背上的啪啪聲。
顧小二緊咬著牙冠,額頭上的汗水不要錢似的直往外湧,劇烈的疼痛似潮汐般一波又一波衝擊著他那脆弱的神經,可卻仍舊不見他發出半點聲音。
雙手緊緊的捏著拳頭,手背之上,一條條宛若蚯蚓盤踞一樣的青筋展露無疑,指甲插入肉中,掌心之中,已然有血水滲出。
可倔強的少年,嘴巴就更被鐵水焊死了似的,不肯吐出半點服軟的話來。
少年人血氣方剛,性子本就比較偏激叛逆,執拗倔強,這個時候,若是能夠好好引導,循序善誘,還是有希望能夠將其性子掰正的。
可若是你用強硬的手段,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你服軟,隻會愣著頭皮和你硬著來,從不知道什麼叫做退讓。
一旁的小秦氏,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臉上寫滿了擔憂和關愛,目光之中,也被不忍填滿,可誰又知道,在那顆慈母溺愛的內心之中,掩藏著的是怎樣的謀劃與算計。
半個時辰之後,強忍著後背的疼痛,書房之中的顧廷燁,將那首昨夜聽來的少年俠氣,默寫了下來,愣愣的看了半晌。
上闕的英雄俠義,豪氣乾雲,不正是如今他心之所向嗎!而下闕所體現出的那種蒼涼悲壯,憂國憂民的情懷,卻讓他覺得更加的震撼。
其實昨夜他在廣雲台,聽到這首詞之後,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夜未睡,也未對花魁娘子做些什麼,就隻是單純的喝了一夜的悶酒而已。
隻不過在寧遠侯爺,在他父親的麵前,他不願多做解釋罷了,因為他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是無用的,也沒有辦法改變一個人早已認定的事情,這一點,這些年來,他已然深有體會。
“公子,藥上好了!”小廝輕輕的替顧廷燁蓋上一件白色裡衣,小聲的道。
顧廷燁咧咧嘴,強忍著後背傳來的刺痛感和清涼之意,道:“把那本大學拿過來!”
小廝卻有些猶豫:“公子,您這都受傷了,還是先休息,改日再看吧!”
顧廷燁當即目光一寒,冷著臉道:“本公子想什麼時候看書,就什麼時候看書,還不快去!”
“是是是!公子稍等,小人這就去拿!”小廝哪裡敢違逆顧廷燁的意思,這可是個真正的魔王,方才那個被他一腳踢中的家丁,如今正躺在床上養著呢!若不是那個家丁自小習武,又隨侯爺上過戰場,身子骨強健,隻怕如今肋骨早已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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