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上陳采花,那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一個生產大隊的麵上。
陳采花還能怎麼辦,隻能扯了扯嘴角應下。
“采花嬸,你趕緊回家裡換身衣裳吧,我馬上就要走。”
於是陳采花趕緊跑回家拿水衝乾淨自己,然後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然後從錢匣子裡數了十塊錢還有一斤糧票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可巧得很,到了村口那地兒,竟然遇到了陳寡婦跟她兒子姚福。
“小陳,阿福,你們快上牛車吧。”招呼完陳寡婦跟姚福,又轉頭跟陳采花說話,“采花嬸,你也乾淨上來吧。”
仇人見麵分為眼紅,陳采花的臉色很難看,但陳寡婦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姚福昨天被人抬著送禮回來,陳寡婦差點被嚇死。
生怕自己兒子有個意外,在的子兒子是被迷藥迷暈了之後,才終於放下心,鬆了一口氣。
可當得知家而被迷暈是因為姚天賜要賣掉兒子的時候,陳寡婦整個人怒不可遏!
所以現在見到姚天賜的親媽陳采花,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彆說好臉色,她甚至都是想撲上去咬死對方。
要不是陳采花這當媽的不作為,能把姚天賜養成這性子?
兩人起先誰也不跟誰說話,氣氛詭異,大隊長隻能沒話找話。
“小陳帶著阿福去縣城是因為要上公安那邊做筆錄。”
陳采花一聽這話,人就炸了。
“什麼?這個小賤種要去做筆錄?”
陳寡婦麵色一寒,連嬸子都不喊,冷聲道,“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
昨天晚上孩子被人抬回來嚇得半死,現在好不太容易穩定了心緒,結果當著麵就被陳采花來這麼一句,陳寡婦撕了陳采花的心都有。
自從守了寡,孤兒寡母的,母子兩人沒少被大隊裡的人欺負,欺負他們家沒有頂門立戶的男人。
陳采花麵色微變,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按照正常情況,她應該放下身段,請求陳寡婦母子兩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陳采花做為姚家灣的一霸,根本拉不下老臉。
尤其對象還是她一向看不起陳寡婦,是個人人都能穿的破鞋。
陳采花麵色變來變去,最後還是兒子占了上風,“對不起,是我一時沒注意,說錯話了。小荷,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不要告公安……”
“打住!有什麼話你跟公安說去,不要跟我說,跟我說了也沒用。他姚天賜既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要有被懲罰的覺悟!”
陳小荷又不是傻子,方才陳采花說自己不小一說了小賤種。
可就是因為不小心,才能越發體會出這人以前怎麼看待她和阿福的。
現在竟然還有臉說他們是親戚!
見鬼的親戚!
有這種親戚,不要也罷!
“小荷,咱們都是陳家村出來的,你可不能這麼絕情,再說了你跟天賜做了兩年的夫妻,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是還深,你可不能把天賜往絕路上逼,我答應你,等天賜出來後,讓你們兩個結婚,以後你就是姚家的兒媳婦。”
這話,陳采花說的不甘不願。但此時她也知道最要緊的就是先穩住陳小荷。
隻要陳小荷同意私了,那麼兒子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會輕拿輕放,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早就對姚天賜死了心的陳寡婦怎麼可能同意陳采花這種提議。
曾經的她或許會心動,但現在?
做夢!
想都不要想!
姚天賜都要賣她兒子了,她怎麼可能會放過姚天賜!
這次不把姚天賜打得翻不了身,那以後姚天賜緩過勁絕對還要拿她跟兒子開刀!
此時她也顧不上陳采花把她跟姚天賜的地下情說出來,“你以為我稀罕當姚家的兒媳婦?我本來就是姚家的兒媳婦。嗬嗬,你彆做夢了,姚天賜既然敢做,那就得認。”
“你死了那條心吧,姚天賜拐賣人口被抓,運氣好下放農場改造,運氣不好直接吃花生米。這壞種渣滓死了也是活該。”
陳采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顯然陳小荷的話刺在了她的心頭。
“你彆得意,你毀了天賜,你也逃不了好。就你這破鞋……”說道這裡,陳采花上下打量了陳小荷一。
陰笑道:“你不放過我兒子,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這個亂搞男女關係的破鞋,一封舉報信,你還不是跟我兒子走一樣的路。也行啊,正好跟我兒子陪葬。”
“這樣一來,你這寶貝兒子,可就是個孤兒了。他人在大隊裡,你說他以後會還是什麼下場?”
陳小荷被陳采花的話嚇得哆嗦了一下,心裡卻明白陳采花這種惡婦真的乾得出這種事情!
不行,她絕對不能走到那個地步,她要好好地活著把兒子撫養長大。
讓他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
絕對不能被陳采花跟姚天賜這種惡人毀了!
意識到自己跟姚天賜陳采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對立麵,陳小荷心中隱隱出現一個想法。
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完美。
“嗬,陳采花你沒有證據可彆血口噴人!你要是敢胡亂汙蔑我的名聲,我就去革委會告你!”
倒打一耙誰不會?
捉賊拿贓,捉奸拿雙。
沒有當著大家的麵把她跟姚天賜捉住,那就都隻是流言,根本不可信。
陳采花氣得臉色鐵青。
“你跟天賜的事情,大隊裡有幾個人不知道?哦,除了天賜,你還有其他幾個姘頭,要不要我把那些人的名字說出來,你說,要是他們的婆娘知道你把他們男人勾走了,她們會怎麼對待你?”
到時候怕是那些婆娘能直接把陳小荷給撕了。既然她不想讓天賜好過,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
她兒子就一個人,陳小荷這邊可有兩個,一個對一雙,不虧。
不得不說,陳采花做為姚家灣的一霸,那確實是有能力有手段,至少這兩敗俱傷的手段用的如火純青。
陳小荷的臉色很難看,姚青山的臉色也很難看。
負責趕牛車的牛叔根本不敢吭聲,隻當自己是個啞巴聾子,聽不見看不著。
“我打死你個老妖婆!”一直被他媽按著沒說話的姚福忍不住了!
使勁全身力氣往陳采花身上撞,陳采花根本沒有防備的,本就坐在牛車邊緣的她,直接被巨力推下了牛車。
好在牛車不高,陳采花反應又快,在地上打了個滾直接站起身。
“好你個小賤種,竟然敢打老娘!今兒個我就替你爸好好教訓你!”
大隊長姚青山見陳采花中氣十足,並沒有受傷的樣子,先是鬆了一口氣。
結果還沒等他這口氣出完,那邊陳采花又起了幺蛾子。
“采花嬸,你彆衝動。”姚青山勸道。
轉頭又對姚福說道,“小福,你剛才做的不對,快道歉!”
姚福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對的,所以在姚青山說了這話之後,嘴巴蠕動了兩下,最後才吐出幾乎不可聞的“對不起”。
“聲音大點兒!”姚青山皺眉。
姚福見大隊長很嚴肅,心裡有些害怕,便大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推人的!”
姚青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采花嬸,你看小福知道錯了的,你就原諒他吧。咱們還趕著要上縣城呢,耽擱了時間今天晚上可沒地方住。”姚青山通情達理地說道。
陳采花不依,“那小兔崽子推了我一個跟頭,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做什麼夢呢。我要上派出所告他!”
陳采花這話,徹底惹怒了姚青山。
“采花嬸,既然你喜歡無理取鬨,那你自己上縣城吧。我們還趕時間,先走了。”
轉頭吩咐前麵的牛叔揮鞭子出發。
牛叔得令,鞭子一揮,老牛刺痛,立馬抬起蹄子小跑起來。
這下陳采花徹底傻眼,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趕緊喊道,“哎,你們等等我啊,你們停下來,我還沒上去呢!快停下!大隊長,你等等我!”
陳采花一邊喊,一邊跑。
可是她方才畢竟摔了一跤的,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屁股腿腳還是有些痛,跑起來一瘸一拐扭來扭曲,十分可笑。
“牛叔,加快速度。”姚青山算是明白了,隻要陳采花在,他們這一路上絕對不會平靜,還有可能打起來好幾次。
他可不是來全家的,他們有正事兒上縣城,怎能容陳采花幾次三番挑頭找事耽擱事情。
既然陳采花不樂意,那就讓她自己個兒走路去好了。
不得不說,牛車上沒了陳采花,瞬間耳朵都清靜了。
而陳采花很快就落到了牛車後麵。
牛車上。
“大隊長,剛才真是謝謝你。”要不是大隊長開口,陳采花這會兒還在牛車上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姚青山擺了擺手,“不用謝,本來據說她理虧。不過我也想跟你說一件事兒。”
陳小荷便問什麼事兒。
“我想請你不要把這件事情鬨得天大沒,要不然對咱們公社,咱們大隊影響都太過惡劣了,以後咱大隊的男同誌娶媳婦難,女同誌不好嫁。”
“雖說大隊裡有像姚天賜與陳采花這種害群之馬,但大部分社員對你們還是可以的。我想你也不想連累他們吧。”
姚青山這話,讓陳小荷沉默了。
雖說在大隊裡沒少被人欺負,可也有好心的人。
她把這件事情鬨大,確實能報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們的人,可是那些對他們好的人呢?
沉默半響,陳小荷這才開口,“大隊長,我可以答應你,我會求求公安儘量不讓這件事情鬨大,但姚天賜罪有應得,我不會放過他。”
聞言,姚青山鬆了一口氣,“這是自然的,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屆時可以要求公安,彆把事情上報公布,或者是當成立典型宣傳教育等等。
好歹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惡劣的影響,要不然他們姚家灣生產大隊以後可真是在公社裡抬不起頭了。
“大隊長,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說。”陳小荷頓了頓,然後才說道,“大隊長,你看姚天賜他媽那樣,我怕她會對我不利,我想把房子賣了,搬到彆的地方住。”
她早已經打算帶著兒子改嫁,這房子也是打算賣的。
現在隻不過是提早了一點而已。
姚青山聽了這話皺眉,“賣了房子以後你打算住哪兒,總不能回娘家吧?你娘家那邊……”
陳小荷的爸媽早就是了,家裡現在當家做主的是她哥嫂。
當初陳小荷丈夫意外去世,倒是回娘家住了。
可沒幾天,陳小荷便帶著兒子跑回了姚家灣。
據說哥嫂商量著把她嫁出去,再拿一份彩禮。而男方這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
大概是陳小荷年輕氣盛,哪裡受得了這個。
直接跟娘家哥嫂斷絕關係,然後一直住在姚家村,這些年也沒改嫁。
雖說姚青山私底下不恥陳小荷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但明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省得惹急了陳小荷。
目前穩住陳小荷,把姚天賜這事兒擺平了才是最要緊的。
否則,他這大隊長的位置都很有可能被公社卸任。
真到了那個地步,他還得下地賺工分。
落差太大,根本無法接受。
這邊陳小荷也想起娘家的糟心事兒,“大隊長,回娘家是不可能的,我打算帶著阿福改嫁了。沒男人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了。”
姚青山:“……”
你那還叫沒男人?都好幾個男人了好吧。
“改嫁也好,以後好好撫養孩子,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陳小荷這個寡婦改嫁確實是挺好的,不僅對她自己,哪怕是對大隊也是好的。
沒了陳小荷,大隊裡的流言蜚語都能少不少。
省得到時候陳采花整日裡琢磨怎麼報複她。走了也好,走了乾淨。
“行吧,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等明兒個我就問問大隊裡的人,看誰家想要房子的。價格到時候你們自己談。”
大隊長一邊說,一邊扒拉了下大隊裡缺房子的人家,其中又有幾戶拿的出錢買房子的。
“不過你要有心裡準備,咱們大隊裡的房子,怕是賣不了太多錢。”陳小荷家的房子是當初他男人要結婚才起的。
距今已經有十五年,這些年陳小荷沒什麼錢,都沒好好翻修,怕是買不出什麼好價錢。
“大隊長,這個我心裡有數的。再說就我家那小破房子能賣多少錢。”
姚青山想了想,真心說道,“其實你也可以不賣房子。這房子以後可以留給小福,也算是一條退路。”
陳小荷搖頭苦笑,“有姚天賜陳采花在,這退路不要也罷。”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勸也勸了,道理也說了,既然對方都已經做好了決定,一意孤行,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照著辦就是了,又不是他家的房子。
管不著。
“麻煩大隊長了。”
姚家灣生產大隊。
儘管大隊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但大家夥該上工的還是得上工。
知青點的幾個人也得知道了姚天賜拐賣孩子被抓的事情,幾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林桃沒去湊那個熱鬨,因為這件事情前因後果到底如何,她最清楚不過。
“沒想到姚天賜是那麼喪心病狂的人,平日裡看著還可以啊,對人挺溫和的,先前還把我乾活來著。”方曉雲一臉不可置信。
不遠處的林桃聽見了方曉雲的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心說那不是人家姚天賜看上了你麼,要不然能對你態度那麼好,還幫你乾活?
原主那一輩子,人家姚天賜可是連家裡醬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
想讓人家下地乾活,那就是做夢!
她覺得,方曉雲應該慶幸姚天賜鋃鐺入獄,要不然方曉雲極有可能甩不掉姚天賜這塊有毒的狗皮膏藥。
最後隻能禍水東引。
引到她這個無辜的人身上。
就跟原主那輩子一樣。
真要那樣,方曉雲絕對下慘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