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猩紅的眼睛亮了起來,有口器摩擦的聲音間或的響起。
“——將他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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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侯行走在這一片漆黑的沉淵當中。
他的腳下其實並沒有任何的——能夠被稱之為“路”的實體,但是他依舊穩穩的行走於此,前進的步履從不曾猶豫。星辰的光輝被他踩在腳下,像是一條通天的坦途。
他最終在某個物體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大團內容物不明的黑色霧氣,像是這一片沉淵一樣點綴著星光璀璨。如果能夠有任何一個玩家站在這裡的話,那麼他就能夠驚訝的發現,這一團內容物就像是此先在法庭上出現過的、那個“清道夫”的放大版。
謝輕侯朝著這一團霧氣伸出手去。
他的指尖堪堪觸碰到了霧氣的最邊緣,那一團霧氣頓時就像是被驚擾到了的蟲群一樣朝著兩邊潰散開,展露了被一直包裹在最中間的“內核”。
那是一個眉眼昳麗的青年,有著偏向金屬色澤的暗金長發,赤//裸著上半身,大方的袒露出身體,從腰部開始與這一團黑色的霧氣相連,並沒有通常意義上生物所應該擁有的“下半身”。
甚至,就連那與人類近似的上半身,細細看來也還是有許多不同的。大塊大塊的甲質外殼間或的分布在他的身體上,如同蟲的部分軀乾。
在這個青年的麵上,有兩道橫貫了雙眼的血色的長疤,亦或者說是印記,讓他整個看上去都愈發的邪魅、且與人類徹底的區分開來。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的緣故,這個青年睜開了眼睛,同樣是暗金色,瞳仁尖尖,幾乎要逼成一條線。
他張開口,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哢嚓哢嚓”的聲響,就像是蟲的口器摩擦的時候所會發出來的那一種聲音。
“清道夫。”
謝輕侯喊了一聲。
那種摩擦聲便停止了,青年不快的注視著謝輕侯,眼神裡卻又潛藏著某種隱晦的打量和忌憚。
半晌,他才動了動嘴唇,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我是、斯塔特瓦。”
“不是清道夫,第一位。”
天碑排行第七十九位,[空蟬]斯塔特瓦。
“好吧,斯塔特瓦。”謝輕侯無所謂的應了一聲,“那麼……特意引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斯塔特瓦仔細的注視著謝輕侯,像是在評估著什麼,但是最後到底還是開口,回答了謝輕侯的問題。
“你逾越了,第一位。”
“這一輛列車。這一個世界。全部都是我狩獵的場所。”
“為什麼、你要闖入?”
謝輕侯:“……嗯?”
等等,你都在說什麼?
大概是從他的眼神當中泄露出來的那一種驚詫和迷茫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斯塔特瓦稍微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就有些微妙。
“哦,我忘了。”他“嘶嘶”的道,“你才登上天碑不足百日,不清楚這些……倒也正常。”
那些黑色的霧氣全部都收縮了起來,縮到了斯塔特瓦的下半身,讓他得以像是蛇那樣將自己的上半身高高的立起來,然後彎折了腰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謝輕侯,帶著一種刻意營造出來的、極強的壓迫感。
“這是我等諸神的遊戲,人類是橫貫其上的變數和棋子。”
“聽好了,第一位,S級以下的世界不過都是給人類小打小鬨的遊樂場,而S級之上的世界才是我等名錄天碑的碑主活躍的場地。”
人類玩家通過無限空間和無限係統接受任務,並且借由係統在世界與世界之間穿梭。
而在這些世界當中,有的細細說來其實隻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空間碎片,能夠活動的範圍和場景極為有限,可能隻是一棟城堡、一處島嶼、一棟城市,就像是畫布上隻繪了那麼小小的一點點色彩,其他的地方都是尚未填補的空白。
這樣的世界等級不會很高,難度也相對較小——當然,與之相對的,能夠從中得到的收益也會少很多。
而另外一種世界,評級往往都是S起步。
這些全部都是已經成型的,完整且完善的世界。在這種世界裡麵,一切的演化都已經完成,擁有著自己的文明體係與力量係統,其中也不乏名字足以登臨天碑的大能。
如果說在低等級的世界裡麵,是無限玩家要站在更高一層去看待副本裡麵的生命,可以肆無忌憚的將他們當做是遊戲的NPC一樣的話;那麼在高級的世界裡麵,玩家也不過是一個過客,與本土的居民比起來根本就無足輕重,沒有特彆在意的必要。
天碑之下,眾生皆為螻蟻,無有不同!
而這裡是一個A級世界……一個以“蟲”作為主要的居民、占據了超過80%的人口的世界,同時也是空蟬斯塔特瓦的後花園。
他習慣於盤踞在這裡,盤踞在這個世界的表皮之下,那一片漆黑的沉淵之中,在有需要的時候操縱表層的蟲群為他做事。
而對於他來說,偶爾闖入的人類玩家,是不可多得的珍貴食材。
可是這一次……
斯塔特瓦身周那些黑色的霧氣不斷的改換著模樣,聚攏又散開。
那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霧氣”,其構成為無數黑色的細小甲蟲,密密麻麻的蟲群一直在震翅舞動,才產生了恍若霧氣的錯覺。
實際上,如果斯塔特瓦沒有因為之前的法庭審判注意到了謝輕侯的存在,繼而刻意的釋放出來了力量將對方吸引到這裡來見麵的話,那麼黎川和商容追著那一條暗處的支線任務一路查下去,就會發現這個副本的真相——或者說是本質,就是除了他們之外乘客皆為披著人皮的蟲,而要麵對的BOSS是這一位天碑第七十六位。
“我記得你是稀少的、擁有【遊走】特權的存在。”斯塔特瓦問,“那麼,來到我的世界裡麵,又有何貴乾?”
謝輕侯:“……”
不,不是他想來的。
他分明是被某個混蛋給牽連進來的可憐人!
“你就當我……來旅遊?”
謝輕侯迎著斯塔特瓦那明顯不相信的眼神,最後自己默默止了聲。
好吧。
這如果不是真切的就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那麼如果有彆的什麼人這麼來和他說的話,謝輕侯也會覺得對方是在驢自己的,必然是另有圖謀。
商容,這又是你搞出來的事情。
他在心底的小本本上,默默的給某個王八蛋又記了一筆。
“不要乾擾到我的捕食,謝輕侯。”
像是蛇又像是蟲一樣的生物嘶鳴著,黑色的蟲群嗡嗡振翅,不知道什麼時候合攏了起來,將謝輕侯包裹在了其中,是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攻擊的模樣。
謝輕侯衝著他聳了聳肩:“我沒有以人類或者蟲子為食的癖好……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呃,他的血統應該的確是沒有吃蟲子的愛好的吧?
“那你什麼時候走?”
這樣的回答顯然並不能夠讓斯塔特瓦滿意,他真的是非常著急的希望謝輕侯能夠離開自己的世界裡,就像是臥榻之側怎容猛虎酣睡一樣,那是一種極致的危險感。
“我也想走。”謝輕侯說,“但是你看,我成為了這個任務的仲裁人,在任務副本結束之前,我恐怕並不能夠離開。”
“那我幫你完成任務。”斯塔特瓦有些不耐的道,“這樣的話,你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謝輕侯……謝輕侯詭異的心動了。
因為戀人牌存在的關係,他沒有辦法對商容動手。之前原本抱著利用法庭審判的規則力量把商容給做掉的想法,誰知道戀人牌的規則居然淩駕其上,將他和商容給緊緊綁定了。
“我確認一下。”謝輕侯問,“如果是因為任務規則的原因,而暫時與我綁定的玩家,你也可以清除嗎?”
斯塔特瓦高傲的揚了揚下巴:“當然。”
“這可是我的世界。”
謝輕侯立刻思考都不帶思考的排版定下:“好嘞,成交!”
商容你的末日來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