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祐並不是個心軟的人,但考慮過後,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罷了,將軍一片赤忱,朕豈能奪你誌願!”
說著,劉承祐提筆寫了張條子,用印後讓張德鈞交給他,吩咐道:“你去樞密院找郭榮,讓他安排吧!”
“謝陛下,臣必然效死以報!”雙手捧著那張輕若鴻毛的條子,李筠卻如負千鈞,拜倒謝恩。
以李筠的資曆,隻要放在南征大軍中,軍職總歸是低不了的,再不濟也能為一軍指揮。
而經過李筠這一遭事,劉承祐的目光,也再度轉移向南,放在荊湖事務來。自澧州防禦使曹胤病故的消息北傳後,這兩日裡,朝廷朝廷這邊,下部司是全力配合,加快備戰速度。
小底軍已然開拔南進,默認的主帥慕容延釗已然先行南下往襄陽而去。
隨著大漢國內,兵馬調動愈急,甚至已不再隱藏,戰爭的陰雲,開始籠罩在荊湖空。從江陵到澧陽,從武陵到長沙,哪怕是升鬥小民,都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這種氣氛下,身處風暴中心的周行逢,卻沒在長沙主持大局,而是悄然南下衡州。
就如漢廷所刺探的情況那般,為了應對來自北邊中央朝廷的壓力,周行逢這段時間是做足了準備,積極應對。
周行逢很無奈,也很委屈,他雖然稍有野心,粗統湖南之地,目標也隻打算當個“武平王”,自認對大漢朝廷也算恭順。但是,漢天子意在削平天下,他的想法,注定與之背道而馳,想要做擋路者,就必定被搬除。
事實,當聽聞朝廷有意收取湖南之時,湖南的文武,大都心懷憂懼。第一次議事時,就有半數的僚屬,直接向周行逢建議,臣服朝廷,解權進京,以保富貴平安。
但是,周行逢這個人,素來就是個有匪性的人,兼之性情剛烈,不戰而降,根本不是他的個性。再者,於他而言,好不容易出頭,削除敵對,占據湖南,還沒過兩年安定日子,北漢便這般相逼,想要奪他基業,又豈能甘願。
當日周行逢便下令,將主降的十幾名文武全部抓起來。後來,更是越想越氣,北漢想要南下,才隻是個傳聞,手下這幫人就力勸投降了,等漢軍真正南下,那還了得?
是故,沒過一夜,周行逢便下令,將一乾人等,全部殺了,以表明其抗漢決心,勉強“統一”文武思想。至於湖南軍政的情況如何,強硬如周行逢,隻怕都不敢樂觀。
事實,周行逢也是有苦自知,湖南亂了太久了,人口、財富損失巨大,到如今,整個湖南的人口加起來,也不超過9萬戶,其中受他統治的更是不足7萬戶,以此人口,卻維持著近三萬的軍隊,已經是窮兵黷武了。
這兩年,周行逢在湖南實行了一係列的措施,比如蠲免賦稅,裁剪軍力,實行屯田,鼓勵墾殖。但去歲的饑荒將他所有努力化為烏有。
為了收買人心,他大開州倉,救濟饑民,募集丁壯入伍以活之,人心是獲取了,倉廩卻空虛了。如今,北漢侵逼日盛,境內流言四起,根本不給他消化那次政治勝利果實的機會。
以殘破之湖南,對抗強大之中原,想想都挺讓人絕望的。
到目前為止,最讓周行逢感到無奈的是,荊南那邊的態度。遣使聯絡,收到的答案,是曖昧,是遲疑,這讓周行逢大罵不已,高氏竟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在周行逢看來,如兩方能夠聯合,或許還有對抗北漢的機會。高氏若坐觀成敗,那必將被一同掃滅。
然而,不知是他的使者口才太差,還是荊南太蠢昧,竟然無動於衷。這種結果,讓周行逢十分憤慨。
但是,再困難,周行逢也沒打算坐以待斃。此番,周行逢親自南來衡州,就是打算邁出他對抗北漢的第一步。,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