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漢天子安然在座,如觀猴戲一般,皇甫暉終於躺不住了,撐起上身,盤腿而坐,道:“陛下或許以為,我求見,是為了向陛下求饒,欲苟全一條性命?”
“不是嗎?”劉承祐隨口應道。
“那可就小看老夫了!”皇甫暉感慨著:“老夫此來,是要親眼看看,擊敗我的大漢天子,竟是何模樣,果然神明如日,威風八麵,貴不可言!”
劉承祐不禁笑了笑,淡淡應之:“擊敗你的,是我大漢淮東經略使,郭榮!”
“若無漢天子,豈有漢師?”皇甫暉說道:“來安之敗,非我不儘力國事。而是那郭榮,過於狡猾,兼之以漢軍將士精銳難擋,我智窮力竭,所以受擒。我年輕時,也曾見識過契丹人之強悍,與之廝殺,亦未懼之。然今觀大漢之強兵,天下已少有兵馬能及!我朝多年未與中原交戰,不知北兵之精悍,屢戰屢敗,不足為奇啊!”
“朕與漢軍,可不需你一俘虜,來認可,來褒獎!”劉承祐仍舊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見狀,皇甫暉暢快一笑,就那般坐著,拱手道:“老夫在唐廷時,常有人以北將及年少時之輕浮,而輕我,疑我,故嘗投江以明誌。今日已見中原天子,心中無憾,所求者,不過短匕一把,以儘最後的忠誠。”
聞言,發現皇甫暉的目光中,儘是坦然。劉承祐認真地打量了他幾眼,似乎有些疑惑,思慮其用心。
“陛下不必懷疑,敗軍之將,彆無他求!”皇甫暉則說:“難道,大漢天子,還吝惜一把匕首嗎?”
麵對其請,劉承祐抬手,直接指著一名侍衛,吩咐道:“帶皇甫暉下去,找禦醫,先把他的傷治治!”
聽劉承祐吩咐,皇甫暉卻也沒再多說什麼,目光平靜,神色自若,跟著侍衛下去。但沒超過一刻鐘,侍衛匆匆來報:“陛下,那皇甫自儘了!”
“嗯?”劉承祐頓時訝然,手中拿著的朱筆頓了下,爾後直接放下,問道:“怎麼回事?”
“小的帶皇甫暉去尋禦醫療傷,還未診斷,這廝趁我不備,撞牆而死!”
“這匹夫,失禮於禦前,口出狂言,陛下不問其罪,反療其傷,竟如此不領情,一心尋死,好不知趣!”張德鈞道:“此人行舉怪異,就是不知這前後舉動,是何用意?”
劉承祐稍微思考了一會兒,突地笑了笑,說道:“這位皇甫將軍呐,是欲以朕揚其忠名啊,倒也是為難他了。不過,此人當真不懼死,倒也確實出乎朕的意料!”
“這老兒,好狡猾的心思!”張德鈞似乎有些憤憤難以自持。
劉承祐則道:“罷了,人既已死,難道朕還要同一死人計較嗎?將之厚葬了吧!”
“陛下仁德!”張德鈞恭敬道。
搖了搖頭,劉承祐又想了想,回憶起皇甫暉的言行,雖然不以為意,但總有種被碰瓷的感覺,隻是,皇甫暉是用命。
細思之,這皇甫暉,也算是個妙人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