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黎川看了看麵前慘死的列車長,又看了看隻有他能夠注意到其存在的商容,麵上的表情還是溫和的,但是商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那是一個恨不得把他的骨灰都給直接揚了的猙獰笑容:“好,你解釋。”
黎川:“我等著聽你怎麼狡辯呢。”
“商容。”青年非常真情實感的詢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死了挺寂寞的,所以非得看我也倒黴才開心?”
他話還沒有說完,頓時被商容給打斷:“哎呦瞧您這說的,這哪能呢!發生這種情況,大家誰也不想的!”
“我覺得吧,這是一個預兆。”商容滿嘴開始胡扯,“正是因為列車長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線索點,所以才會有誰暗中出手先殺了他避免這線索被泄露出去——”
商容終於在黎川越來越冷淡的目光裡麵閉上了自己的嘴。
“這話你自己信麼?”
“其實我倒是信的……”
商容的狡辯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在黎川沉默的注視當中徹底消音。
黎川看了一眼已經十分接近的乘務員們,狠狠的瞪了商容一眼。
他的身體開始逐漸變的透明了起來,到了最後徹底的沒有辦法從視覺當中捕捉到了,包括一旁的商容也沒有辦法窺探到蛛絲馬跡的蹤影。
“你這是……隱身的能力?”
商容閉上眼睛。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從他的身周散發了出來,並且將周圍全部都囊括,片刻後便收了回來。
商容再度睜開眼睛,接著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他這樣輕聲的重複著,注視著自己麵前的那一片虛無——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商容知道,自己的搭檔、那位8號肯定就在那裡:“你不僅僅是隱身,更傾向於整個存在都從這裡被抹消掉了一樣。我嘗試用熱成像去探尋你的存在,或者是感知你的生命氣息……”
商容頓了頓,繼而意味深長的道:“但是,都沒有能夠找到你的存在。”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如果對方有心,那麼便能夠成為無限空間最高明的刺客。
至少商容對於自己的感知能力,還是多少有那麼些信心的。
黎川扯了扯嘴角,但是完全沒有打算回答商容的問題。
熱成像尋找不到是當然的——因為亡靈生物無需呼吸,亦無需進食,原本就是沒有生命體征的生物,能被用這樣的方式發現才是怪事。
至於生命氣息……實際上就是靈魂的另外一種表述方式罷了。
而說到靈魂,黎川想,他可是有足夠的自信,在對靈魂的掌控上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們兩個現在一個完全的隱匿了自己的身形,一個在名義上是掛掉的狀態隻有搭檔的隊友能夠窺見一二,因此誰都沒想著躲,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停留在原地,等著看那些乘務員們有什麼打算。
於是乘務員們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隻有橫屍的列車長,周圍似乎有什麼人來過的痕跡,但是卻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蹤影。
“列車長!列車長!您還好嗎?!”
乘務員們衝過來,試圖讓列車長振作一些,但是很快就發現了對方已經死亡的事實。跟著一起來的乘警眉頭皺的死緊,掏出隨身攜帶的對講機“叭叭”就是一頓安排。
而等到他的安排全部都告一段落之後,黎川便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名字後麵,那個猩紅色的罪惡值扭曲了幾下之後,變成了綴在那裡的一行小字。
[通緝狀態]
黎川:???
而似乎是這樣還猶嫌不夠,就連無限空間也要過來橫插一腳:
【支線任務:看不見的犯人】
【任務等級:C-】
【任務描述:心思各異的乘客、隱藏在暗處的不明生物、神秘危險的法官……這一趟列車上原本就已經危機四伏,如今作為唯一知曉列車將要駛向何方的列車長居然又被歹人所殺害,不幸身亡。
或許你的確擁有著這樣的正義感,願意去將那一個藏在暗處的犯人抓捕,讓他遭受到應有的懲罰?】
【任務提示:犯人的身上擁有著[通緝狀態],隻需要一點小小的手段,你就可以觀測到它。
手染鮮血之人,注定與常人有所差彆。】
【任務獎勵:C級支線積分,概率掉落B級道具、大概率掉落D級稱號。】
很顯然,不管是黎川,還是商容,都可以將無限係統的播報聲給聽個一清二楚。
黎川:“聽起來這獎勵還算是豐厚?”
他這麼隨口一問,商容於是也就那麼隨口的一回答:“雖然稱號隻有D級,但不是還有個B級的道具嗎?也算是不錯了。”
“更何況這都不是主線任務,隻不過是一個支線任務而已,就和白撿的分一樣,不拿白不拿——這樣看起來,C級的定位反而是挺高了。”
“對啊,挺高了啊。”黎川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笑了起來,身後就像是有一朵又一朵的黑百合在盛開,“所以,你看著我這個紅彤彤的[通緝狀態],有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我、親、愛、的、搭、檔。”
商容:“……啊。”
差點忘記了還有這一茬。
他們兩個都知道,這人,必然不是黎川殺的。所以被套上這麼個通緝狀態的原因真的就是純倒黴,或者說是因為商容那不應該有的奇異探索欲跟好奇心,把黎川給直接連累了進來。
黎川:“商容,我拒絕再和你這個王八蛋組隊了——戀人牌的能力掛著就掛著吧,但是從現在開始,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走比較好。”
商容:“哎、哎?不要啊——你就這樣把我拋棄了嗎——我們可是[戀人]啊——”
而回應他的,就隻有來自於黎川字正腔圓的一個“滾”字。
商容自知理虧:“行行行我爬我爬。”
剛好,他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去做一些彆的事情。
……比如,彆讓其他的玩家們在第一天就來個相互之間趕儘殺絕,本次任務慘在第一天迎來結束什麼的。
商容太過於自信,走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過要回頭。
所以,他也就錯過了,當他離開之後,身後的青年解除了隱身的效果,重新出現在列車上的那一幕。
麵上原本覆著的半邊麵具像是被逐漸溶解了那樣的消失了,露出來的是其下的劍眉星目,高鼻懸膽,半散著的零落黑發,冷峻的氣質和眼神。
他身上的服飾也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是“8號玩家”的那一身簡樸過頭的黑衫長褲,而是屬於“法官”謝輕侯的衣著。
懸在胸前的銀色長鏈與金色徽章,飛揚的長長風衣下擺,低腰的褲子上斜扣著三指寬的腰帶,上麵綴著銀環和一串銀菱狀小掛飾,踩著長及小腿的黑靴。
商容根本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謝輕侯與他不過就相差了那麼一個轉身的距離而已。
青年的指間有一抹銀色的流光一閃而過,他將什麼東西拋了起來,複又接住。如此反複了幾次之後才收手,躺在青年手心的是一枚銀色的鑰匙。
之前還紛亂的乘客、乘務員、乘警們全部都停下來了動作,一動不動,仿佛是呆滯的人偶被拉住了操縱動作的絲線,在得到下一個指令之前都隻會這樣靜默無聲的站在那裡。
謝輕侯並沒有對著他們投去太多的注視,隻是屈起食指,在空中敲了敲,仿佛那裡有一道彆人看不見的門扉。
空間像是水波一樣的泛起漣漪,朝著兩側蕩漾開來,如同某種東西褪去了表麵的光學偽裝,顯露出來了其後的真實模樣——那是一扇門,正是之前黎川和商容想要找卻沒有能夠找到的、原本應該存在於黑影手臂的根係遮掩之下的門。
謝輕侯將手中的鑰匙插在了鎖孔當中,伴隨著鑰匙的扭動,彈出來了極為清脆的一聲響。
他輕輕一推,原本緊閉的門頓時就“吱呀”被打開了一條縫,接著敞開來,露出了通往其後那一片點綴著星塵的黑色沉淵。
黑發盛裝的青年沒有絲毫猶豫的踏了進去。
而直到他的身影徹底的同那一片墨色融為一體的時候,這一扇門便也像是他突兀出現的時候那樣,又突兀的重新消失,仿佛從來不曾在這裡存在過一樣。
片刻之後,那些原本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的乘客等人才像是被重新點上了靈魂,重新恢複了動作。
“列車長!”
“一定要抓到殺害列車長的凶手!”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