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一名衛士身上,緩過勁兒來,王樸卻忍不住,同劉承祐談起了國事:“陛下,而今漢唐和議,江北唐軍,陸續南撤,觀其動向,當再無異議。我朝也當著手,善後事宜了!”
“王卿真是,一刻也不忘公務啊!”劉承祐歎了句,說道:“朕早在考慮此事,兵爭武功,隻是勝利了一半,奪其地而守之,安其民,複其生產,則還需我們投入更大的精力啊!”
“陛下勝而不驕,頭腦清明,老臣佩服!”王樸說道:“另,淮南十數萬軍民,淮北十萬民夫,也當儘快撤還放歸了。二月已中旬,中原農事,已有所耽誤了!”
“此事,確實可以著手安排了!”劉承祐點著頭:“回行營之後,便降詔,曉諭各州,此次南征所有征發之淮北役夫,皆免兩稅一年。軍前效力者,兩年。役夫有功勞者,另行賞賜傷亡者,優以撫恤。朝廷,得遣專員,負責戰後撫慰之務!南征有此勝果,非獨將士之功,這些民夫之苦勞,亦不能抹殺啊!”
劉承祐此議,對於北漢而言,又將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但他就是舍得,比起人心之收拾安撫,這些支出,又不算什麼了。與此番南征的收獲相比,更算不得什麼了,僅僅在各州府庫所取之資,已是巨收。
對此,王樸顯然表示認可。
“對於淮南諸州的善後事宜,王卿有何想法?”劉承祐問。
王樸明顯有過考慮的樣子,聞問,幾乎不加思索,從容敘來:“以臣之見,一切當以穩固安撫淮南民心為主。此次征淮,曆時雖則不長,但對淮南州縣的破壞,堪稱巨大,尤其是壽、泗、楚、廬四州。
各州之間,逃難離家,避難於山林者,不可勝數,當儘數招撫之,還其家園,複其農桑。臣觀唐政,對於淮南民而言,雜稅甚多,陛下可儘罷之。各地官府又貪暴之吏,當依漢律正法。
穩固民心,得複其產,不消三載,以淮南的底蘊,便可成為大漢之糧稅重地,使朝廷不再受拮據之苦。另,淮南之官吏,多有亡奔南渡,朝廷當自中原,選拔良才充任,以固大漢統治。對於淮南當地,願意投誠效力於陛下者,也當揀其口碑善者優待之,許以官職”
王樸一口氣說了許多,劉承祐是一邊走,一邊聽,一邊點著頭,評價道:“王卿所議,幾與朕不謀而合啊!”
“淮南十四州,東西千裡,廣大之地,千頭萬緒,諸事紛雜啊!”劉承祐長歎一聲。
王樸倒是顯得很自然,語調輕鬆道:“征伐之險阻,已為陛下所跨過,而今大局已定,安民施政,撥亂反正,雖同樣艱難繁瑣,但陛下隻需以良臣,從容任事撫之即可!”
“王卿以為,何人可領淮南軍政之事?”劉承祐順口問道。
聞問,王樸張了張嘴,卻按捺住了,說道:“陛下屬意何人?”
劉承祐表情間,流露出少許玩味:“前日,王峻向朕請命,說淮南新下,諸事未定,願領軍,為朕駐守,以安東南!”
“陛下當沒有同意吧!”王樸問道。
“還沒有!”劉承祐一擺手。
見狀,王樸鬆了口氣,旋即表情嚴肅地說道:“陛下,淮南重地,斷不可與人,當為中樞直轄,以臣治之,以將守之!”
劉承祐嘴角微微勾起:“王卿的意思,是要朕在淮南,行軍政分離?”
“正是!”王樸直接點頭,並且從衛士的背上下來,走到劉承祐身邊,認真地說道:“陛下,唐季亂世之根源,藩鎮權重,朝廷難製,乾弱枝強,三代以來,雖然有所改善,陛下即位以來,更是不斷加強中樞權威,但天下州鎮,數目仍巨。
陛下如欲改弦更張,革除舊弊,淮南之地新下,正可用以新製!”
王樸的意思,劉承祐聽出來了,就是讓他將淮南,當作一個試行地,徹徹底底地進行軍政之分離。
輕輕一笑,劉承祐說道:“朕確有意改製,將淮南分為淮東、淮西兩道,設布政使司,掌一道之政設按察使司,掌一道刑名按劾之事另置都指揮司,掌一道軍事,管轄諸州防禦、團練、鄉兵,輔以禁軍戍之。”
劉承祐雖隻簡單地提了下,但已然讓王樸兩眼發亮。
頓了下,劉承祐繼續道:“具體細節,猶待還京後,眾臣參議,定製。但淮南這邊,落實履製之臣,朕已考慮好了。就以卿為淮東道布政使,統管政事,治揚州。北歸之後,善後事宜,就儘數落於王卿身上了!”
聞言,王樸沒有多話,隻是一副舍我其誰的鄭重表情,拱手道:“臣奉命!”,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