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暗室裡分門彆類,編碼排放,全是各國,各種假.鈔的手畫版,而且歸類,標注的特彆整齊,他隻需要一封封的整理,摸一遍就可以了。
在整理完的那一刻,許天璽癱坐到了地上:“阿嫂,暗室裡全是錢,假.鈔!”
蘇琳琅看方文晉:“好吧,看來確實隻有一份膠卷,我信你了。”
方文晉雖然挨了打,但他不後悔,因為覺得他證明了自己的愛情。
他當時太年輕,缺錢,受雇於孫琳達,就用欺騙的方式接近了許婉心,但他愛她的心是真的,她竟然鄙視他,還打他,還是因為他錢不夠多吧,好吧,早晚,他會賺到跟賀章一樣多的錢,再來找她的,讓她知道什麼叫莫欺中年窮。
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但很快,蘇琳琅就把他的憤恨和雄心一起打了個稀碎。
“以方文晉的名義打電話給澳城治安警察廳,讓他們上門搜東西,然後告訴他們,方文晉從此不再製□□,洗心革麵,上港府投奔明主陸六爺了,記住了嗎?”
蘇琳琅才說完,方文晉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腳直奔她的鬢額:“臭.婊.子,啊!”
她竟然報警了,還要讓警察搜查他的暗室,拿走他的賺錢工具。
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他奮起反擊,想要最後一搏,跟蘇琳琅你死我活。
這個自詡的情聖,假裝的斯文終於在金錢麵前原形畢露!
但許婉心的匕首就在地上,而且蘇琳琅早盯著的,待他踹過來,拾匕首迎上。
刺破鞋底,直插方文晉的腳心,而他踢過來的力量,讓匕首勢如破竹。
遠處倆保鏢都被嚇到了,提著槍往過來奔,邊跑邊瞄準。
蘇琳琅揚手製止保鏢,示意他們退開,又一把,狠狠抽出方文晉腳底板上的匕首,將滴血的匕首抵上他鼻尖,啞聲問:“你服是不服?”
許婉心攥著手,一直在笑,渣男被打趴的那一刻,她的心魔也煙消雲散了。
方文晉就像隻蛆蟲一樣艱難的蠕動著:“服!”
蘇琳琅說:“滾,但不要滾的太遠,因為我隨時想起來,還得打你一頓。”
來時是個人,走時像條狗,方文晉一踩一腳血,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窮不是犯錯的理由,也不是可以拍女性裸.照的借口,他賺錢的法寶已經蘇琳琅交給警察了,他也不敢再回澳城,隻敢躲在港府的陰暗處苟且偷生。
而這,就是偷拍,並勒索女性的下場。
“琳琅,就再不打了,讓他滾的遠遠的吧,彆臟
了你的手。”許婉心說。
蘇琳琅考慮事情,考慮的是宏觀的,全局的,戰略性的。
紅山半島已經屬於賀家了,拆遷工作馬上展開,而在拆遷方麵要花多少錢,取決於一個人,港府壟斷拆遷業務的大佬,陸六爺。
張華強橫,是因為他有數不儘的AK,而陸六爺,則有數不儘的堂口和小弟。
真要說肉搏,蘇琳琅兩隻拳頭,頂多打翻三五個,打不翻上萬小弟的。
所以取陸六爺,得要智取。
她留方文晉,就是為了能夠智取陸六爺。
但這種事當然不能告訴許婉心,她遂說:“阿媽,他太可恨了,隻打一回我不解氣,過幾天我還得把他找來再打一回,出口惡氣。”
許婉心雖然不知道,但她和賀樸鑄的心態是一樣的,於這兒媳婦,又愛又怕:“那你下手輕點,彆打死了,不是阿媽袒護他,阿媽不願意你染上人命。”
“少奶奶。”倆保鏢很有眼色,此時才上前。
蘇琳琅說:“那個人想對咱們大少不利,我把他給解決了。”
許婉心愣了一下,又恍然大悟,兒媳婦這樣說,就徹底把她從中摘開了。
她連她在保鏢跟前的臉麵都顧全了。
翁家明來扶大太太:“頭一回見,太太嚇壞了吧?”
陳強尼笑著說:“我們也一樣的,您習慣就好了。”
許婉心一思索:“她原來也這樣過嗎?”
她還怕保鏢跟前不好解釋,這意思是,保鏢早知道她兒媳婦的凶猛了吧。
“少奶奶是PLA的傳人,將門虎女嘛。”陳強尼說完,捧給蘇琳琅一把珠子,一串項璉:“下回可以喊我們的,您看您手串項璉全打飛了。”
珠光寶氣的少奶奶穿著華美的旗袍,邊打邊掉珠寶,滿地都是。
蘇琳琅捧過珠子:“我都沒注意到,這要丟了好可惜的。”
許婉心忙說:“幾串珠子而已,不防事的,咱家多的是,丟了再拍一串。”
兒媳婦找回來的是她的孩子們的臉麵,幾串珠子又如何能比得?
PLA,解放.軍的後代,原來公公以傾城之禮娶她,兒子喜歡她都是有原因的。
許婉心無比的暢快,可又難過,愧疚,悲怮。
雖然丈夫一再說過去的就過去了,他也沒有追查過冰雁的血統,而且他冰雁比她還好,畢竟倆人就那麼一個女兒。
但一想到他可能從此永遠都醒不過來,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背後的陰謀,她就好難過,遺憾長存,而她,永遠無法彌補。
蘇琳琅的意思是就不去拜菩薩了,婆婆也嚇壞了,直接回家。
但許婉心不,因為她覺得冥冥之中,天神媽祖是在幫助著賀家的。
上回萬佛寺的一百萬善款後來補上了,但她沒有去給菩薩磕頭致謝。
今天是天後媽祖的生辰,這個頭當然必須磕。
而且說來也怪,蘇琳琅這襲旗袍在暗影中是青銅色,光一照,就會暈出古銅的光,胸前零星的血跡,倒是像開在竹林間的幾朵梅花,反而生俏。
她遂說:“琳琅身上有血,就不進去了,在山門外拜一拜吧。”
婆媳倆一路到了媽祖廟,這是一間小廟,既不進去,就不打擾姑子了。
蘇琳琅的兩輩子都不信菩薩的,頭都不會磕,照著婆婆的樣子,照貓畫虎嘛,就在山門外給菩薩磕了個頭,拜完菩薩,倆人轉到寺廟後頭。
許婉心指西貢區的方向,得跟兒媳婦說說,當年賀致寰是怎麼到的大陸了。
當然,這是賀家的絕密,家裡也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雖說政策方麵現在沒什麼問題了,但它還是不能拿出來聲張的。
那是1962年,大陸與港之間還沒有徹底隔絕,有一輛叫621的列車,從全國收集各種物資供送到港,換取外彙,而賀氏,就是當時大陸產品的港府采買方。
就一個商業上的競爭對手,而且是挺英的一方,趁著當時的形勢,趁他去大陸商談合作業務時向大陸方麵發了一封告密信。
老一套,說他是個港奸,不是去談合作,而是作為英方的間諜,去刺探情報的。
按政策,他是要被就地逮捕的,但剛轉業到農場的蘇父把他藏了起來,躲了一段時間後,跟秦場長一合計,就找了個壯小夥,一路把賀致寰馱回了港府。
那時候的賀致寰已經六十高齡了,憑他自己遊泳,早溺死了。
是被農場的壯小夥一路馱到港,放到西貢的媽祖廟門口,他才有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