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急促,飛快地行走在殿廊下,趙普一雙老腿近幾年都沒有如此靈活過,力道控製得也很好,踩踏的聲音很小,一直到殿門之側,方才住步。
深呼吸幾口,平複下急促的氣息,又對衣冠稍加整理,趙普衝跟在身側的喦脫道:“通稟陛下,趙普求見!”
“相公稍候!”喦脫行了一禮,先行入殿。
這世上能夠支使喦脫的人實在不多了,臣僚之中,趙普算一個,若是平日裡,或許還能注意下語氣,然而眼下是非常之時,自然顧不得客氣了。
沒等多久,喦脫又出來了,官家召見,請趙相公迅速進殿。趙普不敢怠慢,又下意識地整理了下儀容,方邁開沉穩的步伐。
對垂拱殿,趙普自是熟悉非常,乃至閉著眼睛都能找準位置。不過此番進來,對這熟悉的殿堂,趙普卻多留意了下,快速默然地觀察著殿中人,尤其是看到王禹偁之時,老眉皺了下。
“臣參見陛下!”近前,趙普躬身拜道。
冷冽的目光在趙普身上轉悠了下,劉皇帝手一伸,板著臉道:“賜座!”
“謝陛下!”
不過,屁股剛沾座,便聽劉皇帝冷測測地問道:“趙卿,朕聽王禹偁說,他給朝廷上了幾道奏章,儘陳河隴治政之弊。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方查閱過,確有其事!”趙普不慌不忙地道。
“那朕為何連一道都沒有見過?這其中有什麼枝節,難道有人想欺瞞於朕?”劉皇帝冷冷地說道,眼神都仿佛要吃人。
“回陛下!”趙普站起身來,語速依舊:“王禹偁的奏章,曾呈至政事堂,隻是閱覽之後,被老臣批駁!”
“哦?”劉皇帝老眉上挑,眼神之中明顯多了些深沉的意味:“原來是趙卿截留了啊?”
“陛下!”眼看著老皇帝快被猜忌填滿心胸了,趙普語氣終於急了幾分,拱手道:“老臣以為,王禹偁當初所奏,有失偏頗,且有誇大之嫌,再兼當時西征戰役正處關鍵時刻,朝廷與西北道州,都應上下一心,為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引起人心動蕩,老臣因此自作主張,將其奏章按下了”
聽趙普如此解釋,劉皇帝表情倒是暖了幾分,但眉頭皺得更緊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稍作思索,道:“王禹偁所提種種,情節重大,縱使趙卿有所懷疑,也當派人巡視查證一番吧!為何訃聞不問,倘若其所言屬實,甚至情況更加嚴重,那豈不是隔岸觀火,座視百姓受苦?”
“這確實是老臣疏忽!”趙普趕忙認錯:“老臣此前,一直著眼於全國稅改大局,因而在其他事務上,有所怠慢了.”
說到這兒,趙普從袖裡掏出三道奏章,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陛下,這是王禹偁當初所奏,請陛下查閱!”
見狀,劉皇帝輕輕地揮了揮手,嵒脫立刻下去,把奏章呈上來。劉皇帝一舉一動還帶著氣,快速翻閱起來,一時間,整個殿中隻剩下劉皇帝翻頁的聲音。看著奏章中的內容,劉皇帝老眉皺得都快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