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時間撥回到十幾分鐘之前。
毛利廣博出身於尾張係毛利氏,據說是毛利勝永的直係後裔。
因為出身好,所以不到三十五歲就已經當上近衛步兵大隊長,不出意外的話,到今年年底他的軍銜就會從少佐晉升為中佐。
所以,他很可能會在四十歲之前晉升將官。
這在日本陸軍界足以成為傳奇,因為除了皇室成員之外,鮮少有人能在四十歲之前躋身將官行列。
出身好,能力強,前途又是一片光明,毛利廣博就難免自傲。
聽到前方的槍聲,毛利廣博就第一時間上到了前沿陣地,並把野村純治留下來的那個分隊長叫到了自己跟前。
“山上君,怎麼回事?”
毛利廣博黑著臉道:“野村君呢?”
山上小次郎頓首道:“野村君帶著小隊主力以及皇協軍進村了。”
“八嘎,野村純治這個蠢貨。”毛利廣博怒道,“不是讓他隻要守住前沿陣地,不要貿然向匪區任何一個村莊發起攻擊嗎?”
“哈依。”山上小次郎隻是頓首。
我一個分隊長有什麼辦法,攔不住。
說話間,村子裡忽然響起斷續的槍聲。
但是過了沒一會兒,槍聲卻突然又停了。
就在毛利廣博不知所謂時,幾十個偽軍就跟受驚的羊群似的,從穀家峪村的村口大路逃了出來,又爭先恐後地跳進兩米深的封鎖溝。
毛利廣博又把目光投向村口方向,然而,後麵沒有皇兵出來。
看到這,毛利廣博立刻反應過來,包括野村純治在內,進村的日軍已遭到全殲,這樣的結果無疑是不可接受的。
“電話!”毛利廣博沉聲道。
電話兵便趕緊把電話機背了過來。
毛利廣博抓起話筒用力搖動手柄:“給我接聯隊本部。”
稍頃之後,毛利廣博一頓首說道:“聯隊長,我是毛利廣博,負責封鎖穀家峪的野村小隊已經出事了。”
“我請求發起報複。”
“如果不報複回來,將會挫傷皇軍的銳氣。”
“哈依!我明白了,我不會輕敵,一定會徹底地摧毀穀家峪。”
掛斷電話,毛利廣博又對身後的傳令兵道:“命令,炮兵大隊立即對穀家峪實施炮火準備,特彆要求,常規榴彈中額外加入三分之一的硫磺彈及毒氣彈!”
“哈依!”傳令兵猛一頓首,跑到安全地帶給炮兵陣地打出旗語。
片刻後,早已經標定射擊諸元的一個大隊十二門75mm口徑四一式山炮便將一排排的炮彈傾瀉到穀家峪村中。
隆隆的炮彈爆炸聲中,毛利廣博又對傳令兵道:“命令,步兵第四中隊以及戰車第三分隊做好準備。”
“哈依!”
……
地道中。
一點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四十個平方大小的一層掩蔽所。
除了負責外圍警戒的隊員,剩下的戰狼隊員和穀家峪民兵隊的民兵都在這裡。
不時有巨大的爆炸聲透過地麵傳導下來,伴隨著微微的震顫,經常會有黃沙碎土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隻不過,大家一點不擔心。
掩蔽所到地麵足有五米厚,除非是重磅航彈否則是炸不塌的。
“小北?”穀子地忽然想起來之前的那兩隻烤雞還有兩瓶酒,便扭頭對著前麵警戒哨位的穀小北道,“那兩隻烤雞還有兩瓶地瓜燒呢?”
然而穀小北卻好像沒聽到似的,毫無反應。
穀子地和民兵還沒有什麼反應,王野卻瞬間警覺起來。
“警戒!”王野一聲令下,坐地休息的戰狼隊員迅速四散開來。
王野則第一時間來到警戒哨位,隻見穀小北已經軟癱在哨位上,人事不知。
就這片刻之間,王野陡然感到腦袋微微一沉,當下便心頭一凜,屏住呼吸,再一把拎起穀小北回到掩蔽所。
“毒氣!”將穀小北拎回去之後,王野又說道,“快點去防毒層!”
戰狼隊員和穀家峪的民兵頓時間也是心頭一凜,然後迅速穿過一條先下行、再上行的地下通道,進去之後用門板蓋住並在門板上鋪上泥土。
做好這些,王野又問穀子地:“鄉親們不會有事吧?”
“那不會。”穀子地搖頭道,“鄉親們藏在最底層,通風口也沒在村子裡邊。”
“那就好。”王野鬆了口氣,隻要鄉親們的生命有保證,那就沒什麼問題,至於房子什麼的,戰後再想辦法重建就是了。
……
半小時後,炮擊終於停止了。
毛利廣博舉起望遠鏡往前看,隻見視野中整個穀家峪村都已經被硝煙吞噬,彌漫的硝煙中似乎還有飛卷的火焰。
那應該是硫磺彈引發的大火。
再加上夾雜在普通榴彈之中的糜爛性芥子毒氣彈,所以此時的穀家峪村中,恐怕已經沒有幾個活著的生物了吧?
不過哪怕隻剩一個,也必須清除掉。
毛利廣博放下望遠鏡,喝道:“開始進攻!”
傳令兵立刻從建好不久的前沿觀察哨出來,向早已經進入穀家峪村右側的步兵第四中隊以戰車第三分隊打出旗語。
幾秒鐘後,穀家峪村右側便立刻響起一片板載聲。
板載聲中,將近兩百個日本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在兩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引導下從右側突入穀家峪。
穀有峪村的正麵已經被挖斷。
所以坦克隻能夠從側麵進攻。
毛利廣博再一次舉起望遠鏡,隻見步兵第四中隊在戰車第三分隊的引導下,推進速度很快,不過十幾分鐘便突入穀家峪。
這個時候,籠罩在穀家峪的硝煙已經散開。
但是大火卻仍舊還沒有熄滅,至少有十間以上房子正在燃燒,而且火勢似乎有繼續向四周擴散的趨勢。
……
與此同時,在地下的防毒層。
王野拿水壺裡的涼開水濡濕了毛巾,再拿毛巾蒙在自己臉上。
這次出來,並沒有攜帶防毒麵具,所以隻能拿濕毛巾應急,好在濕毛巾足以擋住絕大部分的毒氣攻擊。
芥子氣具有水溶性,濕毛巾也一樣能擋住。
隻不過芥子氣的濃度高到一定程度,能引發大麵積皮膚潰爛,一樣能致死。
但好在這時候距離鬼子炮擊結束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地麵的芥子毒氣就算沒有完全揮發,濃度也不會像剛開始那麼高。
這點劑量,應該不會導致皮膚大麵積潰爛,頂多起幾塊紅斑。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王野還是說道:“把袖口有褲腿都紮緊了,脖子周圍也儘量用毛巾或者手巾捂得嚴實一些。”
其他戰狼隊員還有民兵便有樣學樣,跟著用濕毛巾蒙住口鼻,再把袖口和褲腿紮緊,再用白羊肚手巾捂住領口。
王野問穀子地:“那兩瓶酒呢?”
“這呢。”穀子地從懷裡摸出兩瓶地瓜燒。
摸出兩瓶燒酒,又要接著摸烤雞,卻被王野製止。
“那兩隻烤雞你留著吧。”王野擺了擺手,又把其中一瓶燒酒遞給身後跟著的劉輝。
劉輝伸手接過,便趕緊照著王野之前教過的法子,從挎包拿出棉布將酒瓶包裹起來,又從挎包拿出一小罐羊脂油抹在棉布上。
“這是在做啥?”穀子地好奇地道。
“這叫燃燒瓶,專門燒小鬼子的坦克。”
說話間,劉輝已經做好一個燃燒瓶遞給段鵬。
“坦克?”穀子地愕然道,“鬼子會動用坦克嗎?”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鬼子已經出動了坦克,剛才我在觀察孔都聽到了鬼子坦克引擎的轟鳴聲。”王野說著把第二瓶地瓜燒酒遞給劉輝。
劉輝伸手接過,又從挎包裡摸出棉布加一小罐羊脂。
穀子地又笑道:“你這是百寶箱啊?裝這麼多小玩意?”
“我就是負責製作燃燒瓶的。”劉輝道,“當然得隨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