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除了袍澤兄弟,也是有親人的人。
“皇兄,陛下很想你,隨我進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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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至九仙門的時候,已近亥時,宮門關閉,駐守的侍衛如同雕塑般佇立在無邊的暗夜中。
慕容璟從馬車中探出個頭,舉著郡主令牌道“本主有急事,求見陛下和太上皇。”
一旁的侍衛確認了她的身份後,好言相勸道“郡主,這馬上就要亥時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不行,本主有急事,一定要現在進宮。”
你一個整日眠花宿柳的閒散郡主能有什麼急事?
侍衛哀求著推脫道“郡主,這私自夜開宮門是大罪,求求您不要為難小的了。”
從前有急事入宮都是以簪星衛身份蒙著麵的,如今回歸了真實身份反倒不好使了,豈有此理。
就在她想要舉刀架在侍衛脖子上逼人去通傳的時候,雲卿一隻手緩緩搭住了她的肩膀,同時也把腦袋伸出了窗外,掏出紀氏令牌對著侍衛道“本爵也有急事,還請各位兄弟行行好,通傳一聲。”
侍衛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前段時間京城瘋傳的蘭陵郡主為了樂淵大人遣散側室,並保證再也不進青樓的事情。
“好的好的,小的這就去通報。”侍衛狗腿式的一笑。
“沒天理,我一個郡主的身份竟然還沒你好用。”慕容璟抱怨道。
雲卿朝她看了眼“那還不是你名聲太差了,以至於說有急事也沒人信,覺得你在誆他們。”
等待了一炷香後,巍峨的九仙門終於緩緩打開,禦馬的侍從催動韁繩,緩緩往裡行去。
星紀坐在馬車內,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雲卿用手帕給他擦了擦,又掏出塊手帕塞到他手裡,道“殿下,一會兒如果您想哭的話,就拿這個擦眼淚。”
星紀凝神看了他一眼“你還是叫我星紀吧。”
雲卿神色一滯,說道“這怎麼行呢,且不說尊卑有序,光是這星紀的名字往後您可是再不能提了。”他看了眼慕容璟,低聲道,“不然彆人會誤會您給自己表妹當側室的。”
他說得沒錯,隻有知情者才知道這些稱呼是簪星衛的代號,至於那些千千萬萬的不知情者,隻知道那是蘭陵郡主曾經的側室。
“我知道了。”星紀點點頭。
待馬車緩緩駛向長樂宮時,他跳動的心臟越來越快,下了車,停在華麗的宮門之外,竟有了近鄉情怯之意。
這就是他的家嗎?
琉璃金磚,粉妝玉砌,奢華到令人驚歎,宏偉到使人仰望。
這種從地底一瞬間到雲端的感覺,讓他感到極為不真實,邁出的每一步,仿佛都踩著虛無。
慕容璟吩咐了雲卿兩句,先行進殿去了。
“臣參見二位陛下。”
永昭帝本打算歇息了,可門口侍衛突來通傳,說蘭陵郡主和樂淵伯爵有急事求見,才夜開了宮門。
昭寧帝剛批完折子,準備去鳳儀宮,聽到此消息,於是向長樂宮趕去。
“阿璟,有何急事?”永昭帝又望了望她身後,“怎麼不見樂淵大人。”
慕容璟開門見山道“皇姑母,皇姐,我和雲兒方才找到皇兄了。”
永昭帝手中握著的翡翠珠鏈在力的拉扯下崩開了線,珠子霎時滾落一地。
一旁的宮人怕她踩到,忙去拾。
昭寧帝也是微微一怔,端著茶的手懸在半空中,好久才緩過神來。
“他在哪?”永昭帝原本暗淡的眸子裡閃現了久違的清亮。
“就在外頭。”慕容璟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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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很大,從宮門至正殿,若是不緊不慢地走,少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星紀每踏出一步,心中的情怯便多了幾分。
反而是到了殿內,望著凰椅之上的人,心中不明所以地平靜下來。
一抹煙灰色出現在殿門轉角處。麵容清秀,氣質溫潤的男子緩步行近,雖穿布衣,卻難掩其眉宇間的舒朗之色以及骨子裡自帶的淡然。
“草民善沅見過二位陛下。”心跳如擂鼓,語氣卻異常平靜。
“羨之……”他幽幽抬起頭,隻見凰椅上的女人穿著一身九尾赤凰長袍,斑白的兩鬢下,是歲月也遮不住的威嚴。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裡喃喃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原本冷冽暗淡的眸光霎時化為了一抹淺淺的溫柔。
慕容璟欠了欠身道“陛下,臣和樂淵大人方才已驗過,不知陛下是否需要再……”
永昭帝擺擺手道“不必了。”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拖著步子走到那跪著的男子麵前,曆曆往事浮現於眼前,皆是關於那個人的點點滴滴。
永昭帝直接坐倒在孔雀羽毛鋪就的地毯上,雙手顫抖地觸上那白玉般的麵頰“羨之,你就是羨之的孩子……”
任羨之,孝永懋君的本名,一個幾乎要被這蒼蒼時光淡忘的名字。