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李濤對他,有提攜之恩,但是,申文炳腦子也很清醒,他這吏部侍郎的差事,也是皇帝的任用。李相縱使權勢昌盛,主管天下吏政,吏部侍郎之職,沒有皇帝的首肯,也是辦不到的。
申文炳其人,執性舒緩,待人謙和,彬彬有禮,君子之風,但不代表他迂腐。近來,從朝中的風向,也能感受到些許不尋常。
李濤越發強勢,威壓諸相,朝野內外,黨從甚多,各部司衙門,地方要職,安排了不少人,聲勢一時無兩。但同樣的,風評也漸下降,朝中非議漸多,而範相與薛相似乎在靠近。
認真地思考幾許,申文炳又恢複了平靜,腳步從容,慮多無用,於他而言,看得很開,做好分內之事即可
樞密院內,柴榮背手而立,盯著懸掛在廳內的地圖出神。李處耘輕步入內,見了,注意到其目光所向,不由說道:“樞相還在考慮關中之亂?”
“不得不慮啊!”柴榮應道:“雖已平定,但此事影響甚大啊!我在想,道州都司兵力的布置,是否太虛弱了?”
聞言,李處耘搖搖頭:“不然,此次變亂,紛起諸縣,但前後不足二十日,即告平息,足以證明,官府對地方上的掌控,還是足夠嚴密。隻是多年安寧,再加兵力布控,多在邊陲,從而失之鬆懈,為亂軍所趁。再者,此番動亂,禍在蜀俘,若是尋常百姓,隻怕平滅地更快,斷不至生造成如此大的動靜!”
“你此言,亦有道理!”柴榮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當引以為戒,我有意向陛下建議,諸道都司兵馬,除了鎮守重鎮要地之外,還當適時組織營隊巡檢。諸道的兵馬布置,還當做些合理調整,再有此此類亂事險情,要確保地方駐軍,能夠及時反應。縣、鎮的鄉勇,也當加強組織訓練,協助治安,戡亂製暴!”
“樞相所慮,都是謀國致安之言,切中綮肯,陛下自當采納之!”李處耘不斷地點著頭,對柴榮所思,很是認可。
“不過這具體條陳,還需我們,細致籌謀一番!”柴榮露出了點笑容。
“是!”
回頭看著李處耘,柴榮抬手指了下,問:“正元,你覺得,政事堂那乾宰臣們,會提議如何解決剩下的蜀軍俘虜?”
“宰臣們老成謀國,自然會想出穩妥的解決之道!”李處耘淡淡道,注意到柴榮明亮的眼神,拱手問道:“樞相有何想法?”
“蜀軍曆來被我朝,視為弱旅,漢蜀幾次交戰,都以我朝獲勝告終。但若以此而鄙蜀卒,卻也有失偏頗。思蜀軍曆來之敗,不過承平多年,兵卒少練,更缺實戰,又乏將帥之才,再兼國事委頓,風氣使然,影響軍隊戰力”柴榮卻是滔滔而論:
“但是,蜀人之中,不乏壯士,被俘頭像的蜀卒,也可稱上佳兵源。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將那些俘虜,當奴隸、苦役使,是極大的浪費。當然,形勢所限,也不好全然收編。”
“原本,我是有向陛下進言,將所有合適蜀俘,儘數編入伐蜀大軍,重新整訓。他們受儘苦楚,與其以解放脫苦的機會,定然會爆發出不俗的力量,也可減少禁軍及西南邊軍的損傷”
說著,柴榮不禁喟然而歎:“然而,關中經此一亂,想要短時間內,複往日之安寧,大不容易。傷亡的百姓,損失的錢糧,毀壞的田畝,固然可惜,但以關中不穩,卻是影響到伐蜀備戰了。今歲如再提舉兵,朝廷上下,反對的大臣,隻怕少不了。伐蜀若不成,我對蜀俘的想法,亦屬多慮了!”
聽柴榮之言,李處耘也想了想,說道:“樞相,在下以為,將伐蜀的時間壓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前年奪秦鳳,去歲取荊湖,今秋若再舉兵滅蜀,無歲不戰,對朝廷、軍隊、百姓,負擔都過重了。如以關中之亂,讓陛下暫息滅蜀之心,也是給上下多些喘息之機。即便隻多一年的時間,朝廷的備戰當更加充分,所取得的效果也當益佳”
“你所言,倒也得之!”柴榮笑了笑,說:“不過,陛下尚未決議,該做的準備,仍舊不得放鬆,伐蜀的兵士訓練,不得放鬆。尤其是江陵那邊,再製令張彥卿,水師的操練,不得怠慢!”
“是!”
柴榮注意到李處耘手中的奏章,這才問:“何事?”
李處耘將之遞呈:“永寧軍白重讚上奏,定州軍隊的整練,已然完成,請樞相審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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