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呈雙手抱胸,神色清冷,說出口的話比南知還不留情麵:“不做手術,難道讓病人等死嗎?”
“……”
南知微微蹙眉,“封主任,他的肺動脈壓力已經到了115mmHg,萬一術中出現大出血怎麼辦?”
頓了頓,她耐著性子說道:“不做手術病人還能保守治療,萬一手術出現意外,病人就會瞬間失去生命。”
“所以呢?”封呈懶懶靠著椅背,略微仰頭看著麵前的女人,“手術本來就是有風險的,這也不做,那也不做,還叫什麼救死扶傷?”
南知覺得他在顧左言他,默默深呼吸:“據我所知,這個病人是鵬橋醫院拒收才轉來的,難道他們的心外科不優秀嗎?封主任,你不能因為病人是你熟人,就如此冒進。”
封呈忽地一笑,狹長的眸中閃過一抹戲謔。
他看著南知,長腿從交疊狀態變成跨著,身體微微前傾,淡聲問:“沒想到南醫生打聽得這麼清楚。”
“……”
南知有些無語,剛要解釋,就見封呈重新靠了回去,神色也恢複嚴肅,“這個病人不是沒有手術指征,他是肺動脈高壓沒錯,但他的肺阻力並沒發展到很嚴重的階段,心臟收縮力也不錯。”
“但是圍術期的風險依然存在,”南知直視著他,“封主任,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病人在手術台上發生意外,你會怎麼樣?”
南知語氣變緩:“封主任,彆冒險。”
“……”
爭執戛然而止,辦公室的其他醫生們豎起耳朵聽。
片刻後,他們聽見從空降過來後一直都表現得不好接近的副主任,像是變了副口吻般,慢悠悠說了句:“南醫生這樣說,像是為我著想似的。”
“我是為病人安全著想,”頓了頓,她抿唇,看眼男人,“當然,也是為你想。”
封呈輕聲一嗤,神色也一點點冷下去:“抱歉,我沒南醫生顧慮那麼多,更沒忘記選擇進入臨床的初心,所以我不能看著病人等死。”
南知被他眼裡的冷漠弄得沉默。
“如果南醫生做不了,就讓江主任來,”封呈深深看她一眼,隨即起身,“麻醉科不止南醫生一個,我沒有非你不可。”
他越過低頭不語的南知,朝門口走去。
“查房。”
李敬洲、孫含棠等人急急起身,一邊偷看南知一邊跟在了封呈身後。
“封主任今天心情不好?看南醫生的眼神好嚇人啊。”
孫含棠躲在李敬洲身後,悄悄說道。
李敬洲也有些忐忑,畢竟是剛來的副主任,瞧著也有些冷淡,沒想到懟起人來那麼不給人麵子。
“也不知道誰惹他了,明明昨晚加班那麼晚,也沒見他心情不好……”
趙景明附和點頭,又說:“其實南醫生說的也有道理,115mmHg實在太高,萬一出什麼事,到時候家屬肯定來鬨,他們才不管風險不風險的呢,隻會覺得是醫生害命。”
“不過話說回來,我怎麼覺得封主任有點針對南醫生?之前小棠在手術室差點碰到無菌區,也沒見封主任發火。”
孫含棠不樂意:“師兄,你乾嘛拿我糗事當對照啊。”
“嘀嘀咕咕在說什麼。”
冰冷的聲音飄過來,幾人抬頭,對上前麵那道嚴厲的視線。
趙景明和李敬洲瞬間啞火,反而是孫含棠天真一些,壯著膽子問:“封主任,聽說你和南醫生高中同校,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
最主要的,是不是有什麼舊怨。
封呈多看了孫含棠兩眼。
年輕的大學生還沒經過社會的拷打,眼睛裡殘留著清澈的愚蠢。
“沒有,”封呈撇回頭,冷冷否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