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殺案?”聽劉暘提起,劉皇帝眉宇間首先浮現出一抹疑慮,看著劉暘:“天子腳下,可是許久沒有出現殺人這種惡性犯罪了,這麼巧被你們遇到了?”
注意到劉皇帝眼色,劉暘趕忙解釋道:“過西市外,偶遇罷了!”
“說說看,怎麼回事?”劉皇帝當即問道。他可不覺得,一般的凶殺案,值得劉暘這個太子親自向他彙報。
劉暘也不兜圈子,快速地將查問所得的情況上報:“涉事雙方乃武寧侯韓令坤三子韓慶雄以及已故元臣常思之孫常侃!”
聽他這麼一說,劉皇帝也就反應過來了,麵色趨於平靜:“勳貴子弟啊!此二人如何起來衝突,竟至鬨出人命?”
“據查,二人在西市牡丹坊內,為一歌伎爭風吃醋,聽聞常侃言辭刻薄,對韓慶雄極儘挖苦諷刺,韓慶雄口雖拙,但性烈,又喝了不少酒,爭辯不過,怒而拔劍刺之,常侃躲避不及,當場身亡!”劉暘簡單地講了一遍過程。
而悉情由,劉皇帝頓生怒意,冷聲道:“好一場鬨劇,這個韓慶雄,真是個好兒子,韓令坤才死多久,他就開始流連花叢了,惹是生非了!”
對於此事,劉皇帝毫不掩飾其厭惡之情。在大漢的眾多功臣之中,韓令坤的名氣並不那麼大,但以其十數年從軍生涯,參與了諸多大戰,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雖則有那麼些“懷才不遇”,覺得功不抵勞,偶爾也有些怨言,但終究是功臣,被封為武寧侯。今歲夏時,韓令坤在洛陽因為背疽複發,暴斃,英年早逝,年不滿五十歲。
韓慶雄呢,則是韓令坤的幼子,也是爵位財產的繼承者,距父喪才幾個月過去,就在鬨市青樓之間,犯下這等事件,劉皇帝聽了,難免有所惱怒。
至於常侃,則是常思的孫子。老常思早已辭世,雖然淡出朝政多年,但終究是開國元勳,常侃呢則是他最聰明的一個孫子。
還是今歲春闈的進士,殿試二甲第八名,此子人如其名,能言會道,口才流利,就是性情隨其祖父,過於刻薄,喜歡調侃挖苦彆人,得理不饒人,沒理也能攪三分,總結得來講,就是嘴賤。此番,卻是因為嘴賤,丟了性命,韓慶雄同樣是用劍說話,取了他的小命。
“事情如何料理的?”沉吟了一會兒,劉皇帝問。
劉暘答道:“常侃屍體被收容入洛陽府,韓慶雄也被捕拿拘押,進一步的處置,還得看洛陽府上報。不過,兒以為,殺人與被殺者,身份特殊,短時間內或許拿不出結果”
聽其言,劉皇帝頓時輕斥了一句:“什麼身份特殊,大漢國法是用來乾什麼的?”
說著,抬眼盯著劉暘,道:“你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迎著劉皇帝的目光,劉暘拱手:“此案過程簡單,事實清晰,取證不難,若依國法,殺人者死”
劉暘話是點到即止,後半句話雖然沒說出口,但劉皇帝也知道他大概要說什麼。這畢竟是人治的時代,哪怕一件簡單的殺人案,但涉案人員身份特殊時,就難免不考慮道國法之外的因素。如何執行是一回事,背後如何權衡利弊人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韓家與常家在大漢乃是軍功貴族,並且算不得什麼豪門,影響力有限,但若考慮到他們所牽扯的利益聯係與人情往來,卻也不得不多思量幾分。
韓家與趙家一向走得很近,韓令坤與榮國公趙匡胤更是發小,在當朝,趙匡胤雖然沒敢在軍中搞“義社十兄弟”這種犯忌諱的事情,但圍繞著趙匡胤,仍舊有形成了一股不俗的軍政勢力,作為外姓非外戚的一股力量,被劉皇帝用以平衡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