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衷情(中)(2 / 2)

雲卿突轉頭瞪了她一眼,甩下一句“明知故問”又轉了過去。

“上次的提議你要不考慮一下?”慕容璟舊事重提,“你想想,你這假成婚的事兒又不能讓彆人知道,在那些人眼裡,你已經是二手貨了,不如我就委屈一下,把你收了。”

“不要。”雲卿一口回絕,“我是假婚,你可不是,怎麼算都是我吃虧了。”

“剛還說我明知故問呢,”慕容璟將指節當做梳子,在他的瀑布般的青絲間滑動著,觸感如同光滑的綢緞,“他們都是我的幕僚和下屬,而且方才不是答應你不做簪星衛統領了,他們自然有了彆的去處,沒人跟你爭寵。”

“那薛靈沢呢?”雲卿語氣中帶著點不悅。

“他不過是個掛了名的姑爺,那年成親,新婚之夜,我便將他趕去了旁院。”慕容璟苦笑道,“為這事兒,朝中不少人彈劾我,我每次都低頭認錯,但從來沒改過。”

知錯,但絕不改,這很慕容璟。

“那年我十六歲,剛接任簪星衛統領便發覺了薛氏與皇室中人有勾結,行巫蠱之術詛咒太上皇,意圖謀反。為了找出幕後策劃之人,我決定假意娶薛氏,以便於觀察控製。”慕容璟的思緒倒回到八年前,“那日,我因為一時的疏忽,不慎在薛靈沢麵前暴露了簪星衛統領的身份,所以隻能趕在他泄露消息之前殺了他。”

雲卿緩緩抬起頭,看著慕容璟半晌後問道“所以,你真的是因為他發現你的身份殺了他的?”

慕容璟點點頭。

雲卿隻覺得一陣涼意爬上後背。

慕容璟嘴角微抿“簪星衛統領身份暴露後,往往會進行身份確認,在不能保證眼前人可信任的前提下,便隻能殺了,當然還夾雜著彆的原因。”

“什麼?”

“因為他派人行刺你。”

雲卿怔住了片刻,胡攪蠻纏道“我還是不能答應你,他不管怎麼說都是你名義上的原配,我怎麼算都是個填房,見了他的牌位還得行禮不說,以後死了還要跟他埋在一起,我嫌膈應。”

慕容璟伸手在她腦袋上狠狠點了下“我呸,什麼死不死的。”

雲卿委屈道“這不是現實問題嗎,我隻是未雨綢繆。”

“你放心,薛靈沢沒有葬在慕容氏的祖陵中,更沒有葬在王陵中,他被薛靈沄帶回去了,就連靈位上寫的都是薛氏大公子,與慕容氏沒有任何關係。”慕容璟拿起酒壺輕酌一口。

雲卿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笑意,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冷冷道“哦,那我考慮一下。”

耳根處的紅暈出賣了他,慕容璟將計就計道“行,你慢慢考慮去。不過彆猶豫太久了,本主向來花花腸子,貪戀美色,這原配的位置都是先到先得的。萬一有人捷足先登,那就隻能委屈樂淵大人做小爺了。”

雲卿直接順杆兒爬,厚著臉皮道“郡主如此說在下便放心了。論美色,這同齡人之中我隻承認兩個人能勝過我,可這兩個人,都對你沒興趣。”

看著他一臉自信的模樣,慕容璟倒是很有興趣“我倒是想聽聽,這兩人是誰?”

“一個呢,當然是塵哥哥。”雲卿的語速漸漸放緩,“另一個呢,是紫霄宮的那位。”

沉默了許久後,慕容璟開口道“是不是隻要陛下能看上你,你就不把自己排第三位了。”

雲卿這才意識到這兩人都是昭寧帝看上過的人,笑了笑道“這倒不是,縱然陛下看上我,我還是這樣認為。”

“有一年我與皇姐遊湖,她酒勁兒上了頭,說起過你們三人。”慕容璟道。

“包括我?”雲卿有些難以置信,昭寧帝將千塵與司徒楠相提並論自然正常不過,可為何會連帶著提到他。

慕容璟笑了笑,“你知道這大周皇族女子聚在一起的時候最喜歡聊什麼嗎?”

雲卿想了想“朝政?”

慕容璟搖搖頭。

“不會是什麼胭脂水粉……可這些不是尚宮局整日想破頭研究的東西嗎?”雲卿嘀咕道。

“是男子的容貌。”慕容璟道。

雲卿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

大周女人當權,相比前朝,男子往往更加注重容貌氣質,男風盛行。

他雖然早知道自己有可能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聽到自己被如此明晃晃地擺在明麵上對比,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那個評價他的人還是當今的九五之尊。

“皇姐說,阿塵的容貌固然是俊美絕塵,天下無雙,卻獨獨沒有煙火氣,就如那水中的白蓮,出淤泥而不染半絲塵埃,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哪怕她為君,他為臣,可在他麵前,她始終保持了幾分敬畏,哪怕她知道他所謂的心有所屬不過是為了拒絕她而找的理由,她也不敢強迫他。”慕容璟清朗的聲音伴著淡淡的酒香彌漫開來。

“至於司徒楠,他更像是一尊精致華美的花瓶,一顰一笑都美到無可挑剔,卻少了幾分生機。他對她恭敬順從,可皇姐在他眼神裡看到了恐懼,他在害怕她。每次見到他,皇姐都會變得非常小心翼翼,生怕在幾個呼吸之間,這尊花瓶就碎了。”

“而你,論容貌,不遜於他們,論心智,比他們單純,論性格,你的喜怒哀樂更為真實。你沒有阿塵那種縹緲到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高和傲氣,也沒有司徒楠骨子裡那種對人的防備和恐懼。”明月撒銀瀉玉,映在慕容璟的眼底,折射出寸寸微芒,“但皇姐不可能看上你,所以才給了我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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