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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武山上。
王野、魏大勇還有範管夠正通過望遠鏡密切的關注著大同城內的動靜。
到了深夜大約十一點鐘,原本一片漆黑、一片死寂的大同城突然間又響起密集的槍聲以及爆炸聲,還有爆炸產生的紅光不斷的綻放。
一看這動靜,就知道是鬼子坦克在發炮。
“隊長,鬼子又進攻了。”魏大勇道,“這應該是最後一攻了。”
王野默然不語,雙手平舉著望遠鏡遙望著正在戰火中燃燒的大同城廂。
雖然相隔至少有十公裡,但是由於中間並沒有遮擋物,所以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同城內綻放出的紅光,也可以聽到那隱約的槍炮聲。
槍炮聲持續了半個小時,逐漸變得稀疏。
再然後,大同城內就再次恢複平靜,火光也漸次熄滅。
王野抬起手腕看了下沛納海夜光表,但隻見時針堪堪指向零點。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再過幾個小時,太陽就會再次從東方升起,整個世界將會再次從沉睡之中蘇醒,但是包括梁鋼在內,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七千多官兵們卻再也醒不過來,他們已經永遠旳長眠在大同。
王野便情不自禁的唱起他最喜歡的一首歌。
“也許我告彆,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等待?”
“也許我的眼睛再不能睜開,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懷?”
“也許我長眠,再不能醒來,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脈?”
唱著唱著,淚水便悄然滑落,幸而是黑夜,才沒被魏大勇和範管夠發現。
但其實,魏大勇和範管夠也已經被王野的歌詞所感染,聯想到中央軍獨九十四旅七千多官兵全員殉國的殘酷事實,也是不禁潸然淚下。
範管夠甚至控製不住情緒,低聲抽泣起來。
範管夠一邊抽泣一邊問道:“參謀長,這是什麼歌啊?”
“血染的風采。”王野說道,“一首很好的歌,讓人一聽就再忘不掉的歌。”
魏大勇轉開頭,不著痕跡的抹去眼角的淚水,哽咽著道:“隊長,真不知道你原來還會唱歌,還唱的這麼……俺想罵人。”
王野歎息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俺才不哭。”魏大勇道,“俺隻是可惜。”
為何而可惜?當然是為獨九十四旅的七千多弟兄而可惜。
“是啊,太可惜了。”範管夠也抽泣著說,“他們為什麼不突圍呢。”
“因為他們是軍人。”王野一臉嚴肅的道,“軍人就必須服從命令。”
“常凱申這個糊塗蛋的命令也必須服從嗎?”範管夠氣得滿臉通紅。
王野道:“常凱申在我們眼裡是一個糊塗蛋,但是在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七千多官兵眼裡卻並不是,那是他們的領袖。”
正說話之間,前方曠野上突然間又響起槍聲。
緊接著便有星星點點的火光亮起,並且正朝著馬武山方向快速接近。
“隊長,有情況!”魏大勇一邊說,一邊就舉起望遠鏡,遂即又說道,“好像是偽蒙軍的騎兵正在追殺什麼人。”
王野也已經通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
雖然夜間光線不好,但是偽蒙軍騎兵打著火把,還是隱約可以看清楚。
當下王野沉聲說道:“應該是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殘部突圍出來了,走,我們快到馬武山下去接應他們!快點!”
……
梁軍一邊策馬飛奔,一邊返身開槍。
身後大約一百米外,一名偽蒙軍騎兵應聲落馬。
雖然戰馬在高速的奔跑之中,但是打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梁軍卻仍舊輕鬆的在顛簸的馬背上找到了平衡,因而命中率非常之高。
偽蒙軍騎兵也紛紛開槍回擊,不時有子彈嗖嗖的擦過梁軍的耳畔。
一百米的距離對於偽蒙軍的這些騎兵來說有些遠了,這些家夥雖然跟梁軍一樣,也是打小在馬背上長大,但他們以前用的弓箭。
但是梁軍從七歲開始就開始玩快槍。
所以這並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而是一次降維打擊。
梁軍以雙腿夾緊馬腹,騰出雙手先拉栓退殼,再推彈入膛,然後返身又是一槍,槍聲響過,百米開外便又是一名偽蒙騎兵落馬。
偽蒙騎兵驚怒交加,再次開槍回應。
梁軍冷笑一聲,再次拉栓退殼,再推彈入膛然後扣下扳機。
然而這次,卻並沒有槍聲響起,而隻響起哢嚓一聲空倉聲,沒子彈了。
“艸!”梁軍爆了句粗口,探手去摸胸前挎著的帆布子彈袋,一摸之下卻發現整條子彈袋已經空了,一顆子彈都沒了。
梁軍便隻能將步槍挎回到肩上。
梁軍不再開槍,身後的偽蒙軍騎兵立刻興奮起來。
“他沒子彈了!”偽蒙軍騎兵的一個連長高喊道,“抓活的,彆打死了!”
漫山遍野追殺過來的偽蒙軍騎兵便紛紛抬高槍口,不再對著梁軍開槍,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是癡心妄想。
因為梁軍的騎術比他們更高超。
追了這好一會,雙方的距離非但沒有迫近,反而不斷拉開。
帶隊的偽蒙軍連長便立刻急了,厲聲喝道:“抓不了活的,死的也成!”
偽蒙軍騎兵便再一次壓下槍口,對著梁軍和他的坐騎開槍,不時有子彈吱吱尖嘯著從梁軍耳畔掠過,梁軍將身體壓到最低,幾乎緊貼著馬背。
這樣做,可以將人體的迎彈麵積減到最小,就不容易中槍。
但是戰馬卻沒法減小迎彈麵積,在偽蒙軍騎兵不要錢的拚命射擊之下,終於有一發子彈命中戰馬的左後腿。
如果隻是命中戰馬的臀部或者腿部的肌肉,甚至命中腹部,戰馬都不會立即倒地,仍能持續奔跑很長時間,直到血液流淨才會倒下來。
可是一旦被子彈擊中腿骨,瞬間就會倒地。
梁軍的戰馬就很不幸的被子彈命中了腿骨,當即悲嘶一聲摔倒在地上,馬背上的梁軍也被重重的掀落在地。
數十騎偽蒙軍騎兵潮水般湧來,將梁軍團團圍住。
梁軍重新將肩膀上的步槍卸下,上好刺刀,準備與偽蒙軍騎兵拚刺刀,但是偽蒙軍騎兵隻是繞著他走馬燈,並不貿然接近。
就在梁軍猶豫,要不要主動發起進攻之時,槍聲突然響起。
圍著梁軍走馬燈的偽蒙軍騎兵瞬間就倒下十幾個,剩下的偽蒙軍騎兵也瞬間懵掉,這什麼情況?誰在打槍?
直到第二排槍響,偽蒙軍騎兵才如夢方醒。
而且伴隨著槍聲,前方樹林也響起馬蹄聲。
“連長,我們中埋伏了!”一個偽蒙軍騎兵高喊道。
“快撤!”偽蒙軍連長勒馬轉頭就往回跑,剩下的數十騎偽蒙軍騎兵也一哄而散,轉眼間就跑了個乾乾淨淨。
梁軍卻把目光轉向突然出現的那一夥騎兵。
這夥騎兵足足有百來騎,很快就到了近前。
其中一個騎兵勒馬停住,詢問道:“獨九十四旅的?”
“國民革命軍獨立第九十四旅蛟龍中隊中隊長梁軍。”梁軍答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們哪個部隊的?”
那人道:“八路軍晉西北縱隊戰狼大隊大隊長,王野。”
“王野,你就是王隊長?”梁軍敬禮道,“久仰大名。”
王野擺也擺手,又問道:“你們旅長還有其他弟兄呢?”
“他們……”梁軍便立刻紅著眼睛說道,“就我一個帶著弟兄們的名冊奉命突圍,其他人包括旅座,都已經殉國了。”
王野其實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但是驟聞之下還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