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三年,菊月,初九日。
重陽佳節,物欣年豐。
曲江之上,皇家擂台熠熠生輝。
能站上武舉終場的習武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皇室宗親,外戚貴族,滿朝文武彙集於曲江河畔,觀看這場武舉盛宴。
“二姐,你說這兩人哪個能贏?”慕容琛嗑著瓜子問道。
慕容璟抿了抿嘴“兩人內力在伯仲之間。左邊那個,出手雖狠辣,卻有勇無謀,右邊那個,思慮周全,但不夠果斷。”
慕容琛撇撇嘴道“你這說了跟沒說也差不多。”
慕容璟笑了一聲“我賭左邊那個贏。”
“為什麼呀?”慕容琛問。
“因為她是景陽教的弟子,贏麵更大。”慕容璟淡淡道。
“也是,這景陽教有著江湖一流的劍法,若是還有劍法能比景陽教更絕,那也隻有那個三重天外的仙界了。”慕容琛歎氣道,“隻可惜我活了十八年,還沒見過仙人下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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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卿給昔垚切了塊侍女們最新呈上來的糕點,低聲道“姐姐,你再盯著司徒楠,陛下就該發現了。”
昔垚收回目光道“陛下正專心看比武呢。”
“可陛下身邊的覃大人已經看了你好幾眼了。”雲卿道。
昔垚心一緊,將目光挪向了擂台“我不看他就是。”
雲卿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轉了一番後,最終落到了慕容璟身上。
隻見慕容璟與慕容琛兩人坐在慕容珺和鄭元修的後排,在席間竊竊私語著。
他不自覺地凝神看向慕容璟,眉頭微微蹙著,耳邊傳來昔垚的聲音“你彆光說我,你自己不也是?”
雲卿有些被抓包的尷尬,撓撓鬢角道“我這跟你情況不一樣。”
昔垚歎了口氣“那兒還有一個呢,跟座望夫石一樣。”
雲卿循著昔垚的目光看去,隻見雲柔穿著官服,身子坐得筆挺。
他估摸了下雲柔腦袋朝著的方向,恰好是千塵的位置。隻是這高氏和鄭氏的座席挨得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看鄭元佑。
雲卿喝了口茶,對昔垚笑道“這還沒成親呢,讓人看了笑話。”
昔垚道“這千塵和阿楠一樣,可又不一樣。就像我與雲柔,也一樣,但又不一樣。”
一句話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雲卿自是品出了昔垚話裡的含義“你發現了?那丫頭喜歡千塵。”
“這不挺明顯的嗎?”昔垚道。
雲卿思索了一下,昔垚的心思向來細膩,看出來也在情理之中,於是道“也對,你又不是阿鈺。”
昔垚望著雲柔,陷入了沉思。
高千塵和司徒楠是一樣的,都是因為美貌而被昭寧帝看上。
可他們又是不一樣的,從小到大生活環境不同造成的性格差異,以及那些算不準的天時地利,才有了今日的結果。
她與雲柔是一樣的,都和昭寧帝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但她和雲柔也是不一樣的,在錢和買賣的事情上,她深諳取舍之道,唯獨在感情這件事情上做不到,可雲柔卻可以。
表麵上來看,雲柔性格活潑,愛憎分明,帶著點尚未被洗去的市井氣息,而她從小就是彆人眼中的榜樣,溫婉恬靜,大家閨秀,優雅端莊。
但雲柔的小脾氣和小任性永遠浮於表麵,看似任性實則明事理。
而她恰恰相反,她永遠隻有在寬慰彆人的時候像個智者,內心卻比任何都倔強,一意孤行,
害了自己,更害了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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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離心臟隻有一寸距離的時候一場比武終於結束了,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台上兩人躬身作揖。
“二姐,還真是左邊那個贏了。”慕容琛仍嗑著瓜子,盤中的瓜子殼已經堆成了小山。
慕容璟又將方才沒說完的話講了下去“但右邊那個日後仕途更好。”
“為什麼?”慕容琛不解道。
慕容璟垂了垂眼,緩緩說道“兩人武功隻是在伯仲之間,可右邊的更有謀略。左邊那個將來也許能成為正二品的大將軍,可右邊那個卻有潛力成為從一品的大司馬。”
慕容琛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就是將才和帥才的區彆……”
大司馬,從一品,大周武將的最高級彆,又稱兵馬大元帥。
“可是,既然這大司馬要既得是將才,有得是帥才。”慕容琛又有疑惑了,“那陛下當年為什麼不讓高姑姑做大司馬,而是長孫叔叔呢?”
慕容璟又道“因為陛下本打算讓高大人接替太尉之職。”
大周太尉,正一品,三公之一,管武官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