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夢(下)(2 / 2)

可若是細心的人能發現,雲卿麵前的果盤裡的蘸醬,不是奶油,而是花露。

他從小就對奶油過敏,隻要吃上一口,就會起紅疹,幾日才散去。

*

眾人先是談論長安城哪個酒樓釀的酒最好喝,後麵轉而說起今年殿試會出哪些人才來。

“雲柔姐姐在尚宮局挑燈夜讀我姐姐可是常說起的。”長孫銘道,“這次我壓雲柔姐姐定能拔得頭籌。”

“那就借你吉言了。”雲柔倒是一點也沒謙虛。

鄭氏與紀氏,除了皇室宴會上打過照麵,私下並無交集,今日全因慕容琛才聚到一塊兒。鄭元伽聽上孫銘這麼一說,主動搭話道“紀小姐稟姿秀拔,為學精到,將來定是大周不可多得的人才。”

“鄭二小姐過獎了,這殿試還未舉行,結果如何全然不知。”雲柔道。

“若殿試拔得頭籌,怕是全京城的公子們都來攀你這根高枝了。我想替元佑占個先機,不知紀小姐可願意賞我這個臉?”鄭元伽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旁的鄭元佑沒有說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低了下去。

千塵麵上毫無波瀾,握著酒杯的手卻收緊了幾分。

這哪是敬酒啊,這就是明晃晃地說親啊。

雲柔笑得有些勉強,拒絕怕是會弄得非常尷尬,答應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到時更難收場,於是她隻能求助地看向雲卿。

雲卿掃了眼千塵,對著鄭元伽道“這種事我們小輩還真做不了主,待我回去稟明母親和姑母,不過鄭二小姐放心,在下定會記在心上。”

“那就勞煩樂淵大人掛心了。”鄭元伽點點頭。

千悅感覺事情不妙,幾次想要插嘴,可每每欲開口,就都被千塵帶著警告的眼神給製住了,心中萬般不快,卻也隻能皺皺眉後作罷,將氣撒到慕容琛身上。

*

酒足飯飽後,一行人走出船艙,上了夾板,三三兩兩地說著話。

浩瀚的天幕上,映照著璀璨星河。

雲卿獨自憑欄倚靠,迎著徐徐清風,低頭凝望這曲江的粼粼微波,一起一伏之間,心就這樣沉靜下來了。

“今日的星空是這般好,大人卻一直低著頭,是有何心事。”身後的聲音有些陌生,雲卿轉過頭,發現鄭元伽恰站在他身後,眼角帶著絲淡淡的笑意。

他禮貌般地回了一笑“星空誠然美,可不論在何地,都能望見,不像這曲江水,唯有親臨此處,方能一飽眼福。”

“大人真是與眾不同。”鄭元伽手持團扇,掩麵而笑。

雲卿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表情,可微垂的眼尾總顯得這雙明眸藏著淺笑。

“你們可知道大火在何處?”上官桀對著一眾人問道。

在場的人除了千悅不明狀況外,其餘人都斂去了笑意,尷尬地看向了慕容璟。上官桀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正想說些什麼補救一下,卻腦袋空空,想不出圓場之詞。

“不知閣下說的是大火,是人間的大火鎮,還是神界的大火宮。若是人間大火鎮,那自然是位於黔地。可若要說著神界的大火宮,那便是在九重天外了。”慕容璟毫不避諱地接下了話,尷尬緊張的氣氛霎時一掃而空。

“蘭陵郡主真是見識廣博,在下受教了。”上官桀對著慕容璟拱手。

“不知上官公子為何獨問大火宮?”慕容璟道。

上官桀見她主動問起,興致勃勃道來“在我出生之前,上官府的水井中曾被人下毒,引得全家老小差點被滅族,唯獨姑母在外辦事,因而逃過一劫。回城後,姑母尋遍京城名醫,對此毒皆束手無策。走投無路之時,忽於城外遇見一老嫗,那老嫗給了母親一瓶可解百毒的解藥。姑母將信將疑,但那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不期然全家人在喝了這老嫗給的藥後,不但毒解了,還成了百毒不侵之體。”

“後來,姑母見此藥如此靈驗,也喝下了那帶有解藥的水,可沒想到腹中驟然劇痛。姑父隻能按照姑母所說的,又去那城外找老嫗。那次,卻沒有遇上老嫗,但見北郊城外有座府邸,便是紀府的舊邸。”他眼神流轉到了雲卿身上。

雲卿頓了頓,問道“後來呢?”

上官桀繼續道“後來那時紀氏的二姑爺,也就是閣下的父親給了姑父一道符,姑父回到上官府後燒了那符紙,姑母的腹痛突然就好了。”

“不過這跟大火宮有什麼關係呀?”長孫銘不解。

“那符紙燒完後的灰燼自己拚成了一個圖案,正是十二星次中大火宮的標誌。”

眾人聽完,一時間竟沒人說話,心照不宣地等雲卿開口。

雲卿打量了一下四周,道“我外祖父曾救過一位下界的仙人,那仙人為表感謝,教過外祖父一些簡單的仙訣,那符咒定是加了仙訣的符咒,才會顯現出此靈異吧。”

雲卿雖知外祖父與仙界之人有關係,卻沒想到紀氏與上官氏曾有這樣的淵源。

“真厲害,那我可不可以修仙啊?”千悅跑到雲卿跟前,興致勃勃問道。

雲卿淺笑,伸手搭了搭她的腦袋,答道“外爺告訴我,修仙需要天生靈根,可不是誰都能修的。而且,仙人時時刻刻都要將修行放在首位,不能吃飯,不能玩樂,不能隨心所欲,阿悅可願意。”

千悅眼裡的光暗了暗,垂眸道“那還是算了吧,若是活得沒有樂趣,那長生不死,法力無邊又有什麼用。”

眾人皆拊掌而笑。

雲卿輕笑著,目光卻故作不經意地瞟向了慕容璟,隻見她正對著千悅淺笑著,仿佛一個打量著閨女的老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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